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身子一僵,心里像有一把小刀在凌迟。
昨晚的理直气壮,问心无愧荡然无存。
他忽然发现,他是这么怕她恨自己。
此刻无比庆幸,昨晚留了底线,给自己留了挽回余地。
“对不起。”他手覆上她双眼,低低说:“别用这种眼神看我。”
他手触上开关,她说:“别关,开着吧。”
话音落下,她修长的手指抬起来,拉下肩带,说:“想要,今晚,随你。”
他手掌从她眼睛上拿下来,诧异的问,“你确定?”
她看向他,嫣红的唇勾起一个漂亮的弧度,娇娇说:“嗯。”
他审视了一会,压下,手掌穿过她的指尖,与她十指相握。
闭上眼,柔软的唇如雨点般密密麻麻的落向身下。
香软娇小的身子乖巧的躺在怀里任由拨弄,这酥软让人嵌入骨髓般的爱不释手。
爱意胀满胸怀,只有深深的吻,才能够缓解。
他脑子早就成了一团浆糊,翻涌的泣血顶上脑门,每一滴血液都在燃烧。
这是他渴望已久的。
是完全属于自己的一种主权宣誓。
他满怀激动的看向她的脸,却发现,她视线空洞的落在窗帘边的一丝缝隙里。
脸上没有一丝绯红。
好像这俱身体是别人的一样。
他像是被一盆冷水从头到脚浇了下来。
原本快要焚身的灼热,一下散的干干净净。
他翻身而下,重新为她盖上被子,在她耳边说:“别这样,丸丸,你别跟自己怄气,你这样还不如杀了我。”
她没看他,低低问,“不做了吗?”姝祠
他说:“不做了,在你不愿意之前,我不会再碰你。”
她说:“是你自己不要的,楚铭,我不欠你了。”
话音落下,她拿被子蒙上眼。
良久,一个温暖的胸膛从后背靠上来,把她揽尽怀里。
她没有挣扎,沉沉睡去。
*
吃了早饭,楚铭拿上行礼,出酒店往车上去。
丸丸站在酒店门前,抬头看了一会。
楚铭打开后备箱,一眼看见静静躺在副驾驶下面的信。
倒是把这茬给忘了。
怕她看见不高兴,想了想,绕到侧门,偷偷把信装进西服里面口袋。
两人到了机场,丸丸看见大厅一角的抓娃娃机,走近,一一看向里面的娃娃。
“想抓吗?”楚铭问。
她抬头看他一眼,轻轻笑一下,说:“算了,我从来没抓到过,办理登机吧。”
她抬脚向服务台走去。
他抓住她手腕拽回来,说:“试试吧,也许,这一次能抓到呢。”
他掏出手机扫了二维码,说:“过来,我们一起抓。”
她走到他身前,娃娃机特有的“滋滋”声响起。
她手按在操纵杆,他手覆在她手上。
三角爪子移动,他摁住她的手,摁下绿色按键。
松松的爪子落下,很神奇的,抓住了一只红色的小狐狸,一点点像出口移动。
这三支爪子太松了,小狐狸摇摇欲坠。
她自己都没发现,她提着一颗心,紧张的在出口和爪子之间来回移动。
她是那么期待能抓到。
时间好像是被谁拉长了,这三秒的时间,一颗心始终绷着。
爪子松松散开,小狐狸从出口滑落,她弯腰捡起来,欢喜的说:“真的抓到了……你看,真的抓到了。”
和昨日不同,她这会子的笑容特别单纯,让他想到了她初次见到她的时候。
他有意逗她开心,又扫了旁边的抓饼干娃娃机。
红色的光圈闪了一圈,他抓住她手摁下,码了六层高的饼干全部落进出口--全中。
他又扫了旁边的福袋二维码,她选了一个,打开,福袋里面居然是手机。
她看着这一堆东西,不可思议的说:“你运气真好,我们今天赚大了!”
