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心知咕噜庄的副本即将开启,特地准备了瓜子茶水等江羡年讲新鲜见闻,结果刚把东西摆上就被江寒栖敲了门。
“出门吗?”江寒栖问道。
“怎么忽然想出门了?”洛雪烟感觉有些新奇,以前都是她喊江寒栖出门觅食的。
“想出去走走,”江寒栖又问了一遍,”去不去?”
江寒栖说话的时候,洛雪烟从头到脚看了他一遍。
这人竟然有闲心换了身衣服!穿的是她从没见过的一件白色广袖衣袍,内衬蓝色交领,下摆缀有仙鹤腾云的绣花,如玉君子当如是。
洛雪烟顿时对江寒栖肃然起敬。
她这个坐马的到客栈直接倒床上,半点不想动,没想到骑一整天马的人还有换衣服的精力。
“不去,累了。你自己去吧。”洛雪烟非常刻意地打了个大大的哈欠。
她想了一下,觉得还是咕噜庄更有意思些。再说,赶一天路累个半死坐下嗑嗑瓜子喝喝茶水不香吗?她浑身骨头跟散架一样,只想躺着。
“就去附近走走。”江寒栖继续邀请。
不对,怎么今晚这么积极?难道是想和好?但这态度也太好了点,看着不像。
洛雪烟狐疑地和江寒栖对视,试着回绝,看他什么反应:“真的累了,走不动。”
江寒栖提了口气,仿佛想说些什么。
洛雪烟以为他还没放弃,已经思量起要不要同意出门,却听他说:“不去算了,我自己去。”
她见江寒栖表情没什么变化,心想他应该真是想出去溜达一圈,于是回道:“行,别逛太晚,早点回来休息,明天还要赶路。”
江寒栖一言不发地走了。他转身时,洛雪烟闻到了青木香气,她疑惑地探头闻了闻他呆过的地方,香气比赶路的时候要重一些。
这人不会还,洗了个澡吧?
洛雪烟大为震惊,看向下楼的背影,却见江寒栖折了回来。她问:“怎么回来了?”
“累了。”江寒栖径直走到她旁边的房间,进屋关上了门。
“?”行,任性还得看您。
洛雪烟带上门,正巧这时江羡年来了消息,她愉悦地往床上一扑,打开了通讯符。
隔壁,江寒栖闷声拆发冠,脱衣服。他手上的动作很快,仿佛是在宣泄不满。他拿着那件外衣,盯着看了一会儿,气愤地往架子上一扔。
就因为洛雪烟上午的一句蓝白撞色好看,他找了好久才从衣服堆里翻出这件。
江寒栖想起洛雪烟的两次回绝,泛起些许难堪的恼火。
他中午吃饭使性子没抓住和好的时机,下午洛雪烟又不跟他说话,他也不知道该怎么开口,路上谋划晚上落脚以后找个机会约她出门,然后恢复到以前的状态。
入住后,他跟客栈的掌柜打听过附近哪里有趣,特地上楼为出游洗了个澡,换了身衣服才去找的洛雪烟。
可她根本就不想和好。
江寒栖看着镜子里的自己。片刻的恼怒过后,他看上去有些失落。
但是,他想和好了。
第63章 .画符
两堆黄符摊在桌子上, 一堆是画过的,一堆是空白的。
洛雪烟坐在桌前,面前放着画符的参考书。她右手握笔对着书练习画桃花符, 左手手边放着正在发光的通讯符。
“因因你跟哥哥还不说话啊?”江羡年的声音从通讯符里传来。
“昨天说了几句, 今天又不搭理人了。我感觉他好像又生气了。”洛雪烟郁闷道。
江寒栖的脾气跟天气预报里的天气一样, 一时一个样。明明昨天露出点和好的苗头, 结果晚上睡了一觉一起来又变回去了。
“啊?怎么又生气了?是不是你昨天笑哥哥不能吃辣笑得太过了?哥哥他脾气蛮好的, 很少生气。”
“那是在你面前,你哥的坏脾气全在我这。”
“我感觉江兄有时也会生我的气。”今安在弱弱地出声。
毕竟你可是他情敌啊。
这话洛雪烟没说出口, 她听着那边的两人就着江寒栖的脾气交谈起来,在脑子里理了理接下来的感情线。
小说里, 咕噜庄的副本是两对CP的分水岭。江羡年和今安在单独过本,两人感情突飞猛进,进下个本会更为亲密。
江寒栖回来后有了强烈的危机感,吃醋生气, 逐渐明白他对江羡年的心意,开始频繁动心, 跟今安在明争暗抢。
虽然原文里感情线是这么发展的,可她总觉得江寒栖对江羡年的感情并不深, 前几个副本里应该有的一些双人暧昧情节很多都没有触发。
江寒栖看江羡年的眼神也不像小说里描写的那般占有欲爆棚, 寡淡得很。反观江羡年和今安在两个人倒是感情稳步进展,她有时看两人玩闹都幻视出粉红泡泡了。
莫非江寒栖的心思藏这么深?明明早就兵荒马乱却装得风雨不动安如山?
