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听他妈妈说朱小勋的鼻子骨折了。”
“嗯,朱小勋鼻梁骨骨折了,这个问题有点严重,朱小勋因为这件事要动手术了,有麦,你为什么要这么做呢?”
郑老师说得口干舌燥,但好像并没有把林有麦的思维拉回正轨。林有麦笑了一下,很快速的一个微笑,只是提了一下嘴角然后又放松,她说:“骗人的吧,朱小勋又没有鼻梁,怎么会骨折呢?”
她摸摸自己的鼻子,说的义正言辞:“他的鼻子本来就是凹进去的呀。”
对方父母听到这番话又要站起来,被几个老师摁住。
郑老师哑口无言,在双方父母无形的压迫下,汗流浃背地继续说:更多自愿加抠君羊四2耳而无酒一寺气“不能这样说,有麦,大家都是同学,同学之间要互帮互助,你说对不对?所以,为什么要踢朱小勋呢,林有麦。”
林有麦回答:“他撩我裙子。”
她指了指郑老师桌上的电脑,“你们可以看监控。”
对面的夫妻二人坐不住了,声音一波比一波大:“你这个小孩怎么那么爱撒谎啊,你们大人就是这样教的啊?我儿子才多大啊,他才七岁啊,他懂什么!还看裙底,他能看你什么啊?小小年纪能说这样的谎,鬼知道长大是怎样的人哦。”
胡艳绝对相信自己女儿的为人,听到林有麦说出这番话,这下轮到她不淡定了。秦志斌揽着她,对郑老师说:“老师,给我们看看监控吧。”
监控显示,朱小勋在课间一直跟着林有麦,几乎是走到哪跟到哪。林有麦不搭理他,他仍乐此不疲。在事发前五分钟,林有麦瞧了一眼监控的位置,不知有意还是无意的,走到了监控视角最好的位置和一个女孩子聊天,朱小勋也跟了过来。
朱小勋一直瞅着林有麦身上的小裙子,林有麦当天穿着黑色连衣裙,踩着小皮鞋,装扮的像个小公主。他的手跃跃欲试地往前伸了好几次,又不太敢,最后一次,他索性蹲下来,撩起林有麦裙摆的一边探头去看。
林有麦裙子里穿着白色的打底裤,他什么也看不着。同一时间,林有麦几乎没有犹豫,回头冲着朱小勋的脸狠命踹了一脚,皮靴的小低跟对准了他的鼻梁,他当场倒地,鼻血飞溅,愣了半晌后剧烈地嚎哭起来。
看监控前半部分,朱小勋的父母安静着一句话不说,嚣张的气焰下去了一半,画面播完儿子负伤倒的场景后,他们也跟着嚎哭:“我儿子那么小,他能懂什么,不就是觉得好玩,小孩子做游戏不都是这样的吗?你女儿还穿着裤子呢,有什么怕被看的,这点年纪有什么不能看的,有本事别穿裙子啊!反正我儿子受伤是事实,这医药钱你们别想跑。”
胡艳卡出一口痰,呸到了她的脸上,朱小勋的父母又要冲上前,被办公室里的老师连连阻拦。
胡艳指着对方的鼻子说:“我女儿踹的一点问题都没有,手术钱我会给,算我免费送你儿子整了个鼻子,就那猪鼻子,以后戴眼镜都够呛,你不服随便去告,我奉陪。”她放完话,拉走林有麦,带着老公转身离开。
世界上最不缺的就是学校。再把林有麦放回那个环境里,情况只会比眼下更糟,小孩子是最势利眼的,闹今天一出,林有麦能不能正常在学校里生活还得打一个问号。夫妻俩商量了一个晚上,一拍即合,当即决定转学、搬家。
既然要上学那就要去最好的学校,胡艳一家没有动辄大几千万的流水,但供女儿读书的小钱绝对不缺。夫妻俩正好遇到工作上的调动,没个三年五载,是不会再回到这个地方了。
胡艳的老同学周芍看了她的朋友圈,知道她在挑房子,许久没联系的俩人重新联系上了。她向胡艳力荐了自己现在的居住地,别的不说,环境绝对好,非常适合有老人小孩的家庭定居。周芍是她的中学同学,在胡艳印象里,她是个特别好说话,性格很随和开朗的女生。家境尤其好,具体多好她不知道,总之是上下学都有豪车专人接送的程度。在她们学校,这样的人屈指可数,只有在电视上才能看到这种情形。
