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么护主,”林有麦终于笑了,“怪不得前天差点把你弟打成白痴。”
徐昱之站在她面前,俩人挨得很近,他的眼睫垂低,“我又不是故意的。”
他吸了吸被冻得通红的鼻子,盯着她,“你心疼了?”
“给,热可可。”
忽然,一只手插进俩人中间,手里提着杯热可可。林有麦回头,徐易安就站在自己身边,她疑惑:“你是坐火箭去的吗。”
又被打断了。
徐昱之深呼吸,看向自己的弟弟,“我的咖啡呢?”
徐易安风轻云淡耸肩:“忘了。”
第22章 哈巴狗
林有麦把才歇脚没多久的徐易安又打发走。她捧着那杯热可可暖手, 满脸幸灾乐祸地看着眼前这个人吃瘪的样子。徐昱之被她嘲笑也不作声,他和徐易安已经很久没有联系了,比林有麦不见他的时间来得更长,更久, 关系也更难弥合。他对现在的徐易安一无所知, 也无从知晓。
以哥哥的身份来讲, 这是个棘手的亲缘问题。但作为男人来说,他目前并不想去解决这件棘手的事。眼下有更燃眉的事情需要他理清。徐昱之淡淡地瞟了一眼林有麦,她对他是如此的无动于衷, 曾经的恋情好像是一场假象, 多年的分离没让她对他产生一丝的好奇。他想知道,她会对徐易安好奇吗?她对徐易安的好奇会超过自己吗?
他甚至冒出了可怕的念头,林有麦以前究竟有没有喜欢过他?
晚风拂乱林有麦的发丝, 发丝又拂乱她的眉眼。镜头下那双眼睛澄澈, 没有杂质,璀璨得有点不可思议, 一般人很难和她长久地对视,时间长了,会产生自惭形秽的感觉。
没有近视可以带来很多好处, 对于演员来说,最宝贵的是那份自然的神韵。眼睛能透出的信息远比嘴巴说出来的更多。
只是看着这双眼, 就会让人忍不住猜测它的主人会是怎样的人。镜头下,那双眼偶尔会透露出不知世故的懵懂, 偶尔又锋利的像把尖刃。但都能被人捕捉,被察觉。可是现在, 他看着她,看着镜头外的林有麦, 夜晚浓黑的江水像她浓黑的眼睛,猜不出喜怒哀乐,任何人或事,还没浮现就已经沉底。
留不下一点存在过的痕迹。
这令人很不舒服,他问:“你和徐易安,在谈恋爱?”
林有麦扑哧一声笑起来,手里的热可可跟着抖,她甚至笑出了点泪花,怕晕了眼妆,又把那杯热可可塞给徐昱之,拿出个小化妆镜查看情况。好在没花了任何妆,她看向发问的人,“你在搞笑吗,徐昱之。”
徐昱之没在玩笑,也没有跟着笑。反应不在林有麦的预期里,时间竟然也把徐昱之打磨得如此无趣,他现在的神态,简直和中学时的徐易安没有差别。让她提不起一点闲聊的兴趣。
徐昱之把那杯热可可交给她,手没离开。他的手背很冷,手心却意外的温暖。俩人的手握在一起,温暖也变成了双倍。林有麦没有阻止,仍由他这么牵着,她的眼角和嘴角都带着笑,笑容并不烂漫友好,是刚才残余的嘲笑。
徐昱之知道她什么意思,她从小就喜欢看别人为她肝脑涂地,肝脑涂地换不来她的甜言蜜语,反而会被她当作理所应当,被她当作一头蠢猪来打量。
他的好弟弟徐易安肯定就喜欢被她这么羞辱地打量。
林有麦抽出右手,伸到他脑袋前,徐昱之忍不住凑近了些,让她能够不费力地够着,心里却在想着自己疯掉了,他又不是徐易安。
可是,可是他很久没有和林有麦亲昵过了,无论何种的亲昵,他都想要。暂且成为徐易安的替代品也没有关系。她用手指一下一下用力地戳着他的脑门,“徐昱之啊徐昱之,你也和你的弟弟一样,脑袋出问题了吗?”
他的脑袋被她点的左摇右晃,到底谁能在林有麦面前有尊严?他有些茫然地想。徐昱之还是捕捉到了关键信息,紧接着问:“所以你们没有谈?”
林有麦收回手,把另一只被他握着的手也夺了回来,“关你屁事,人狗殊途,我找个乐子玩玩还要和你报备吗,徐昱之,你以为你是谁?”