洛雪烟想了想,很难把那个几乎什么事都写脸上的幼稚鬼跟藏心事这个词联系起来。没人比他更好懂,想要什么,讨厌什么, 高兴抑或是生气,她只要看上一眼便心知肚明。
她疑心是他春心埋太深。
感情和情绪是不一样, 她兴许只能读懂他的情绪,却看不穿他的心。
“是不是因为我跟哥哥相处的时间太短了?我真没感觉他脾气不好……”
江羡年的一句话让洛雪烟心神一震,她忽然发现自己和江寒栖在一块的时间有些过长了。
山鬼本本来是三人感情线大发展,被她一搅和,愣是给江羡年和今安在单独辟出了双人独处模式。江寒栖没机会和江羡年互动,更遑论要发展两人的感情线。
罪过大了,竟然是她挡了江寒栖的桃花。
游离的思绪聚于生疏的笔画,洛雪烟又忘了最后一笔该怎么收尾,随口问道:“今安在,桃花符的最后一笔怎么收尾来着?”
窗户突然被打开,窗扇碰到窗框发出很大的一声。
洛雪烟笔尖一斜,画的符又化成一枝光杆桃枝。她抬眸望去,江寒栖像猫一样蹲在窗台上,眼睛也像猫一样眯了起来,不爽地盯着她。
“怎么了因因?”
“没事,风太大把窗吹开了。我下去吃饭了,先不聊了阿年。”洛雪烟眼疾手快切断了和江羡年的联系。
江寒栖翻进屋,语气平静:“怎么?我来了就不聊了?”
洛雪烟感觉不妙,故作淡定地笑道:“我这不是怕阿年误会你来我房间吗?我跟她说了在自己房间。”
“误会又怎么了?我见不得人吗?碍着你的事了吗?”
洛雪烟被一连串三个问句砸蒙了。她久违地从江寒栖身上感到压迫感,一种咄咄逼人的压迫感。但这次因为什么?因为她跟江羡年聊天?可她都聊了好几天了也没见他发这么大的火。
春心作祟?还是占有欲?难道是她每晚找江羡年也折了他的桃花枝?
她感觉江寒栖又生气了,气得还不轻。
“你来拿点心吗?”洛雪烟下意识感到不妙,火速转移话题。
“来散步的,”江寒栖坐到凳子上,随手拿起洛雪烟手下那张画得乱七八糟的符,看了看,没好气地嘲笑道,“都画了半个月了,桃花符还不会。洛姑娘好记性。”
连洛姑娘都出来了。
洛雪烟确信江寒栖真的在生气,虽然不明原因,她还是硬着头皮试图顺毛:“还不是因为你一直不肯点拨我?你教我的话兴许现在都能画桃树了。”
“行,你画,我现在就教你。”江寒栖拿了张空白的符给她。
“现、现在画吗?不去吃饭吗?”洛雪烟没料到这个展开,迟疑地看了他一眼。他俩进各自的房间前约好了待会儿碰面找饭吃。
“天还早,学完再吃也不迟。”江寒栖对上她的视线,拿开了手。
洛雪烟闻言提笔画起桃花符,画几下抬头看下江寒栖,见他注意力放在她的笔上,开始全神贯注地画桃花符。
视线随着皓腕上的红线而动,暴动的妖性慢慢安分下来。
为什么都离开了还要问今安在呢?明明他就在隔壁房间,不会画过去找他不行吗?为什么对他视而不见呢?
江寒栖握紧拳头,指甲深陷肉里。他画符才是最厉害的,今安在算什么。
他见她画不出桃花符,一直在等她向他求助。就好像,她向今安在求助那样。
他可以比今安在教得更好。
“江寒栖,我不会画最后一笔。”
期待已久的求助终于化作话语飞进了耳朵里,江寒栖回过神,看了看洛雪烟画的符,指导道:“把两个连枝结连起来。”
“连枝结?哪个?”洛雪烟对连枝结这个名词很陌生。
今安在给她讲的时候没这么专业,大抵是他自己当年学画符的时候也不轻松,他一般用“卷起来的大圈”和“三个结的线”这种话去代称。
“这两个,”江寒栖点了点符中的两个连枝结,暗讽道,“今安在怎么连连枝结都不教给你?”