俩人久别重逢,聊了一晚上。胡艳以为她会嫁给什么门当户对的有钱人,没想到对方下嫁给了一个大学教授,现在生了两个儿子,其中一个和林有麦一样大。知道胡艳准备让女儿转学,周芍说,不如和她儿子上同所学校,反正到时候当了邻居,几个娃娃年龄也都差不多,一起上下学还有个照应。她两个儿子上的都是当地有名的国际小学,校内配置没得说。
于是,胡艳举家搬到了周芍的隔壁。周芍有两个儿子,大的叫徐昱之,小一点的叫徐易安,长得都很标志。也许爸爸是老师的缘故,俩孩子都特别有教养。胡艳放心了,以后三个孩子玩在一起,日后长大,也不用担心林有麦会学坏,搞不好受到熏陶,会长成一个温文尔雅的淑女也不一定。
林有麦顺利成了国际小学里的一员,胡艳问她有什么感兴趣的,她说跳舞,胡艳替她报了班,没过几天又想唱歌,她也报了,后来又想学散打,总之没有一个稳定的。最后只有跳舞坚持了下来,也许是受了外公的影响。林有麦的外公年轻时是个戏曲家,晚年经常和外孙女一起看中央11套,偶尔还能哼两声。林有麦耳濡目染多了,小时候穿着水袖也能舞两下,到了二年级,她对着全家宣布,以后要当明星。
没人觉得她在说梦话,就外形来说,林有麦已经是校园里的小明星,追她的小男孩数不胜数。有一天秦志斌去接女儿,看见林有麦在和其他小男孩亲嘴,吓得头皮发麻,忙问她怎么回事。林有麦不以为意,说班里的男生女生都很喜欢她,所以想和她亲嘴。她男的女的都亲过,这只是表达喜欢的一种方式。
秦志斌仍有不安,连夜给林有麦做了次两性性教育的科普,林有麦听得昏睡过去,被叫醒才告诉自己老爸,学校早就教过,她早就知道,别再啰嗦了。
秦志斌把情况告诉了胡艳,胡艳想,也许是林有麦的叛逆期到了,但才二年级,会不会来得太早了?
林有麦越大,性格就越像脱了缰的野马。随着年龄的增长,她对学习的热情越来越不稳定,成绩也开始飘飘飘浮浮,但老师都说她机灵着,就是不知道怎么回事,对学习不感兴趣了。
胡艳自己就是老师,虽然主张林有麦开开心心过完一生就好的育女观念,但也没法完全放任她成绩滑落不管,毕竟应试教育的各类考试就摆在那,无论如何都要顺利通过中考高考才行。她找林有麦谈过几次学习的问题,无一例外都是当时应得好好的,最后交来一份令她吐血的分数。
她为此悄悄去找了成绩一向很好的徐易安,希望辛苦他平常多关照一下林有麦的学习,有什么状况外的事麻烦第一时间告知她。
如此不上不下地度过了初中,林有麦的成绩绝对说不上好,当然也达不到烂的程度,属于符合了胡艳说的,能够不出意外地应付各类大考的水平。
在胡艳为女儿前途未卜的高考而担忧时,周芍那边跟着出事了。
几个孩子高二那年,周芍来到胡艳家,慌慌张张,一脸不知所措。
胡艳让她别急,好好说,发生了什么。
她惊恐无措地说:“坏事了,徐易安他,徐易安......”
“你慢慢说,易安怎么了,易安不是挺好的吗,上学期期末还被全校表彰了,能坏什么事。”胡艳递给她一杯茶。
周芍接过茶,没喝,她不可置信地说:
“徐易安变成坏孩子了。”
第20章 三个人
高二夏天,从学校回家的路上需要途径一条长长的林荫道,学校离家不远,他们平常会选择走路或者骑自行车上学。路的左右是两排高大的梧桐,枝干粗壮挺拔,树冠长满大而宽的心形叶子,层层叠叠地交织,撑在头顶似把伞,阳光被叶片割断,零零散散撒在地上,像一地发亮的铜币。
“晒死了!”