楚铭柔柔看向她,眼神能滴出水,说:“不是我运气好,是我们在一起,才拥有了这份好运。
看来,我们是天注定的缘分。”
她谢谢睨他一眼,“肉麻,登机啦。”
巧的是,还是来时的那趟飞机,还是那个空姐。
楚铭主动找空姐帮丸丸要饼干。
空姐十分大方的给了一整盒。
一路上,丸丸跟小松鼠一样,嘴巴不停,吃了一路。
下了飞机,楚铭送她回沈家。
国内正是白天,苏柔在公司,沈煦在学校。
楚铭帮她把行礼拿到卧室。
丸丸打折呵欠看向他问:“你去哪呀?”
楚铭揉她小脑袋,“困就睡一会吧,我去公司。”
“嗯,那我睡一觉,不送你了。”
他在她额头落一吻,宠溺说:“嗯,好好休息。”
他咚咚下楼,穿过沈家院子,上了车。
一道目光目送他远去。
收回视线,审视了这座闺房一眼,去苏柔,沈知霖房间转了一圈,从相册里抽了一张全家福。
那是在三亚拍的。
又去沈煦房间转了一圈,下楼,直奔崂山。
*
楚铭出了沈家别墅往公司去。
心里没来由的一阵烦躁,不安。
他习惯性从西服口袋掏烟,一下掏出那封信。
他又掏出打火机,按下机匣,橘色的火焰“啪”的跳起来。
缓缓靠近,白色的信被熏出黑色的烟灰,燃上火焰。
被燃过的地方一片焦黑,像是有什么东西离他远处。
豁的,他手掌按上火苗,灭了火。
顾不上手掌被烫红,他拆开信。
被烧了一个黑角的信展现在眼前,上面的字,像一颗雷,砸在他眼上,心上。
楚铭:
对不起,除了这个,我不知道还能和你说什么。
我要走了,回到属于我自己的地方,不要来找我。
先不要告诉爸爸妈妈,小煦,我会想办法,让真正的小妹回到他们身边。
他“嗖”的一下,像箭一样冲出去。
第39章 【39】
已经入秋了。
阳光沿着山, 秃秃的树,枯黄的落叶层层叠得洒落。
有鸟盘旋在枝头。
听见脚步声,又扑腾着离开。
丸丸抬头看向山顶,和总是热闹非凡的城市不同, 静谧的树林古朴寥落, 寥无人烟。
有一种一切喧嚣归沉寂的自在。
她一路向上攀岩, 略过一丛丛野花, 树林。
路过半山腰处, 还是那颗凤凰木前。
当时,楚铭拿着相机,仰头拍照。
橙红色的花瓣呈短陀螺状, 掩在嫩绿的叶子中间,特别好看。
而他, 随意的一个回眸, 竟是比这片花海还叫人印象深刻。
她走近这棵树,单手还着这颗粗壮的树干绕了一圈。
花早已不知去向, 树叶也已凋零一半,半秃的枝呀张牙舞爪伸展在空中。
“你好!”
她想起来自己那个荒唐的打招呼。
摇摇头, 继续向上。
一路行至山巅,最高处时, 她回眸, 山脚下偶有两户冒出袅袅炊烟。
更远处, 高高耸立的大楼隐约可见城市繁华。
离别是件很矛盾的事。
在这之前, 她迫不及待的,一分钟都多待不了, 此刻,却又有些眷恋。
心口微涩。
像她喝的第一口咖啡。
第一口茶。
第一口榴莲。
第一口辣椒。
转身走到山洞里的结界处。
凝聚全身的法力到掌心, 红光弱的可怜。
以至于这结界只微微露出针眼半的细碎小点。
她的法力一直在减弱,这是她早就发现的事。
她没有飞升却能化成人型。
她在这里的种种经历处处诡异。
再不走,她法力消耗完毕,恐怕真得永远留在这了。
她凝结法力,持续打开结界。
很费力,脑门上有细密的汗渗出来,好在结界在一点点放大。
*
太阳穴一突一突跳,心脏骤然缩紧,全身的血液都凝固了。
心理的恐惧无限放大。
发动机的轰鸣声,此起彼伏的喇叭声,如织的车流,楚铭听不见,看不见。
车子疯狂在各个车道上穿梭,他只觉得慢!
好慢!
他一遍遍的在心里祈祷,等我!
你一定要等我!
