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
“你咋洗这么久?刚才一直在公区?没去其他地方?”
“没……”
“那你遇没遇见变态男?!”
“嗯?……没。”
被人当面叫变态男,是什么体验?
姜颂稍稍偏转身子,回头看了眼。
长路间或被昏黄的路灯晕出一团团光亮,两旁树影婆娑,那人早已不见了踪迹。
好似,刚才他走在身后,只是姜颂的梦境再现。
姜颂从前是有些小娇气的,出行有司机接送、住星级酒店。
如今,住帐篷也能一夜安眠。
六点刚过,有个女声在外面喊她,“姜小姐?你醒了吗?”
姜颂被吵醒,半撑起身子应了声。
她起来,顺手戴上助听器,拿过披肩围在肩上,拉开拉链。
外面一个留妹妹头的年轻女孩子,递进来一包东西,“节目组给露营的伙伴备的,昨晚忘了拿给你们。”
“谢谢。”
“没事。”女孩问她,“没着凉吧?北方这个时候还是挺冷的。”
姜颂笑着说:“还好。”
女孩没多留,随口聊了几句就走了。
姜颂打开看,女孩送来的东西挺齐备,有暖宝宝、保温杯、毯子、自热米饭、小零食……
还有全套野外做饭工具,就连无烟碳也准备了。
过了会,旁边小树莓也醒了,她无精打采地把头伸出来,喊了声“仙女姐姐”。
“叫我姜颂就行。”姜颂走近了,问,“好点了吗?”
小树莓皱着一张脸,“好不了……”
话音落地,手在脸上抹了一把,又有哭的架势了。
姜颂:“……”
姜颂和小树莓去公区洗漱、化好妆,在食堂吃了个早餐。
回来时,顺便也给嗨薄带了一份早点。
七点半的时候,所有选手集合,依次乘车去录制棚。
仍旧是昨天那个密闭的集合室。
不同的是,环形座位后面代表年龄的纸,换成了初舞台的排名和对应的选手名字。
嗨薄、姜颂、小树莓这三个难兄难弟,座位紧挨在一起。
红色警报响起,冰冷机械女声公布第二轮竞演规则。
“按照首轮排名,从高到低,依次选择队友组成两人或者三人团。组队完成后,团内成员分数相加,则为团体总得分。”
“依据团体得分的高低,按顺序进行选歌。”
“注意,首次公演是团体1V1赛制,选到同一首歌的两个团,自动匹配成为对手。根据一公观众投票及导师投票,现场决定选手去留!”
“1V1,意思是选到同一首歌的两个团,赢了就全员晋级,输了就全员淘汰?”
“按照这个规则,组队选人环节很关键啊。实力强的直接抱团,胜率肯定更大啊。”
选手们议论纷纷。
嗨薄转头问姜颂,“小辣,你有中意的队友吗?”
姜颂:“我应该没有选人的资格。”
倒数第二名,只有等着被挑的命运。
“凡事不要悲观,说不定前面都组队不成功,那主动权不就落到咱们手里了嘛?哈哈哈哈……”嗨薄抻了抻外套领子,翘首以盼自己第一个被选。
结果,一圈轮下来,连倒数第一的小树莓都被人选走,组队成功了。
现场就剩嗨薄和姜颂两个人。
“按照规则,剩下的两位选手将自动——”
“等等等!”嗨薄打断冰冷女声,说,“现在是不是轮到我选队友了?”
冰冷女声:“是,但——”
“那不就得了!”嗨薄一下从座位上蹦起来,由于太胖,脸上和肚子上的肉都颠了颠。
他花哨得要命,打了两下蹩脚国风拳法,然后顺滑连接上一个西方礼仪,在姜颂面前屈膝下蹲,朝她伸出一只类似机器猫的胖手。
“请问这位美貌与实力兼具的仙女小姐,我有幸能成为你最值得信赖的队友吗?”
姜颂哭笑不得,指尖搭在他的手掌上,“请多多指教。”
其他人也被逗得不行。
两个摄像大哥还特地跑过来,拍了些特写镜头。
前面得分高的两人团去选歌了,嗨薄悄咪咪跟姜颂说,“看见没,经过我一番智慧运营,最后成片剪出来,咱俩的镜头绝对不会少。”
两人交头接耳,画面被放大在观察室的液晶显示屏上。
徐嘉珊说:“其实这样一看,嗨薄和姜颂学姐也蛮配的。”
林也靠坐在红色皮质的单人沙发上,被黑色丝绒西裤包裹的两条长腿懒散架起。
他指尖抵着额角,目光平静地扫过大屏幕。
没过多久,他低头在自己的手机屏幕上点了几下。
很快,果果推门进来,蹲在他沙发后面问:“怎么了,老板?”
