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还真不介意,只是稍微有一点感兴趣。
“我知道。”
想了一下,伊树补充说,“你们三个一起长大,许燚还说你在追她。我很好奇,你这么肯定她把许燚当哥哥喜欢,那你,怎么还没追到她呢。”
梁东性格也是大气,并不在意这点儿。
他“嗐”一声,扬手作罢:“她就不喜欢我这一型,我能怨谁?只能怨我没长成她喜欢的样子。”
伊树转头看着他,她有了一个想法,掐断最后一片青菜,泡进水里说:“那可不一定,别妄自菲薄呀。不还有我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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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近九点,许燚和钟灵的航班落地京都,两个人用了约一个小时到家,外边儿人正输密码,伊树慢吞吞往门口走。
一开门,她耸耸肩,大方地笑笑说:“欢迎回家哦。”
许燚一乐,帮钟灵把行李撂进屋,空出手去抱人,爱护似的亲了好几下。这边儿叙旧,梁东上前揽着脸色难看的钟灵介绍。
“这儿嫂子,嫂子,这就小妹,从小一块长大,叫灵灵就行了。”他说。
伊树从男人臂弯出来,伸出手招呼她:“你好,灵灵。钟灵毓秀,跟你人一样。”
这还没介绍呢,一打开门就先抱上亲上了,钟灵并不想接她的茬儿,她敷衍地给了一个假笑。
许燚清楚她的性格,这么多年也就一比他还幼稚的小姑娘,到底第一次见面,不适应。
他拉了钟灵手腕,哄:“累了吧,看见那大沙发没,给你准备的。玩儿去啊,要什么你就给你嫂子说,梁东,你陪她玩会儿。”
他说了,她也不好拒绝,一抬脚就朝沙发走。她生得小巧,整个人透着股水嫩嫩的气质,很难不让人当成妹妹哄。
一看也是娇小姐,在国外长大,性格也更开放。伊树突然觉得她还挺有意思的。
厨房的热气在往上升,锅里的开水咕噜冒泡,橱柜前还站了两人。许燚掌勺,因为她提前备菜,方便了很多。
伊树一只手攀他的肩,凑在他耳边说:“哎,我觉得这个小妹很有趣,很好玩嘛。怎么之前不介绍我俩认识?”
许燚睨她,眉骨轻抬:“我闲得慌?”
“你和梁东是兄弟,你说你,怎么就不帮帮人家呢。”伊树愤愤不平。
他还真就好奇他不在,两个人怎么统一战线了,他转头笑:“她喜欢我,梁东又喜欢她,我不感兴趣,我不要的我就往他怀里推,那我成什么了。”
许燚难得正儿八经谈论这个问题:“感情问题,需要两个人自己理清楚,我做个旁观者就够了,我掺和只会添乱。”
原来你也知道你的脾气会越添越乱。伊树努努嘴,搅拌鸡蛋液,说:“你会添乱,我可不会。”
一听口气,许燚关掉煤气灶,他一把握住伊树的腰肢,低头,二人的剪影倒在门前,那边儿玩游戏的抬头就能瞧见。
他在她耳边咬字,略显轻浮:“你挺行儿,我这回家还没热乎呢,你倒是关心起别人来了。”
“我在短信里都说了呀,”她依偎在他肩膀,轻声,“我可想你了,想你想的睡不着觉。不过,现在,重点不在这儿。”
许燚其实没什么心思关心她说的重点,从小到大他该做的全做了,他垂眸看着跟前生动的女人,有一些口渴。
“那你梦见我了吗。”他低声问。
哪有说梦就梦的,伊树抬眸仔细想了一想,随口说:“梦到了。”
“然后呢,”许燚没等她回答,低头吻她,这是个无声的吻,明明不算激烈,她却被激得心脏怦怦跳。
亲完了,这个人气息悬低的在她脖颈间说:“你现在真有我老婆的样子了。”
伊树推开他,报复性地给了他一记,叫他别太胡闹。这顿饭做得有些慢,两个人一会儿贫嘴,一会儿接吻,倒给梁东不少机会。
...
其实钟灵也不算完全不跟梁东来电,不过需要刺激。为此伊树在餐桌上还挺能作的,许燚碰巧拉开椅子坐下吃饭。
伊树一扬下巴:“你坐我对面吧,我看着你吃饭。”
另外两个人以为小两口腻歪,有些嫌弃的换了座位,许燚看了看,一挪位置坐对面去了。现在梁东和她坐,钟灵跟许燚坐。
她夹了根菜,没吃几口:“梁东,许燚说你爱吃虾,我给你剥?”
许燚一脸不懂,他说过么,他看一眼伊树,没几秒明白了,倒大度地把盘子往兄弟跟前放,配合地抬手请。
钟灵还真奇了怪了,这女的本事挺大呀,两个男人全凭她差遣,差遣老公就算了,老公兄弟也归她管么。
她忍不了,放话:“人家海鲜过敏,嫂子,你是不是有什么癖好,喜欢吃着碗里的,看着锅里的,就算有,是不是也该回避回避?”
伊树也不生气,她说:“我想着你们三个人从小到大关系一直很铁,现在有我了,那不得融入你们呀。这两个人肯定都让着你,难道还不能让让我了?”
“让你什么呀,你给你自个儿老公剥完呀,我就剩这么一个人了,敢情好的全让你占了?还有,人家喜欢的是我。”她一激动,全秃噜说了。
话毕,安静一小会儿,伊树“噗嗤”笑了,她说:“你知道的呀,我还以为这么多年,你都不知道呢。”
钟灵坐回位置,她撂下筷子,梁东觉得女人的战场是有些可怕,他看钟灵情绪不对,跟伊树说:“你别这样。”
许燚叹了一口气:“你急什么,这事儿不解决,你打算耗几辈子?”