“怎么连?”洛雪烟无从下笔。两个连枝结一个在上,一个在下,中间隔了其他的线,她不确定是穿过还是穿过那些线。
“穿起来就行。”
“要避开中间的线吗?”
“算了,我带你画。”江寒栖起身走到洛雪烟身后,俯身环住她,握上她拿笔的手,贴在她耳边,一边讲解,一边带着她画符。
悬笔,离纸,符成。
一枝开得正盛的桃花从符里探出,抽长,拉伸,红粉艳绝。洛雪烟受惊往后一仰,落入了江寒栖的怀里。
江寒栖一怔,想起怀梦山上的许多次拥抱。
疼到难以入眠的漫漫长夜,累到筋疲力尽的黄昏,还有最开始那个安抚的拥抱。
说不清道不明的情愫在疯长,像是在春天突遇初雨的野草一般。
他发现自己好像对带着温度的拥抱有些着迷。
他很喜欢拥抱。
粉色桃瓣宛如粉雪一般纷纷扬扬地落满了整张桌面。
洛雪烟高兴坏了。她头一次画出完整的桃花枝!
“画出来了画出来了!”她指着桃花枝,转头要跟江寒栖分享喜悦,不小心蹭到了他的脸。她感觉像是有冰柱在脸颊滑过一样,凉得她心尖一颤,禁不住缩了缩脖子。
她这时才发现自己不知何时已经倒在江寒栖的怀里。两个人离得太近了,近到她动哪都会挨上江寒栖的身体。
洛雪烟慌忙坐正,也没心情看桃花飞舞的美景,像个木雕一样规矩地将双手搭在腿上。
“嗯,画出来了,”江寒栖接了朵桃花,施法凝住了它的形,插进了洛雪烟的头发里,“你做得很好。”
“谢、谢谢。”洛雪烟有些无所适从。
江寒栖站在身后俯身圈着她,青木香气无处不在。往日柔和的草木香莫名多了份令人心生警惕的侵略性,她下意识感到紧张,心跳得飞快。
“自己画画看。”
直到青木香气淡去,紧绷的神经才稍微放松下来。洛雪烟手握着笔,脑子乱糟糟的,一时之间连起笔怎么画都忘了。
江寒栖见洛雪烟还没回过神来,看了眼渐渐爬上她脸上的红晕,心情一下好了不少,向她张开手:“把笔给我。”
他拿过笔,在符纸上画出桃花符的第一步,带着讲解:“第一步是物生结,花草造物符起笔一般都是这个。”
洛雪烟接过笔,照着画完了。
“第二步是连枝结,记得跟物生结的最后一笔接上。”
洛雪烟很快画完了。
“第三步是繁叶结,画得越多叶子越茂密。桃花符一般两个就够了。”
洛雪烟画了两个,突发奇想:“叶子的颜色也可以改吗?”
“可以,”江寒栖点在繁叶结中间的位置,指了指里面的一个圈,“这地方连着加圈可以让叶子颜色变深,要改的话两个一起改,不然颜色不一样。”
洛雪烟各加了两个圈。
“第四步是芽结,加不加看你。”
“芽结是管发芽的枝叶?”
“对。”
洛雪烟看了遍芽结,加在了符纸上。
“第五步”
“桃花结。”洛雪烟抢答。
江寒栖瞥了她一眼,笑了笑:“孺子可教。你学的是绛碧桃的画法,画其他种类的话要另外学。”
“可以画白色的桃花吗?”
“可以。这是白花碧桃的画法。这个是洒金碧桃的画法,这种桃花粉白相间,画起来会麻烦些。”
“粉白相间?粉色换其他颜色可以吗?比如蓝色。”
“可以,这个地方跟颜色有关。蓝色这么画。”
洛雪烟最终选了一直学的绛碧桃。
江寒栖正要拿她手里的笔教最后一步,却见她快速画了个连枝结。两个连枝结一连,绛碧桃跃然纸上。
“我会了,让我自己画个。”洛雪烟兴冲冲地抽走一张空白符纸,埋头画起来。
江寒栖把讲解时顺便画的参考纸放到洛雪烟面前,拿过那本画符教程书,从头看起来,盘算抽空给她讲讲画符的原理,这样举一反三,她很快就能学会书上的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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