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求鸾/清冷驸马竟是白切黑——仲玉【完结+番外】

时间:2024-03-04 14:43:25  作者:仲玉【完结+番外】
  “满月酒前该给两个孩子定名字了,不能总唤他们小名吧。”元妤仪面色一赧。
  没名字都不大方便,左一口好儿子,又一声乖女儿,两个孩子自己也迷糊。
  谢洵却早有想法,揽过她的肩,嗓音温和,“寻常人家按伯仲叔季序齿,既是兄妹,便取一头一尾,元伯鄢和元季蓁。”
  “鄢”在五行中隶属土,寓吉,“蓁”属木,寓草叶茂盛;二者互为本源,相谐相生,正是一对赋予巧思的好名字。
  元妤仪对谢洵取的名字没有异议,只是心底却泛起了另一个顾虑,她轻声道:“我本想让他们姓陆,毕竟你我也在陆家族谱上落的名。”
  陆家门庭冷落,照这个形势下去,顶多三年,也就彻底断了血脉,大晟人对血缘的传承还是有几分看重的,随母姓的子女很少。
  谢洵掀起眼帘专注地望着眼前女子,牵住她的手,“不必,我已去信告知舅父,他回信道两个孩子的名字起得很好。”
  陆家覆灭已成定局,二十余年过去,不会再有任何改变,陆训言见过生死,将身外之事看得很开,赞同谢洵让两个孩子姓元的提议。
  活着的人有了自己的生活,就该朝前看。
  元妤仪眉尖微蹙,似乎还有些纠结。
  谢洵微微弯下脊背,与她平视,“你已受生育之苦,两个孩子跟你姓也是应当的,何况你已经留下了我这个陆家人,不用觉得为难。”
  “我是你的,孩子也是。”他低声道。
  —
  有了孩子之后,元妤仪才深切地体会到时光逝去宛如滔滔流水。
  小时候的两个糯米团子越长越大,个子高了,五官也渐渐张开,一如既往的漂亮精致。
  许是双胎在腹中便有一大一小的趋势,阿鄢作为兄长,身子骨自小便比妹妹要结实些,性子全随了谢洵,沉默内敛不大爱说话;
  妹妹蓁蓁在换季时容易受凉,且不大容易恢复,所以府上也都把小郡主当眼珠子一样照顾着,好在小姑娘自己不矫情,乖巧可爱会撒娇。
  六岁时,谢洵将兄妹二人送去学堂,也算有了他和元妤仪单独相处的空间。
  因谢洵常告诉儿子莫要太打扰娘亲,所以平日里多是阿鄢带着妹妹一起玩,血浓于水,蓁蓁也愿意跟着哥哥。
  元妤仪看见儿子总是欲言又止的模样,便将他和女儿都抱了过来,温声询问。
  阿鄢抿唇,沉静的模样肖似谢洵。
  蓁蓁却顶着一张小脸道:“爹爹说娘亲照顾孩子会很累,所以我和哥哥才一起玩的。”
  元妤仪闻言,几乎要被两个孩子炽热的眼神融化,当即一人亲了一口。
  “你们爹爹瞎说的,阿鄢和蓁蓁这样听话,娘亲怎么会累呢?”
  话音刚落,两个小豆丁也轻笑,起身亲了亲她的脸颊。
  得知事情的来龙去脉,元妤仪好整以暇地歪在贵妃榻上,兴师问罪。
  谢洵却面不改色,一点也不因两个孩子临时说漏嘴而心虚。
  他神情专注道:“习惯都是从小养成的,阿鄢心思细腻,以后季浓也放心把瑶瑶交给他,对吧?”
  元妤仪:“……”
  她合理怀疑,谢洵这是诡辩,而且这话让卫疏听到,只怕会立即从汝南杀回上京。
  —
  上元节灯会,虹桥盛景,八方来贺。
  朱雀街上人来人往,满街百姓如潮水,形式各样的绢灯晃花了人的眼。
  两个孩子看到这样盛大热闹的场景,睁着好奇的眼睛四处打量,脸上都挂着期待。
  不知看到了什么,蓁蓁指着不远处一个摊贩前的青年道:“舅舅!我看着舅舅啦!”