...
晚上钟灵在楼顶天台吹风,她短发,黑夜里活脱脱的小精灵。伊树拿了两瓶酒上去,与她并肩站。
“喝不喝?”她问。
“你几个意思,”钟灵单刀直入,“下马威,刺激我,给酒喝,我这个大嫂还挺有手段,你这样拿下许燚的?”
伊树轻轻把酒放在她手边,她自己开了一瓶,说:“我知道,一直喜欢的发小有了老婆,你心里不好受。”
她不讲话,自嘲地笑:“我喜欢他十几年了吧,一狗脾气,把我当妹妹才这么有耐心。你知道吗,我喜欢他,喜欢到自己都很难过。
我也知道我和他不合适,不然认识这么久,总该有发展的,我一直不知道他喜欢什么类型的姑娘,看见你,我知道了。
我还是第一次见呢。小时候在国外,我们一起长大,就算在国内,也是一起。就一个高二转学,一切都不一样了。
他对所有人都一个死样子,不感兴趣的,敷衍了事,感兴趣的,也很快忘了。他因为家里的事跟人有戒备,看人眼神都没什么区别。
但是一到门口,开门的一瞬间,他看你居然是爱。我知道他总有一天有喜欢的人,所以我不敢回国,我不想看见有那一天。”
伊树听着,许燚的过去,年少时光,她从未涉及。她不知道两个人没认识的时候,他是什么样子。
这么一说,不知庆幸还是唏嘘。
“那你有没有想过,你并不是喜欢他,或许,你习惯喜欢他的感觉,这种感觉让你不能往前走,甚至逃避一份新的感情。”
钟灵说:“你说梁东?”
伊树默认,说着:“爱是一门学问,很多时候我也半懂不懂。可我能负责告诉你的,就是坦诚面对,可能你们不会在一起,又可能把话说开后,很多未知的情况你无法驾驭,那又怎样呢,起码,你知道你想要的,你现在心里想的,是什么,未来,又该怎么做。”
钟灵脑海闪过一帧帧画面,她嗤笑一声,终拿啤酒喝了一打口,爽快地碰上一碰:“你还挺好为人师。”
“我不是好为人师,”她的声音荡在空中,“我和你一样,也不会处理感情,导致一些事情将错就错。”
...
后来钟灵和梁东怎么样了,伊树没再过问,偶尔有一天,许燚在跨国视频会议,结束后伸懒腰说梁东这小子带钟灵去西藏了。
她悠闲地躺进他的怀抱,玩他衣领的扣子,说:“钟灵说你们在国外一起上学,一起长大,为高二打架一事,你才转学回国。如果没有那回,我们是不是就遇不见了?”
许燚低头看她:“怎么问这个?”
伊树说:“真好,人果然不会一直点背,偶尔也有运气好的时候。老公,我觉得我运气最好的一次,就是你打架转学回国。”
他揽她,笑:“不能吧,我那会儿正气不打一处来,你怎么不心疼心疼我。”
她亲了一下他的唇,温柔地说:“我们明天回学校看看吧。”
...
天气放晴,春风沐浴整片人间。
她挽着许燚跟保安用班主任的邀请进了校门,休息日,学校空荡荡的,唯独高三补课。
两个人去办公室找班主任送了礼,围绕校园新建的地区转了一转,时光机从伊树跟前溜了好大一圈,回忆交织。
班主任笑笑:“来都来了,你们俩给我师弟师妹们讲讲话。”
伊树答应了,许燚却在这会儿要处理一些事务,他客气赔礼,说晚上请客吃饭,先交太太应付一会儿。
她望着许燚整理西装腹摆的袖扣,摇摇头,心想有个很忙很忙的老公也是头疼,怪不得一有时间就做.爱呢。
她没讲鸡汤,随便聊了会儿天,讲台的视角真的什么都看得见。光靠眼神,她就确定班上有几对情侣了。
到了饭点,教室一扫而空。彼时一阵风吹来,书桌的课本沙沙翻了几页,一本如此,本本反复。
春日骄阳越过树梢,透过窗户照到了伊树脸上,眼前空无一人的教室恍惚间坐满了人。
每个人染了灰,一眨眼,她看见教室里的人清空了,还有一个人———
低头刷题,不肯浪费时间的自己。
已经放学了,她待在学校能拖一分钟是一分钟,那会儿的她,最喜欢雷雨天,因为雷雨天气可以晚点回家。
伊树与坐在位置隔绝世界的自己对望,她缓缓走过去,两个人同时听见教室门在被谁叩响,分不清谁先动脚。
她停笔,走过去拉开门把,抬眸的一刹那,许燚拿着一把伞,宽肩的斜角沾了些雨水,额前的碎发还零星飘动。
他一如既往的笑她不省心:“今天下雨,长点心吧。”
咔拉一声———现在伊树也按下门把。
仿佛耳边能听见潮起潮落,风过林梢,岁月流淌的声音,天色由灰蒙蒙的雷雨天变成了骄阳当空,蓝纯净到不留一丝一毫的杂质。
正如眼前的男人,他不知道何时脱去了西装外套,挽在臂间。
白衬衫的扣子解了两颗,袖腕也卷了一圈,布满青筋脉络的手,握着取代雨伞的玫瑰。
许燚的语气似很久以前一样,仿佛从未变过:“你老公来接你回家了。”
她弄丢过一份爱,以为在爱的命题里,已经没资格占据一席小小的期盼。
可后来有一个人,他让她知道,爱可以迷茫,也可以犯错。
其实她知道那天在涞滩小学,许燚抱着他真正想说的话。
她也一样,她也很想亲口告诉他,爱她是件多么辛苦的事,谢谢你,从来都不问代价。
---正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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