终于到了山脚下,他跳下车疯了一般往上山跑。
爬山本就是一向极累的运动。书辞
一路疯狂奔跑,他额头的汗跟雨一样往下洒。
衬衫像从水里捞出来一样,湿湿粘在身上。
他浑然感觉不到,这一路,他只听自己心咚咚的快跳出嗓子。
害怕像是膨胀的气球,每奔跑一步,就放大一圈。
像是随时要喷的爆裂一般。
他怕他赶到的时候,已经是人去楼空,空荡荡面对这零落的山。
终于到达山顶,冲进山洞。
他看见一面山墙像是被劈开了一道口子,一道光束越来越大。
站在这道光束面前的她,掌心凝着的红光在扩大这道口子。
他扑上那道身躯,两人一道朝地上摔去。
裂开的口子豁的闭上,光束消失,山墙恢复原样,灰突突的,看起来和别的山洞别无二致。
丸丸怒了,她用尽了所有法力,就要完全打开了!
她太生气了,以至于忽略了,凡人是看不见这个结界,这道光束的。
甚至没意识到他可以看见。
“你做什么!我要回我自己家。”
她赤红着眼睛瞪向他,气氛的推他,他用最后的力气却死死箍着她,不让动。
楚铭是一口气跑到山顶的,胸腔里都是废气,哪里说的出一个字。
他急速喘息的样子,像是一个濒危的病人,努力的呼吸新鲜空气。
良久,断断续续憋出两个字,“别~~走~~”
丸丸刚刚的失落全部转换成愤怒,斗气。
她破天荒朝他吼,“我欠你的都还你了,你凭什么这么霸道,不让我回家?”
他明白了。
她一早就打定主意永远离开自己,昨天的顺从全是装的!姝茨
就是麻痹自己,让自己放松警惕,好回到她的世界。
他心脏一抽抽的疼。
和自己在一起就这么难吗?
他用命爱她,不计较她忽然变心,为什么她还要这么践踏自己?
这一路的恐慌,让他觉得比死了还难受。
他真的好生气!
气道,“对,我巴不得你永远留在这里,我告诉你,你走了,我不会帮你瞒着苏柔,沈知霖。
你知道你妈妈有把柄在沈知远手里吧?你信不信,你前脚赶走,后脚我就和沈知远合作,跟你爷爷合作,你猜你爸斗得过我吗?
你觉得你妈妈还能活下去吗?”
既然我留不住你,那就让沈家人留住你吧!
恨也好,爱也罢,只要能待在他身边,他想。
丸丸很陌生的看向他,好像从来没认识过他。
她几乎是歇斯底里的吼,“我爸妈和这件事没有关系,你凭什么这样对他们?你怎么成了这样的人?”
“不,我从来就是这样的人,只问利益,不问对错,这一面,所有人都知道。” 楚铭苦笑一下,“丸丸,你眼中的我的这一面,才是世人都没见过的,我最真实的面目。所以,我真的能毁了沈家,你别挑战我的底线。”
丸丸气的跳起来,在他脚上狠狠踩一下,脸都气红了,“你又威胁我!”
楚铭坦荡荡承认:“对,我威胁你,你必须留在我身边。”
丸丸有一种好心被当驴肝肺的感觉。
她气呼呼的想,反正下辈子变小动物的又不是他!
到时候,自己多拿那点草喂他,气死他。
“你厉害啊,行,我留下来,这辈子都不走了,你这样威胁我,别指望我会爱你。”
她眼眶鲜红的血丝像血要滴出来一样,一个字一个字说:“你,听,清,楚,我,绝,不,爱,你。”
这字,像锤子一样,一个字一个字砸在他心上。
他心疼的要死。
垂在裤兜的拇指微微颤抖。
善于隐藏一切情绪的脸上波澜不惊,淡说:“随你,人在就行。”
两人一前一后,堵着气下山。
同座一辆车,也是相对无言。
她扭着脖子看向窗外。
他边开车边寻思对策。
在商场沉浮的人,对人,事的掌控,并不是单纯的靠相信你人品这种虚无的字眼。
他们更喜欢用自己的优势,手段,去牢牢把一切攥在手里。
想了想,他说:“我会给你配专车和司机,以后不管去哪,叫他们跟着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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