  阿鄢寡言,听见妹妹的话只是点了点头。
  人来人往,青年身后却探出个脑袋来。
  一身鹅黄色短襦长裙,巴掌大的小脸上覆着半张绯色的赤狐面具,垂下的五彩丝绦落在乌黑的发辫上,只露出饱满的唇瓣。
  蓁蓁惊奇地抱紧了母亲的脖颈,“舅舅还带着一个漂亮姐姐诶!”
  阿鄢看了看妹妹,又看了眼不远处的舅舅和姐姐,点头赞同。
  那边元澄似乎也听到了身后小孩子的呼唤,转过身朝他们挥了挥手。
  纵使脸上还戴了一张从眉尖延伸到下巴的半张银白狐面,元妤仪也能认出来那是元澄,更何况他右后方还站着个没戴面具的祥禄。
  然而一家四口正要朝他走过去时,元澄扭头发现方才的少女不见踪影,连招呼也没打,便往身后的鹊桥赶去。
  青年挺拔的黄色圆领袍很快消失在人群中。
  谢洵顿住脚步,侧身看元妤仪,“阿澄他是第一次这样吗?”
  话堵在嘴边,他不知该如何评价皇帝方才的行为,毕竟景和帝在百官面前可是少有威仪的明君。
  元妤仪没接话,倒是身侧的蓁蓁笑得眉眼弯弯,“我知道!舅舅是去找漂亮姐姐啦!”
  阿鄢适时补充,“可能是舅母。”
  元妤仪被两个孩子的话逗笑,朝谢洵耸了耸肩,“是好事,不对吗?”
  谢洵唇角微勾,重新牵住儿子的手,“他找他的人,我们过我们的上元节。”
  恰在此时,几束彩色的烟花升上天空,在幽蓝夜幕中宛如流转的璀璨星河。
  谢洵揽过元妤仪的肩,把两个孩子放在身前护着,忽然转头轻吻一下女子柔美的脸颊。
  他沉静的眼底有细碎的光芒,漫天的烟花和眼前的心上人,轻声在她耳畔开口。
  “愿年年有今日,岁岁有今朝。”
  作者有话说:
  崽崽番外到此结束啦,接下来准备写阿浓和小卫的副cp~对了,大家想看什么if线呢(空手套建议)
第82章 季浓x卫疏(一)
  ◎“一个孤女,本公子不稀罕。”◎
  季家大小姐从小就知道自己有个未婚夫。
  对方姓卫名疏, 是上京书香世家的公子哥。
  与书为伴的男子大都像她二表哥那样,是个闷头闷脑的书呆子,说一句话要琢磨半天, 才能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
  虽然聪明, 可是不潇洒。
  季浓觉得相处起来费劲。
  她自幼崇拜的是大表哥那样的人,铮铮傲骨,铁血寒枪,守卫大晟河山, 立于边疆, 令北疆蛮夷闻风丧胆。
  但母亲说,此事乃两家长辈商定,更是父亲临死前始终记挂的愿望,不可更改, 没有回寰余地。
  卫家门庭清明,声望煊赫,家教宽容, 当家的祖父和父亲都是专情男子, 一生只有原配一人。
  母亲面色沉静, 含笑揉了揉她的头发,这样的长辈教养出来的孩子,人品总不会差的。
  说罢,母亲悄悄用帕子试去唇角溢出的血, 转过头来时依旧温柔地安抚着她。
  季浓装作看不见,眼角却悄悄濡湿。
  那晚,十二岁的少女缩在母亲怀里, 终是点了点头, 内心深处蔓延出丝丝缕缕的期待。
  她开始想象自己远在京城的未婚夫。
  那个叫卫疏的男子, 会是何种相貌,又会是怎样的脾气秉性呢?
