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看看自己连下十三道圣旨救的是什么东西,不知道还以为是国之功臣,朝廷栋梁呢,圣旨就是让他拿来如此浪费的吗?
萧沫眸中闪过阴霾,面上却是笑了,笑得人胆战心惊:“倒是本公主的不是,既然皇帝如此舍不得承恩公,做女儿的无有好礼相送,就送上‘承恩公’陪伴皇帝左右聊表孝心。”
什么意思?秦贤摇了摇淋了雨的脑袋,不太清醒的眨眼。
萧沫转头看向承恩公失了头颅缚在架子上的躯体,顿时一道白色的冰晶从她的脚下延伸出去,一直到架子下面,然后顺着承恩公的双足慢慢爬了上去,一点一点的直到将他的躯体整个包裹进冰块中。
秦贤使劲睁大了眼,这是,这是......。
“天罚,这是老天爷降下天罚了。”仍然没有离去的人群中有人激动地呼喊出声。
“天啊,那是什么?”
“天罚,连老天爷也看不下去承恩公了,降下天罚。”群众纷纷跪下磕头,“老天爷保佑,让承恩公这等祸国殃民的坏蛋都去死。”
哈尔莫等夹在人群中,不可思议地瞪大眼睛看着。
‘咔嚓’,冰裂开的声音,突然包裹承恩公残躯的冰块四分五裂,在台上掉了一地,哗啦啦地滚来滚去。
萧沫亲切地道:“韩某,准备十二个盒子,将承恩公分开装进去,送给本公主的好父皇,以后好长伴他左右,就当是我这个做女儿的孝心了。”
韩重元抽了下唇角,他觉得天顺帝大概率会吓死。
不过十二个,不是还少了一个?
萧沫目光看向承恩公孤零零地头颅:“既然送了皇帝礼物,又怎么能忘了我们的皇后娘娘呢,要送就送重礼,就把承恩公的头颅专门送给皇后娘娘吧。以后就让这颗头代替她的好弟弟陪着她身边,再也不会乱跑闯祸还能时刻陪在她身边做伴,是不是好礼物?”
是不是好礼物他不知道,但韩重元肯定皇后接到这份礼物,绝对会吓死。
人群里,莫德死死地盯着萧沫,激动地对着哈尔莫道:“王子,不能放过这个女人,一定要杀了她,杀了她。”
哈尔莫亦是神情狰狞,他觉得自己还是低估了萧沫的份量。
他有预感,对方的存在一定会对将来北狄南下带来不利。
第115章
自那日起,宁德县就下起了瓢泼大雨,好似老天爷也在为庆祝承恩公之死而撒下了甘霖,连绵不绝。
以禁卫统领秦贤为首派来传旨的十三批人马,顾不得自己筋疲力尽精气损耗,在经过一夜的休息后,立即踏上返回京城的路。
当然,他们每一批都带上了萧沫准备的盒子,里面分别装着承恩公尸体化冰后的一部分,被萧沫指明送给天顺帝当礼物,那滋味简直一言难尽。
而最崩溃的当然是携带首级的秦贤,想到自己要向皇后呈上承恩公的首级,他根本无法想象到时的场面。
但是没人敢拒绝萧沫的要求,对方高台上显出的‘天罚之能’令人窒息心悸,敬畏惶恐,谁人能不怕这些神秘莫测的鬼神手段?
秦贤等人走了,萧沫却不忙着动身,谁会在下雨天赶路呢?她又不急着回京。
宁德县令徐林康安排的宅子里,气氛格外的安静,除了值守巡查的锦衣卫,所有人都乖乖地呆在自己的房间里,除非必要不会出门走动。
秦嬷嬷等人已经麻了,从珉王,到褚家人,再到如今的承恩公,萧沫杀得他们心惊胆颤,噤若寒蝉,连头也不敢冒一下。
真是奇怪啊,从上江村见到公主仿佛还是不久之前的事,他们竟然有种时间过去很久的感觉——恍然如梦。
秦嬷嬷躲在分配给自己的房间里簌簌发抖,当初他们到底哪来的勇气,竟然敢看不起公主,还以为自己可以轻松拿捏她?
