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城外声声震天，陈瑾他们一行放下了刀剑，随禁卫前去见顺帝。一路上并不见宫人慌乱，陈瑾明了，宫中一切都在顺帝的掌握之中。
当然，陈瑾也在考虑，是不是这一番大乱也在顺帝的意料中？
待到顺帝的殿内，一眼陈瑾便看到顺帝身边的司徒贵妃和宜佳。
“父皇。”陈瑾对宜佳竟然在宫中甚诧异，但她知道什么话该问，什么话不该问。只与陈待和陈德一道朝顺帝见礼，唤这一声。
“你们平安，很好。”顺帝见到他们三人自然也是欢喜的，嘴角的笑容藏都藏不住。
“司徒晋如何？”高兴之余，顺帝竟然在第一时间问起司徒晋。
原本陈瑾在心中便有猜测，也总觉得事情太过容易，司徒晋竟然就这样死在她手里？
顺帝迎面的第二句竟然就问起了司徒晋，这让陈瑾心中的诧异更甚。
“死了。”陈瑾无话不可说。
“死了，怎么可能。”能发出这样不可置信，不愿意相信的语气的人，除了宜佳还能是谁。
“宜佳。”顺帝喝了一声，“一个挑起京城大乱，欲令世族与皇族相争，不顾百姓死活的人，千刀万剐都不过，如何死不得？”
随着顺帝这句话音落下，一群人都震惊地抬起头。
顺帝一句话中透露的信息太多，让他们一时间都无法消化。
倒是陈瑾在看到陈衍的那一刻，想到了这一层。
左右逢源，虽动亦静，明动暗静，何尝不是在千方百计的挑起纷争。
除夕之间，原是阖家欢乐之时。偏有人借此机会，兴风作浪，更是要乱这天下。
司徒晋啊司徒晋，果然是狼子野心，处心积虑要大齐亡。
陈瑾望向顺帝，心中其实有不少的疑惑，只是陈瑾亦不确定顺帝是不是会为她解释。
“阿瑾有什么想不明白的地方不如说出来，父皇一定为你解惑。”顺帝于此时开了口，让陈瑾无须顾忌，想知道什么，或是想问什么，都可以问出来。
“父皇是何时开始怀疑司徒晋？”陈瑾从来都不信司徒晋，那顺帝呢？
顺帝是看重司徒晋的不会有假，但能把陈瑾嫁给司徒晋，这也算是一种表态是吧？
陈瑾不解顺帝从何时开始，防备着司徒晋，发现司徒晋的准备。
“我儿从不信他，我自然也是不信的。”用人，一个世族出身的人，太聪明了，连皇帝都认可他的聪明，可见此人的本事。顺帝是极喜于司徒晋的，毕竟一个懂得他的心意，也愿意为他分忧的臣子着实难得。
可是，一个聪明人费尽心思地讨好人，难道是无所图的？
对，司徒晋要的或许是荣华富贵，位极人臣，这一切不需要讨好顺帝，只凭司徒晋的本事，他也完全可以得到。
讨好皇帝，对于世族公子来说，并不是一件容易做的事。
司徒晋算不上刻意地讨好，那份心思顺帝看得明白，也正是因为如此，顺帝喜欢司徒晋之余，同样也在多防备。
一来二去，司徒晋一些不留痕迹的小动作，顺帝就看到了，原本不以为然，可后来却发现，这可不简单。
“朱家的事？”陈瑾心中更有另一层疑惑，顺帝道：“朕原本也不明白苏浅为何突然知道陈年旧事，事后，朕细细让人查问了苏浅身边的人，若说苏浅唯一异常的地方就是和司徒晋有过一面之缘。这样的一面之缘，让她下定决心灭了朱家，包括她的儿孙。
“你心中亦有猜测，只是不知如何下手。朕不一样，朕让人寻着苏将军当年的侍从所居之处。说来也是巧合，正好在乌兰边境，而司徒晋竟然去过。”
怀疑始终只能是怀疑，想要确定需要不少东西。
陈瑾找不到的证据，更无半点司徒晋同苏浅往来的痕迹，怀疑始终只能是怀疑。
可对顺帝不一样了，顺帝对陈年旧事知道得比陈瑾清楚，免不得多费些心，仔细查查，也就查到了司徒晋做下的事。
“父皇是从何时得知此事？”陈瑾怀疑在心中，这点顺帝亦懂，她这一问，想知道的是顺帝是何时开始准备？
“昨夜。”顺帝说到此处有些懊恼，若是早一点，哪怕早那么一点点，都不会是现在的样子，不过好在，他另有准备。