  书呆子和贵公子在季浓的脑海中混杂,当夜她做了个梦,梦里的青年笼在一团模糊的烟雾中,看不清容貌,翻身下马向她破空抽来一鞭子。
  “一个孤女,本公子可不稀罕。”
  深夜,季浓被这噩梦惊醒,单薄的寝衣沾上一身冷汗,枕边也被洇出深色。
  一种名为恐惧的情绪瞬间将她覆盖,父亲临终时关切的脸重新浮现在她脑海中,那双想要抚摸她脸颊的手终究是无力地垂了下去。
  她早年丧父,童年中父亲角色的缺失让季浓没有安全感,她甚至连外袍都没披,径直向母亲的卧房走去。
  直至看到榻上没深睡的女人,她才缓了一口气,整个人像没长大的孩子,和母亲抵足而眠。
  “娘,卫疏真的很好吗?”她问。
  季母温和地拍着她僵硬的脊背,“娘还没见过卫家小郎,倒是听你父亲提起过,卫家祖父师承崔氏大儒,为同窗奔走,不惧生死;卫小郎的父亲是一等一的不羁人物,与妻子钟氏伉俪情深,卫小郎养在他们身边,应当是个好孩子。”
  季浓将脸埋在母亲怀里,梦里的那鞭子仿佛已经打在她身上,火辣辣地疼。
  “我不嫁人,一辈子守在娘身边,好不好?”
  季母笑着笑着忽然轻咳起来,点了点她的额头,“傻孩子,又说瞎话了。”
  汝南的雾气里沾着淡淡的潮。
  季浓听着母亲咳起来止不住的嗓音,在她怀里摇了摇头,“女儿守着娘,照顾娘。”
  其实她知道母亲的病愈发严重了;
  母亲千方百计地想瞒着她,可是纸终究包不住火,病人身上日渐衰微的病气是遮掩不住的。
  季母咽下喉咙里的血,面色竟有些凝重,“此事莫要再提,浓儿听话,卫家是个好归宿,你爹爹不会害你,娘也不会。”
  季浓还想说什么,女人握着她手的力道竟丝毫未松,这是母亲的心愿。
  “你爹出了意外,你姨母家中如今也不好过,倘若有一日,娘也不在了,单凭你自己,怎么扛的住家大业大的汝南季氏,更何况你二叔三叔他们都不是什么好相与的。”
  季母眼中含泪,可语调却格外认真。
  这桩亲事是女儿最后一道傍身符,她疼爱女儿,却不能也不会让季浓在这件事上犹豫。
  “浓儿,你明白娘的话吗?”
  良久,季浓沉重地点了点头,最后她还是拉了拉母亲的衣袖,“我嫁,娘以后和我一起去上京,行吗?”
  “爹和娘都说卫家小郎是好人,爹爹又和季伯伯是好友,我嫁过去,带娘一起走,行不行?”
  “卫疏倘若真的很好,”季浓的话一哽,她眨了眨湿润的眼睫,轻笑道:“一定也会答应的。”
  季母又咳起来,这次她没能忍住,趴在床边呕出一口血,血迹顺着女人还挂着笑的唇角流淌,格外狼狈。
  她长叹,心疼地看着季浓,“娘真想……”
  柔弱纤细的女人面色苍白,又开始呕血,咳嗽声更重,所有的话都不约而同地堵在喉咙里。
  她真想陪着女儿,真想活得久一些。
  ……
  病来如山倒,这次却再也没有病去。
  半月后,季氏大夫人病逝。
  季浓身为嫡长女,三年前为谈生意回来不慎跌落山崖的父亲送葬,如今又独自为母亲守灵。
  葬礼办得格外隆重,看着面前佛口蛇心,因家产分割而争得脸红脖子粗的二叔三叔两家人,季浓平生头一次觉得怨,觉得恨。
  “亡母尸骨未寒,还请诸位留个清净。”披麻戴孝的少女目光凌厉,扫过在场所有人。
  她的三婶生了一双吊梢眉,没跪多久又扭着杨柳腰站起来睨着她。
  “浓姐儿此言何意?你如今父母双亡,一个小姑娘如何操持整个季家?两位叔叔也是为你好,才巴望着把这事说清楚,你倒是会充好人和稀泥,真当我们稀罕家里这点物什呢……”
  二婶刚还和三婶争执,闻言又赶紧上前打圆场,拉住三婶的胳膊,意味深长地瞥了季浓一眼。
