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为一个公主,无法再自由的出入宫殿便意味着她失去皇帝的宠爱,这是严重的处罚。
“父皇,父皇我知道错了。父皇不能这样对我。”宜佳亦是大惊失色,她绝想不到竟然要遭受这样的处罚,急得想捉住顺帝的衣袖。
可这一次顺帝却挥开,沉着脸一字一句地道:“宜佳,身为皇家女,贵为公主。你可以肆意,可以张扬,但你不能毁大齐。若大齐不复存焉,你又何来这尊贵的公主身份?”
从小到大,宜佳从未从顺帝的口中听过这样的严厉的话,满目震惊。
“不,父皇,我从未想过要毁了大齐。”宜佳惊醒,同时急忙同顺帝解释,“父皇,我没有。”
顺帝低下头凝望宜佳道:“天下皆盼我大齐能与乌兰和亲,都想让两国太平无战事。阿瑾愿意出嫁和亲,乌兰太子亦是有意,你在此时对阿瑾出手,不是想毁了大齐是什么?”
有些问题,顺帝可以和宜佳细细的解释;有些警告,顺帝更得说出口,叫人记牢。
“父皇,我只是错信流言。”宜佳都要哭了,这个时候她才是真的急。
“错,便该付出代价。唯有如此你才能记住从今往后不再犯同样的错误。”顺帝既要教训女儿,何尝不是借宜佳好好的的敲打敲打朝臣。
“陛下。”司徒贵妃随宜佳一道前来赔罪,何尝不是为了能平息顺帝的怒意,让顺帝能从轻处罚。
本来看到顺帝和宜佳细细的解释事情的始末,司徒贵妃松了一口气。不料陈瑾就几句话的功夫就直接让顺帝下令严惩宜佳。司徒贵妃依然想要补救。
“臣妾就只剩玥儿这一个孩子了。”司徒贵妃一副悲痛的样儿,朝顺帝就要拜下,陈瑾瞧着动了动眼皮,顺帝却正色问道:“你若是舍不得宜佳,愿意再归司徒家未无不可。”
泫然欲泣的司徒贵妃失态地抬起头望向顺帝,这是要她也一道出宫的意思?
第006章 杀司徒晋
陈瑾默默地给顺帝点了个赞,顺帝这是完全堵了司徒贵妃再帮宜佳说话的路。
嫁入皇家的女人,司徒贵妃生下顺帝的长子陈徇,陈徇也算有些出息,年少聪明,成年后也帮顺帝和朝廷办过不少的事,可惜英年早逝,如何不让人心生惋惜。
没了儿子的司徒贵妃,顺帝待她多有怜惜,司徒贵妃也懂得用死去的儿子一再的引起顺帝的怜悯,这也是她在宫中多年能和朱贵妃平分秋色的原因。
不过在陈瑾看来,顺帝为平衡前朝,也得平衡内宫。
司徒家和朱家一直都势均力敌,顺帝也靠着平衡这两家的势力,这些年才能当好这个皇帝。
可是司徒贵妃所生的大皇子一死,虽然顺帝除了朱贵妃所生的四皇子朱衍之外还有另外两个儿子,但那两个儿子的母亲不过都是宫人而已;任是他们两个加起来也不是朱家的对手。
想要平衡宫中的势力,前朝的势力,捧起司徒贵妃很有必要。
眼下做错事的是宜佳,更因为宜佳所坏的更是有利大齐的局势,作为一个皇帝,天下安定,边境安宁至关重要。
乌兰和大齐多年的交战,打得两国都是筋疲力尽,若能和亲换取两国的安宁,哪个皇帝不愿意?
“父皇,做错事的是我,父皇要打要骂宜佳都愿受之,求父皇不要责怪母亲。”宜佳万万没想到有一天顺帝会发这么大的火,连司徒贵妃都不愿意放过了。宜佳顾不上自己,拜下望顺帝不要因她而迁怒司徒贵妃。
宜佳心里还是有司徒贵妃这个母亲的。叫她不愤生怨的惩罚一旦牵扯上司徒贵妃,她便毫不犹豫的选择接受。
“既如此,你出宫吧。往后无诏不得入宫。”顺帝并不打算饶过宜佳,目不转睛地望着宜佳,等着宜佳做出反应。
司徒贵妃再唤了一声陛下,如何也不愿意宜佳遭受这一切。宜佳却连忙的爬跪到司徒贵妃的面前,唤着一声母亲。
事至于此,顺帝是真怒了,给宜佳下令无诏不得入宫是对宜佳极大的处罚。
要知道大齐立朝至今,再不受宠的公主也没有得过皇帝亲自下达不许入宫的诏令。要是司徒贵妃再为宜佳求情,连司徒贵妃也惹怒皇帝,往后还有谁能为宜佳求情?
