苗千户无声地抱着自己的脑袋哀叫,公主这么凶残可怕,自家统领大人为什么这么想不开啊?这是打算监守自盗,跟北狄大王子抢人。
还有皇帝,他要怎么跟皇帝交待?
就在苗千户恍恍惚惚提心吊胆,萧沫私下偷偷谈恋爱不亦乐乎时,朝廷派来调查珉王之死真相的队伍终于抵达了齐州府。
顾逸出自名门,本身是朝廷重臣。而曲之臣则是太子派来的人,自己是郑国公府的小公子,哪一个的身份都不轻,又是奉旨前来,谷知府当然亲自前往城门迎接。
同时前来的还有被遗忘已久的秦嬷嬷一行。
自从他们到了齐州府,就被随意安排在了一处宅子居住,根本没有机会见到公主。
事实是萧沫根本就忘了他们的存在,对他们的观感也不好,韩重元自然不会让人到萧沫面前碍眼,反正锦衣卫自能把人照顾好。
这让没有了无用处之地的秦嬷嬷等焦心不已,就连受了杖责伤已经好了的太监安平也坐不住了。
做奴才的最怕被人闲置不用,那表示你没有了任何价值,成了无用之人。
这不,听说朝廷来人,立即跟着前来迎接。
一路风尘仆仆,曲之臣可没有与人应酬的闲情,他趾高气昂地骑着马上,随意扫了眼四周道:“怎么就你们,那位乡下回来的公主殿下呢?”
顾逸一身气质卓然,彬彬有礼地和谷知府互相见礼,此刻他冷冷瞥了曲之臣一眼,命令道:“下马。”
这一眼威严凌厉,曲之臣犹被刺了一下,他冷笑了声撇撇嘴,懒洋洋地下了马。
他几步走到谷知府面前,草草地抱了抱拳,直问道:“谷大人,公主何在?”
谷知府皮笑肉不笑地回了个礼,敷衍道:“公主自然是在府中等着我们去见礼。”
你想什么呢?公主再是不得帝后喜欢,她明面上就是嫡公主,你敢欺她,这真是不拿公主当公主啊!
而且,谷知府可是亲眼目睹珉王之死的诡异情状,说是天罚都不为过。反正凡人无论如何也弄不出如此异状来,他真的相信公主是有几分神通在的。
更何况,萧沫这段时间在齐州府搞风搅于,他亲眼见人眼也不眨地砍了多少人的脑袋。
这么狠的人,你敢欺他,到时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谷知府暗自下决心,一定要离这个脑袋不清楚的人远点。
曲之臣斜了斜眼,眸中尽是不屑,似乎在说:她配吗?
顾逸不管他,对着谷知府道:“公主是君,自当下官等前去拜见。只是风尘仆仆,仓促拜见未免不敬,容我等梳洗修整后再前去拜见。”
谷知府哈哈一笑:“顾大人所言极是。不过下官准备了酒席接风,不如先用过便饭再休息?”
顾逸拱手道:“既然如此,恭敬不如从命。”
“顾大人,曲公子!”太监安平忍不住上前打招呼。
作为天顺帝面前得用的人,两人自然多少认识安平,此刻不由诧异。
曲之臣忍不住问:“安公公,你怎么在这里,是那位公主让你们来的?”
他得意的想,莫非是那乡下公主等不及派人来迎接他们的。
安平忍不住想抹一把辛酸泪:“奴才等都见不到公主的面,曲公子可要帮奴才们一把啊!”
啥?曲之臣诧异的瞪大了眼。
第64章
谷知府安排的宴席出乎意料地简单,虽然席面称得上丰盛,却没有歌舞取乐阿谀奉承,真的只是一场朴素的接风宴。
顾逸安之若素,曲之臣却是怏怏不乐,觉得是谷知府没有将他们放在眼里。
却不知道谷知府有多心累,他现在整天忙着审理冒出来的各种案子,比此前三年处理的案件还要多。更让他憔悴的是,城中那些有案子在身的世族豪绅都快被自己得罪完了,他烦得头发都快掉光,哪里还有心情应酬。
他现在是巴不得顾逸赶快调查清楚珉王之死的真相,然后早早送萧沫这个瘟神离开齐州府,再留下来他觉得自己的小命迟早不保。
因此等酒过三巡,顾逸问起了珉王之死,毕竟当初谷知府就在现场,是亲眼见证了珉王领受‘天罚’的全过程,谷知府当即知无不言,一五一十将自己所见所闻说了出来。
顾逸凝神静听,一个字也没有漏过,像是要将之深深记在脑子里。
曲之臣却是眉头越皱越深,终于忍不住一拍桌几道:“不可能,绝对不可能,无稽之谈。”
他冷笑道:“照你这么说,那位一个弱女子却能拖动几百斤的珉王,将之从王府运到了城楼,岂不是天生神力?还有什么天罚霜降,冰封珉王,碎裂化泥而死,你以为说话本哄骗三岁小孩呢?”