林有麦先一步闯进了林荫道,徐昱之紧随其后,他高高地拢着校服,刚才替林有麦和自己遮了半路阴,没有半毛钱的用。林有麦推他一把,高声怪他:“我说要和徐易安撑一把伞了,你烦不烦人。”
徐昱之任她推任她怪,又嬉皮笑脸地凑过去,“晒晒太阳又不是坏处,补钙。”
走在最尾的徐易安收了伞跟在俩人后边,他身上背着自己的黑色书包,胸前挂着林有麦的紫色书包,像只双面龟。林有麦甩开徐昱之,来到他面前,抽走自己书包右侧网兜里的水杯,咕噜咕噜喝了一口,她的嘴唇亮亮的,眼睛也亮亮的:“徐易安,累吗?”
徐易安鼻尖起了一层汗珠,刘海也有些湿润,但他摇摇头:“不累。”
林有麦迈前一步,伸手往他兜里掏了掏,掏出一包纸巾,她抽出一张,踮着脚上去抹掉徐易安额角的汗,他虚了虚眼,又睁开看她,目光要比太阳更灼热。神态上的任何差池、任何细微的变化都会被眼前的女孩捕捉,然后成为她手里的把柄,成为她肆意妄为的温床,变成让他无尽陷落的深渊。林有麦嘴角弯弯地问:“徐易安,我是不是对你很好?”
徐昱之上来勾住她的肩膀往前走,大力掐她的脸:“喂喂喂,林有麦,你在干嘛?你在和别人拍偶像剧吗?”
“那是你弟,又不是别人。”
“我弟就更不行了,我弟的大好人生是要奉献给学习的,你天天这么欺负他,身为他哥的我,绝对不能放过你这个恶毒的女人。”
俩人互相闹着,追来又追去,最后徐昱之将她拉回怀里,恢复正常的语气:“以后书包别让我弟背了,我又不是摆设,他还在发育,到时候被压得长不高了,以后找不到女朋友了怎么办,你负责啊?”
林有麦躲在他怀里,想了想,呵呵一笑:“也不是不可以。”
“林有麦,你敢脚踏两条船试一试。”
徐昱之圈紧她,低头啄了啄她的唇,他喜欢用这样的方式堵住林有麦的嘴,不让她说出自己不爱听的答案。徐易安还在后面,俩人肆无忌惮地打闹亲昵,他在一旁没出声,安静得像蒸发了一样。
林有麦从他的怀里探出头,眼睛盯上徐易安,声音融着不怀好意的笑,荡过宽阔的长道,格外清脆。
“徐易安,叫声嫂子听听。”
晚上,周芍和徐长安都不在家。徐易安从浴室出来,闷不吭声地回到自己的房间,房门正要合上,忽然被一只手拦住。门外的徐昱之单手撑着门,没能让他关上。
徐易安的房间没开灯,只有走廊的一点亮。徐昱之杵在门口,他的个头比弟弟稍高,严严实实挡下了那些想要进入房间的光。微弱的亮只能从四方的角落打进,照在徐易安那双眼睛上。他的刘海半干,耷拉在额前,眼睛很黑,直盯着徐昱之。
徐昱之知道他在想什么,也知道他会想什么。他开口,用一种通知的语气:“徐易安,我和林有麦在一起了。”
早在读初中的时候,他就直言不讳地问了徐易安:“你喜欢林有麦吗?”
