“你不会是想送给她们吧?”钟慈压低嗓音,忽然产生危机感。
“当然不会,”羿修略带酒气的唇贴在钟慈耳廓,“她们又不是我的有缘人。”随即接过项链。
说完,他挺直腰板,客气地招呼两位姑娘走上前,然后把项链先交到火辣小妹手里,微笑着说道:“请小姐用劲摇这个吊坠。”
“小哥哥,人家连矿泉水瓶盖都拧不动。”她眨眼向羿修撒娇。
“抱歉,”羿修立刻笑容一敛,面无表情从她掌心收回项链,“我需要有力气的人帮这个忙,对不起,请你退后一步。”
翻脸比翻书快!
紧接着,羿修视线转向另一个微胖的女生,有了上次的教训,他没急着交出项链,而是先询问:“小姐,你手部可以用劲吗?”
“可以。”胖姑娘腼腆地说,“宿舍饮水机水桶一直都是我换的。”
“Gorgeous!”羿修夸完她,才满意地把项链放入她手里,叮嘱道,“请用劲摇它。”
钟慈在一旁瞧得很清楚,这姑娘在听见羿修的赞美后手腕像安装了马达,摇得可带劲儿了。
十多秒后,她缓缓摊开手心,羿修笑着取过项链,看也不看径直递给钟慈,胸有成竹地道:“Mrs Aly,you\'ll see.”(真相即将揭晓)
同样位置,同样的八点小圆圈。
钟慈瞠目,不信邪了,自己拿过摇起来,顷刻,这八滴水珠从圆形变成一条直线。
羿修没发表看法,取过项链转手又递给那个微胖的姑娘,面带微笑:“请再次用劲晃动。”
十几秒后,同样位置,同样的直线。
见状,钟慈惊讶,主动说:“不行,我要多找几个人试试。”
“No problem。”(没问题)
羿修谢过那位小姑娘,两人朝前走了十几步,他说:“这次你自己找人、自己取放项链,我彻底避嫌,免得……哼哼。”
他还好意思哼哼,不过,这话说得有道理,钟慈的确怀疑某个环节被羿修不知不觉动了手脚。
接下来,钟慈一共找了十来个人帮她测验,这些人有男有女、年龄不一、职业不一。
分别是遛狗的大妈、广场清洁工、刚补完课的小学生、外卖小哥、附近白领……
总之,最后的结论就是——除了她钟慈,没人可以改变这八滴水滴组成的图案。
“这下我够清白了吧。”一道慵懒的声音从背后传来。
钟慈转头,看见羿修无聊地把领带缠手上翻完,黑色的手套,暗红色的领带,再加上灰色桑蚕丝衬衣领口大敞着,一对漂亮的锁骨隐约可见,特别勾人哦。
那张帅得与四周男人们简直不在一个次元的俊脸,几分钟的时间已经轻松虏获了一众路过的姑娘们垂涎的目光。
“是,你是清白身了,”钟慈主动握住他的手,“走啦。”
“小姐你发现没,这个广场虽然不大,却是约会圣地”说完,羿修又环顾一圈,“瞧,好多小情侣在我们周围。”
“这我没留意,不过——”钟慈不怀好意停顿一下,“看你的女生倒是蛮多的。”
“她们为什么要看我?”某人明知故问。
“因为这儿光线不太好。”钟慈平淡地回答。
“什、什么意思?”某人脸上的笑容瞬间一裂,怔愣道,“这跟光线有何关系?”
钟慈眸光微动,平视前方,漫不经心地揶揄道:“因为有人对自己的魅力一无所知啊,既然视力没毛病,自然就要怪这周围光线不太暗。”
闻言,羿修轻轻哼了一声,继而嘴角浮出一道笑纹:“说得很有道理,这儿光线的确还得再调亮些。”说完他还顽皮地捏了捏钟慈的手心。
回到车上,羿修没有急着扣安全带,而是侧过身面朝钟慈,露出一副难以捉摸的情态:“我替你戴项链,可以吗?”
“好呀。”钟慈点头,从兜里摸出项链交给他,然后便背过身子。
羿修撩起她披肩的秀发,轻轻用手指将它们集中梳到左肩,紧接着打开项链扣,趁钟慈正处于视线盲区,他偷偷把吊坠送至唇边亲吻一下。
然后才两只手各拎着项链的左右链头,合成一个大圈从钟慈的胸前套过,慢慢收拢于脖子。
“戴好了。”羿修用手勾动秀发,重新让它们均匀披散肩头,须臾又问,“你喜欢这条项链吗?”
听口气似乎他很在乎这个答案。
钟慈无语转身看向他:“老板,我都让你帮我戴脖子上了,你说——我是喜欢还是不喜欢呢?”
