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宋令又不免多想,难道是魏鸾不喜男风才带她来,会不会对她?
……不能吧,不能吧。
她又忐忑起来,她可不想出了军营又沦为别人暖床的侍俾,这样的话还不如待在智营,等候其他良机。
忽的想起昨日魏鸾见到她时,仍旧是邋遢的模样,那他做此决定之时绝无此意。
这样一想,她又放下心来。
想来这问题便在这周月身上了,魏鸾的心腹侍卫,宋令见过周云周雨,皆一表人才,想来这周月也定是不差。周月作为魏鸾侍卫,若是有同好自然无事,若是钢铁直男,他应是极难忍受这帮看似书童实则八卦且娘炮的室友,后来的了解证实了她的猜测,周月自入院仅在这屋中呆了两日就再也不归了。
宋令觉得魏鸾很会挑人,像她曾在盛齐宫中待过,颇懂女人心,又在军营待过,跟男人相处也不在话下。
千穿万穿,马屁不穿,只需几句良言善语,很快便和这里人打成一片了。
和新友们一起热闹用完晚膳,宋令新来乍到对书院地理环境不甚熟悉,反正都要去,大家复又提议相携一起去往学子们的寝室。
是以魏公子坐于窗前读书之时,未见其人先闻其声,抬眸看到几人叽叽喳喳边走边聊天,似多年好友一般,其中笑得最开心之人,不用做第二人之想。
宋令看到窗前的魏鸾,对同行之人在唇边做了个噤声的手势,后又跟大家挥手,不出声用口语道别,然后轻快的迈上台阶,走到窗前,对魏鸾笑道:“公子,今日晚膳用的可还习惯?”
这乍一听,还以为她是主他成了客。
魏鸾答非所问:“你这待的如何?”明眼人一看便知她待的不是很好,是极好。
果然宋令一脸兴奋答道:“不错不错,吃的饱睡得暖,周围兄弟还都不像军中那般粗糙,一个个细皮嫩肉滴,观之可亲,相处起来更是愉悦。”
魏鸾道:“那恭喜了。”
宋令嘿嘿一乐:“公子又说笑,这都是托您的福呀。”
魏鸾目光平静的看着她:“托我何福?”
宋令一听便知此乃天赐良机,忙道:“公子知我一个女子,于军中终是隐患,可军营又不是我能说走便走的地方,公子选中我,乃是救我于水火之中,如此大恩大德宋令一定铭记于心,没齿难忘。”
魏鸾神情淡淡言道:“甫一见面,便于面上如此交心,你心底能有你嘴上一半的诚意我便知足了。”
宋令赶忙伸出一只手立于耳旁:“我发誓,宋令一定不负公子再造恩情,我对公子的感激之情当永不改变。”
也不知这番真情告白打动他的心了没?
反正他不置一词反而复又低头读起了书,头也不抬对她吩咐道:“进来研墨。”
研墨宋令还真的十分在行,多年以前她也常常在萧昭文读书阅文时揽此差事。
所以她干脆的得令,一溜烟就钻进了房间。
第5章
打斗
悠闲的时间总是过得极快,不知不觉间宋令已来了山中半月有余。
魏鸾虽贵为魏府公子,却并不难伺候,学堂内管吃管住管浣洗衣物,她的工作便只剩下每日早起伺候穿衣,晚膳后伺候笔墨,睡前伺候铺被,宽衣;太阳足的时候把他的书拿出来在院中石阶上晒晒,偶尔拿掸子掸掸屋中落尘,便也无其他事情了。
要非说有何不同之处,便是他的书极多。每次晒书,竟是别人家的几倍,宋令翻了翻,多出的书籍虽然也有不少诗词歌赋,历史传记等高雅文学,但大多数都是宫闱秘闻,春闺笔记,闲话本子,好吧,还真不知该夸他爱读书还是不务正业。
在这个后院,她有许多时间与其他书童待在一起八卦逗趣,她跟着闹腾几天觉得翻来覆去就书院那几个世家子弟的风流韵事,也实在没太多意思。
书院日子比之军营清闲安逸多了,宋令觉得这么一直安逸下去倒也不赖。不过有人的地方自然就有江湖,何况这里都是半大小子,能有几个正经家伙,没过几日就有热闹瞧了。
这一日有一书童冲进院内,大声呼喊:“西面水边有两个年轻女子在洗脚!”