“回北城的票,订的几点?”
果果说:“下午两点。”
林也微颔首,紧接着起身,一边去扣散开的袖口,一边跟在场的导师说:“我先走了,订了回北城的票,两个小时后出发。”
果果目瞪口呆,现在才早上九点,飞机五个小时后出发。
他完全可以录完上午的部分。
去机场的路上,果果临时改签机票。
胖白翻看节目组最新发来的消息,说:“十二组都选完歌了,也是挺有意思的,组成的PK阵营,要么实力相当,要么相差悬殊。”
“我看看。”果果凑过来看一眼,“啊,凌可和张呈苏一队,对阵睿睿和……咦!嗨薄和姜颂怎么和排名前五的两个选手对上了?!“
“——选的歌还是摇滚???”
林也坐在最后一排靠窗的位置,抬手压低帽檐。
不管胖白和果果讨论得如何热火朝天,他都未置一词。
几缕金色的额发垂挡,深黑的眼眸里掺杂自我厌弃的情绪。
他像个逃兵,慌不择路地逃离有姜颂在的地方。
明明,这几年,他没有一刻不想知道她的消息。
昨晚在那间潮湿的淋浴间,他差点就问出口。
为什么分手?
为什么突然消失?
为什么……
——只有在意的人,才会有这些问题。
意识到这点之后,他将所有问题都咽了回去。
男人自以为是的自尊心在作祟——被抛弃过一次的人,怎么能够忍受,从始至终只有他一个人在意?
姜颂和嗨薄团队分最低,因此在选歌环节,没有丝毫主动权。
唱摇滚,和上期排名前五的两人组成PK阵营,纯属无奈。
不过嗨薄却觉得这是个绝地反击的好机会。
“差生PK优等生,想想都很热血好吗!”
“小辣,燥起来!”
姜颂:“其实,我一直都想说,你好像叫错名了。”
嗨薄:“没有啊,你姓姜,姜是辣的,没错啊。”
姜颂:“……哈哈,有点冷。”
嗨薄:“这不是个笑话。”
“哦。”
有嗨薄这个绝对e人在,练习室里的氛围堪比脱口秀现场。
姜颂和他研究了下拿到的歌,两人试唱两遍后,总感觉不对。
主要问题出在姜颂的声音相对空灵,而嗨薄则是实打实的硬汉风格,两人一和声,就像雪山清风遇上了泥石流……
总之,十分不搭。
首次公演定在七天后,磨歌、排舞台、现场排练……
时间其实很紧。
一个上午,姜颂和嗨薄唱得嗓子冒烟,实际进展却约等于零。
午餐的时候,节目组给选手统一订了盒饭。
嗨薄几下扒拉完,出去抽烟。
姜颂坐在练习室的木地板上,细嚼慢咽。
手机响,是黎富打来的电话。
姜颂以为楠楠有事,把饭盒和筷子搁在一边,快速接了。
“喂?是姜小姐吗?”
黎富讲话声音很大,带着浓重乡土口音的话语里,有一种刻意的谄媚感。
姜颂说:“是我,出什么事了吗?”
“是啊!楠楠想你了,闹着要给你打电话,不打还哭!”听筒里传来小女孩细细的哭声,黎富不耐烦,“哭哭哭!这不给你姜妈妈打电话了吗!你还哭啥!快过来接电话……”
姜颂蹙眉,楠楠是个安静又懂事的孩子,断然不会“闹着要给姜颂打电话”。
而且,她不喜欢黎富教楠楠叫她“姜妈妈”。
正如张俏所说,她只是孩子的资助人,只能给她提供金钱帮助和极有限的关爱。
妈妈?
责任太大,年仅二十三岁的她,撑不起来。
“好了,别为难楠楠了。”姜颂打断黎富,问他,“你还有别的事吗?没事我先挂了。”
“诶诶,姜小姐!”黎富听见姜颂要挂电话,赶忙叫住她。
“楠楠前儿又进医院了,没啥大事,感冒!”
“但是你知道吧,现在进趟医院可不得了!检查啊,开药啊,输液啊,那钱花得简直不像钱了,像水!”
“就是说,姜小姐,你看……”
姜颂听出他话里话外要钱的意思。
她轻声细语地说:“把医院的单子拍照给我,我核对完之后给你报销。”
“啊?”黎富一下愣了。
姜颂问:“没有单子?你带楠楠去的哪家医院,什么时候去的,医生诊断证明,这些都没有?”
