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求鸾/清冷驸马竟是白切黑——仲玉【完结+番外】

时间:2024-03-04 14:43:25  作者:仲玉【完结+番外】
  祥禄印象里的谢家公子还是当年在长庆宫中衣着单薄的可怜人,如今已然紫袍加身,贵气天成了,时光的流逝在他身上仿佛从未留下痕迹。
  谢洵听到那句“允”,眼前似乎已经出现少女微微赧然的脸,垂在身侧的指尖微颤。
  祥禄看着出神的青年,强忍着笑,他轻咳两声道:“殿下说,您送的礼物她都很喜欢。”
  谢洵微一颔首,眼角抿出一道弯弯的笑弧,淡声道:“劳内侍带句话,钦天监晚些会定日子,让她只管安心备嫁,莫要担心。”
  祥禄应下,两人寒暄两句,他又回宫复命。
  谢洵望着面前漫长的宫道,心里也渐渐地安稳下来,摩挲着指尖被刺伤的鲜红针眼,其实他送给她的不止这三件礼物。
  还有她一直掩藏在心底不为人知的渴望——
  一则清名;二则少帝安稳;三则天下太平。
  是这万古江山来贺他与她的新婚。
  ……
  瑶华宫中,元妤仪站在争奇斗艳的花圃前,手里握着谢洵派人送进来的最后一件礼物。
  一柄用蝉翼纱制成的团扇,四周勾着一圈赤金绣线,朦胧的扇面上被人用银线绣出一只昂首的鸾凤,右上空白角落里墨笔落下一字“妧”。
  不是“囍”,而是“妧”。
  就算是礼物,他脑海中记住的也只有她一个。
  葳蕤的茂密花枝在凤凰身下铺展开,几笔勾勒出的云层飘过,格外雅致传神。
  扇柄上是谢洵缠的寓意和美的五彩丝绦。
  这团扇与前两件礼物并无不同,都是谢洵亲手制作,甚至因新婚贺礼,所以更加精致用心。
  少女手握团扇,穿行过花圃,素面襦裙,所过之处带起一阵花香,恍若惊梦。
  —
  七月初七,七夕。
  诸事皆宜,百无禁忌。
  将近一个月的精心准备,使得长公主和谢尚书重归于好的这场婚姻规格堪比皇帝娶亲。
  漫长宫道上铺着漫无边际的红锦毯,错落的墙壁上洒下漫漫金辉,卷起的房檐上隔十步系着一道胭脂红的纱幔,随着微风拂动微微荡漾,仿佛碧海青天中燃起的一簇火苗。
  元妤仪手握团扇,只露出一双凤眸和额间绯色花钿,腕间系着那对八叶银链,坐上婚轿,四周的纱幔和珠帘还未垂下。
  夕阳缓缓西沉,辽阔的苍穹也染成耀眼的红色,让人挪不开眼。
  忽然,有内侍跑过来传话道:“吉时已到,准驸马已至琼正门。”
  元妤仪闻言,握着团扇的指尖缓缓升温。
  他真的来迎亲了。
  今日是他们成婚的日子,说起来这是第二次成婚,她不应该紧张失措,可是偏偏无论如何也抑制不住心底的悸动。
  原本站在台阶上的皇帝走到婚轿旁。
  少年凝神望着一袭银朱云锦绣凤襦裙的新娘子,眼底的情绪矛盾,既有不舍又有欣喜。
  江山太平,他正是挥斥方遒的好年纪,可看到从小到大一直将他护在身后的皇姐再嫁,元澄心中最柔软的角落一阵酸涩。
  明明他比谁都清楚,姐夫是好人,更是真心喜欢姐姐,可他还是因血缘的牵绊心生不舍。
  “阿姊,倘若受委屈就回宫来。”少年宛如星辰的俊美凤眸里闪过关切,如是说。
  元妤仪眉梢微弯,点点头。
  元澄的声音又低了低,不自觉攥紧拳,似是像少女证明似的,“我也可以保护阿姊。”
  所以啊姐姐,倘若你真的受了委屈,请一定同我说,从前一直是阿姊保护他,现在他长大了。
  元妤仪看着眼前的少年,他与自己血浓于水,是这世上同自己最亲近的人。
