应下一声是,卫畏同陈瑾道:“请殿下入内,此间有末将在。只要末将还有一口气在,定守住门户。”
陈瑾看着前方道:“既如此,我也不必入内。若我想入宫,你能有办法吗?”
比起守在这里,一味的守,不知有多少人要冲进来,捉住陈瑾为人质,陈瑾更想入宫。
顺帝的安危所挂念的,陈瑾是生怕顺帝有个闪失。
入了宫,看到人,陈瑾才能放下心中大石。
卫畏马上明白陈瑾何意。
“末将明白公主好意。只是想入宫,凭公主府上八百护卫并不容易。不知殿下是否能与各府联系?”卫畏虽是副将,也是身经百战,一步一步成为将军的。
应敌如何,他倒是有些想法,无奈人数太少,手中无人,纵有心为之,亦不能。
“何人?”陈瑾刚要回答,却见一道身影从屋顶跃下,耿昌第一时间攻去,卫畏等人也将陈瑾护住,朝一旁厉声喝问一句,等着前方的答案。
纵身跃下的人,在同耿昌交手,一身粗衣麻布打扮,不修边幅的人,陈瑾让人点为亮些火把,终于是将对面的人看清楚了。
是陈待身边的人,上辈子陈瑾见过。
心下一直紧着的弦终于放下,不过面上还是盯着前方,看着耿昌和来人交手。
两人你来我往,动作越来越快,陈瑾都看不清他们如何交手,直到两人一掌一拳相对,将各自击开了,那一位终于才开口道:“定王让我来见公主殿下,共议入宫之事。”
还想动手的耿昌一听,立刻看向陈瑾,无声地询问陈瑾,这句话是可信或是不可信。
“有何为凭?”陈瑾虽然上辈子确定这一位是陈待的人,这辈子是第一次见,怎么能知道对方是与不是,就凭一句话就信了对方,是不是显得太急切了?
“定王曾两次密往公主府中。”这一位说了这一句,陈待来寻陈瑾的次数,说实话,知道的人并不多。
陈瑾挑了眉,“是为何?”
来的次数可以有人盯得出来,内容却只有他们各自清楚。
“为免骨肉相残。不过可惜了。”可惜什么,后面的话用不着说,懂的自然都是懂的。
“没有什么好可惜的。”陈瑾倒是不认为这个时候的他们还需要感慨。
若今夜的乱子是陈衍和人挑起的,陈衍必死无疑。
陈瑾处处都想为他争得一线生机,他倒好,非往一条死路上走。
说来说去,他冲的不过都是权势地位。
然而这天下他以为用阴谋诡计必可得?像上辈子一般,纵然得了天下,也将这天下拱手送人。
陈瑾怨恨陈衍的算计,但也不想将上辈子在这辈子尚未发生的事全都归到他的头上。陈型号只要求陈衍可以安分些,他安分,她必护他性命。
可惜,陈衍永远不会珍惜这个活着的机会。
或许,在他看来,这样被关在府里,一辈子出不了门的活着,须得仰人鼻息的活着,他是宁可死了!
那么,他选择了这条路,不管结局如何,他都要为此付出代价。
“二哥有何打算?”陈瑾现在不想惋惜不确定的事,虽然他们其实心里很清楚,今日造成动乱的人,绝少不了陈衍,但终究他们还是选择不谈。
“定王之意是先入皇宫。城中动乱,人太多太杂,有共盟之人,更有趁火打劫的,我们若是各自依府而守,怕是......”话点到即止,聪明如陈瑾,定能明白所指何意。
陈瑾颔首道:“可。我记得父皇给了二哥和三哥不少人。”
现在的陈待和陈德都做着极危险的事,顺帝不想儿子没了,自然得派人好好地护着他们,免得他们有所闪失。
这支兵还是陈瑾交到陈待和陈德手里的。案子尚未查清,顺帝也不至于在这个时候把兵马收回去。
提到兵马事儿,某一位的脸色不太好。
陈瑾看到了,挑眉问:“怎么,唤不动?”
一猜一个准的啊!
“卫将军从前是禁军出来的,禁军的兵马,将军能否调遣?”别以为你是皇子公主,就能随便地使唤兵马,陈瑾体会过,知道当兵的究竟认什么,陈待调不动人,她也不笑话,只管问身边的副将,要是有兵,他能不能调动?
