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主以为四皇子会不知道我在你的府上?”既然陈衍已经知道陈瑾来了公主府,又怎么会不知道司徒晋是跟着陈瑾进公主府的。
“避开了反而让四皇子多想。你我之间跟四皇子那是坦坦荡荡,问心无愧。对不起我们的是四皇子,那我们为什么要避开?”司徒晋的话说的一语双关,不仅仅指眼前的事,还有上辈子的事。
互惠互利的君臣,原本应该达到双赢的目的,可是总有人过河要拆桥。
可惜,陈衍以为自己很聪明,仗着是皇帝,便以为作为一个皇帝就能一呼百应,却不清楚这样的一呼百应,究竟需要的是什么?
最终陈衍也算是作茧自缚,自己把自己坑死。
现在,这样的一个人出现,其中的原由是什么,司徒晋跟陈瑾心中有数。
“司徒公子难道不以为,我并不希望司徒公子听到我的皇兄如何责骂于我?”陈瑾清楚司徒晋说的有理,却不代表没有其他的顾忌。
“我反而以为我在这里,无论四皇子有什么话要说,至少不敢说的太难听。”司徒晋黝黑的双眼凝望着陈瑾,陈瑾冷冷地一笑,“这倒是。”
眼下的陈衍算是因为陈瑾失去君心,没有外人在,陈衍的确会像朱贵妃一样,一见陈瑾便会破口大骂。
说实话,陈瑾并不喜欢别人无休止的责怪。
所有的事情并不都是陈瑾的错,只是陈瑾恰巧并没有选择按他们的算计走下去,甚至将他们做下的这些事披露出来罢了。
来找陈瑾的陈衍,必然要追问陈瑾,为什么这么狠心的要置他于这般境地,他绝不会反思的。
“阿瑾。”话音刚落下,本来就心急要见陈瑾的陈衍,此时大步流星的走了进来。一眼看到陈瑾更是小跑而来,张口就要脱口而出的话,随着司徒晋作揖,“四皇子。”
哪怕早就知道司徒晋在公主府内,陈衍绝对想不到,司徒晋既然会跟陈瑾一起出现。听到司徒晋见礼的声音时,陈衍明显的愣住了。
“四皇子既然知道公主来了公主府,难道竟不知我随公主入府?”司徒晋看着陈衍那张虚伪的嘴脸。
这几日陈衍的日子的确不好过,被夺去了爵位,四处求救无门,曾经高高在上的人,如今却连一丁点的希望都看不到。
不,还是有希望的,比如陈瑾就是。
陈衍脸色尴尬,不敢当着聪明人的面,说出不清楚这三个字。要他就这么老老实实的承认,他就是冲着陈瑾来的。
在司徒晋的面前,陈衍不敢质问陈瑾,自然也不可能说出心中的愤怒。否则只怕会被司徒晋直接撕破他的脸皮,指责他的虚伪。
“我只是没想到安之竟然也会出现,安之与阿瑾,你们两个的事有希望吗?”
哪怕没办法说出质问的话,可至少可以从他们嘴里讨得一句准话。
这两个人,他们是不是有可能。
若是司徒晋成为他的妹夫,两人之间还是可以按照之前陈衍的算计,成为合作的对象。到时候,这个天下照样还会是陈衍的。
想到这个可能,陈衍眼中迸发出一道光芒,那是希望的光芒。
“这件事由皇上做主,四皇子以为我们作为臣子,一番算计,阴谋得逞,皇上就当真会如我们所愿?”冷嘲热讽的指出陈衍就是机关算尽,反而造就了现在的局面。
陈衍这些日子听到过太多难听的话,绝没有想到,来到陈瑾的公主府竟然还会碰上司徒晋,听着司徒晋说出这些难听的话。
“阿瑾,你就这么眼睁睁的看着我被人羞辱吗?”陈衍明白,司徒晋的确不好拉拢。想他费尽了心思,最后赔上了光明的前程,也没能如愿以偿的让司徒晋站在他这一边。
既然不可能拉拢,那么就要想尽办法的毁灭。从前陈瑾最是不喜欢和司徒晋来往,更是再三提醒陈衍小心司徒晋。陈瑾帮着陈衍没少从司徒家那里争夺好处。
如今司徒晋当着陈瑾的面出言相辱,第一反应,陈衍就想到让陈瑾出面对付司徒晋。
“四哥府中设宴时,你不是想将我送到他的床榻前?你就为了这么一个不把你放在眼里的人,把你的妹妹当成了歌舞伎一般?”可是,陈瑾一直把陈衍当回事,却是陈衍从来不把陈瑾当回事,有事就想找陈瑾出面帮忙解决,真是打的如意好算盘。
被陈瑾出声一噎,陈衍急忙地解释道:“这是误会。”
“既然是误会吗?我还以为四哥前来是要质问我,为何要将当日之事披露在父皇的面前,为何不肯为你遮掩,亲手毁了你的前程?四哥做下的事证据确凿,连父皇那里都定了案。你这一句误会,为何不在父皇的面前喊?”