黎富顿了一两秒,说:“我找找。”
“嗯,照顾好楠楠。”
姜颂挂了电话。
“楠楠……?谁家孩子病了?”身后传来一道娇俏女声。
姜颂一惊,转过身,徐嘉珊一边肩膀靠在练习室的门扇上,栗色长发烫成羊毛卷,脸上是精致的微醺妆,淡粉的色调和身上的小香风名媛短裙套装相得益彰。
性感,又甜美。
她像个微笑芭比娃娃,嘟嘟红唇每时每刻都向上扬起。
难怪,粉丝都叫她“微笑芭比”。
徐嘉珊走进来,身后跟了两个follow PD。
姜颂不愿在镜头前暴露楠楠的隐私,便含糊答道:“亲戚家的。”
徐嘉珊点头,“我还以为是学姐的孩子呢。”
姜颂心里咯噔一下,想起综艺为了制造热点会乱剪辑,她反应很快地澄清:“不是,我没——”
“好啦,没有没有。”徐嘉珊笑得人畜无害,“就算有,我也会帮你保守秘密的。”
她望向其中一个跟拍镜头,目光别有意味,“麻烦啦,刚才的画面都剪掉。”
第28章
姜颂:“……”
姜家还未没落的时候,她也是个口齿伶俐的人。
几番变故,她自己又失聪,不知不觉,性格更安静,话也少了很多了。
而且徐嘉珊是导师,身份上首先占了上风。
她看似纯良无害,实则咄咄逼人。
姜颂不愿和她在这点小事上纠缠,因此以清者自清的态度,放弃了辩解。
徐嘉珊作为导师,是随机到他们的练习室,给予指导的。
等嗨薄回来之后,姜颂和他说了些对歌曲的想法,并且现场唱了一遍。
效果自然不能算好。
偏偏,徐嘉珊听完之后,十分捧场地鼓掌叫好。
还说:“很好,首次公演就看你们的了。”
等她走了,嗨薄一脸便秘地跟姜颂说:“确定不是车祸现场?”
“她真的是搞音乐的?怎么当上的导师,一点建设性意见都没给。”
还好练习室里没有跟拍,姜颂抬手示意了下四个墙角上的镜头,意思是祸从口出,隔墙有耳。
嗨薄装模作样地捂住嘴,然后“切”了一声,脸上还是那副便秘表情。
姜颂:“……”
晚上,回到园区。
小树莓归队,三人组成帐篷难民团。
姜颂把早上那包工作人员送来的东西拿出来,在三个帐篷之间架起了炉子。
“烧烤?小辣,你怎么知道我晚上没吃饱?你太有灵性了!”
嗨薄第一个嗨了,蹲在地上扒拉那包东西,末了,失望地抬头,“就这?说好的小海鲜和肉串呢?”
姜颂对着炉子里的炭吹了几口气,看到无烟碳边缘由黑色变成猩红色,她拍拍手,说:“节目组早上送来的,大家都一样,有什么东西你不知道?”
“节目组送来的?我怎么没有!”嗨薄转向坐在露营椅上的小树莓,“你有?”
小树莓摇头。
姜颂:“……?”
嗨薄像是发现了一个大秘密,痛心疾首地对向跟拍大哥肩上的镜头,“啥意思啊?又还搞区别对待???”
镜头和跟拍大哥自然没法回答这个问题。
姜颂说:“可能总共就送了这么一包,给我们三个的。只是碰巧我早上……起的早。”
嗨薄勉强接受了这个设定。
他在手机上点来点去,真打算买些新鲜食材做烧烤吃。
姜颂提着铁壶去公区打水,心想好像也不对。
早上她是被那个送东西的女孩子叫醒的。
而且她的帐篷在中间,如果是送给他们三个的,按照一般习惯,左右两边的人被叫到的概率会更大。
选完歌之后的前三天,姜颂和嗨薄其他组选手一样,早出晚归,除了吃饭、睡觉,所有时间都泡在练习室里。
嗨薄手握麦克风,后背几乎和地面折成了四十五度角,他卖力嘶吼:“我不要在失败孤独中死去,我不要一直活在地下里——”
姜颂右耳被他吼得胀痛,以致于没听清他忽然改的歌词:
“再这么下去我们就要孤独死去,到底该怎么办啊小辣——”
伴奏老师两手按住琴键,摇摇头,说:“要不你们再商量一下?”
姜颂望着老师离开的背影,再三犹豫后,转头对嗨薄说:“要不要玩票大的?”
“有多大?”
五分钟后,嗨薄眉头紧皱,不停啃指甲。
姜颂有点忐忑,“要不还是再想想吧,舞台剧——“
“干!”嗨薄手拍大腿,一副视死如归的样子。
姜颂抿了下唇,有点开心建议被采纳,但还是发问:“要是输了怎么办?”
嗨薄鄙夷道:“那只能说明现场观众没品味。”
姜颂笑了。
第五天的时候,姜颂抽空出去了一趟。
秀珍助听器的效果不尽如人意,她还是决定换回常规的入耳式助听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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