“能。”卫畏现在什么都不缺,就是缺人。
哪个不长眼的人敢不听他的话,看他怎么收拾人。
“如今最需要做的是如何与定王和珝王府上的人会合,两位王爷已经合府,但府里的守卫并不多,其他兵马调不动,快撑不住了。”前来报信的人一听陈瑾答应得分外爽快,也有人能把事情办好,自是喜上眉梢,一不留神说了句大实话。
话一出口,他这才反应过来好像是不应该说的。
可是,说都说了,该听到的都已然听到。
“殿下,驸马请殿下府上兵马一道合力,往定王府上去。”这个时候,一直没有动静,完全不想和陈瑾往来的隔壁,竟然传来司徒晋的意思。
是喽,若是他们合力,兵马也就变多了,往陈待府上这条路走起来,成算自然也会更多。
陈瑾第一反应是询问卫畏,“卫将军以为呢?”
卫畏被问了,他也不是不敢答,“防人之心不可无。世族中人,末将以为还是小心为上。”
旁边的人听得瞪大了眼睛,驸马,没听见吗?那可是陈瑾驸马。
面对驸马都不信,更敢当着公主的面说出来。
“我也觉得。去问驸马,他手中兵马几何,能否听从我们的调遣?”陈瑾防备定是要防着司徒晋的。
现在天下大乱,对多少人而言实属大好的机会?
司徒晋可是有过篡位之举的人,难保他不会就等着这个机会。
大好的局面陈瑾才刚刚打开,才不愿意亲手葬送。
陈待那边的局势怕是真撑不住,陈瑾须得速速赶去,这么一想来,陈瑾等司徒晋消息的空荡,走到卫畏的面前,与卫畏一番耳语。
卫畏听着拧紧了眉头,还是小声地道:“殿下,这自是可行,可殿下的安危?”
“比起我的安危,定王更重。定,有他在,江山可定。”陈瑾为陈待想出的封号,代表的不仅是她的态度,也是昭示于人,陈待的份量。
第158章 良机?
卫畏懂了。
在天下安危前, 个人的生死都是小事。
陈瑾是公主,大齐的公主,她不畏个人生死, 在大事之前懂得取舍,更是做下她应该做的选择, 无所畏惧。
“去吧。”陈瑾要卫畏随那一位前去, 先把陈待护起来。
公主府内, 人都是一心护着陈瑾的,还有一个司徒晋。
是敌或是友,陈瑾防着司徒晋, 也相信在局势不明的情况下,司徒晋不会蠢得太早地把自己绑在什么人的船上, 自然还是会一道对付叛军。
而且,陈瑾有着最大的底牌, 如同容未将她拿下却不思伤她性命一般, 她就算守不住公主府, 作为一个有用的人,总能保全性命。
陈待就不一样了,若是有机会,那些人一定会在第一时间取他性命。
一个定字的分量太重,且加上陈待最近做下的都是世族不乐意的事,与世族为敌。世族但凡有机会,自然费尽心思, 用尽手段要让他死。
情况不同,陈瑾第一时间就让卫畏前去, 想方设法护住陈待。
“是。”卫畏懂了陈瑾的意思,冲那一位能出来的人道:“我随你一道回定王府, 保护定王为重。”
“啊!”饶是见多了人情冷暖的人,如何也想不到在生死之间,陈瑾竟然只想护住陈待?
“啊什么啊,快走。你不是说定王府上快撑不住了?”卫畏的震惊不比人少,掩饰得好,他只在陈瑾面前流露。旁的人吧,还是赶紧按他们康乐公主说的办。
“是是是。”一心挂念陈待安危的人,虽是震惊,也是反应迅速,不再迟疑,领着卫畏走人,往陈待府上去。
“公主,驸马亲自前来,道是公主想问什么,他都能回答。”卫畏他们一走,司徒晋倒是来了。
只是有了容未的事,耿昌现在对身边的人十分提防,害怕一个不慎,这些人再损及陈瑾。
陈瑾转头看向司徒晋大步流星走来,司徒晋身上同样也沾了血,看来在陈瑾被挟持的时候,他的日子同样不好过。
“殿下无事?”司徒晋看到陈瑾的第一时间只追问陈瑾的情况。
“托你的福,暂时死不了。”陈瑾这一张嘴,处处戳人心。防备司徒晋的陈瑾,不信司徒晋在这一场动乱中毫无作为。
司徒晋抬同陈瑾对视,“殿下以为京城现下的动乱,与我有关系?”