陈衍这是把陈瑾当成了傻子吗?随便他说两句好话,就能糊弄陈瑾。
误不误会的上辈子陈瑾深受打击,所以选择了忘记;可这辈子竟然陈瑾愿意去面对,便是打定的主意,无论发生任何事情都不会退缩。
那一日在齐王府内,每一个人做的事,陈瑾全都记在心上,一生一世,永不敢忘。
没有人知道,陈瑾究竟是下了多大的决心,才接受了她最相信,最想保护的人,竟然完全把她当成一颗棋子。甚至作为一个歌舞伎一般,直接送到一个男人的床上。
那一刻的陈瑾,心已经冷透了,面对如今出现在面前,还想要让陈瑾大发善心的陈衍,陈瑾没有一丝的犹豫。
“我可是你亲哥哥,一母同胞的亲哥哥。”陈衍绝对没有想到,从前为了帮他绞尽脑汁,出谋划策的妹妹,竟然会如此的狠心。哪怕听着旁人对他的侮辱,也全然不为所动。
“你还记得你是我的哥哥,我们是一母同胞的亲兄妹,你怎么能忍心这样对我?纵然是寻常人家的兄妹,又有哪一个能做到你这般的?”
“你想把我卖了,想让我成为一个踏脚石,难道你还指望我把你捧起来,让你踩着我,安然无恙的继续往前走?”
“你以为你是什么?一个无情无义,不念骨肉亲情的人,有什么资格让别人对你尽心相待?”
陈瑾心中压抑的愤怒,这是两辈子的愤怒。陈瑾的确把陈衍当成了亲哥哥,处处为这位兄长着想,为此不惜一切。
可是陈衍呢,陈衍心里有拿过陈瑾这个妹妹当回事吗?
天下太平的时候,陈衍忌惮陈瑾在士族中的好名声;国中若起乱子,但凡只要跟司徒晋扯上一丁点关系,陈衍便绞尽脑汁,说尽好话的让陈瑾一定要想尽办法安抚司徒晋。
人有用的时候,陈衍要用是完全恨不得把这个人捧起来;一旦用完人,过河拆桥,更是要将人推入万丈深渊。
就连陈瑾这个异母同胞的兄妹,若不是因为陈衍一直没能除掉司徒晋,只怕司徒晋死去的那一刻,就是陈瑾命归黄泉之时!
这也是为什么,这一辈子察觉陈衍的算计之后,陈瑾能够当机立断的将所有的事情告诉顺帝。
这样一个完全不能容人的男人,更没有资格成为皇帝。
大齐的江山之所以最后会变成那般模样,陈衍必须要负极大的责任!
第041章 管好你自己
陈衍被陈瑾一连串的质问, 逼得后退了几步,他是怎么也想不到,陈瑾有一天会这样的质问于他。
“就因为我对你的算计, 所以你要毁了我。可你知道吗?一旦毁了我,也同样是毁了你自己, 我们是一母同胞的兄妹。”
“如果我不能登上大位, 你以为你将来还能当着所谓的康乐公主?”陈衍很多时候都弄不明白, 陈瑾到底是怎么想的。
他们明明是最亲的兄妹,陈瑾却宁可一手毁了他,也不愿意帮他一把。
“难道我就只有你一个兄长?”陈瑾之所以成为康乐公主, 倚仗的并不是陈衍。
从前既然陈瑾没有靠过陈衍,往后照样不需要。
只要大齐的天下在一天, 陈瑾不做傻事,不管将来到底谁登基成为皇帝, 陈瑾照样能够成为长公主。
相较之下, 陈瑾从来都认为, 上辈子殚精竭力,守卫大卫江山,偏要忍受兄长的猜忌,明嘲暗讽。
那种日子才是陈瑾完全不想再回忆的。
“陈瑾。你是不是疯了?”陈衍只怕永远也想不到,会有这样的一天,陈瑾当着外人的面说出如此让他几乎崩溃的话。
“大齐的天下不是非你不可,既然你没有能力, 也没有气魄,容人之量。那便乖乖的呆着。”陈瑾太清楚陈衍有多在意这个皇位。
那又怎么样?上辈子陈衍之所以能够顺理成章的登上皇位, 陈瑾是出了力;旁边的这一位司徒晋,同样亦是鼎力相助。
扶他坐上皇位的人, 这一辈子如果达成一致,要将他拉下马,难道会很难?
