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尔摩斯觉得有点危险。
阿加莎太聪明了,好像什么事情都瞒不了她。
好像解释很徒劳,但福尔摩斯还是试图解释,“跟老卡特赖特的事情未必有关系。”
阿加莎步步紧逼:“那你是承认自己或许遇上危险了?”
福尔摩斯:“……”
说实话,并不是那么想承认。
阿加莎看着他,转身走向客厅,可她大概忘了右脚踝上的伤,伤口因为猛然使力而感到疼痛,她倒吸了一口气,脚下顿时踉跄不稳。
福尔摩斯见状,连忙伸手扶她,却被她顺势拉倒,两人倒在沙发上。
姿势不太雅观,他在下,阿加莎在上。
而且因为害怕阿加莎会不小心碰到脚踝的伤口,又害怕她的头会碰上旁边的茶几,他一只手将阿加莎的脑袋往他怀里按,一只手紧紧地搂着她的腰身……两人现在就是紧贴着,该相贴的和不该相贴的,都贴得严丝合缝。
阿加莎从他的怀里抬头,那双湛蓝色的眼睛盯着他,忽然笑了。
她并不打算从他身上移开,双手交叠在他的胸前,“夏洛克,你是懦夫吗?”
窗外的天空不知什么时候变得乌云密布,风雨欲来。
室内变得昏暗,而那股淡淡的花香又开始笼罩着他。
福尔摩斯想起了许久以前的一个梦,梦里只有他和阿加莎,在那个梦里,他也是这样被花香笼罩着,行尽各种荒唐事。
他的眸色变深,望着阿加莎,低沉的声音有些微哑:“我怎么是懦夫了?”
“你崇尚冷静理智,视感情为负担。你心里喜欢我,在意我,却不敢承认面对。”
阿加莎微笑着从福尔摩斯的怀里爬起来,居高临下地看着他,笑着说:“所以你是懦夫。”
福尔摩斯:“……”
第93章
被抱在怀里的温软躯体离开,福尔摩斯有些反应不过来。
年轻的女孩站在他的前方,言语虽然充满挑衅的意味,可她脸上的笑容告诉他,她并不将刚才的话视为挑衅,而是心平气和地陈述事实。
福尔摩斯眼睛微眯了下,“我确实在意你的安全,也并没有不愿意承认。”
阿加莎轻飘飘地“哦”了一声,然后说:“那我说错话了,你不是懦夫,你是胆小鬼。”
不是懦夫就是胆小鬼。
就是说……迟的心里到底在想什么?
公寓客厅的茶几上摆放着的花瓶,花瓶里插着粉色的桔梗花,但是因为阿加莎离开牛津街公寓已经有些时候,桔梗花已经枯萎,花枝上的叶子也已经变得枯黄。
窗外乌云并没有散去,有零星的雨点打在玻璃窗上。
福尔摩斯听着雨打玻璃的声音,心里有感到那么一丝无可奈何。
他掀了掀眼皮,看向阿加莎。
阿加莎仍旧是居高临下地看着他,像是被宠坏的公主,又像是倨傲的女王,她眉眼弯弯,打量了他片刻,才说道:“你现在的处境有点危险,让我猜猜二楼的公寓是怎么被炸的。有人偷偷进屋不太可能,因为你对二楼的东西摆放顺序都清清楚楚,即使有人动过一张纸,都能发现。我想是有人寄了东西给你,你在拆箱的时候发现那是一个炸弹。”
福尔摩斯发现一切隐瞒都是徒劳,于是不再掩饰,“你猜的确实不错,箱子是门警彼得森拿上来的,所以我没太在意。但是在拆箱的时候,我闻到了火药味,对方在箱子上做了引爆的东西,拆箱子的时候也会炸弹也会爆,我在闻到火药味的同时也察觉到异常,及时将箱子扔向阳台。”
炸弹在扔往阳台的时候爆炸,天花板都炸得一团乌黑,差点就塌了。
福尔摩斯从沙发上坐起来,他整了整有些凌乱的衣襟,跟阿加莎说道:“就跟你说的那样,你和霍格博士只根据警方提供的资料分析作案者的心理和经历,寻找证据是莱斯特雷德先生和我这个侦探顾问该做的事情。老卡特赖特的案子调查受阻,莱斯特雷德先生的阻力主要来自上级有关部门的阻挠,但我不一样,我并不听命于政府部门,有些时候,我甚至不屑于与他们为伍。我感觉到有人在警告我,不要再继续调查这个案子。”
阿加莎听得忍不住笑起来,“这群人怎么总是喜欢用这些下三滥的手段恐吓别人?”