“没有关系吗?”陈瑾是不信司徒晋,就算方才司徒晋在门口提醒了她,她依然不相信他。
一个野心勃勃的男人,眼看朝廷将局势扭转,全都往利于朝廷,不利于世族的方向发展,他会接受?
扪心自问,易地而处,陈瑾要是有司徒晋的野心,绝不可能愿意突然被人坏了大好前程,毁了他多年的计划。
司徒晋这样的人,为达目的是可以不择手段,不计后果的,难道他会束手就擒,任人宰割?
所谓的提醒也好,事先表忠心博信任也罢,陈瑾对司徒晋这样的人,绝不敢掉以轻心。
“殿下不信我,无论我和殿下说什么,殿下都不会信,既如此,殿下为何又答应与我合兵?”司徒晋亦不辩解,再怎么解释,一个不信你的人,依然不会相信。
陈瑾不管为何让他过来,商量着办事,自有她的用意。
司徒晋想要达到的究竟是什么目的,想必没有人比他更清楚。
为了这个目的,承受多少非议,亦或是多少人怀疑,都不重要。
“敌友难分,司徒公子怎么就知道,我答应和你合兵,是为你好了?”陈瑾冷笑地问,司徒晋已然开口道:“是啊,这样绝好的机会,难道不能直取我的性命?”
陈瑾被道破了心思,她亦不急,一眼扫过耿昌,耿昌朝司徒晋攻去,步步紧逼,刀刀攻人要害,欲置司徒晋于死地。
司徒晋算不上手无缚鸡之力的文弱书生,一个敢上战场的人,若没一点保命的本事,他以为自己命大吗?
但和耿昌相比,司徒晋总是差得远了。
“公子。”司徒晋身上挂彩无数,司徒晋的人不可能放任不管司徒晋,就算不能光明正大的进来,总能偷摸的来。
一人跃来,正好挡下耿昌持刀欲划过司徒晋脖子的招式。
“康乐公主竟然也做出这等小人之事,趁乱杀人?”司徒晋左臂,胸.前都挂了彩,血流不止,染红了衣裳。
一人与耿昌交手,更有一人再跃下扶住司徒晋,直问陈瑾。
陈瑾却连多一个字都不想说,“都杀了。”
须知陈瑾从回到这一辈子开始,无时无刻,无不想杀了司徒晋。
她太清楚司徒晋的野心,他对权势地位,甚至这个天下的欲.望。
就算她可以毁了陈衍,让大齐变得和上辈子并不一样,并不代表司徒晋会束手就擒,任由局势变得对他不利。
最近太安静的司徒晋,更让陈瑾有一种暴风雨前的宁静,隐藏着可以毁灭天地的力量。
而现在果然发生了动乱,群魔乱舞,难分敌友。
司徒晋若是这天下大乱的执棋者,天下大乱,对他更是一个机会。
陈瑾所不能赌的是,再由司徒晋靠近她,借她要挟顺帝。
不同意司徒晋靠近,便是在告诉司徒晋,她有多不信他。
纵然很多事他们各自都心知肚明,面上的和睦总要装着的。至少让司徒晋靠近,何尝不是给了陈瑾机会。
无论司徒晋为何在明知她要杀他,不会放过任何一个可以杀他机会的情况下,依然要娶她。
且这些日子以来,司徒晋似乎极愿意配合陈瑾行事,不惜一手毁了自己家族的利益。他越表现得亲近陈瑾,帮助陈瑾,只会让陈瑾在心中更是确定一点,这个男人图谋得比如今失去的利更多,她定要用尽一切办法杀了司徒晋。
等了太久,这一辈子回来到现在,陈瑾就等着这个机会,送上门找死的司徒晋,陈瑾何须再手下留情?
且,司徒晋有没有其他打算,不试怎么知道。
“殿下果然是一心要置我于死地。”司徒晋受了伤,眼看陈瑾一声令下,守卫在陈瑾身边的人全都一涌而上,直取司徒晋性命的情形,司徒晋竟然笑着道来。
“你不该意外。”陈瑾仅是陈述一个事实,让站在她面前的这一个人,不需要为这点事惊奇。
看看司徒晋面带笑容的样儿,他并不是料不到这个情况,只是相较之下,他有别的企图,以至于他愿意冒这个险!
敢问一个人愿意拿自己的性命来赌,究竟为了什么?
想到其中的利害,尤其清楚司徒晋并不是一个愿意轻易付出代价的人,这背后的可能更令陈瑾惊心,也让她更坚定必取司徒晋的性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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