“我不知道。”语气竟然有些茫然。
钟慈仔细观察他的表情,见他不像在演戏,无奈叹口气道:“我喜欢的。”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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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章 念情诗送飞吻
◎搞异国恋了(不是)◎
羿修离开海圳有二十来天了,不过他几乎每天都要视频或者语音与钟慈保持联系。
是的,他几乎从来没发过文字信息。
“老板,我很怀疑你回了美国就不会写汉字了。”
晚上21:20,钟慈在酒店处理完工作,拿起手机给羿修发了条微信留言,此时他那里时间在凌晨5点左右。
次日7:15分,起床打开微信,钟慈收到了羿修的回复,这时他那边的时间是下午3点多,正值工作时段。
他发了一排的汉字,嗯,是一段汉字小诗:
“你是上帝展示在我失明前的音乐、天穹、宫殿、江河、天使、深沉的玫瑰,隐秘而没有穷期。”
钟慈长按复制,随即打开手机浏览器,粘贴,搜索,一秒后,出来搜索结果——
『《深沉的玫瑰》,博尔赫斯。』
“先生,”钟慈利索地打出回复文字,轻轻关掉房门出门晨跑,“直接copy大师的诗,这会让您分分钟暴露,自己不会写汉字的真相。”
下一秒,羿修的消息发了过来,是一个视频通话邀请。
钟慈轻点【接通】,屏幕里立刻浮现出某人的那张俊脸。
今天他穿的是一件黑色素花衬衣,脖子上系着一条珊瑚红细格长领巾,上面缀着小粒水晶,蓬松碎发三七分,眼眸轻抬间给钟慈的感觉只有俩字——闷骚。
“Je n\'ai envie que de t\'aimer。”羿修含笑着和钟慈打起招呼。
他的声音又低又磁,大清早听见,特蛊惑人。
钟慈不知不觉已经耽溺其中:“这是法语吗?”
“是的。”
“你今天怎么想到用法语跟我问好呀?”钟慈迷惑。
“小姐,这不是问好,这是一首小诗。”
“诗?”钟慈稍愣,“你写的?”
“Bien s?r que non。”
“啥、啥意思?”钟慈一愣,又傻眼了,“我不懂法语。”
羿修微笑,忍不住调侃一句:“小姐,根据上下文语境,这很好猜的嘛——‘是’或者‘不是’。”
“那我知道了,这句话肯定是——『不是』。”钟慈答。
“嗯哼。”某人手肘撑在办公桌上,戴着手套,单手托腮,看着屏幕对面的钟慈,慵懒地说,“这话说得有点绕,不过你的确猜对了。”
闻言,钟慈一边下楼梯,一边狡黠地说:“修先生,这可不是我蒙对的,我是有理有据判断出来的。”
“嚯~让我来兴趣了,”羿修继续单手托腮,语气却从慵懒且成兴奋,“说来听听呗。”
钟慈得意道:“理由如下——中文『不是』比『是』多了一个字,而你刚才讲那句法语时,明显用时有点点儿长。”
话音一落,羿修哈哈笑起来,终于不再单手托腮,而是换了个姿势,整个人往椅背上靠,目光炯炯,指出:“小姐,还说你不是蒙对的,照你这逻辑,英语里为何『yes』比『no』还多一个字母哩?”
“啊?……说的是哦。”钟慈不好意思吐了吐舌头,转移话题,“所以,刚才第一句法语小诗是什么内容?”
羿修凝视着钟慈,用低磁的嗓音一字一句道:“除了爱你,我没有别的愿望。”
闻言,钟慈下意识脱口而出:“老板你在美国遇到了crush(心动女孩)?对方是个法国姑娘?”
“No~”羿修摇头,“no crush,no french woman。”
“那你大清早对着我念什么法语情诗。”钟慈无语。
“为了显摆我会说法语呗。”羿修淡定回应。
“我听不懂,你想显摆也没用。”钟慈皱皱鼻,“简直是对牛弹琴。”
“我后面不是翻译成中文念给你听了么。”羿修穷追不舍,很自恋地问,“怎么样,有没有隔着屏幕心动?”
“想听真话?”钟慈斟酌问他。
“真话。”羿修给出选择。
“没有。”钟慈说。
“为什么?”他问。
钟慈很想翻个白眼,可还是忍住了,认真回答道:“因为我们不是恋人,也没处于暧昧中,而是纯洁的上下级关系,所以我听见老板念情诗情话,心里很难有那方面感情的起伏。”
“Roger,thanks.”(收到,谢谢)
羿修忽然一改慵懒,坐直身子,神情变回正经加严肃,转头切换纯正的美语对身旁人说:“所以那句台词要改,这跟角色个性不相符,你们立刻找创意编剧重新设计这里的台词。”
“Aye sir。”(好的)
钟慈被这猝不及防的聊天发展击懵了,十几秒后才回过神,呆呆地问:“老板您刚才在见客么?”
“是的。”羿修视线重新放回视频,“Dicky他们那组的设计师们刚才在我办公室过稿,十五六个人,大家针对有些地方的设计出现了明显分歧,在我给你发起视频通话前,讨论一直很激烈。”
“啊?!”钟慈惊掉下巴,小脸陡然涨红,“那、那岂不是我说的那些话他们全听见了?”
“嗯。”某人淡定点头。
“完了!”某人心态崩了。
羿修嘴角上翘,意有所指地问:“可是你觉得刚才说的话有欠妥的地方?”