公主到现在都没有杀了他们,甚至只是冷待忽视,而没有动一个手指头,简直是宽宏大量慈悲为怀了。
连五百禁卫,十三道圣旨都奈何不了萧沫,秦嬷嬷已经决定了,以后自己只当是会喘气的木头人,绝不跳出来碍了公主的眼,只求活着回到京城就好。
好一场畅快的雨,阴凉的天气里最适合抱着薄被躺在床上,聆听着雨声好梦一场。
将林致瑜等人交给柳青安置,萧沫回到房间痛痛快快地睡了一觉。
醒来后脑子发涨有些迷糊,她在床上打了个滚,贴着有些许凉意的被子,特别想抱着男朋友温暖的身体贴贴。
想到就做,萧沫立即从床上爬起,悄悄摸向韩重元的房间。
萧沫落在房间中央,里面无人,倒是门外有说话的声音。
韩重元交待了手下几句,看了看天色,当下推门而入打算换身衣服,然后就去看看萧沫。
他刚将门关上,背后就传来隐约的风声,空气里夹杂着丝丝缕缕自己熟悉的香气。
他紧绷的腰背松弛,转身熟练地摊开双手,一个柔软娇小的身躯立即窜入了怀中。
“韩某,我好想你啊,你想不想我?”怀里的少女黏黏糊糊地撒娇,好像他们分开了许久似的。
韩重元闷笑了一声,心里柔软一片。
“公主睡好了吗?饿不饿,想不想吃东西?”
萧沫摇头,乖巧地道:“睡好了,不饿,想和韩某一起说说话。”
分明此前还是令人畏惧的杀神,如今软绵绵得像只小猫,韩重元被撩得受不了。
他是正常的男人,自然也有对心爱女人的欲念,但是喜欢是一回事,尊重是一回事,即使彼此举止亲密也不会迈过最后那条底线。
而且萧沫可霸道了,她这具身体还未成年呢,韩重元只能亲亲她的额头,摸摸小手,但是反过来,她却可以肆意妄为地碰触对方,压着人欺负。
主打的就是一个双标,你不能碰我,我可以碰你,放着我来。
韩重元抱着人在椅子上坐下,萧沫晃了晃腿:“韩某,皇帝会不会生气迁怒你呢?”
说起来韩重元这个锦衣卫统领自从碰到自己,一向是她杀人,他递刀,如今又坐视承恩公在眼皮子底下被杀,皇帝一定会动怒吧。
韩重元眯了眯眼:“没事,大不了这个锦衣卫统领不做了,以后都陪在公主身边。而且皇帝最近大概很忙,不会顾得上韩某。”
萧沫眨了眨眼,大概明白是韩重元在其中做了些什么。
她眼神发亮:“嘿,你说皇后知道自己弟弟死了,会怎么样?”
她这么宝贝承恩公这个弟弟,连亲生女儿被换了都能一笑置之,纵容对方为非作歹,不知道看到亲弟弟的首级会是什么感觉?
看不到,好可惜哦!
京城。
沈皇后自传旨的人走后就日夜提心吊胆,无精打采得连药也喝不下,只盼着承恩公能早日安然无恙回来。
此时她素着一张脸斜依在床上,星眸泪光点点,弱不胜衣,却是唇角含恨。
“早知道当日就不该答应你舅舅出京去了,也就不会碰着那煞星,如果你舅舅出了什么事,本宫绝对不会放过她。”沈皇后心神不宁地揪着手里的被子,提起自己素未谋面的亲生女儿,此刻心里只有怨恨。
“母后安心,舅舅吉人天相,一定会平安无事的。”萧婉手里端着一碗药,细心体贴地给沈皇后喂药。
哪怕沈皇后口里的‘舅舅’其实是她的亲生父亲,萧婉心里也是毫无动容。她不喜欢承恩公,但又希望他活着,只因为他活着沈皇后的心神才会放在这个弟弟身上,对自己才有利。
尽管她不理解沈皇后为了一个弟弟就倾其所有的付出的做法,但是不可否认,她就是受益者之一。
只是没有想到承恩公如此没用,枉费自己还为他求来一道‘杀无赦’的圣旨,带着五百禁军,却连一名乡下丫头都对付不了,反被她所擒。
萧婉心里早有预感那个真公主不好对付,却不想她真的胆大妄为到连承恩公都想杀,难道她还真的以为自己是什么‘天降祥瑞’,无所不为不成?