顾逸垂下眼眸,一语不发。
谷知府怫然不悦:“本官说谎有什么好处,这是全城百姓亲眼目睹之事,我一人说谎,难道整座府城的人都说谎不成?不管谁来问,本官说的都是实话。”
他又转向顾逸道:“顾大人如果不信本官的话,尽可以调查查证后,再来找本官问话,本官定知无不言。”
顾逸颔首:“谷大人所言极是,本官自会详查。酒已经喝得差不多了,多谢款待,我等先告辞。”
说着,他站了起来。
曲之臣憋着气,也不情不愿地起身。
谷知府忙让人将他们送到下榻的地方不提。
进了院门,曲之臣一直嘀嘀咕咕,不放弃地道:“装神弄鬼,一定是使了什么戏法蒙骗了世人,小爷我才不相信什么天罚,什么神仙指点的。”
顾逸转身在大堂椅子中坐下,按了按涨痛的太阳穴,吩咐道:“请了安公公,秦嬷嬷来见。”
曲之臣一顿,气鼓鼓地找了张椅子坐下。
秦嬷嬷和安平俩个很快就到了。
曲之臣抢先出口问道:“陛下让你们教导服侍公主,为何你们不在她身边?”
顾逸静静看他们,这也是他想知道的。
安平上前一步,苦着脸将他们抵达上江村后的事一一道来。从一到地方发现嫡公主被山匪绑架,等解救出来后启程回京,再到路上遇刺公主掉下山崖,等重新启程赶到天河镇后公主突然失踪,此后他们就再也没有见过嫡公主了。
珉王死时他们慢了一步进城,并没有亲眼看见他受天罚而死的场景。
短短几句话,却也颇是曲折离奇,曲之臣讪笑道:“还说是祥瑞在身,我怎么觉得她挺多灾多难的,是个灾星还差不多!”
顾逸严厉的扫了他一眼:“休再对公主出言不敬,否则就给我滚回京城去。”
曲之臣翻了个白眼:“她现在人又不在,我说说怎么了?而且,我是奉了太子殿下令来替他迎接公主,哪里也不去。”
顾逸不再理他,而是仔细问起了他们所知有关萧沫的所有细节。
秦嬷嬷和安平把能说的都说了,没好意思提自己等的疏慢轻怠之处,只隐晦的提了一句,嫡公主不通礼仪,行事粗鲁,教养欠缺。
等问不出什么来,顾逸先打发了俩人下去。
他垂眸沉思,从这些问话中,嫡公主表现出来的行为和她从前闷坐房中绣花的形象,似乎有些格格不入之处。
一个柔弱没有见识的少女,能做到大胆与土匪周旋,甚至被困七天七夜后却尚能对峙朝廷官员,将人骂晕过去吗?
她又是怎么想到安排那些被土匪禁锢伤害的女人,甚至出钱让上江村的人教授男女幼童一起读书的呢?
还有虽然秦嬷嬷等人多有掩饰,但也看得出来他们压服不了嫡公主,反而被那位弃如敝履,抛之脑后了。
难道是经历惨痛剧变后,人的性格大变了不成?
顾逸想,要更了解那位流落宫外的嫡公主,弄清楚珉王之死的真相,或许可以问问锦衣卫,精于打探情报的他们总会知道些什么。
曲之臣打了个哈欠道:“累了,表哥我先去休息了,有事明天再说。”
他可是娇生惯养的贵公子,结果这一路上忙着赶路,吃不好睡不好,天大的事也得等他休息好了再说。
“你去吧!”顾逸回过神,看着人踢踢踏踏的出了大堂。
他坐了一会,先是写了一张拜贴送往珉王府给萧沫,先是告罪,然后言明明天前往拜见。
接着吩咐自己带来的随从,让他们散入城中私下打探收集消息,等忙完后,他才进去梳洗不提。
顾逸一行还没有进城门,消息就到了韩重元手上,对他们的动向一清二楚。
天色微暗,萧沫所居的宅院就点起了灯笼。
用过了晚餐,韩重元和苗千户联袂而来,求见萧沫。
看着厅堂上相对而坐下棋的男女,苗千户可怜兮兮的,自觉闪避到了门口,将自己隐藏起来。
从前,他还能陪侍一旁,免得萧沫落下和男子单独共处一室的名声。
如今,他除了充当工具人就是多余的,干脆连个立足之地也没有了。
韩重元倒是想单独前来,但是他到底是理智的,知道现在还不是时候,禀着尊重萧沫,不想对方名声有瑕的缘故,勉强带上苗千户避免被人闲话。
萧沫暂时也没有主动暴露他们关系的想法,她只想私底下谈个恋爱,将来的打算什么的还远着呢!