“嗯。”钟慈老实点头,“不论说话的内容还是语气,工作期间,都很欠妥。”
“小姐看见你能主动自省,我很欣慰,不过——”羿修忽然话锋一转,奸计得逞道,“你也不用怕什么,他们没谁听得懂中文。”
“……啊,是吗,那太好了。”
羿修无声无息笑了,低头看了眼腕表,恍然提醒:“哦,你该去跑步了,你们team今天准备去哪儿采风?”
钟慈答:“老塘镇,悬空观,一处保存完整的高空木构摩崖建筑。”
羿修默默点头:“注意安全,see you!(下次见)”
“See you。”钟慈微笑挂断通话。
DP筹划拍摄一个极具中式想象力的动画短片集,目前暂定十一个独立的单元故事内容。
钟慈进了其中的『志怪组』,整个项目组成员一溜儿地被分片导演拉去山西多地进行为期两周的采风之旅。
志怪组导演杨崃是个华裔,今年四十七岁,却在中国生活了近三十六年,因此他对中国文化很有体悟与见解。
杨崃出生于一个动画世家,他的曾祖父杨匋先生是近代中国动画开创前驱之一。
杨匋先生出身名门望族,从小精通音律、国画及书法,年少时就常在报纸上刊登连载漫画。
1921年23岁的杨匋先生在香港一家美国人开的香烟公司担任包装图画设计,后来调岗去了影戏部做绘画专员,直到1927年坐船去了美国好莱坞发展。
导演杨崃给“志怪组”定下的故事基调是——『中式奇幻美学』;而故事内核则是——『诙谐却耐人寻味』。
所以立项后,项目组成员熬了五个通宵,翻遍了大大小小中国的民间谚语、志怪奇谭故事后,终于从一部家喻户晓的动画短片《三个和尚挑水喝》中获得灵感。
众人连夜趁热进行脑暴,导演杨崃和剧本组老师提出可以把故事背景编排在悬崖峭壁半空中的寺庙观,再结合周边洞窟中年代久远的壁画、石刻、石雕或泥塑神像,以及当地人之间才流传的“鬼故事”,最后创造并丰富三个道士与一群小妖怪看守孤庙的故事。
所以,钟慈长这么大第一次离开海圳出远门,竟是沾了工作的光。
钟慈在酒店的室友是Cindy,没错,就是当初面试渲染设计,那个烈焰红唇,踩着细高跟,气场太飒以至令钟慈不敢直视的小姐姐。
她的中文名叫许衫,一个富家千金,四岁开始学画画,画工很出色,央美毕业,爱看展,出国比出省还多,喜欢成熟风的打扮,为人热情爽快,没有一点娇小姐的毛病。
钟慈原本以为Cindy见到入住的是这种小县城里破旧的旅馆时,肯定要甩脸色,结果人一句嫌弃话都没讲,利落地把旅馆的床单被罩枕套全换成自己带来的,就挤出牙膏去卫生间洗漱了。
就这一个瞬间,钟慈对这姑娘好感倍生。
钟慈晨跑结束回到房间,Cindy已经穿戴整齐,褐色连体裤,黑色马丁靴,焦糖色牛仔帽,头发编成一条马尾辫,要多飒有多飒。
钟慈忍不住赞美道:“好酷哟!。”
Cindy摆出一个造型,朝钟慈勾勾手指:“小妞,愿意跟我回西部骑马放牧吗?”
钟慈笑着握住她的这根手指:“姐姐快带我走吧,我想天天吃牛肉。”
Cindy拿另一只手拍着钟慈的肩膀,酷酷地说:“给你二十分钟,收拾好,我们立刻动身。”
“是!”
晚上九点多钟慈一行人疲惫地回到小旅馆,今天在悬崖峭壁中上下攀爬,走十步歇五分钟,饶是飒姐Cindy也直呼吃不消。
钟慈坐在床边脱掉运动鞋,拉出袜子一看,大脚趾那儿都磨出个大洞,她不禁感叹:“今天的山路有多陡,诺,这就是证据。”
正这时,微信视频音响起,是伊望打来的。
“慈慈明天你是不是就要回海圳了?几点的航班,我来机场接你。”
未及钟慈答复,Cindy的脑袋已经凑到镜头前,径直调侃起来:“小帅哥你就不能做点帅哥应该做的事情么?天天打视频,烦不烦。”
伊望面带微笑,咬牙切齿道:“谢谢你夸哥帅,哥不烦,哥也很清楚自己该干什么。”
Cindy一边举手解头顶的马尾辫,一边嘴不停地怼他:“弟弟,你说你一在校大学生不好好学习,天天就想着追姐姐泡姐姐,该么。”
“怎么不该了?”伊望冷哼一声,嘴角仍然保持微笑,不过是冰冷的微笑,“弟弟爱姐姐,天经地义。”
Cindy立刻接过话:“哥哥爱妹妹,也是天经地义。友情提个建议,你别缠着姐姐,去找个小学妹谈谈校园恋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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