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条款最大限度避免了玛丽在婚后会被腓力架空王权。】
宴会厅里响起窃窃私语。
这些条款在贵族们看来相当苛刻,它完全颠覆了男女双方在婚姻中的权力,对由男性主导的婚姻权力是一种侵害。
但是,有人纠结地想到,这又确实是防止外国君主插手英格兰事务的一种有效手段。
亨利八世撵着手指,不断思考着这一系列的举措。
这些举措是否能作为未来女儿丈夫的参考条件。
他已经注定没有儿子,也许伊丽莎白不结婚更好,但为了避免他的血脉绝嗣,那么玛丽是一定要结婚的,有相应的条款限制玛丽的丈夫的权力当然更好。
他可以在相关条款上做一些变更和增补,将其列进遗嘱,同意这些条款的人才能和玛丽结婚,这样就不会威胁到两个女儿的权力。
话说回来,他还有些好奇皇帝竟然会答应这么苛刻的条约?按照条约执行的话,怎么看西班牙都不能从婚约中得到什么利益吧?
还是说后来又出了什么变故?
查理五世的特使也很迷惑,就算玛丽公主是皇帝陛下的表妹,但皇帝陛下可不像是那么好心的人,他对自己的母亲都没有手下留情,更何况一个感情不太深的表妹。
陛下为什么要同意这些条款呢?
【在之后的婚礼和相处中,腓力地位比玛丽低这一点也处处得到了体现。比如婚礼上玛丽的站位比腓力要高;玛丽的餐具是金的,腓力只能用银的;玛丽住在国王寝宫,腓力则住在王后的寝宫......】(注2)
亨利八世不由露出一丝微笑,尤其是听到王后寝宫时,他的笑意更大了。
查理五世的特使觉得有些屈辱。
玛丽眼睛亮晶晶的,不由自主快速拨动手里的玫瑰经念珠。
【可是,无论玛丽在婚姻谈判中对西班牙做多少限制,以及后来对腓力地位的象征性压制都不能缓解宣告她宣告结婚消息时英格兰人民的恐慌。对英格兰人民来女王说和外国君主结婚都是他们不可接受的事情,人们始终担心英格兰会成为西班牙的附属。这种强烈的不安情绪混合着宗教冲突,一起发酵后酝酿出了叛乱。】
【叛乱的领袖是托马斯·怀亚特,也就是安妮·博林爱慕者怀亚特的儿子、哈里·格雷和他的三个兄弟、还有也许是被玛丽拒绝而恼羞成怒的爱德华·考特尼。】(注3)
【这场叛乱大概注定不会成功。】
【前面说过,爱德华·考特尼不具备成熟的心智,他在起事前就犹豫不决,形迹可疑地徘徊在王宫附近,然后被抓了个正着。被抓后的爱德华·考特尼将自己知道的叛乱计划倒得一干二净,让原本的盟友们的叛乱计划不得不从3月份提前到1月份。】
【玛丽得到消息,迅速派诺福克公爵镇压叛乱,然后带人前往伦敦城中发表演讲,争取市民们的支持。她承诺会重新召开议会商讨和西班牙的婚事,如果没有得到同意,她将不会嫁给腓力。】
【玛丽的演讲为她赢得了伦敦市民的心,原本与托马斯·怀亚特约定好的人没有替他们打开伦敦的大门,一场叛乱就这么虎头蛇尾地结束了。】
【但它还是留下了一些影响,并且为伊丽莎白带来致命危机,因为托马斯·怀亚特等人叛乱的口号不仅是抵制玛丽的联姻,还有拥立伊丽莎白为女王,这意味着伊丽莎白可能犯了叛国罪。】
【作者有话说】
1、2:出自《都铎王朝》
3:出自《英格兰史六部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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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5章 三姐弟三国王(8)
众人:?
要是没记错的话, 玛丽公主上位之前也被定义为叛乱之人吧?到伊丽莎白公主这里又被定义为叛国之人。
怎么,英格兰君主交接的时候都流行给下一任继承者扣叛国罪名么?
更令众人惊奇的是都发生了这样的事,还有和安妮·博林的仇恨横亘在中间,玛丽公主竟然最后还是把王位传给了妹妹。
在所有人看来, 玛丽的举动绝对是心慈手软的典范了。众人想不明白她是怎么得到“血腥玛丽”这个称号的?
