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被打劫的千绘:?
过分了嗷!不讲武德!
少女气鼓鼓地散着头发,大声谴责某咒灵极度不讲武德的行为。
两面宿傩一句不听,大摇大摆的走了。
飞驒灵山下封印着两面宿傩的肉身,宿傩已经打算好了,等他找回力量,再抓住小疯子的真名,就彻底把她神隐起来。
灵魂深处压抑着一份一闪而逝的彻骨情意。
两面宿傩还没分辨那是什么。
但他知道,他得先把人抓在手心。
+
顶着乱糟糟的造型,玩家唉声叹气地回去刷新了一下形象。
一边洗掉血迹,是枝千绘一边安慰自己。
算了算了,纸片人罢了。
这次离开之后,下次再现世就是寄生于虎杖悠仁的身体里了,和惨兮兮被脑花酱当成头号目标针对的诅咒之王计较什么。
千绘打理好长发,对着镜子左右看了看,摸摸后脑勺,总感觉不扎起来哪里很奇怪。但犹疑了一会儿,还是没继续编上麻花辫。
手机收到短信,屏幕亮了起来。
是羂索的,他说他已经到了京都,正准备动手,问她有没有和两面宿傩商量好最后、也是最大那个结界的事情。
少女抿唇,勾起嘴角,回复羂索,两面宿傩已经出发了。
她当然知道羂索为什么提议让两面宿傩去飞驒灵山。
羂索给出的理由是:飞驒灵山是两面宿傩传说的发源地,同时也是千年前最后封印两面宿傩的地方,宿傩去不仅能帮他们处理最后一个结界,还能顺手借助被封印的尸身恢复力量。
以上为十分有道理,但却没考虑另一件事。
——羂索要杀死天满宫。
那么他绝对不会让她身边再有更强的助力。
所以,引导两面宿傩去飞驒灵山,只是消减她身边助手的一种方式而已;反正外面那么危险,诅咒之王现世的原因也很潦草,一不小心重新被封印也是有可能的吧?
说话也学会带点弯弯绕绕了呢!脑花酱!
游戏体验这不就来了吗!
是枝千绘心情很好的再披上一件和服外衣,撩开被压在衣服下的头发,甩甩脑袋,好让长发散下来。
收拾好自己,行动力充足的屑玩家斗志满满地去了皇居净界,完成自己的部分。
…
古飞驒国,位于现代日本本州岛中部的岐阜县。
作为千年前两面宿傩最后的封印地,一踏入这里的净界,两面宿傩就感觉到了一股强烈的压迫力,潮水般的重压贯彻全身,拖住了诅咒之王的脚步。
这副身躯本来就只是临时受肉的,契合度差不多等于零,这种反应是正常现象。
但两面宿傩还是感觉到了不对劲。
不过前面就是他的封印地,只要拿到本体的尸身,他就能补充力量。
宿傩继续向前。
嶙峋的钟乳石密布洞窟甬道,迈过地下积蓄的深潭,穿过漆黑的长洞,洞的尽头,似有一段虚无的微光。
没人守结界?