福尔摩斯手肘支在膝盖上,双手合拢,手指交叉,他看着阿加莎不以为意的模样,有些无奈,“还笑,难道你这次还没吃够苦头?”
她脚踝上的伤口已经基本康复,想要完全像之前那样行动自如还需要一点时间,但福尔摩斯想到那天夜里在华生的诊所里为她清创时,她疼得脸色发白,鼻尖通红的模样……真是可怜死了。
可是阿加莎却说:“这点苦头算什么?我年幼时,父亲与一个连环杀手拉锯了将近半年,就来连环杀手无计可施,试图通过绑架我来威胁我的父亲。”
福尔摩斯听得瞠目结舌,有些说不出话来。
阿加莎:“因为我父亲的工作性质太过危险,而且父亲在犯罪心理的应用之路上越来越有心得,他与我母亲因此而感觉彼此的生活理念不同,和平分手。”
福尔摩斯感觉已经有点麻了,重复了一下阿加莎最后的话。
“和平分手?”
“嗯。”
阿加莎点头。
这时候并没有离婚制度,于是阿加莎又向福尔摩斯解释:“就是解除婚姻关系,我们称为离婚。”
福尔摩斯:“……”
对这个时代的人而言,一旦结婚就没有退路,不论好坏都得绑在一起。
此刻听到阿加莎谈论起父母离婚就跟谈论天气似的语气,福尔摩斯就……整个人都麻了。
一百多年后的世界日新月异,男女平等,婚姻自由,是现在的他无法想象的。
但重点似乎并不是未来的世界如何,而是阿加莎被绑架的事情。
福尔摩斯看向阿加莎。
阿加莎迎着他的视线,继续说道:“什么危险的事情,我早就经历过。我母亲跟父亲离婚后,去了法国继续她的设计事业,我留在国内学习。因为父亲的缘故,我选择了心理学,方向是犯罪心理。夏洛克,我从不畏惧面对不法之徒,也有足够的心理准备。”
福尔摩斯已经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花瓶里的枯花枝忽然掉下一片叶子,阿加莎白皙的手指拈起那片枯叶,那双湛蓝色的明眸一眨不眨地跟福尔摩斯对视,“所以,你在诊所里跟华生医生谈论的事情,还是不能告诉我吗?”
这个世界对她而言过于落后和陌生,即使她从小就面对致命的危险,可福尔摩斯认为她不该承受太多来自这个世界的恶意。
他微笑着拒绝:“有的事情,并不是越多人知道就越好。”
阿加莎将手里的落叶扔向他。
福尔摩斯将轻飘飘的落叶接住,明明白白地说:“迟,我只是不想你再受伤。”
“夏洛克,你喜欢我,你知道吗?”
阿加莎歪头看着他,脸上露出一个笑容,她笑得有些得意,“对爱情敬而远之的福尔摩斯先生,竟然也会坠入情网,恐怕连你自己都说服不了自己吧?”