好家伙,此言犹如一声惊雷在后院炸开,大家边跟着来人一起急急往外跑边问哪里来的女子!
来人气喘吁吁回到:“应是西院女子学员,偷瞧去的都给我安静点儿!”
人群呼啦啦应和。
宋令观此情景真是满头黑线:“只是洗脚,又不是洗澡,何须如此疯狂耶?”
心中虽这么想,凑热闹的心理作用下,她竟跑的比别人都快。
到达目的地,悄悄依着指示放轻步子,猫在一巨石后面偷偷瞧。
果然见两个穿书院女服的青绿衫女子,并排坐在湖边石阶上,鞋袜丢在一边,脚泡在水中,正轻声说着什么。
因为位置原因,见不到正脸,只能见到二人侧脸白皙,黑发油亮,应是大家闺秀无疑。
这里是东西院中间的湖,平时人极少,想来这二人应是书院中好姐妹,避人来此地说悄悄话。
也不知道怎么就被一个书童瞧见了,继而引来了十几个书童外加宋令躲在这里窥看。
宋令也不知道看的啥,凑热闹心里作祟吧,有意思的并不是看到什么,而是大家伙聚在一起偷看这件事情,反正看的十分挺津津有味。
听不清二人说的什么,两人声音很小,他们又不敢离太近,有人压低声音问:“今日天热,一会儿她俩会不会洗澡?”
宋令瞥了一眼说话之人,颇有望眼欲穿之意,她心中暗啐了一句:流氓!
正看的带劲儿,她后衣领子不知被谁揪住,被一把拎到一边,已经占好的绝佳观看位置就这么嗖的没了。
嗬!老娘跑那么快,占的这么地道的好地儿谁敢把她挤出来!宋令刚欲发作,待看清鸠占鹊巢之人,竟是魏鸾,一下子便泄了气焰。
不光他来了,院中其他王孙公子竟来了一大波。
此情此景之下,她自己哪里还有看美人的福份,只能就此打摩起前面人群来。
当下便觉得这画面十分可笑,这些公子们,家中貌美姬妾何其多,今日竟为了观人洗脚,还不是洗澡,兴奋成这副浪荡模样。
这还真叫,妻不如妾,妾不如偷。
不过再想想似乎也能够理解,书院如同军营,常年累月难见年轻女子,是以有个妙龄少女出现,即便仅仅是个侧影,也是个能让一众小子们久旱逢甘露般的存在。
这时,一个公子提议道:“谁悄悄下去,往河里推那两姑娘一把,赏银二十两。”
有钱能使鬼推磨,自然也就能使人推人,果然立时有书童应了,悄悄摸索下去了。
宋令心道,这帮坏痞子。
正想着,忽觉有人揩了一把她的屁股。
哪个混蛋找揍!她弹跳起来,回身一巴掌就抽了过去。
反被一人握住手腕一拧,她痛的“哎吆!”一声。
宋令这一声还真搅黄了不少人的眼福,立时听到湖边女声传来:“谁在那里!”
观看的人群骚乱起来,其中一个公子对下面急声喊道:“这都下去了怎么还往回跑了,你个怂王八羔子!”
那边乱了套了,这边一人笑嘻嘻道:“松开,松开。书院何时来了个这么俊俏的小书童,谁家的?”