宿傩蹙眉,回首望了一眼下来的方向。
他进来的时候倒是在门口看见了几个咒术师,但那点力量,别说守护将本州岛一分为二的飞驒灵山净界了,就是给天满宫当看门狗都数量不够。
两面宿傩犹疑间,看见了绑在手腕上的发带。
……算了。
她指使他去做危险的事也不是第一次了,更何况,这次她还承诺了‘报酬’。
前面就是他的本体。
从回忆里找不到小疯子的名字,那就从本体的记忆里读取。
山洞静悄悄。
全程只有细微的脚步声。
离开甬道,更强的结界扑面而来,宿傩的身躯忽然晃了晃,扶着旁边的山壁才保持平衡。
不是他站不稳。
而是这副身躯早该到达临界点了。
飞驒灵山下驱逐咒灵的结界与两面宿傩的咒力不断碰撞,脆弱的人类身躯怎么可能扛得住这样激烈的咒力交锋。
“……”
是羂索。
宿傩忽然明白了什么。
那家伙,不会放任少女身边多上一份助力,向她推荐让他负责这里的结界,是存了削减她力量的想法。
就当两面宿傩准备换个方法,先稳住自己现世的媒介时,他的目光猛然触及到了封印地内部的景象。
霎时间,宿傩愣住了,迈开的脚步也顿在了原地。
封印地被囊括在一个小型结界内。
结界中,生长着一棵樱花树。
旁边巨石、鲜花、野草,一景一物都与千年前别无二致,就像强行留下的立体画,有人执着的想要保存下来什么。
“这里……”
宿傩的感官好像忽然被蒙上了一层纱,迟滞地看着眼前这一切,思想陷入混乱和惶惑。
他认出来了。
这个结界是他自己布下的。
诅咒之王不由自主迈出一步,却意外的踉跄。
两面宿傩试图回忆起什么,可他记不起来,也没有余地去思考其他的事情,只能被灵魂深处沉重的锁链牢牢束缚住双手,一步、一步、一步……
宿傩靠近小型结界。
但他进不去,两面宿傩被拦在了外面。
可出乎意料的,一向暴戾恣意的诅咒之王这一回却没有直接动手,而是怔怔地看向结界内。
宿傩看见了‘自己’。
或者说,是诅咒之王两面宿傩死后的即身佛。
千年时光流逝,风干的尸身没有腐化,保持着禅坐的姿态坐在樱花树下,尸首连接着整个小型结界的力量核心,强烈排斥外来的任何事务。
就连他自己,也被这样的「保护」排斥在外。
而在保护之下,在即身佛后,立着一块墓碑。它立在那里,静静地埋葬过去的痛苦、悔恨、仓惶,冷冽得像历史无情的滚轮,把一切都冻结在了一千年以前。
宿傩蜷曲指尖,同样也感觉到了残酷的冰冷。
那一瞬间他意识到了什么。
却愈发顽强地移动目光,直到看见墓碑上刻下的字。
“——”
霎时间,过去的记忆瞬间纷涌而来,那一瞬间,两面宿傩的思绪就像被冻住了一样,只能被动地被过去的情绪蔓延、窒息。
【帮我处理一下,我还没写完。】
【保护?这叫一根绳上的蚂蚱,我被追上了你也跑不掉。不要偷懒,快去解决他们啦。】
……
【宿傩?宿——傩——】
【睡着了吗?可是我刚翻出了新鲜的酒酿诶。】
……
【诅咒之王?嗯嗯,京都给你取的称号很符合你的性格嘛。】
【不过你要是被人追杀,我可不会浪费时间去找你,我还有很多事没做,你自己加油。】
……
【你指这些自然灾难啊。】
【可以理解为,是用来救你。】
……
…
两面宿傩一只手撑在结界壁垒上,垂下头,仓促地笑出声。
“哈……”
“原来是这样……”
他为什么习惯,为什么纵容。
为什么比所有人都了解她的本恶。
为什么想知道她的真名,用恶劣的神隐将人永远藏起来。
在这一刻,宿傩全都明白了。
原来在一千年以前就有了答案。
原来在一千年以前,他就错过了自己想要的。
“天满宫……呵,天满宫归蝶。”
“果然还是那个想蜉蝣撼树的小疯子,一千年,一点没变。”
宿傩看着逐渐消散的身躯,却是无声的笑了。
想他之前还在嘲笑夏油杰,结果到头来,发现自己不仅连喜欢的人叫什么都不知道,甚至忘记了自己喜欢过这个人。
此时记起来了,却再也没办法亲自对她说出口。
脱力感从四肢百骸涌上来,身体被结界的咒力侵蚀,本来就没有契合度的躯体近乎崩溃,两面宿傩强撑着抬起头,望向结界内,咧开自嘲般的笑。
炙热的声音含着无法诉说的缱绻,隔着距离,宿傩轻声呢喃出墓碑上的文字,却又轻得让人几乎听不清最后的音节。
他打不破自己的结界。
因为这是一千年以前,那个怀抱强烈悔恨的‘两面宿傩’筑造的坟墓,埋葬炽热的情感,在无尽的黑暗里等待她再一次从天灾之下找到他。
她找到他了。
但他却把过去都忘了。
谁更可悲呢?