“父皇。这不过都是道听途说，并不代表一切都是安之做的。”宜佳听得脸色阵阵发白，她并不希望父亲和司徒晋相争相斗，她以为一切都有可以回旋的余地，不至于不死不休。
“司徒晋死了。”宜佳的话让陈瑾不满到了极致。
司徒晋啊司徒晋，从回来开始他就在布局，一步一步地挑拨离间，借刀杀人，更把自己摘得干净。
他把所有人都当成了棋子，甚至包括他自己。
陈瑾在苏浅对朱家做下的事里，早有怀疑，只是苦无证据，无法确定她的猜测是不是真的。
好在，这一乱，她遵从内心对司徒晋的不信任，将之杀之。
“那是你的丈夫，你怎么能......”宜佳震惊无比，不可置信地冲向陈瑾，捉住陈瑾的双手，欲指责陈瑾的心狠。
陈瑾这一次却扣住她的手，“你若是一心只念着司徒晋，便跟他一起死。你果真不知道，他一番谋划不仅仅是要取我们的命，更是要亡我大齐？”
言尽于此，陈瑾甩开了宜佳，“国若亡，你我亡国之人，必死无疑，不死也是要生不如死。素日，你再糊涂，于大事之前竟然还能说出这样的话，愚不可及。”
着实不愿意再看宜佳一眼，陈瑾压下心下的怒火，走向顺帝，更将另一桩事告诉顺帝。
“我与二哥、三哥进宫前，看到四哥领兵入城，欲救驾。父皇有何打算。”司徒晋操纵这一切，陈衍在其中就真的那么清白，现在倒是急急地赶来救驾？
“老四一片孝心，甚好。”顺帝夸赞着，只是眼中的冷意更甚。
“你们两个不该留在这里。”赞完了人，顺帝看向另两个儿子。
陈待和陈德听得心里阵阵发寒，不管是司徒晋或是顺帝，他们都各有盘算，且都知道了对方有何部署，倒是他们，一心只是往前冲，着实......
说着儿子不该留在这儿，顺帝更是看向陈瑾，陈瑾马上明了顺帝何意，立刻道：“父皇放心，我已作安排。”
把权利给了陈瑾的顺帝，要的就是在危及的关头，陈瑾能够持他给的权利，力挽狂澜。
他给了陈瑾什么人，再没有比他更清楚的。
卫畏在此，另一个却不在，顺帝一个眼神看过去，只是为了确定一番。
“好。”顺帝赞一声，何尝不是想看看，有人究竟是不是真孝顺。
司徒贵妃作为一个被忽略的人，只在宜佳被陈瑾甩倒在地时上去扶了宜佳，饶是听闻司徒晋的死讯，她的眼中流露出了不可思议，却没有吐露一个字。
待陈待和陈德被顺帝打发走了，司徒贵妃看着一身男装的陈瑾问，“安之是死在你手中的？”
“算是。”虽非陈瑾所杀，却是陈瑾亲下的命令。
司徒贵妃死死地盯着陈瑾，眼中流露出了恨意，喃语道：“安之不听劝，他怎么就不听劝。”
是啊，朱家和司徒家的关系，谁心里没数。
偏偏司徒晋似被鬼迷了心窍，无论多少人反对，他就要娶陈瑾。
司徒家的希望啊，便毁在了一个女人手里。他一心求娶，甚至为了她不惜与家族反目的人手里。
“便只能说，他咎由自取。”从始至终，陈瑾从未掩饰过对司徒晋的恨，欲杀他的心。
无奈司徒晋不以为然，更不愿意听旁人的劝，非要娶陈瑾，这是陈瑾的错吗？
“你......”司徒贵妃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她控诉陈瑾，无非是想让陈瑾知道司徒晋对她的深情，好让陈瑾清醒清醒。
可惜陈瑾完全不为所动，杀一个司徒晋似乎对她而言仅是杀了一个乱臣贼子，仅此而已。
第161章 欲杀陈瑾
多亏陈瑾不知司徒贵妃所想, 否则定要问她。难道司徒晋不是乱臣贼子吗？
顺帝查到的东西，只怕比他方才说出口的还要多。
否则不会在确定陈瑾他们兄妹安全后，第一句便问司徒晋的结局。
饶是顺帝不曾说出口, 陈瑾也知道，顺帝定在心中赞她杀得好。
“康乐公主铁石心肠, 连对你的夫婿都能毫不留情, 杀伐果断。”气愤过后的司徒贵妃, 竟然夸起陈瑾来。