而且谁知道自己这个公主能当多久,怕万一牵连了韩重元,这段交往还是秘密的好,所以俩人默契地在明面上保了距离。
但是不妨碍私下相处时,俩人亲亲密密,黏黏糊糊的。
萧沫一手托着下巴,一手漫不经心地捏着白棋,张着嘴巴被人投喂。
“啊!”嘴里有股特别的清香,萧沫嚼了嚼,眼睛亮了,“这是什么?好吃。”
韩重元将手里剩下的半块点心喂给她,微笑了一下:“是齐州知府城有名的点心,你来了都没有机会吃,所以买来给你尝一尝。”
萧沫满足地眯起了眼,甜蜜地凝视他:“是特意为我买的吗?韩某,你真好!”
烛光下,少女的脸颊如上好的瓷器,温润如玉。眼睛雾蒙蒙的,天生就引人疼惜。粉嫩的嘴唇上沾了粉末,微翘的弧度无辜而诱人。
韩重元情不自禁的伸出手指抚过她唇上,迎上少女无邪不解的视线,他收回手解释:“脏了。”
萧沫舔了舔嘴唇,‘啪’地下了一子,托腮问道:“皇帝派人来了,他会罚你吗?”
如果皇帝想不开迁怒,对韩重元相当不利。
“担心我?”韩重元跟着下了一子,笑了笑道,“若是陛下动怒惩治我,顾逸不会等到明天;既然没有立即上门,那么就是没事。”
他了解天顺帝,优柔寡断,难以下决定,不到紧要时刻不会罢免自己的锦衣卫指挥使一职。
毕竟,他还需要用到自己。
萧沫松了一口气:“那就好。”
看着少女为自己忧心的模样,韩重元没有心思下了,他伸出手道:“过来。”
萧沫立即手脚麻利地越过方桌,爬到男人身上,恨不得将自己整个人都蜷缩进他的怀里。
少女像是一只乖顺的小猫,又像是软绵绵的云朵,被他整个拢进怀里。
除了萧沫的肌肤饥渴症,韩重元觉得自己像是被少女传染了一样,越来越喜欢毫无缝隙的身体接触,恨不得就此融为一体。
翌日。
顾逸等用过早食,辰时动身往珉王府而去。
曲之臣懒洋洋地打了个哈欠,在王府门前下马。
抬头望着大门上挂着的珉王府牌匾,不由吐槽道:“那女人胆子真大,珉王可以因她而死,竟然还有胆子住在这里,不怕珉王变成鬼找他算账吗?”
顾逸当作没听见,曲之臣被家里人宠坏了,而且迷恋喜欢明珠公主,对于这个皇后所出的嫡公主自然百般看不上。
递上帖子,大门打开,有锦衣卫出来将他们引了进去。
曲之臣挑剔的张嘴:“锦衣卫指挥使的架子可真大啊,我等奉上命而来,都不见他出来迎接一下。怎么,是我们不配吗?”
苗千户从待客的正殿迎了出来,笑眯眯地道:“不敢,不敢,统领大人要保护公主,离不开身,所以派卑职前来迎接。顾大人,曲公子,请。”
反正不管是文官,还是世家权贵,没一个对嗜好抄家的锦衣卫有好感的,特别是现任锦衣卫指挥使韩重元。
曲之臣翻了个白眼,低低骂了句:“鹰犬!”
第65章
苗千户的脸顿时就绿了,就算他们锦衣卫是鹰犬,那也不是一般的鹰犬,除了皇帝谁也指挥不了他们。
曲之臣这样子骂,跟当面指着和尚骂秃驴有什么两样,太目中无人了些。
萧沫的耳力很好,她本来就站着离门口不远,下意识地就接了句:“鹰犬骂谁?”
曲之臣根本来不及看清人,脱口而出:“鹰犬骂你。”
他是嚣张跋扈惯了,出于抬杠的本能应了一句,话出口就反应不对。
但是已经来不及了,萧沫抬着小脸冷笑:“原来是骂我啊!”
她几步上前,曲之臣只觉得眼前一花,萧沫已然俏生生的立于眼前,反手就给了他一巴掌。
这巴掌萧沫用足了力道,当下打得曲之臣立足不稳,像纸片般轻飘飘被扇飞了出去,吐出一口血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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