“……”
两面宿傩沉默地解开发带,将它叠在一起,送进结界当中,纳入诅咒之王维持了千年的结界里。
他没有深思羂索向少女的提议里有多少是她在默许;也懒得去弄懂她明媚灿烂一面下那些涛涛伟业与狂妄的罪孽。
他已经记起来了。
这次他不会忘。
下一次见面,恶龙绝对不会失去他的珍宝。
第116章 人生十数年,如梦亦似幻(49)
禅院甚尔找到地址上的所在地那天, 是个滂沱的雨天。
他去的地方已经草木萧疏,看上去很久没有人居住过了。和式庭院长廊环绕,每一个房间都很空, 只有一些不好搬走的家具还留在这里。
像是什么落魄大家族最后的体面。
禅院甚尔走过长廊,屋檐的雨水滴滴答答落下来, 吵得男人眉头紧蹙, 心里泛起了无边的焦虑。
他找了好几个房间,但一无所获。
男人的动作愈发快了起来。
终于,在一间看着像是小孩的房间里, 禅院甚尔找到了一个带锁的小盒子。
他没有钥匙,但这种仅仅是扣上一边的锁在禅院甚尔面前连玩具都算不上,两根手指就能轻易扭开。
盒子里放着一堆像是信件, 又像是笔迹的东西。
入目第一行字,就是一项让禅院甚尔愣住的理论——“支付神祭的代价之后,该怎么保存营造出来的理想局面呢。”
禅院甚尔喃喃自语,念着纸上的字。
写这份笔记的人当时似乎十分苦恼,一眼扫下来, 大多是自问自答般的对话句式, 从稚嫩到成熟, 就像是一份从小到大的日记;狡猾可爱的语言习惯让禅院甚尔一眼就认出来了这是少女承诺给他的那份‘自私。’
禅院甚尔顺着第一行字继续往下看。
下一秒,捏着纸张的手指猛地缩紧。
【存在的痕迹在时间线上消失之后, 就连过去所做的一切也会一起消失,不管是千年之前还是未来,什么都不会留下。果然是很霸道的术式嘛。】
——消失。
——谁会消失?
——天满宫归蝶?
“不……,她不叫天满宫归蝶。至少那个诅咒之王说, 她不叫天满宫。”
男人头脑有些发胀,他沉着心里涌上来的惶惑, 攥着纸的手指用力到发白,耐着性子,强迫自己继续看。
【所以只能从存在的意义性上做手脚了吗……】
【名字是最短的咒,看来连这个名字都要一起藏起来,才能骗过术式,去做我想做的事情了。】
禅院甚尔心里一沉。
但纸面上的语调很欢快,依稀能看出在写这份笔记时,少女的心情很不错,只偶尔在咒术的问题上会小小的苦恼一下。
【有点舍不得。】
【明明这个名字很好听的。】
【留一半吧,就叫天满宫归蝶。】
【不过,就算是留下来,献祭出去的东西等于被删除,也不会有人记得的。有点可惜。】
——无人知晓的归蝶。
——万众瞩目的天满宫。
不需多言,禅院甚尔就已经明白了「天满宫」所代表的意义。
【这样的话,就算我消失之后,我所筑造的理想也可以继续存在——零咒力的甚尔可以得到公平,六眼的悟可以不用肩负起时代的诅咒,完美。】
禅院甚尔目光空茫了一瞬。
他没想到会在这上面看见自己的名字,只能麻木地,接着看下去。
【消失也不可惜,化为泡影也不可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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