  她松开支着团扇的右手,伸手抚了抚少年冰凉的玉冠,心中却流过一抹温暖,“我有阿澄做弟弟,无憾了。”
  那些世俗眼光中无法避免的皇权争夺、兄弟阋墙,猜忌和质疑在她与元澄之间从未出现过,甚至连苗头都没有。
  元妤仪常觉幸运,又心满意足。
  她朝少年摆摆手,婚轿四周的纱幔珠帘缓缓垂下,遮住新娘子窈窕玲珑的身姿。
  行至宫门,她透过朦胧的纱帘,隐约看到高大骏马上坐着的青年,元妤仪看不清他的衣装,却能清晰地勾勒出他挺拔颀长的轮廓。
  似乎感知到身后的目光,谢洵侧身回眸,他的视线中只剩被层层叠叠的纱幔珠帘。
  分明有遮挡,可两人都觉得对方其实已经看到了自己,透过千山万水,看到藏在皮囊之下的骨。
  元妤仪心头一跳,微微垂眸,复又将那柄团扇移至面前,感受着婚轿颠簸的每一步。
  她坐在婚轿里,看着坐在骏马上的新郎。
  那个人曾是她的夫君,以后也是她的夫君。
  一路出上京城,出嫁和观礼的队伍皆井然有序,从街头排至街尾,满城的花树和临街商铺都挂上了红绸带,涌动的百姓们络绎不绝,来观看这场盛大的婚礼。
  婚轿照例依旧在青邬巷前停下,四周原本接连不断的奏乐声也缓缓停止,婚轿顶端放着一对大雁,雁首上顶着被红绸包裹的同心锁。
  队伍最前方的新郎官翻身下马。
  人群里越出一个女郎英气的身影,左手一扬朝新郎官扔出一把长弓,挑眉含笑。
  “准驸马,你行不行呀?新婚射雁若是准头不好,日后可要吃苦头的。”
  谢洵唇角微勾,脸上尽是志在必得的淡然,看着远处的婚轿,心底也罕见地升起几分揶揄,意味深长地看了女郎背后的俊美青年一眼。
  “季姑娘多虑了,倒是择衍不通射艺,日后二位成婚,恐怕还要你多包涵。”
  原本笑得开心的卫疏登时瞪眼看他,他个子高又长得俊,在人群里格外显眼,用嘴型跟谢洵比了个“没良心!”
  他跟阿浓在汝南本是游山玩水,潇洒肆意,便突然接到二人又成婚的消息,只能急急忙忙往回赶,好不容易赶回来参加婚礼,谁料还要被昔日的好兄弟揭短。
  实在可恨!
  季浓则是对新郎官轻嗤一声,并不将他揶揄的话放在心上,转身抱住卫疏的胳膊,一派灿烂。
  “行啦谢驸马,我们可不跟你这文官贫嘴,你呀可别误了吉时,新娘子可还没下轿呢。”
  听着婚轿外熙熙攘攘的喧闹声,元妤仪也不自觉捏紧了团扇,将这一切慌乱与焦灼归因于夏日天燥,抬眼凝望着青年那道挺拔身姿。
  谢洵手挽长弓,分明清瘦的身子却格外有力,绷紧的弓弦弯如满月,他的脚步极稳,搭箭瞄准那对聘雁头上的同心锁。
  下一瞬,青年松弦,羽箭破空而去,仿佛只是一眨眼,便射进同心锁上的孔隙。
  周围响起一阵如雷鸣一般的叫好声。
  元妤仪没有注意他究竟射没射中聘雁;
  她的目光还落在谢洵因射箭而微微晃动的衣袍上,隔着纱幔,她却已经想象到那角赤红喜服随风拂动时,会是何等炫目的风姿。
  今日,他会是全上京城最风光的郎君。
  一步步,元妤仪看见青年的身影越来越近,也越来越清晰,终于,他停在婚轿外,温声唤她一句,“殿下。”
  元妤仪觉得心脏跳动得更快了些。
  她轻嗯一声,左手支着团扇,右手搭上面前那双骨节分明、纤细修长的掌心。
  谢洵牵她下轿,与她十指交握。
  元妤仪微微侧首,果然瞥见青年清俊的下颌线和微翘的唇角,他肤色白,身上的那袭朱红锦袍上又绣了翻涌的云纹,极显雅致清贵。
  迈过门口的马鞍,周围响起礼官高昂的祝福声,“跨马鞍,新婚夫妻平平安安!”