“是啊，司徒晋倒是不想杀我，他只是要杀我的父亲, 兄长，族人。他要杀了整个陈家的人, 独独留我一命，果真是仁慈是吧。”陈瑾反讽一番, 司徒贵妃被堵得半死。
“司徒晋死得太容易了。”顺帝听着陈瑾和司徒贵妃争论, 冒出了这一句。
这何尝不是陈瑾的想法, 她也觉得司徒晋死得太过容易。
顺帝同陈瑾对视，陈瑾道：“查验过了，人确实是司徒晋。”
怎么说陈瑾和司徒晋也是做了多年夫妻的人，怎么可能连司徒晋的真假都辨不出来。
顺帝拧紧眉头，司徒晋并不是一个不爱惜自己性命的人，这其中难道还有什么是须得他死才能布下的局？
不怪顺帝有此怀疑，一个为了达到目的可以不择手段的人, 怎么会让自己的死变得毫无意义。
只是一时之间，顺帝想不透其中的弯弯道道。
“陛下。四皇子已然平定外面的叛乱, 就在殿外等候。”在这个时候，外头的事情已然是落定, 或许该说，有人准备了一个结局，就等着顺帝查看。
“让他进来。”顺帝并不迟疑，儿子为了救他风.尘仆仆地赶来，他岂能拒人于千里之外。
耿固马上去请人。
不一会儿，一身铠甲的陈衍领着十几号兵走了进来，仔细一看，其中有不少都是熟人，朱家的人在其中，司徒家的人亦在其中。
陈瑾眼中流露出了冷意。
到这个时候，其实顺帝依然是给了陈衍机会，可惜，陈衍永远都不懂得把握机会。
“父皇。”无论陈瑾在心里如何定论陈衍，陈衍还是恭敬地请了安，见了礼。
“不错。你能在这个时候想起我这个当爹的，能赶来救朕，朕很欣慰？只是你身边的人，他们手中的兵马困朕于皇城，你是将他们打服了，亦或是让他们为你所用了？”顺帝这一问问得好。
方才是他们领兵攻城，京城中的动乱，谁也不知道到底是由谁造成的。可是谁人攻城，谁人守城，顺帝在皇宫里，不至于弄不清楚。
陈衍连忙道：“父皇，不过是误会罢了。儿领三万兵马而来，与之一战，两位将军自知不妥，已然降之，不敢再有半分犯上之举，望请父皇宽恕他们。”
啧啧啧，陈衍一个皇子，对于犯上作乱的人，一句话说着要放了，还真就放得干脆了？
“你这三万人，是朕当初给你带下江南的人？”顺帝倒是记得自己做过的事。
陈衍听着顺帝的话，马上道：“正是。”
其实陈衍挺担心顺帝要将兵马收回去，倒是他被困于府上，爵位被夺，顺帝竟然好像完全忘记这回事一般，绝口不提。
顺帝不提，陈衍断不可能和任何人提起此事。
“你的三万人马，再加上左右卫一万人，共计四万人马。禁军守卫不过才一万，眼下，皇城朕是守不住，自该由你做主了是吗？”顺帝不慌不忙地问。
纵然大家都很清楚，事到如今，随着陈衍领人进来，所谓平乱，不过人为刀俎我为鱼肉，但谁也不敢把话说得如此直白。
“父皇，世族们也只想安生太平的过日子，绝无半分冒犯父皇之意，望请父皇明察。”陈衍依然恭敬，他那么一开口，跟在他身后的人也跟着一起道：“望陛下明察。”
顺帝冷笑一声，“朕明察如何？不明察又如何？”
陈衍第一时间看向陈瑾道：“康乐残杀安之，不如交由司徒家处置。”
哈，想不到啊，司徒家的人对陈瑾果然恨之入骨，开口说的第一句话，要做的第一件事便是要处置陈瑾。
顺帝纵然早就知道陈衍是个无情无义之人，亲耳听到他说出如此一番话，依然怒不可遏。
不过，现在不是同他算帐的时候，顺帝不理会陈衍，倒是问陈瑾道：“阿瑾，你怎么说？”
“势不如人，且由他们处置。”陈瑾敢做，早料到会有何种结局。
杀一个司徒晋，若是能跟他同归于尽，何乐而不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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