初中之前,林有麦最粘徐易安。明眼人都能看出徐易安拿她当块宝,捧在手里怕碎了含在嘴里怕化了。周芍和胡艳心里也门清,不过孩子都还小,只能暂且解读成徐易安宠她,是因为把林有麦当自己的亲妹妹,真有什么以后再说也不迟。
初中后,三人的关系发生了微妙的变化,林有麦开始亲近徐昱之,是各种意义上的亲近。他们拥有相似的脾性,林有麦的坏点子,徐昱之全力支持,会亲自和她一起实施。徐昱之对一切不在乎甚至游戏的态度,也和林有麦不谋而合。他们就像世界上的另一个自己,玩能玩到一块去,坏能坏得有默契。
在学校,俩人之间偷偷玩着一个小游戏,叫控分。每次考试,他们都会提前定好这次要考的分数,无论试卷难易,只要定下来,最后一定能考到。他们觉得好玩,分数忽而高,忽而低,家长和老师的心情跟着分数一起坐过山车,又无可奈何。
班主任每次只能对胡艳和周芍说,大的担心没必要,两个孩子远比他们想象的要聪明,就是摸不透性子,不知道什么时候愿意使那份劲,考试在他们眼里像玩游戏,太头疼。
相比之下,徐易安的成绩一直很稳定,稳定的是第一名。
对于三个孩子的关系,胡艳没想过干预,小孩也有小孩的社交准则,只是觉得徐易安被小团体这么撂下了,有点可怜。毕竟这孩子横看竖看,都挺不错的,就是性格闷了点,小时候还不算那么闷,也会和林有麦还有徐昱之一起跑跑跳跳,长大越来越闷,不知道心里藏着什么事,年纪轻轻就一副心思很重的样子,将来估计会活得很辛苦。
她闲谈似的问过林有麦,怎么最近都不爱和徐易安玩了,是不是吵架了。林有麦只是无所谓地笑笑,说徐易安太无聊了,相比之下,徐昱之有趣得多。
没人愿意花心思探究一个本来就不开朗的小孩的心境,即使是父母也一样。最先发现异常的是徐昱之,俩人一起长大,他了解徐易安的全部。
面对徐昱之的问题,徐易安没有回答。回不回答都不重要了,徐昱之已经提前知道了答案。虽然他和徐易安不是同卵双胞胎,但都是从同一个肚子里出来的,血脉相连,彼此间拥有着特别的感应。比如当他觉得徐易安异常时,往往是自己也异常了。
14岁的徐昱之霸占在他的房间里不肯走,一边看他写作业,一边玩他摆在桌上的小摆件,说:“徐易安,真不巧,我也喜欢林有麦。”
徐易安的笔顿了一下,然后翻了一页,继续写。
“我之前说过,有什么都会让着你,我本来也想把林有麦让给你,但好像有点不行,我不想让给你了。”
徐昱之放下手里的摆件,从桌上跳下来,他说:“你要是不服的话,可以来争,不过我得告诉你,我从来不讲公平。我会用一切手段让林有麦喜欢上我,毕竟第一个发现林有麦的人,是我。”
如今,徐昱之像初中那时一样站在他的面前宣布,像是在判处他死刑:“徐易安,你出局了。”
年段上爱八卦的人都知道林有麦和徐昱之在谈恋爱,那清北班的徐易安又算怎么回事呢?没人看得懂这段关系。这三人一直以来都形影不离,徐易安在班上也不和其他人交流,放学就奔着林有麦的班级去,即使林有麦和徐昱之已经确认了关系,他也照做不误。
临近期末考,徐易安忽然不来了,也没请假,班主任吴秀兰打电话打到周芍那儿去,周芍大吃一惊,徐易安大清早就去上学了,学校怎么可能没有人呢?双方意识到不对劲,立刻联合起来找人,风声第一时间传到胡艳家,她也着急的不行,连连问林有麦知不知道徐易安上哪儿去了,好端端的一个人怎么会说不见就不见呢。
林有麦没她那么急,到了晚上,她拿出手机给徐易安发了一条消息。
【徐易安,如果明天在学校看不到你人,你以后就别来找我了。】
众人熬了一晚上寻人无果,第二天正准备报警,徐易安却一声不吭地回来了。徐易安准时到学校上学,他顶了一头金灿灿的头发进教室,大家只敢看着,不敢妄加评论,不知道发生了什么让这个年段第一变成这个样子。
吴秀兰被吓得不轻,第一时间打电话给周芍报了平安,说孩子安全回来了,可以放心了,就是,她支支吾吾了半天,还是决定不刺激周芍,只是说自己会做一做孩子的思想工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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