  谢洵感觉到身旁少女有些走思的视线,忽然挠了挠她的掌心,轻声道:“喜服好看吗?”
  元妤仪一怔,被团扇遮住的脸颊绯红,轻嗯一声。
  “那我呢?”他又问。
  元妤仪握着他的指尖更热,沉默半晌才羞赧地应了一句,“也不错。”
  其实在她眼里何止是不错,她还从未见过一个能盖过他矜贵风姿的男子。
  谢洵闻言轻笑;
  两人朝院中的火盆走去,他又小心翼翼地叮嘱身旁人,生怕她被细微的火舌燎到裙角,“小心些。”
  元妤仪觉得时间在此刻竟流逝得这样缓慢。
  跨过火盆,又是一阵高亢的奏乐声和此起彼伏的祝福声,周围人的叫好声。
  他们向正厅走去,在长辈的位置上坐着的正是前不久恢复无罪之身的严先生,他身旁眉开眼笑的少年正是吴佑承。
  二人未回兖州,为的便是这场婚礼。
  等到仪式结束,已经将近戌时三刻。
  早听到礼官那句“送入洞房”时,站在一边的季浓便等不及主动上前搀扶新娘子离开,离开时还不忘嗔了一眼跟上来的卫疏。
  “一边去,你跟着女眷做什么。”
  季浓眼里满是对这个黏人精的嫌弃,话音一转又叮嘱他道:“你要是闲着没事,就去驸马旁边替他挡酒。”
  听说男子喝醉了不知道会做出什么出格的事,阿妤可是个娇滴滴的姑娘,怎么经得住一个醉鬼,万一阿妤被欺负了呢?
  季浓心里不安的猜测越来越重,索性催促卫疏陪着谢洵,也算做件好事。
  她自己则亲切地掺着新娘子去卧房。
  等到了新房,关上门,元妤仪才挪开团扇,拉着季浓坐到床边,含笑道:“让未婚夫去替新郎挡酒,你真舍得呀?”
  季浓挑眉看她,想去捏她的脸,又担心蹭花她的妆,只好顿在半空。
  “还不是怕酒鬼回房欺负你。”
  元妤仪耳垂一红,眼里闪过一丝赧然。
  她确实没见过谢洵醉酒的模样,只知他不喜饮酒,并不知他会不会如其他男子那般,醉酒后变得凶狠冷漠。
  她还在出神想着,季浓已经凑到她身边,兴致勃勃地同她问起了这些日子发生的事。
  待知道他们离开后,发生的这些惊心动魄的事,季浓的脸已经皱成一团,牢牢地抓着少女的胳膊,听得入迷。
  她听完长叹了一口气,眼眶竟有些泛红,“阿妤,还好还好,你和驸马总算不负有情人。”
  元妤仪拍了拍她的脊背,耐心安抚着她,她了解阿浓的脾气,看着冷硬,实则共情力很强。
  幸好季浓的情绪来得快,去得也快,不过片刻,她又兴高采烈地和少女说起了和卫疏回汝南这一路的见闻,妙趣横生。
  不知过了多久,外面的天色彻底暗沉。
  院中响起守门侍女含笑行礼的声音,“参加驸马。”
  随后响起的是青年清冽悦耳的嗓音,似乎还发了赏钱,“不必伺候了,下去歇着吧。”
  侍女们连连道谢,说了一箩筐的吉利话。
  木门被人推开,元妤仪忙将团扇重新放在面前,身旁的季浓站起身笑盈盈同她告别。
  走到谢洵身边时女子多看了两眼,不见醉醺醺的神态这才放心,但耐不住担心,还是小声道:“阿妤是个好姑娘,你可不能欺……”
  季浓一本正经地说着;
  然而话还没说完,屋外的卫疏实在听不下去,揉着因挡酒而发胀的额角走进屋,径直将义薄云天的未婚妻拉走。
  “诶,姓卫的你拉我干嘛!”