如果爱情是一场战争,福尔摩斯并不是胜利者。
窗外风雨大作,雨点噼里啪啦打在玻璃窗上。
阿加莎干脆弯腰,在他的唇上落下一个轻吻。
“夏洛克,你是个失败者。”
阿加莎单方面宣布爱情战役的失败者,微笑着转身,想进房间查看窗户有没有关上。
可是她没能成功走开,才转了个身,手腕忽然被人握住。
还不等她反应过来,那只扣着她的手掌已经使了个巧劲,一扣一拉,她已经重心不稳往下掉。
坐在沙发上的男人另一只手臂伸出,已经将倒下的女孩接住。
阿加莎:……
猝不及防地被落入了别人的怀抱里,阿加莎一时没想到会是这样的场景,愣了下。
福尔摩斯那双天灰色的眼睛直直看进她的眼里,“你似乎很热衷于撩拨我。”
两人此刻的姿势其实很暧昧。
年轻的女孩穿着米白色的连衣裙,她此刻整个人都坐在了福尔摩斯的腿上,不盈一握的腰身被他有力的手臂禁锢着,v字的领口已经微微敞开。
福尔摩斯的眼睛往下移,落在她丰润的唇上。
他想起半年前那个带着酒香的吻,喉结不自觉地滑动了一下。
福尔摩斯的眸色变得深沉,声音也低哑,“迟,事不过三。”
他此刻的声音仿佛带着魔力似的,阿加莎感觉自己心跳加快,她很清楚福尔摩斯既不适合谈恋爱,也不适合结婚,但并不代表她对他毫无想法。
都亲了那么多回,现在再大胆一点点,睡了他又有什么了不起。
这么一想,顿觉格局马上打开。
坐在男人腿上的女孩一不做二不休,干脆双臂环上他的脖子,她笑着凑向前,轻声问道:“什么事不过三?我听不懂。”
那阵淡淡的花香又将他密密实实地拢起来,福尔摩斯感觉到了久违的渴望,他想要的近在咫尺,只要他稍稍放纵,就能轻而易举地得到她。
年轻的女孩眼眸弯弯,咬着下唇笑,“每次我亲你,你都没拒绝,我觉得你应该挺喜欢的。”
福尔摩斯:“……那都不过是你酒后一时兴起,我早就忘了。”
阿加莎眨巴着眼睛,神情妩媚又天真,“真的忘了吗?那在达特穆尔庄园的那个晚上呢?你喝了酒胃疼犯了,我担心你疼得厉害,为你按摩胃部缓解疼痛,那时你想什么?”
福尔摩斯忽然觉得口干,但依然努力保持冷静,警告道:“迟小姐,我劝你别玩火自焚。”
“我玩火自焚会怎样?你展开说说。”
福尔摩斯:“……”
阿加莎觉得福尔摩斯有时真好玩,欲望明明刻在眼睛里,却还表现得像是柳下惠似的坐怀不乱。
大概是因为他温柔和风度刻在骨子里,更大概是……
“夏洛克,你不行啊。”
阿加莎笑着站起来,她刚离开福尔摩斯的身上,福尔摩斯就已经攥住她的手腕,用力一拉。
阿加莎已经落在沙发上,男人欺身过去,将她困在沙发一角。
阿加莎有些猝不及防,“你……做什么?”
身前的男人尽在咫尺,他微微向前,鼻尖几乎与她的相碰。
两人气息交缠,福尔摩斯的呼吸变得沉重,“我做什么?应该是我问你做什么才对,迟小姐,那天晚上我在想什么,你难道不知道吗?”
