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人自然是要么被革职,要么被流放,如今朝中又被清洗过一轮,想要推翻楚凌,更是难上加难。
明珠接近这个酒肉饭袋的李公子,自然也是同样的目的。
只可惜,她如今半点心思也没有。
“莫姑娘!”
李五公子已经走近了,他视力没有明珠那么好,在远处的时候,只看到了明珠淋着雨狼狈的背影,这会儿,却清洗地看到了女子那悲伤的眼神,连脸上的水迹,都像是在流泪一般。
这个向来坚强又乐观的人突然露出这么脆弱的一面,李公子在短暂的惊讶过后,只觉得要心疼死了,赶紧两步走过去,将伞替她打上。
“莫姑娘,你这是怎么了?出什么事了吗?”
他的声音满是关切,但是明珠却只有厌烦。
如果不需要复仇了,这个男人还有什么用?她冷漠地转开了目光:“跟你没有关系。”
说完就继续往前走,李公子赶紧跟上了继续替她撑伞,他看起来因为女子突然的冷落受伤又手足无措:“莫姑娘,是不是我最近没有找你,让你生气了?”
他着急地解释:“你不要误会,我对你的心意,从来没有改变过。只是母亲说,我必须过了明年的殿试,才能娶你为妻。等我入朝为官,就能风风光光地娶你入门。”
好些时日没见,他仿若有说不完的话要说:“你不知道,这些时日,我……我有多想你。”
向来巧舌如簧、情话信手拈来的男人,这会儿却嘴笨得只能以一句“想你”,来说自己的那些刻骨相思。
他字字句句恳切,天生从来不喜欢读书的他,若不是为了明珠,又怎么会愿意舍弃了花街柳巷而一心只读圣贤书。
听他这么说,明珠的眼里闪过一丝讥讽,她停了下来,身侧的人,见状也赶紧停下来。
“你不会觉得你愿意娶我,我就该感激涕零地嫁给你吧?”她不屑的目光打量过局促的男人,“就你这具不知道多少人碰过的身体,你以为我会感兴趣吗?”
在明珠情窦初开的年纪时,爹爹就说了,她的娘亲,希望她能找一个忠贞不二的夫婿。
这个人,无论是当初,还是现在,从不是她的夫君人选。
明珠说了这话后,就头也不回地走了,她有功夫在身,两下就甩开了那个文弱书生。
眼前已经彻底没有了女子的影子,李公子站在原地,如今失魂落魄的人却是变成了他。
手中的伞,早就在方才他追人的时候掉落在地了。
男人的面容在雨水一遍遍地冲刷中不断地变化着,她嫌弃自己脏,他当然知道她嫌弃自己脏,之前她不管装得多好,在自己稍有碰触的时候,那厌恶就会无法避免地流露出来。
他一直都是知道的,知道她讨厌自己,可是她不是需要自己吗?
她不报仇了吗?
她不报仇了,自己怎么办?
自己对她还有用吗?
***
青阳这会儿正坐在茶楼上看着来往的人。
终于,门口停下了楚凌的马车。
他的马车对比他的身份,其实已经很是低调了。但他常年就那么一辆马车,有心人都认识,所以也低调不起来。
楚凌约见她的这个茶馆,并没有什么特殊之处,但是正在他回府的路上。
显然,男人真的就只是抽个空来见自己,连马车都没与牵下去避雨,而是就等在那里。
青阳苦笑,方方面面,都说明他没有把自己这个公主放在眼里,但那又怎么样呢?曾经的自己,他都不屑一顾,如今在自己将名单交给他以后,更是如此了。
自己已经是树敌无数,出门都要带大量侍卫,青阳公主的名头,更是没有了一点聚集力。
这些,都是自己的报应。
楚凌很快就上来了,他没有看小二上来的茶,甚至连坐都没有坐,浑然一副不想浪费时间的模样。
“与莫阳舟成亲吧。”
言简意赅到青阳愣住了好一会儿:“什么?”
楚凌眼皮往这边抬了抬:“他不是你的面首吗?公主您都到了这个年纪,太皇太后身体不好,公主尽早有个驸马,她也好安心,是不是?”
见他又拿母后来压自己,愤怒开始在她脸上汇聚:“怎么?你这么在意莫阳舟,怎么不杀了他呢?”