  “阿浓,春宵一刻值千金,千金啊你懂不懂?咱们就别在这儿误事了……”
  “你敢说我误事?!说破天去阿妤那也是我两肋插刀的姊妹,你敢嫌弃我?”
  “我没有!”
  季浓满脸嫌弃地推开他,“就是有!松开我,臭死了,一身酒气。”
  卫疏的声音听上去委屈极了,拔高尾音道:“到底谁让我去挡酒的啊……”
  二人的声音越来越远,随着卧房的门重新关上再也听不见。
  视线中的那双玄色皂靴缓缓靠近,元妤仪面前投下一层阴影,只能看见他喜服上晃动的云纹和那个有些突兀的素面香囊。
  饶是成亲,他也贴身戴着她送的香囊。
  谢洵的音色是独有的清冷,在这样燥热的夏夜里听起来反而别有韵味。
  “殿下,可以却扇了么。”
  元妤仪脸颊滚烫,握着团扇的指尖分明在发颤,可还是在他的视线下挪开那柄写着“妧”字的赤金团扇。
  谢洵眸光微闪,彻底定在少女白皙却泛着羞赧绯色的明艳面容上。
  黛眉、琼鼻、樱唇……
  她的每一处,都在无形之中吸引着他的心。
  元妤仪被他盯得脸红,略显急促地站起身,手上佩戴的银链发出细微的脆响。
  谢洵眉头微挑,好整以暇地看着她。
  元妤仪脸颊更烫,避开他的目光,强装镇定道:“还没饮合卺酒呢。”
  说罢便要往外间去。
  身旁的谢洵却一把扣住她纤细的手腕,眸光在烛火的映照下愈发漆黑明亮,晦暗不明。
  “殿下,我不欠你合卺酒。”他凑近过来,元妤仪这才从他身上嗅到一股淡淡的酒味。
  青年的喜服是热的,握着她手腕的掌心也是滚烫,他极有耐心地摩挲着她腕间的银链,听到清脆悦耳的细微声响,心情相当愉悦。
  元妤仪的脑袋混混沌沌,只是简单几个动作,便情不自禁地沉溺在他的亲昵中,抬眸望着他,“那你欠什么……”
  她根本不知道自己此刻有多美,又是多么的诱惑人,灼烧着面前人为数不多的理智。
  谢洵伸手扣住她后脑,将她带到怀中,手指却已经灵巧地卸下禁锢着她乌发的凤冠,感受着十指间柔软的发。
  他挥手灭掉内间卧房的两盏蜡烛,屋内瞬间陷入一片暗,只留一对摇摇欲坠的龙凤双烛。
  元妤仪下意识贴近他的胸膛,因突然看不清,嗓音还有些错愕,“你怎么把灯灭了?”
  “妧妧,”谢洵又开始喊她小字,温热的呼吸紧贴着她的耳廓,激起阵阵战栗,“我欠你的,得补给你,对不对?”
  元妤仪环着他的脖颈,突然反应过来他的意思,欠她的,补上的,不就只有一样吗?
  方才卫疏说的洞房花烛夜啊。
  想通这点,她的神情更窘,却不甘示弱,竭力使自己的声音听上去冷静有理,“那你灭灯做什么?”
  似乎是到了床榻边,谢洵俯身将她放在柔软的被褥间,右手已经淡定地褪下身上的喜服。
  “原本念着你面皮薄便熄了,但好像多此一举了。”
  青年将朱红喜袍放到一旁,径直坐到榻边,牵着元妤仪的手落在素白中衣的扣子上。
  少女下意识想躲,却被他的力道遏制,半分也逃不开,只能顺着他的话去解扣子。
  “既然妧妧喜欢,下次留灯就是了。”
  他的话音清浅,一句一顿,几粒扣子不一会便被解开。
  元妤仪几乎只瞄到一眼,便阖上眼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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