阿加莎有些怔愣,因为这是她第一次看到福尔摩斯这样,有点失控有点霸道,还有些无奈。
福尔摩斯目光灼灼,“不知道?那我告诉你,我让你回房,你不听话。我只好用激将法,想让你知难而退。可你偏要跟我唱反调,那天夜里你坐在床边,手在我胃部按揉,可是靠得太近,我闻到了你身上的花香,仿佛刻意在诱惑我。”
阿加莎瞪他:“你胡说――”
“就像此刻。”
福尔摩斯说,“我已经尽力克制,但你得寸进尺。”
福尔摩斯凑近她,在阿加莎说话之前,低头,将她的话语尽数吞噬。
第94章
男人的吻落下时,阿加莎忍不住闭上了眼睛。
她记得有一次父亲在收拾书房时,曾经翻出了一张年轻时他与母亲的照片。
那时的父亲与母亲,郎才女貌,两人脸上都是幸福和快乐。
可是时间弹指过,他们结婚离婚,仿佛年轻时的相爱不过是大梦一场。
阿加莎看着父母的照片,心里有些惆怅,她曾经认为爱情是彼此永远不变的承诺,我此生非你不嫁,你今世非我不娶。
可是父亲告诉她,相爱不怕时间太短,只怕时间来不及。
有的人从你的生命中来了又走,或许只是为了教会你该要如何去爱。
对有的人而言,爱是占有,是惺惺相惜,对有的人来手,爱是放纵是自由。
父亲与母亲年轻时爱过一场,可是岁月荏苒,他们发现彼此的灵魂不再契合,曾经的浪漫激情也随之而消失,于是选择分开。
或许是因为父母的关系,阿加莎对爱情有憧憬,但从不过于执着。
她当然可以喜欢一个人,也可以爱一个人,那都是她的自由。
她一直知道自己喜欢福尔摩斯,说爱太沉重,但她对福尔摩斯的感觉,应该比喜欢还要多一点点。
抱着她的男人双臂有力,将她禁锢在沙发上,属于他身上的那阵烟草香将她包围着,令她感觉自己每个毛孔都被那阵淡淡的烟草味浸透了。
大概是因为她一而再再而三地以言行挑衅他的理智,他的吻刚落下时有些霸道蛮横,后来逐渐变得温柔。
两人不知道什么时候一同倒在沙发上,阿加莎平躺在沙发上,气息因为彼此的拥抱厮磨而变得混乱,她第一次如此直观地感觉到原来除了探案和推理,福尔摩斯还会有其他世俗的欲|望。
福尔摩斯一只手扶着沙发的椅背,额前的头发有些微乱。
他的呼吸有点重,那双天灰色的眼睛望着阿加莎,声音变低变沉,“从你第一次在贝克街公寓亲我的时候,我就想跟你说了。迟,你知不知道有的话不能乱说,有的事情不能乱做?”
即使是在这种时候,他依然在克制着。
可是阿加莎并不领情,她那只没受伤的腿曲起,米白色的裙摆顺着她的动作被撩起后顺着膝盖滑下,她双手抵在福尔摩斯的肩膀上,能感觉到手掌下的筋肉紧绷着。
栗色的长发此刻已经散落,顺着沙发蜿蜒而下,尾端已经垂落在橡木地板上。
她望着福尔摩斯,眼波流转,轻柔的声音染上了媚意,笑着反问:“有的话不能乱说,有的事情不能乱做,可我就说了,也做了,那怎么办呢?”
“你其实也喜欢。”
女孩抵在他右肩上的手游移到他的脖颈,立领衬衫最上端的两粒扣子早已解开,女孩微凉的手指爬到他的脖颈,然后刮了一下他的喉结,“明明可以将我推开的,可你却一动不动。”
任谁遇上阿加莎这样的女孩,大概都只有节节败退的份儿。
福尔摩斯放弃负隅顽抗,顺从心底的渴望。
原本撑在椅背的手将她作乱的手握住,两人十指相扣,然后他俯身下去,跟她接吻。
窗外的雨点时缓时急地打在玻璃窗上,男人和女孩的声音和雨打玻璃的声音交织在一起,阿加莎坐在福尔摩斯的身上,望着雨水洗刷窗户,声音微颤,甚至有点哑,她双手抱着福尔摩斯的脖子,在他耳旁喃喃说道:“夏洛克,外面的雨下得好大。”
“对,雨下得好大。”
福尔摩斯扶着她的腰,侧头追着她的唇,向她索取了一个吻。
男人掌心的温度隔着薄薄的布料传到她身上,很热,仿佛能令人烧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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