当然此刻的萧婉心里,她依然不认为对方真的敢杀了承恩公,无非是虚张声势,但这样更蠢,更不会讨得帝后的喜欢。
沈皇后偏过头,拒绝再喝药,只是不安地询问:“这是第几天了,可有什么信传回来?唉,你舅舅这回可是受苦了,也不知道他到底怎么样了?你父皇说得不清不楚的,母后心里牵肠挂肚的,这心跳得厉害。”
算算时间,怎么也该有消息带回来了。
沈皇后纤嫩的手指捂着胸口,脸色苍白,看上去难受得不行。
“母后,.......”萧婉忙放下碗,靠近小心地为沈皇后揉着胸口。
沈皇后却突然抓住她的手:“婉儿,母后有些不舒服,去请你父皇来见我。”
发现沈皇后的脸色真的不对,萧婉忙站起来:“是,母后,婉儿这就去。”
她匆匆转身走出几步,却惊讶地顿住:“父皇,你什么时候来的,......?”
只见天顺帝不知什么时候到的,也没有让人通报,眉头皱得紧紧地站在殿门口,一脸的挣扎犹疑不决。
萧婉心里‘咯噔’一下,忽然就生起不好的预感,她的身子僵在了那里,瞳孔不自觉地瞪大。
“陛下,是陛下来了吗?”沈皇后虚弱地撑起身,渴望地看过来,“是不是小弟有消息了?他回来了对吗?”
见沈皇后身子摇摇欲坠,像是随时会掉下来,天顺帝忍不住迈步而入,飞快走到她身边扶着她的肩膀:“皇后,你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陛下,......”沈皇后反手抓住天顺帝的手,抬起头看她,目光里流露出祈盼,“是不是俞鸿回来了?陛下,你说啊!”
天顺帝脸色难看,眼里瞬间闪过不舍心疼,扶住她的肩膀哄道:“皇后,承恩公还没有回来,你要养好身体,要不然俞鸿看见了会担心的。”
“不,陛下,你有事瞒我!”沈皇后全身冰凉,她扫过天顺帝的表情,眼眸已经含了泪水,“臣妾记得陛下曾承诺过,不会欺骗臣妾,你告诉臣妾,俞鸿到底怎么了?他回来了是不是?”
看着皇后的眼泪,天顺帝心疼难忍,好半晌才沉重地点了下头:“是,他,他回来了!”
沈皇后急切地朝他身后望去:“那他人呢,为什么不来见我?是伤着了,还是病了?陛下快告诉我,他在哪里?还好吗?”
最后一句话,她问得小心翼翼,让天顺帝心如刀绞,眼泪就掉了下来。
“皇后,你,你不要伤心,”天顺帝转过头,不敢去看她,却知道皇后迟早要知道一切,“承恩公他,他被那逆女斩断首级,死了。”
萧婉猛然转过头,死死盯着天顺帝,眼里光芒明灭不定。
而皇后则是傻了,她眼泪如雨珠成串掉下来,胸口一痛,当即就喷出一口血。
“皇后,梓潼,......”天顺帝瞬间被吓得魂飞魄散,一把抱住她,“你不要吓朕,太医,来人,快宣太医。”
沈皇后瞬间面如金纸,唇角沾上血迹,却猛然抓住天顺帝:“陛下你是不是骗我的,小弟他到底在哪里,他在哪里?本宫要见他,要见他。”
天顺帝抓住她,心痛得不行:“没有,只有俞鸿的首级,皇后,就当是为了朕,你要好好的。”
沈皇后却猛然推开他,神情癫狂:“不可能的,不可能的,你在骗我,我要去见小弟。”
她踉跄地下床,躲过宫人的搀扶朝外面跑去。
皇帝忙追了上去,皇后宫中的人瞬间乱成了一团。
萧婉猛然惊醒,她下意识地跟了上去。
死了,承恩公死了,那个女人不是威胁,不是装腔作势,她竟然真的杀了承恩公?她怎么敢?到底哪来的胆子作出这等事,难道就不怕遭到帝后彻底的厌弃吗?
萧婉不相信有人真的会蠢到这地步,她的倚仗是什么,仗着自己的皇家血统?
坤宁殿外。
秦贤整个人像是从被腌过似的,脸颊廋了一大圈,胡子拉碴,嘴唇失水脱皮,眼珠子更因为缺乏睡眠红通通的。
他已经很累了,整整半月都在马上度过,途中还要经历冒雨前行,如果不是身体素质不错,此刻恐怕早就病倒了。
一同去传旨的人中有不少病得爬不起来的,甚至有严重倒下就死在路上的。
可是没办法,这就是皇权,谁也不敢停歇耽搁了差事。
他双腿跪地,前面端端正正摆放的,就是盛放着承恩公首级的木盒。
想到这些盒子,秦贤就脸色扭曲一言难尽。那些盛放着其他承恩公遗体残骸的盒子,经过一连几天的奔波,冰块早已化成水只剩一些看不出组织的血块,然后腐烂后那个味道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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