关键时候得有取舍。宜佳纵然不想受罚,也得为以后打算。这一局输了,下一局她要赢回来。
司徒贵妃低头看了宜佳,宜佳摇摇头,小声地在司徒贵妃的耳边道:“最盼母亲失宠的莫过于朱贵妃。要是没有你留在宫中为我周旋,我以后才真的没有翻身的机会。”
身居宫中多年,司徒贵妃岂会不明白这个道理,终是咽下了为宜佳说情的话。
“送宜佳公主出宫。”顺帝当机立断,吩咐人将宜佳送出宫去。
一旁的耿固不敢迟疑,立刻走过去,“公主,请吧。”
宜佳朝顺帝一拜。在宫里长大的人,再是刁蛮任性却也要懂得把握能让皇帝容忍你的那点分寸;宜佳从来不是傻瓜。
“父皇保重身体,儿臣告退。”宜佳做着贴心好女儿的姿态,终是退了下去,只是一眼刮过陈瑾时,那不善的眼神,明摆着把账都记到陈瑾的头上了。陈瑾一笑:果然啊,这世上的人从来都是如此。欺软怕硬。
想明白这一点,陈瑾抬眼同宜佳四目相对,不曾畏惧,亦不曾退让。宜佳发起疯来的样子这辈子或许是第一回 ,上辈子自陈瑾嫁给司徒晋后却已然习以为常,应对之法陈瑾也是早有总结。
宜佳想让陈瑾记住教训,这才狠狠的盯人,结果陈瑾压根不怕,宜佳自是怒火中烧。但已经惹怒顺帝的人若是在这个时候再同陈瑾起冲突,她绝对占不到半分便宜!
不能生气,不能生气,宜佳努力压下。别管陈瑾为何愿意远嫁和亲,很快这个夺去她一切的人将会从她的眼前消失。
宜佳想到这一点,心中的怒意慢慢的得以平息。随耿固一道离开,司徒贵妃再是依依不舍也不敢再惹怒顺帝,纵然瞧着宜佳离去不由的落泪,却也不敢当着顺帝的面哭,而是果断地福身地道:“臣妾告退。”
转身不愿再多看顺帝一眼的离去,陈瑾看去只瞧着司徒贵妃掩面而去,剩下的便只有司徒贵妃的衣角。再一看顺帝眼中流露出的悔意,这是觉得对司徒贵妃太狠了?
宫里的人啊,夫妻多年,一个两个的都太清楚顺帝的性子了;顺帝从本质上来说是个多情的人,临大事前作为帝王能谨守帝王的分寸,但大多的时候对待身边的人,不管是女人或是儿女,他都是温和柔情的。
陈瑾也不打扰顺帝,重来这一回若说最让陈瑾高兴的莫过于看到活着的顺帝,可最让陈瑾介怀的也是顺帝;算算日子,顺帝驾崩只剩四年。
顺帝整理好情绪,回头看到陈瑾流露出的悲痛,却是不解,“阿瑾,怎么了?”
这一唤将陈瑾唤回了神,陈瑾连忙敛去脸上的悲痛,自然而然地走到顺帝的面前,扶着顺帝道:“父皇对我们都很好的。司徒贵妃要是生父皇的气了,父皇会伤心吗?”
“揣着明白装糊涂。”陈瑾想将方才的事掩盖过去,便只能说出这等煽情的话。顺帝却低头一眼横过她。
有些姿态做下不过是为了吸引对方的愧疚,司徒贵妃了解顺帝,顺帝何尝不了解司徒贵妃?