“想让一个人成为父皇心中最合适的太子人选有多难,毁了一个人登上太子之位就有多容易。”
“瞧,我现在就让你这齐王当不成!太子之位,你离得越发远了。”陈瑾是气不死人不乐意!
陈衍一个箭步向前,竟然要掐住陈瑾的脖子,旁边的司徒晋本能就要挡在陈瑾的面前。
陈瑾更快一步的将司徒晋挥开,更是昂头挺胸的迈步向前,和面目狰狞的陈衍对上,“想杀我?杀啊!”
一声大喝,加之陈瑾无所畏惧的面容,让陈衍立刻恢复了理智。
双手停在陈瑾的面前,那是想要掐住陈瑾的动作。昭示此刻陈衍的滔天.怒火。
“怎么,不敢吗?”陈瑾想要继续惹怒陈衍一般,冷笑着问。
“杀你。你也配?”陈衍哪怕的确不敢,却也不能一直被扑倒轻视。
他们是兄妹,相互之间都了解对方,就算现在陈衍居于下风,也不能一直容忍陈瑾轻视于他。
“我是不配,你更不配。你若是有决心跟我同归于尽,把我掐死,我还能高看你一眼。明明怂蛋一个,偏还要装作高高在上,以为你还是那一个备受父皇器重的齐王?”
“说来你去江南办差,之所以能办得这么好,究竟是为什么?”
陈瑾那张嘴如同一把利刃,刀刀割在人心,痛得人连喘气都难受。
从前司徒晋没少领教,但陈衍绝没有这样的遭遇。
果然,人只要活着什么场面都能见到。
因为陈衍,多少次司徒晋跟陈瑾交锋,多少回差点反目成仇。到最后正如陈衍所愿的成为了不死不休的对峙。
点点滴滴,司徒晋一直记在心上。
要说司徒晋最想毁掉的人,非是陈衍无疑。
不过看着陈瑾做了他最想做的事,司徒晋心情更是愉悦。
“你什么意思?”本来气愤陈瑾目中无人,全然不把他当成兄长;司徒晋在一旁明显的看戏,纵然不作声,神色间也是透着一股幸灾乐祸。
陈衍明明是想来找回场子的,却被打击得体无完肤。
结果这仅仅是开始,陈瑾提及江南诸事的时候,做贼心虚的人立刻质问。
“我什么意思?粉饰太平的本事,兄长向来得心应手。现在兄长还有时间来找我的麻烦,就没有考虑过,要怎么样收拾残局,堵住你手下那些人的嘴。”
“从前的你是最有希望成为太子人选的人,现在的你,什么都不是。”
事实摆在眼前,陈衍鼠目寸光,不知轻重,要是这个时候有人在旁边煽风点火。
呵,瞧着吧,陈衍到时候会比现在更加狼狈不堪。
“阿瑾,我是你的兄长。”陈衍当然清楚,如果没有人再把他当回事,接下来他将面临何等局面。
“如果你不是我的兄长,我既然察觉此事有异,我就该第一时间禀告父皇。”陈瑾已经手下留情了。
如果不是看在陈衍跟她是一母同胞的份上,有些事陈瑾早就已经捅出去。
江南的事,其实是上辈子顺帝驾崩之后才曝出来的,陈瑾当时知道陈衍为了粉饰太平,竟然跟江南的人达成那样的协议的时候,整个人都傻了。
那也是陈瑾第一次问自己,是不是不应该费尽心思让陈衍成为皇帝。
重来一回,陈瑾一直都在犹豫,到底应不应该,把陈衍从最有希望得到太子之位的人选名单上扯下来。
齐王府发生的一切,算是让陈瑾再也不必犹豫不决。
她把陈衍当成兄长,处处敬重,处处为他着想,可陈衍从来没有把她当成妹妹。
呼之即来,挥之即去。陈衍对她比连对手下还不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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