楚凌没有回答,他现在还不能动莫阳舟,但是他没有必要跟青阳解释。
这沉默却让青阳的愤怒越发地上涨:“你怕了是不是?你怕姜芜记起来了,记起来莫阳舟就是梁谦,你怕她哪怕是不记得,也依旧会爱上她的夫君,而不是你这个畜生,对不对?”
若说什么最能让楚凌面色改变,青阳也知道,毫无疑问,肯定是姜芜。
可出乎意料的是,即使她说了这样的话,面前的人也丝毫没有被激怒的模样。
相反,方才还一副一刻也不愿意多待的人,这会儿却仿佛有了耐心,在桌子的另一边坐了下来:“我很好奇。”他开口,只是语气平静得没有好奇的意思,“你怎么就认定,莫阳舟与梁谦,是同一个人?”
青阳愣了愣,仿佛他在问什么傻话。
接着就听楚凌又问了:“他们长得并不一样,不是吗?”
青阳讽刺地笑了,是的,长得并不相同,但她却知道,那就是一个人。
第99章
“哪怕是面容不一样了,但只要还是那个人,有心的人,自然是就能认出来。”
青阳没说的是,她也百般试探过莫阳舟,人的面容可以改变,但秉性、记忆还有习惯是改变不了的。
青阳哪怕之前只是很短地与他们一起生活过,却也是拥有独属于他们的回忆的。
她的试探,莫阳舟都能回答得上来。除非是本人,不然不可能的。
至于明珠,她清楚地记得明珠身上的胎记。
“他为什么改头换面,你不是最清楚的吗?”青阳面带讽刺,口中咄咄逼人,“若不是你的步步紧逼,他们父女二人何至于此?你应该也知道吧?若是姜芜记起来了,是绝不会原谅你的。”
楚凌依旧是没什么反应,或者说是青阳,除了他眼里的一抹深思,再也看不出什么。
若说十八年前的年轻男人,即使是远比同龄人要成熟、深谋远虑得多,可多少也会有几分伪装的痕迹,眼里偶尔也会流露出雄心勃勃的野心。
如今的他,已经不需要刻意的伪装,他只是坐在那里,就能震慑得人不敢直视。
“那些都不重要了,”他像是突然失去了兴致,起身,“婚约一事,公主可向皇上请旨,皇上敬重你这位姑姑,应该会很乐意赐婚的。”
轻飘飘的语气里,是笃定她不会拒绝的自信。
青阳就这么咬着牙,看着男人不再停留地消失在了视线里。
说什么皇上乐意赐婚,那不还是楚凌说了算吗?然而该死的,面对这个人,无论过了多少年,她依旧没有一丝反抗之力。
***
姜芜的好心情,在楚凌回来后就戛然而止了。
楚凌在书房里处理公事,她也得在一边候着。
不过不是像以前那样站在旁边给他研磨了,而是特意给她在旁边准备了一副桌椅。
姜芜看了一眼斜上方书桌旁的男人,他正在批阅奏折。因着皇帝年幼,这些事情都是他处理的。只不过批阅奏折这种事情,他以前都是在宫里做的。
左右闲着无事,姜芜干脆也看起了念茵及笄礼上宴会的准备。
房间里静悄悄的,只有纸张偶尔摩擦出的声响。
楚凌其实一个字也没有看进去。
发呆的状态也并没有持续太久,他的视线不自觉地往姜芜那边看。
女人正在低头看着什么,这会儿的天正热,她的衣袖往上撩了撩,正露出雪白色的胳膊。
楚凌目光暗了暗。
对姜芜的迷恋没有随时间地推移而消逝,反而在漫长的时间里愈发深厚,刻在了自己的骨血之中。
先前只是因为她一直在自己身边,楚凌才能从容着应对这份感情。
如今患得患失的心情,让他恨不得把姜芜时刻绑在眼前。和离?男人眼中露出一丝凶光,她想都别想。
***
面前投下的阴影,让姜芜抬头去看,楚凌不知什么时候走到跟前的。
“在看什么?”
姜芜愣愣得,看着楚凌的手伸出来,抽过她手里的纸张来看。
只是宾客名单罢了。
“及笄礼上按理还要请几位族中高龄的长辈,意为长寿。”楚凌温声开口,同时顺势绕到了桌子同侧,拉过一边的椅子,坐到了她的旁边,“你有没有合适的人选?”
姜芜这会儿有些懵,因为楚凌的表情与语气都太过柔和了,仿若一下子被拔掉了所有的刺。
她勉强将心神放在了名单上,与他商议了几句。
某一刻,他们就真的像是一对为了孩子忧心的恩爱夫妻。末了,姜芜听到楚凌问她:“时间尚早,要不要与我饮上两杯?”