顺帝的性格是宽厚的,他要的仅仅是大齐的安宁,但凡这一点达到,他并不计较谁的权势多一些或是少一些。相对的,宫中的女人一些勾他心神的举措,他一向配合,但永远会守住一个皇帝的底线。
陈瑾一直佩服顺帝的也是这一点:看着是一个为情所动的人,却总在最重要的关头毫不犹豫地做出利国之举的决定,而非为情而乱心神。
见陈瑾低头笑着,顺帝也不再绕着宜佳和司徒贵妃的话题不放,由陈瑾扶着进屋,问道:“今日得见乌兰太子,阿瑾,若是你想反悔还来得及。”
指的无非是和亲一事。顺帝会决定和亲大多数的原因就是因为陈瑾愿意;若是陈瑾拒绝,顺帝会想办法解决。
陈瑾扶着顺帝坐下,一旁的宫女给顺帝端上一碗茶,陈瑾接过,试了试温度这才放到顺帝的手中,神情坚定地道:“和亲有何不可?原本担心乌兰太子长得太丑,不忍直视,今日得见那也是仪表堂堂的。”
和亲的事上辈子陈瑾愿意,这辈子正好在这个当口上,陈瑾更愿意促成。
“司徒安之?”顺帝端着茶盏在手,明显想到了司徒晋。
陈瑾在心中狠狠的唾了一口,上辈子嫁给司徒晋最后落得那样的地步,陈瑾岂愿意重蹈覆辙?
“父皇,能杀了司徒晋吗?”比起考虑嫁不嫁司徒晋的事,陈瑾更愿意杀了他,试探的问了问顺帝,也是不死心啊!
顺帝诧异地看向陈瑾,他还是第一次听到陈瑾说要杀一个人。
“不成。不论司徒家,只司徒安之此人,他虽年轻,却是京中世族新一辈中的领袖,多少年世族中没有出过这样的人物了。”顺帝奇怪是奇怪,却摇头拒绝陈瑾的念头。
事情关系重大,他们虽为皇族,可天子与士大夫共治天下并不是一句空话。无故杀世族子弟,若是叫世族捉到把柄,皇族与世族本来平衡的局面可能会立刻变得无法掌控,再有人趁机添油加醋,极有可能江山换人!
“正是因为司徒晋此人百年难得一遇,将来必会成为我们大齐皇族的心腹大患,当除之以绝后患。”陈瑾当然知道顺帝说的那些,可是有些事陈瑾是真希望能寻一个机会除了司徒晋。
顺帝听着陈瑾的话沉吟不作声,端起茶喝了一口,陈瑾目不转睛地望着顺帝,很是希望顺帝能说出让她高兴的答案。
“不成。”顺帝摇头终是拒绝,“司徒安之虽是难得一见的人才,至此并无不臣之心。若因人才出众而不能容之,非为君之道也。驭人之术,令臣下为朕所用,以人才而定天下,这才是正道。阿瑾,你从前是这样劝朕的,为何今日却非杀司徒晋不可?”
当爹的总是了解自家孩子的,陈瑾从前就是一个胸襟开阔,海纳百川的人。司徒晋之才,从前陈瑾也多有称赞,今突生杀意,难道是因为今日司徒晋的冒犯?
“阿瑾,司徒安之今日纵有冒犯也是情急之下为救你而不得不便宜行事,你不是那等小气的人,如何也不至于为了这点小事动了杀心。”顺帝越想越觉得不太对劲。陈瑾......
得了,这回得想想如何回答她突然急切的想杀司徒晋。实话肯定是不能说的,关键是说了也没人信!
陈瑾考虑如何说服顺帝,这时候门外传来一阵禀告的声音,“陛下,司徒仆射求见。”
顺帝等着陈瑾给答案的,结果没等到陈瑾回答,司徒晋却来了。
父女二人都不由挑动了眉头,同考虑一个问题,司徒晋来此为何?
“让他进来。”顺帝疑惑归疑惑,却让人进来,陈瑾拧紧了眉头,顺帝问道:“要一道见见表示感谢,司徒安之毕竟救了阿瑾的性命?”
陈瑾分明想让顺帝解决了司徒晋,见面表示感谢,真行!陈瑾忍住翻白眼的动作,脑子一转,陈瑾想到旁的事,应下:“好啊!”