亨利八世调整了一下坐姿, 他受伤的腿一直有点不太舒服。
【由于叛乱者打出的口号,枢密院认为伊丽莎白也参与了推翻玛丽的这次叛乱, 伊丽莎白被从家中召到伦敦。起初伊丽莎白一直称病不肯启程, 她察觉到了危险, 但后来实在推诿不过, 才前往伦敦遏见玛丽。】
【在某些方面而言, 玛丽比她的父亲亨利八世和弟弟爱德华六世要更心软一些。就像她推翻了简·格雷之后并没有处决她, 而是将其关在伦敦塔中,甚至还允许她在监狱外散步。玛丽对“九日女王”整件事所作的处置就是只诛杀了约翰·达德利, 其余人等, 包括达德利的兄弟、儿子,简·格雷本人及其丈夫、还有简·格雷的父亲都保住了一条性命,这也是为什么哈里·格雷还能在外面拉起一直反叛队伍的原因。不过玛丽对他们的宽恕也就止于反叛之前,反叛后, 格雷家的男丁和简·格雷一起都被送上了断头台。】
哈里·格雷现在一脑门子的汗,擦都不敢擦。
查尔斯·布兰登听到这里才勉强理清楚了在他消失的这段时间错过了什么信息。
怪不得他之前听到简·格雷政权的时候还挺奇怪,这个政权是怎么冒出来的,他当时没联想到女儿和她的丈夫身上, 直到现在
搞了半天他们两个在未来还参与了王权之争,难怪他回来的时候弗朗西丝表情那么急切。
想到这里, 查尔斯·布兰登狠狠扫了这两个蠢货一眼, 对女儿的求救视而不见。
没头脑、没运气还没有胆子, 未来是怎么敢插手王位的!
【在伊丽莎白刚抵达伦敦的时候,玛丽并没有立刻下令将其关押,而是将人软禁在白厅宫的房间里,她更愿意等实实在在有关伊丽莎白参与反叛的证据出来之后再审判她。当然,她这样的处置或许也有为自己的名声考虑,人们毕竟不喜欢一个对自己的至亲都能狠心处死的人,比如爱德华·西摩。】
【不过随后,在陆续处决了证据确凿的格雷等人后,枢密院正式指控伊丽莎白煽动叛乱。伊丽莎白当然没有承认,枢密院也拿不出确凿的证据,她被从白厅宫带到伦敦塔,住进了她母亲生前最后住过的监狱套房。】
【此时的伊丽莎白几乎命悬一线,如果玛丽跟亨利八世一样心狠的话。】
亨利八世:......
【但非常戏剧性的一幕发生了,叛乱头领怀亚特在被严刑拷打审问后否认了伊丽莎白参与叛乱事件。他在被送到绞刑架下时发表了临死前的演说,演说中仍然为伊丽莎白做了开脱,称她对叛乱完全不知情,再加上伊丽莎白自己也一口咬定没有参与叛乱,怀亚特死后,玛丽将伊丽莎白从伦敦塔中放了出来。但玛丽也不是对她全然放心,所以她将伊丽莎白转移到伍德斯托克,在那里将人监控起来。】
托马斯·博林几乎在神迹话音落下的同时舒了口气,他的后背快要被冷汗打湿了。纵然知道伊丽莎白公主最后成功登上王位,他仍然为她一波三折的惊险经历揪紧心神。
亨利八世在心里暗自摇头,玛丽的处置在他看来心软得不是一点半点,就算不能处死敌人,也最好将其放在眼睛能看到的地方。
以当时的情况,如果伊丽莎白手里还有其他势力,玛丽将她从塔中放走就是给自己找了个大麻烦。
但是,不得不说这份心软对于后来的英格兰是有利的。
玛丽交握双手,她对此感到有些不真实。毕竟在她眼中最熟悉的伊丽莎白还是个两岁的小女孩,让她很难联想到日后她会将人关进伦敦塔又软禁起来。
【在处置了叛乱后,玛丽和腓力的婚礼再无阻碍。和西班牙结盟后,有了西班牙的背书,玛丽和罗马教宗的联系又紧密起来,她开始专心处理国内的宗教事务,迫不及待要将英格兰带回到天主教的怀抱中。】
【1554年秋天,玛丽从国外召回了一直流亡在外的枢机主教雷金纳德·波尔。】
“谁?”亨利八世脱口而出。
这只是他的下意识反应,并非要问雷金纳德·波尔是谁。他当然对波尔家有什么人了如指掌,就是因此他才奇怪。
亨利八世本身不太喜欢雷金纳德,他知道雷金纳德是个保守派分子,但在他没有露出明显的宗教倾向,又非常有才学,能为英格兰王室形象添砖加瓦的情况下,亨利八世对他要多一份容忍。
但是没有道理他在处决了波尔一家的情况下会单独放过雷金纳德·波尔?
【雷金纳德·波尔这次是作为教皇使节回到英格兰的,他的目的就是协助玛丽恢复天主教的地位。】
【在玛丽的支持以及枢密院保守派的合作下,议会同意了恢复教皇在英格兰的权威,英格兰国王的地位再次低于教宗。】
【亨利八世折腾了十几年取得的教会最高领袖头衔就这样被玛丽放弃了。】
亨利八世狠狠皱起眉头,他看了玛丽一眼,玛丽垂头不语。
随后她又鼓起勇气和亨利八世对视:“父亲,改革本身就是错误的,在基督的世界中,我们应该遵从圣座的领导......”
“够了,玛丽!”亨利八世厉声呵斥道。
“也许是我这些日子对你过于仁慈,才让你有不切实际的幻想!”
“玛丽,我不希望再从你口中听到关于否认国王权威的话,你明白吗?”