在林有麦面前不需要尊严,不需要尊严才能尝到快乐。这句话比蜜饯还要甜,简直甜到他心里去。该有的担心顿时都没有了。徐昱之相信她说的,林有麦这个人别的说不准,但只要她愿意说出来的话就肯定是真的。徐昱之浑身都通透了,他笑起来:“林有麦,你收着点,徐易安很较真的,别伤了他的心。”
徐昱之在心中畅快一叹,原来只是玩玩而已,确实也是林有麦的作风。从徐易安嘴里说出来的话像他俩已经金婚十年,无论从前还是现在,他的弟弟都执着的可怜。可惜执念来执念去,什么也得不到。作为哥哥,他只能予以部分的同情。既然弟弟不争气,那他也没有理由继续谦让了。
林有麦白他一眼,“我看你也不赖。”
闲话没谈几句,马上就要准备走戏,这场是吻戏,林有麦把徐易安叫过来,口香糖吐他手里,让他丢了。周围的人都自觉地离场,清出一圈空地。董言上来指导,告诉他们要怎么怎么亲才显得唯美。徐昱之捧起林有麦的脸,假意要吻,又离开,“这样?”
“诶对,要把嘴唇露出来,不能包太死,那样不好看,嘴唇要有点互动,但也不能互动得太激烈了,要由浅到深,这么一个情绪递进,你们自己商量着看看。”
徐昱之盯着林有麦唇,董言说的话一句没进他的耳朵里。接吻这件事,他们之间又不是第一次。
俩人照着剧本开始开拍前的走戏,周围站着一圈人,高的矮的设备对准俩人。徐昱之托住她的后脑,先是上前用唇蹭了蹭她的唇,对比那天,此刻林有麦的嘴唇上只有一股淡淡的薄荷味,是口香糖发挥了效果,薄荷味糅合了她自身的香味,这让他无端滋生了另一种猜想。
那天,林有麦和徐易安是不是接吻了。
虽然林有麦说只是和徐易安玩玩,但他们是怎么玩的?玩了几次?这些他都不知道。徐昱之越想越发觉得这不是一件容易接受的事,尽管他不能表态什么。他想到,在他进入房间之前,徐易安已经品味过和林有麦亲昵的滋味,他们之间的吻不需要口香糖来调节,他可以直接尝到林有麦本身的味道。
这么不受控制地想着那晚林有麦和徐易安可能会发生的种种,那些都是他和林有麦曾经不曾发生过的。不安的猜忌让他忍不住加重了眼前这个吻,手也跟着揽住她的腰。
各种冒头的猜疑被林有麦接下来的回应抚平。她在回吻他,只是按照剧情的回吻他,却让他浑身的血液沸腾起来,唇和唇之间的摩挲逐渐无法满足,意乱情迷下,他动了点心思。那天接吻,他也只是在门边徘徊,他想进去看看。
这点心思很快被林有麦察觉,她上前踩住他的脚,徐昱之终于恢复神智,迅速松开了她。他眨眨眼,嘴上染上了林有麦的口红,气息有点紊乱:“......有麦,我......”
林有麦补好了口红,她对准他的耳边小声说:“还在拍戏呢,你就发情了?”
业内吻戏通常不会要求演员伸舌头,这是不成文的规矩。演员也不会去伸舌头,审核不审核是一回事,被发现了是对对手演员的不尊重,容易被人诟病。
俩人都准备好后,正式开拍。一群推着机位举着反光板工作人员紧紧跟着主演。按照剧本,徐昱之作为何不为主动上去吻了吻周南星,只是蜻蜓点水的一个吻,像是在小心翼翼试探她的态度。周南星没拒绝,睁着眼睛看他凑过来,不安地蹭着自己的唇,吻的姿态笨拙可笑,毫无技巧可言。
何不为在她无声地默许下加深了这个吻。
然而现场,林有麦反勾住徐昱之,拿走了主动权。她踮起脚,吻他也像在咬他,中途睁开眼看他情动的样子,带着笑意继续深耕这个吻。
徐昱之掐紧她的胳膊,呼吸停滞,被动承受。
“啊不错,这个动作不错啊南星。”
不出意外地,吻戏一条过了。林有麦松开他,徐昱之一嘴的口红,两手还是刚才抱她的姿态。半天才回过神跟着她的脚步去看监视器,镜头下俩人拥吻在一起,背后是江景,确实很有唯美的氛围,到了深吻的地方,又是熟悉地拉远镜头,只留下一团纠缠的身影。
董言点点头,“还不错还不错。”
林有麦回头看他,“怎么样?”
他的神智才回来一点,一看到她的脸下意识去关注她殷红的唇,又想起刚才那个意犹未尽的吻,干咽了口唾沫,点点头:“还行吧,要不然再拍两条试试。”
妆造老师上来给俩人补妆,林有麦嘲笑他:“徐昱之,你第一次拍吻戏啊?”