第007章 臣倾慕公主
顺帝提议是早就料到陈瑾会愿意的,听到陈瑾答应得爽快,手中的茶喝完了,顺帝给陈瑾递了过去,陈瑾给他再续一碗。
一身紫玉长袍的司徒晋就在这个时候走进来,迎着夕阳的余晖姿态优雅的行来,陈瑾听着脚步声回头看过去,正好看到金黄的阳光照射在他的身上,令其周身如金光洒落,宛如仙人。
司徒晋的一副皮囊天下皆赞,就算后来权倾朝野,时人论起司徒晋时,第一个夸赞的必是他的这张脸。
“陛下,康乐公主。”陈瑾早对司徒晋这张脸免疫,一眼扫过便收回视线,司徒晋作揖见礼,余光扫过别过头的陈瑾,目光微敛。
人对美丽的东西总是分外宽厚,顺帝其实很是喜欢司徒晋这样既长得俊美又有本事的人。
“安之啊,不必多礼。你今日救了康乐,朕该赏你。你且说说,你想让朕如何赏你?”顺帝高兴是真高兴,女儿没事可多亏了司徒晋。
司徒晋闻之抬头望向顺帝旁边的陈瑾,陈瑾连看都不愿意看他一眼,正装着玩手指。
顺帝注意到司徒晋的眼神,微微一怔,正想问问司徒晋这是何意,司徒晋却捋起袍子跪下道:“臣倾慕康乐公主,请陛下许嫁公主于臣。”
男儿膝下有黄金,跪天跪地跪父母,纵为君臣,却也是君臣互辅,跪拜之大礼,满殿的臣子对顺帝跪下的无几人。
此时司徒晋就跪顺帝的面前,所求的竟然是顺帝将陈瑾许嫁给他?
顺帝瞠目结舌。司徒晋二十有二,自幼有慧名,长至十岁便已熟读百经,与天下名士共论之,不落下风,不坠自幼之慧名。
早年顺帝看着司徒晋的出采,虽然不想让司徒家势力再壮大,随着大皇子一死,倒是朱家势更大,加之宜佳再三痴缠,话里话外都是心系于司徒晋,非嫁司徒晋不可,顺帝权衡再三,决定让司徒晋成为他的女婿。
然而司徒晋是个有想法的人,娶了公主对他们司徒家意味着什么人家懂,但司徒晋就是不点头。
为了这事,顺帝也曾和司徒晋的父亲提及过,话里话外的意思也是想成全宜佳的一片痴心。身为宜佳的亲舅舅又怎么会不愿意外甥女成为儿媳,一家人开始轮番劝说,就盼司徒晋点头。
虽说这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架不住司徒晋是个主意正的人,更是同家人扬言,若是家人敢不顾他的意愿,随意为他定亲,他能抛弃眼下的一切,再不回司徒家一步!
一开始司徒家的人都不把他的话当一回事,眼看他们商量同意司徒晋和宜佳的亲事,这刚有这点意思,司徒晋便不见了!
一整日见不着人还没有人太当一回事,第二日,第三日,事情可就大条了。
司徒家的人几乎把京城翻了个遍,司徒晋素日交好的朋友全都被司徒家寻了个遍,最后从一人的嘴里得知司徒晋曾出入一处道观,就在离京城不远三光观。
司徒家的人马上寻到三光观,果然看到身着道袍的司徒晋。
被家人找着了,司徒晋也是不慌不忙的。至于家人如何劝说他回去,司徒晋就是不动!可把司徒家的人气得不轻啊!
有人出主意了,把司徒晋的一应用物全都停了,且看司徒晋在道观能呆多久。
世家的公子,自小从未吃过苦头,现在就是让他吃,他能奈得住?
行吧。就得要治治司徒晋,免得他将来无法无天!
司徒家的人把司徒晋所有从司徒家带走的钱财全都弄回去了,司徒晋也不拦着,一群人都以为司徒晋一个吃不了苦的公子哥儿,定然在道观呆不了多久;没想到司徒晋却在道观住了整整半年,更因此让天下知道,司徒晋妙笔生花,一手丹青天下少有。
没钱的日子司徒晋如何过?卖画。
世族之人不缺钱,缺的是好画。
司徒晋便就画了画亮出去,既能让大家点评,又能开源,一举两得,何乐不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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