她揉着手腕,这才看清握住她手腕之人是白真,那摸她之人定是白陵无疑了,白陵是未晋公卿白氏第三子,断袖之癖已是人尽皆知之事。如今看来,他自己也是毫不遮掩。
他的书童白真,与宋令不住同一院内,只看别人远远指过,反而属于书院之中少有的比较英气的书童,今日看来,果然是有点些功夫的。
宋令内心一阵反感,这人既是龙阳之好,也跑来凑这个热闹作何?
魏鸾淡淡道:“我的。”
白陵“哦”了声:“魏二的啊,这小书童我看着甚是喜爱,何不顺手让与我?”
老天爷,智离顺手把她送给了魏鸾,难道魏鸾又要顺手送给白陵吗?别吓她!
宋令赶紧对魏鸾投以求助无辜外加可怜的目光。
不想他却看也未看她便回道:“不让。”
白陵反而调笑道:“一个书童而已,我又岂是夺你所好之人,独乐乐不如众乐乐也。”
宋令鸡皮疙瘩都起来了,此人何其骚气,竟还要与魏鸾共享书童。
还好魏鸾压根没有理会他,又回身瞧河边女子去了。
明明这白陵就讨了个无趣,竟也不知难而退,还欲说什么。这时有公子大声喊:“姑娘别走啊~”
又有其他人跟着嚷嚷:“别走,别走~……”继而爆发出一阵哈哈大笑……
……宋令默默在心中翻了一个白眼,这里尤有一群别样风骚的人群。
魏鸾眼见也是无甚可看了,举步离开。
白陵竟也不死心跟了上来,待四下人稀,他复问道:“魏二,今日听余启说,你要与他族亲余婉儿议亲?”
咦?这个八卦他们院内还未传开,应是最新的,宋令连忙竖起耳朵听着。
魏鸾淡淡回道:“与你何干!”
白陵挑眉故意道:“那余婉儿可是嫡女,能看上你这庶出吗?我不如也要父亲去求娶,看她选你还是选我?”
魏鸾闻言还未回话,宋令一听不乐意了,吆喝,吆喝?看白陵架势,这是找茬来着?
宋令别的不行,嘴皮子不输人,这时候不跳出来表现护主心切让他晓得她也是有用之人,将更待何时?
宋令停步对他嗤笑一声:“英雄不问出处,白公子也别五十步笑百步,先不论你白氏才几座城池,魏氏几座城池;就单看脸,白公子你尚算过得去,可你再瞧瞧我家公子长的,再一比公子你,那长的便跟个癞……”魏鸾咳嗽了一声。
宋令忙改口:“如此大的相貌差距你还想跟我家公子争女人,除了争一口气,争到了能做什么?”你不是只喜欢男人嘛?当然最后一句话她未敢说出口,都是主子,也得留点儿脸面不是。
护主心切的白真,果然欲上前撕烂她的嘴。
宋令“呀”的一声躲到了魏鸾身后。
想来这龙阳之好人都内心十分强大,白陵竟全然不气:“哎~,我还真就争口气,凡是你魏二看中的女人,我就要抢过来,你又能如何?”
魏鸾回了句:“随你!”就离开了。
宋令紧紧跟随着他开了。
离得远些无人了,宋令颇有些不放心道:“公子,今日我可是把白公子得罪透透的了,他会不会暗地里害我?”
魏鸾道:“他不屑对你这种小人之事。”
“那他今日看上了我,会不会来骚扰我?”
魏鸾回道:“他不喜女子。”
“话虽这么说,他现在认为我是男子呀,要是对我用强,可如何是好呢?”