徐昱之吸了两口冷风进肺,总算缓过劲来。他确实是第一次拍吻戏,之前他拍了两部校园剧,虽然也只有一部有一场吻戏。对手演员年龄还太小,是个大学生,由此只是借位了一下。他和对手女演员站在那儿一动不动,等着镜头拉近,又在身边打个圈圈,才能结束。这些时间够他思考今晚吃什么,实在尴尬无聊。
当然,出道那会儿所有接的本子都是由团队掌控,他没有选择权,本人也对演戏毫无兴趣,得过且过,被人批判演技烂得无法忍受,简直就是个花瓶,他甚至觉得对方说得挺有道理的。往后徐昱之没再接过偶像剧,顶多去别人剧里客串当个友情出演,绝大部分角色都没有感情戏。后来他还是觉得上综艺自在些,这些年就更没有什么影视作品了。
直到这部剧的出现。当他得知《为了南星》在和林有麦那边洽谈,不出意外女主就是林有麦,一秒没犹豫就接了。
林有麦不搭理他,转身往前走,没走几步,徐昱之忽然从身后跑来,托着她的腿把她举了起来。她坐在徐昱之的肩上,摇晃着稳住了身体,这才撩起头发问他:“你有病啊?”
“下场戏是这个,先熟悉熟悉。”
徐昱之抬头冲着她笑,一看就没安好心。四周的工作人员也只是抿着嘴看俩人玩闹,不说什么。
林有麦扶着他的头,用腿踢他,“走快点。”
徐昱之驮着她往前冲,高处没有丝毫没有安全感,冷风嗖嗖地刮在脸上,疼,刀割似的。林有麦抱住他的脑袋,埋头避着风,狠命扯着他的两只耳朵刹车,“你想摔死我?”
“有我在,你摔不了。”
徐昱之就这么毫无顾忌地背着她走在片场里,看到的人以为是男女主在对戏,没人疑心什么。直到他绕了个圈,带着林有麦来到徐易安面前,他扶着林有麦垂下来的两条腿,冲他说:“小红,把你姐的外套拿过来,免得她着凉。”
徐易安也不说话,只是盯着他背上的林有麦,伸手把羽绒服高高递上去,直接给了她。徐昱之笑着对他说:“拜拜。”
他调头,带着林有麦走了。
“放我下来,徐昱之,你想冻死我?”
徐昱之听后弯下腰把她放下来,趁着她还没完全着地时又背起她,横竖不让她从身上下去,非要挂着他才满意。既然他爱背着,那就让他背着,反正受累的不是她。林有麦冲着他耳朵故意说:“被你粉丝拍到了怎么办,你这个失德艺人。”
“我是男主,你是女主,只是在拍戏而已,有什么不对。”
林有麦趴在他肩头,“你被撕碎无所谓,可别牵连到我。”
“牵连到你什么,说你在和我谈恋爱?”
“我可没这么说。”
徐昱之笑了,他背着林有麦慢慢地走,风迎面打在他的脸上,一瞬间仿佛回到了小时候。他经常这么背着林有麦,林有麦不爱走路,走两步就犯懒不干。以前赖着徐易安,总要徐易安背她,之后赖上他,可他偏偏得要顾及徐易安的心情,许多次机会被他用玩笑推脱。
等到真正如愿以偿地背上了林有麦,也到了俩人结束的时候。
有些时候,不知道是他错过的更多,还是徐易安错过的更多。他想,为什么偏偏是徐易安呢,如果不是徐易安,该是他的就永远会是他的。偏偏这个人就是徐易安,这个让他厌烦又不得不牵挂的弟弟,很多个日夜里他都会阴暗地想,要是当初周芍没生下徐易安就好了。他不喜欢当哥哥,也不喜欢和别人分享。虽然大多数情况下,徐易安并没有获得过平等的爱,无论是父母,还是林有麦。他从来不是被偏爱的那一方。
徐昱之一直都知道,知道即使徐易安作为家里最小的那个,也不会受到比自己更多的宠爱。他的存在就是为了时时刻刻瓜分徐易安要的那些情感。他的聪明有表现的意味,说是邀功也没什么不对。总之,如此运行着,他才会感到平衡。
只有徐易安不平衡,他才会感到平衡。幸福只有在和别人对比时才有意义。
包括现在。
“林有麦,如果我当初没有出国,会有什么不一样吗。”
林有麦躺在他的背上玩自己的指甲,“什么不一样。”
“你和我。”
她听笑了,“你和我本来就不一样,你的脑子有问题。”
“我的意思是,如果我没走,现在在你身边的人,会不会是我。”
“嗯哼,”林有麦看他的侧脸,这张脸自己当初只玩了一会儿,这么说来确实有点可惜,她哀哀地叹了口气,“也许吧,徐昱之,谁叫你走了呢,机会就是这么不等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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