亨利八世的急言呵斥让玛丽倍感委屈,她并不愿低头。
查普伊斯远远看着对峙的父女,焦急无比。
“玛丽,看在你母亲的份上,回答我,你听明白了吗?”亨利八世暗含威胁地道。
“是的,父亲。”玛丽低头,轻声应道,一滴眼泪砸在她衣裙上,留下一圈小小的水痕后消失不见。
亨利八世并不在乎玛丽的心情,警告了她一番后,回头继续看向水镜。教宗权威在英格兰复辟是他不能忍受的,原本因为玛丽夺位和在婚事中表现出的手段而升起的一些好印象消失不见,他心里给玛丽的名字画了一个叉。
【老实说,跟怀亚特等人注定失败的叛乱一样,保守派想要恢复教宗权威的行动也是注定要失败的。】
【英格兰已经走进新教世界二十年了,一代人的时间都过去了,年轻些的民众是在新教氛围中成长的,让他们接受一个旧教派,接受教宗的至高权威跟亨利八世想让在旧教氛围中成长的民众接受新教一样困难。】
【雷金纳德·波尔雄心勃勃想要大展拳脚,但他第一次行动就受到了挫折。他想收回克伦威尔改革时期被没收的教会财产,可这些财产不是被亨利八世花在了战争中,就是被贵族侵占,没有人肯交出既得利益。】
【更为讽刺的一点是,这些不可能交出财产的人中,旧教徒比新教徒更多,也就是说在改革中就财富方面而言,旧教徒更得利。】
克伦威尔差点笑出声,“贪婪是魔鬼,它可不会区分信仰。”
【这点小小的挫折没有打倒玛丽,她对宗教改革的决心更加强烈了。】
【1554年底,议会重启了《异端法》,宗教审判中最极端的火刑重新在英格兰流行起来。这一刑罚成为玛丽统治英格兰时期最常见的处罚“异端”的办法,这也是“血腥玛丽”这个名号的由来。】
【玛丽在位期间,她处决的人其实远远比不上她的父亲亨利八世和爱德华六世。据统计,亨利八世在位期间共处死了约7万人,爱德华六世时期仅仅是在两次叛乱间处决的人就超过5000人。但对于民众来说,砍头或者绞刑远远比不上一个人在眼前活生生被烧死带来的震撼和震慑大。】
【在当时,这种震慑正是玛丽想要的。她以为几次火刑就能熄灭异端反对教宗的心思,但事情没有朝她预料的方向发展,反而愈演愈烈,没有达到想要效果的玛丽也更加不愿意放弃火刑,事情就此陷入恶性循环。从《异端法》通过开始,到玛丽去世的四年间,她一共烧死了300多人,平均每年大概有100人被烧死,英格兰人民大约每隔几天就能目睹一场火刑,恐惧深深烙印在他们心中,也让玛丽迅速失去了民心。】
亨利八世:我有处死那么多人吗?
随即,他就将这一想法抛在脑后。他此时对玛丽简直刮目相看,他难以相信刚刚还委屈落泪的女儿在未来还有这么厉害的手段?!
整个宴会厅噤若寒蝉,贵族们看向玛丽,只觉一股凉意涌上心头。
他们收回刚才对玛丽公主心慈手软的评价,“血腥玛丽”这个称号果然没有叫错。
【不过最后将玛丽钉死在耻辱柱上,一直背负骂名的最大原因,大概是她最后还是卷入了法国和西班牙的争端,并且在战争中丢失了加莱。】
【作者有话说】
亨利八世在位处决的人可能在5万到7万之间,当时的英格兰人口总体大概也就200万左右。亨利八世也用过火刑,大约共烧死了70多个人,但他在位的时间长,分摊下来就显得没那么恐怖。
对那时候的民众来说,火刑真的是臭名昭著,但凡搞这一套的都被被冠上“血腥”的名头,比如保守派主教埃德蒙·邦纳也有“血腥主教”这样的称呼,他曾经在亨利八世时代活跃过,后来就是玛丽当政的时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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玛丽推翻简·格雷的时间是1553年7月,处死她的时间是哈里·格雷叛乱后,1554年2月。中间这段时间她大概确实没想过杀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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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6章 三姐弟三国王(9)
轰!
整个宴会厅里完全炸开了锅。
“加莱?我没听错吧?”
“英格兰在法国没有领土了?!”
“我们失去了加莱?”
“为什么?贸易要怎么办?英格兰要沦为孤岛了吗?”
......
种种嘈杂的讨论响彻宴会厅。不仅是英格兰的贵族们, 各国大使也迅速凑在一起商量这件事。
从加莱登船前来英格兰一直是这么多年各国大使们出使的路线,许多人大概都默认了加莱是英格兰的领土,没人能想到有一天英格兰竟然还能丢掉这块地方。
这可真是......
大使们心想:这不仅是君主的耻辱,也是英格兰的耻辱。
其中最开心的要数法国特使了。法国这么多年一直时刻提防着英格兰的入侵和背刺就是因为加莱这块领地给了英格兰军队登陆的便利, 这下好了, 别管加莱是什么时候收回来的,总之以后法国的君主不会再为突然从背后冒出来的英格兰军队担忧了, 光这一点就值得他提前庆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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