看姜芜呆呆的不可置信的模样,他敛眸,淡淡补充:“你我夫妻也有这么多年了,好像还没有好好聊聊,不如就趁着这个机会。”
也是,到底是同床共枕十八年了,姜芜想到了曾经一门心思讨他喜欢的自己,虽然已经无法与记忆中的那个自己感同身受,心里还是生出了几分唏嘘。
这份唏嘘不足以让她真的生出与楚凌谈心的心情,但姜芜还是应了好。
主要是能与楚凌以好聚好散的方式结束,她当然是求之不得。这样日后也不会被他为难,莫阳舟父女二人更不会被针对。
这样的想法,让她在楚凌牵起自己的手时,即使满身不自在也没有挣扎。
与她的心不在焉相比,楚凌牵着她的手,却带着说不出的虔诚。比起权势、钱财,他发现自己更渴望的是,将来十年、二十年,或者是更久,在自己白发苍苍的时候,仍能牵住这双手。
要怎么样,才能做到?
两人携手的画面,也引得下人们纷纷侧目。而不远处,念茵与楚烨也看着这样的父亲与母亲。
“娘亲是不是与父亲和好了?”
念茵这么问,哥哥并没有回答她。其实她问完也知道了,那是不可能的,娘亲她,不爱父亲。
“哥哥。”
楚烨收回了目光:“嗯?”
念茵咬着唇,哀伤的目光,看向自己的哥哥。
他与姜芜的五官十分相似,却又少了姜芜的柔和,哪怕总是带着温和的笑意,眼里也藏着几分凌厉。
“是不是让母亲离开,她才会比较快乐?”说出离开的时候,少女眼里就已经开始氤氲着雾气,仿佛已经想到了后面的分离,于是又忍不住期望,“她这么爱我们,就算是与父亲分开,也不会不要我们的。”
“别傻了,”楚烨毫不留情地击碎了她的幻想,“母亲一旦想起来以前的事情,一旦离开父亲,她是一定会抛弃我们的。”
念茵不理解,她还想再坚持坚持:“你就这么肯定吗?万一……”
“那是因为你没有看到过,”少年面色突然闪过几分与楚凌相似的狠厉与执拗,还有隐隐的哀伤,“你没有看到过,她满身是血,躺在那里奄奄一息的样子。你根本不会理解,她有多恨父亲。她有多恨父亲,就会有多恨我们。”
他也不是没有像妹妹那样想过的。
可事实是,母亲从不会因为他与念茵,而心软或是驻足半分。当年牵着他的手,温柔嘱咐了他一路的女人,一转眼就结束了自己的生命,他们差一点,就是天人永隔。
念茵也想到了那次的记忆,脸色也变得苍白起来。
楚烨看着妹妹耷拉的脑袋,拍了拍她的肩:“你已经失去了明珠的这个名字,我们也与她分别了这么久,现在好不容易才能重聚的。念茵……我们只能期望父亲能留住她。”
他比谁都清楚妹妹对母亲的占有欲,果然,自己这么说了以后,她就不再做声了。
***
亭子里摆上了酒。
已经到了夜里,天没那么热了。
楚凌遣退了下人,所以亭子里就只有他与姜芜饮酒、交谈。说是交谈,但罕见的是,大多是平日里沉默寡言的楚凌在说。
这可真是太新鲜了,但姜芜只是厌烦,她甚至希望楚凌能像以前那样少说点话。
不想回话的她就只能一杯接一杯地喝酒。
楚凌的声音有片刻的停顿,他如何察觉不到姜芜的失神,疼训裙看文看漫看视频满足你的吃肉要求加号四弍2而五九爻死七他的妻子,心早就飞向了别处,迫不及待地逃离自己。
他伸手拿起酒杯,将里面的酒一饮而尽,掩饰自己这片刻的沉默。
即使旁边的人并没有在意。
姜芜酒量不错的,所以喝起来很痛快,谁曾想这酒喝起来没什么感觉,后劲却不小。没多久,她就觉着眼前开始晕眩,意识也逐渐涣散。
她看了一眼旁边的人,还认识,是讨人厌的楚凌,于是收回了目光。没多久,再看一眼,是谁来着?这次脑子卡了好一会儿才想起来,哦,是楚凌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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