“大可放心,他喜别人对他用强。”
宋令闻言先是不解,忽的明白过来何意,顺着这意思就秃噜了嘴皮子:“不像,不像,就他那样,明明他对公子你用强才更合理哩。”
今日白陵对魏鸾有些拿腔作调,很容易让人对他二人关系浮想联翩。是以她竟未察觉她此言已经将他二人凑做一双。
这一时不察,祸从口出的后果便是,魏鸾停步道:“上山时候让你每日上下山两趟,你可是一次也未实行过……”
宋令委屈巴巴道:“我每日伺候公子,忙活的紧呢,哪来的那闲工夫呢。”
他却道:“今日我看你闲的很,好的体力也是极重要的,才不会被白真那小子一咋呼就躲你主子后面去了。”
宋令一想,还真是,她虽然挺身而出斥责白陵,但也被白真压住了气势,按理来说她无话可说,不过她不想傻乎乎下山,又半是解释半是求情道:“公子,白真是有真功夫的,我体力再好,也就是挨揍的时候求饶早一会儿晚一会儿的问题,锻炼什么的对我委实无甚用处,我还是留闲伺候公子才是正理哩,嘿嘿,是吧。”
他不为所动道:“你在军中待过理应清楚,便是输了,多坚持一时半刻便有一线生机,这样吧,我给你指个地儿,北山脚下有鱼腥草,采十支回来。”
还真是热脸贴到门板上,这人何其有心机,怕她偷懒敷衍,竟还得需要证明。
她本想继续求求情,抬眼看到前边不远处有几人,魏鸾对她摆摆手,悠哉悠哉的奔那几人方向去了。
她无可奈何,只能垂头丧气的去了。
走远了几步,隐约听到魏鸾对其中一人招呼道:“陈兄,来的迟了些……”
宁得罪君子,不得罪小人,宁得罪小人,不得罪魏鸾。
一趟下来可把她累够呛,特意多采了几十枝,送到他屋中十支,他正在屋中读书,见她回来头也不抬又道:“南山脚济水边的莲蓬熟了,摘几个回来。”
宋令傻眼了,也不能这么耍人吧,她委屈巴巴道:“公子……,快到晚膳点了。”
他这才抬头看她,状似才发觉已到这个时辰了:“先去用膳吧,明日继续。”
然后拎起桌上的一个锦袋扔到她怀中,她慌忙接住,听他道:“送到护院房中,避开人交于管震,告诉他山脚下驿站给他留了一桶好酒。”
宋令暗自摸了摸,这锦袋之中必然是银子,作何用途她自然不能多问,领命去了。
第二日一早她伺候魏鸾更衣完毕后本打算回她屋中补觉,他还未忘记昨日之事:“这里没你事了,去采几支莲蓬吧。”
宋令内心腹诽不已,面上佯装乖巧听话的去了。
早膳未用,回来便觉得饥肠辘辘,先未去交莲蓬,溜到后厨找吃的。
这里的厨娘见他生的俊俏嘴又甜,塞给他一个馒头:“可怜儿见的,先垫垫肚子吧。”
宋令喜的连声道谢。
刚嚼了两口,一人跑进来道:“公子们在学堂打起来了!”
厨娘们呼啦啦围过来七嘴八舌问道:“谁跟谁打!”“可巧夫子们都不在!”“一个比一个金贵的身子,可千万别闹出事儿。”
宋令一听,也着急了。
今日梁泽柘碧寺主持一真禅师在章郡上台寺礼佛,书院夫子们昨儿就约了一起下山去上台寺听一真禅师讲经。
本来以为夫子们都下山了,公子们下了早课可以开心耍耍了,怎么还打起来了!
真会挑时候!
“谁跟谁在打?有我们家魏公子吗?”
来人摇头:“我不知都有哪些公子,就见乱糟糟的好些人打作一团,可巧护院们趁夫子们不在也跑下山吃酒去了。”
宋令一听那还了得,魏鸾要是伤了一根头发,她得被剥一层皮,这时候她不去冲锋陷阵谁去!
当下馒头也不啃了,往怀里一揣,跑进厨房抄起大铁锅旁边炒菜的大铁铲子就冲了出去,全然不顾厨娘在后面喊:“铲子!哎吆!我的天呐!”
4/40 首页 上一页 2 3 4 5 6 7 下一页 尾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