  “三妹何必跟浓姐儿计较,大嫂突然没了,孩子肯定是伤心的,咱们不提了啊,都不提了。”
  季浓跪在棺木前,没有一刻比现在更清醒。
  少女的眼眶干涩,升起一股撕裂般的痛,她的脊背僵硬笔直,只想冷笑,只想不顾一切地嘲讽。
  可她不能,她再也不是父母宠爱的女儿了。
  季家大小姐,曾经有多风光无限,现在则宛如丧家之犬。
  她麻木而冷漠地往火盆里塞纸钱,冰凉的手指却察觉不到半点灼热的温度。
  身后的三婶似乎又指责了些什么,分明是这样近的距离,她却仿佛已经听不见,只是机械地重复着手中的动作。
  反正不会是什么好话。
  这种吵吵闹闹的不和谐情景一直维持到停灵第七日,做法事的队伍都散去,正堂中的棺椁被抬起,向季家祖坟运去。
  夫妻棺椁合葬一穴,死者终于入土为安。
  那日下了雨,季浓没戴斗笠,屏退了要替她撑伞的侍女。
  身上的孝服已然湿透,沉甸甸地挂在瘦弱的身体上,像一具没有生气的骷髅。
  脸上的泪顺着雨水滑落,季浓将手中同样淋湿的纸钱洒向半空,白色的纸钱像是在哭。
  她再也熬不住,脑海中走马观花般浮现起往日的一幕幕温情过往。
  汝南季氏,富商之首。
  季氏长房是一对少年夫妻,青梅竹马鹣鲽情深,哪怕妻子婚后三年无所出,丈夫也依旧情深不悔,洁身自好,不纳妾亦不养外室。
  婚后第五年,季家大夫人有孕,同年年底,落下初雪时,喜得千金,取名单字一个“浓”。
  夫妻二人对这个女儿虽极尽疼爱,却不宠溺,从小到大都是让她自由自在,哪怕她再大一些喜欢舞刀弄枪,也是尊重理解。
  季浓的生活曾是那样快乐。
  但从此刻起,从爱护着她的父母变成眼前两座冰冷墓碑时,那些温情的过往便如钝刀子割心。
  一股悲痛难掩的情绪涌上心头,被雨水冲刷着的坟墓天旋地转,四周的季氏族人都变成模糊的云雾。
  季浓的意识渐渐涣散,倒在墓碑前。
  ……
  再醒来时,她已经回到了卧房里。
  屏风后是个挺拔的身影,听见声音抬步走来,露出一张棱角分明的熟悉面庞。
  他看到原本生机勃勃的表妹眉尖紧皱,唇色苍白,脸上闪过一丝不忍,唤道:“阿浓。”
  这一声让季浓强忍着的委屈骤然宣泄。
  她酸涩的眼眶涌出大滴大滴滚烫的泪珠,赤脚下床扑到青年怀里,“三哥哥……”
  祁庭拍着她的背,更加心疼,将她扶到榻上,又给她端来一杯水,轻声道:“阿浓,姨母如今已入葬,你要跟表哥走吗?”
  季浓小口小口地喝水,没有回答。
  反倒是侍女过来道:“小姐,二老爷和三老爷问您身体如何了,想让您过去议事。”
  祁庭豁然站起身,“大小姐身子不适,我这个兄长替她议。”
  季浓拉住他的衣袖,冲他摇了摇头。
  她的眼眶微红,眼皮浮肿,以往身上那样桀骜不驯的张扬卸了大半。
  “表兄,我可以。”
  略微梳洗后,季浓来到正厅,看到的是一家子熟悉而又陌生的“亲人”。
  三婶依旧打头阵,嘴里的话像倒豆子噼里啪啦落在地上。
  “浓姐儿,真不是叔叔婶婶多心,实在是你如今年纪小,没当过家,又不是嫡子长孙,季家家业若是交给你,下头的人也不服气,你觉得呢?”
  二婶看季浓神情怔愣,以为她是松动许多,一张和蔼可亲的圆脸上笑出两道褶,添油加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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