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穿着的分明是鞑靼人的衣服!
“有敌人!”
楚楚大喝一声,张顺立刻从离她最近的帐篷里握着刀蹦了出来,他顺着楚楚的目光一望,很快看见了坡上的鞑靼人,当即大喝一声叫醒所有人。
“娘娘不必担心,几个小罗咯而已,不足为惧。”张顺便轻松地对楚楚说道,边指弓箭手放箭。
他话音刚落,一个青龙卫就惨叫着倒地,脑袋上插了一支箭。
楚楚惊惧地回首一望,另一个方向竟然也有鞑靼。
不仅如此,她惊悚的发现,越来越多的鞑靼兵竟然从四面八方围了上来。
这都是从哪冒出来的啊!
没空多想,马上便有箭镞破风而至,楚楚吓得猛地缩回头,一根箭擦着她的脑袋射进车窗,钉在车厢的墙板上。
她魂都差点吓没了,张顺也是。他赶紧指挥青龙卫将车厢团团围住,并将车辕套上马匹。
楚楚缩在车厢一角,尽量让身子放低,降低被射中全网最,新完结纹都在蔲裙四尔咡珥午旧幺亖齐
疼训裙每日更新亖而二尔吴九乙亖奇的几率,她心跳如擂鼓,吓得大气不敢喘。青龙卫脑袋被刺穿的画面不断在脑中放大,这是她第一次亲眼目睹有人死在她面前,不是在书里的也不是在电视剧里的,真正的死亡。
然而一切发生的那么快,几乎没有激起她什么哀切震惊的情绪,因为密集的刀剑相碰声告诉她,她离死亡和那个青龙卫一样近。
楚楚死死抱住自己,安慰着自己不怕,她还有保命机会,就算死了也没事。
过了一会,箭声似乎小了下去,楚楚松了一口气,刚要从地上爬起,忽地听见外面传来一声悚然的大叫:
“是妖兵!”
昨日一战,妖兵的恐怖已经传遍了整个大军,连没上战场的青龙卫都有所耳闻。青龙卫是专门保护沈煜的卫队,平日里多在京畿一片活动,虽个个身手矫健,但并没有和鞑靼的作战经验,更何况这一夜意外连连,不少人被冰雹砸伤,战马也受惊跑了一半,面对鞑靼的伏击已然捉襟见肘,此时见妖兵出现,更是军心大乱,渐渐不敌起来。
“不是妖兵!”楚楚拉开车帘大喊道:“不过是磕了药的人而——”
她这句话还没说完,一支流矢从眼前嗖地滑过,噗呲一声射入马屁股,健硕的红马发出凄厉的长鸣,猛地甩下车夫,后退踹倒张顺,带着马车疯狂地蹿了出去。
楚楚被甩到车厢后面,头被磕得一阵冒金星,剧烈的颠簸下,她什么都顾不得,只能牢牢抓住把手固定住自己。
不知跑了多久,马车忽然猛地一顿,降下了速度。
楚楚连滚带爬地打开车门,看到车外的情景,登时惊出一身冷汗。
原来先前那猛地一顿,是因为马惊慌之下竟然跑进了沼泽地,现在大红马半个身子已然陷入了黄绿色的泥地中,马车前面两个轮子也被带了下去,后面两个轮子悬空,眼看也要陷下去了。
车门已经没地方下脚了,楚楚只得从车窗跳了下去。
甫一落地,车厢就陷了下去,大红马也就剩下一个马头在外面露着,不多时,它发出凄惨的哀鸣,整个没入了泥里。
楚楚逃过一劫,虚脱般地瘫倒在地。
然而她并不敢多躺,她必须找到一个安全的、避风的地方躲到天亮,不然就算不被鞑靼人杀死也得冻死。
这片草地地势低洼,散发出一股腥臭味,低矮的植被掩盖住沼泽,一个不小心看错就会踩落进去。沼泽绵延到远处的山坡,山坡上有几颗孤零零的松树,堪堪形成一片挡风的屏障。
楚楚小心翼翼地向高坡走去,没走几步,她感到脚下的地在颤,像是有人骑马逼近。
难道是青龙卫来救她了?
她心中一喜,刚要大声呼喊,心念一动,又往高出走了两步,垫脚一望。
靠,是鞑靼人!
该怎么办?这片沼泽能挡住鞑靼骑兵吗?
他们自小在草原长大,对沼泽恐怕很熟悉,况且他们还那么多。
楚楚盯着那没顶的车厢,沉思了一会,做了决定。
她沿着来时的路,走回沼泽边上,深吸一口气,解开狐裘披风,随手找了些石块裹进去,再将狐裘扔到泥中。
这样就营造了一个她已经掉进去了的假象。
做完这一切,楚楚赶紧加快步伐跑向坡上那一排小树。
寒风硕硕,没了狐裘披风,楚楚冻得眼泪都出来了,她半分不敢放慢脚步,飞快地跑上坡。
丢了狐裘披风确实可惜,但狐裘是白色的,在晚上太引人注目,而且当务之急是赶紧引开那些鞑靼人,冻不冻死的事下一步再说。
天无绝人之路,那几颗稀疏的松树后面竟然有一道土夯的残墙,刚好可以挡风。楚楚躲进墙后,顿时感道身上好受多了。
此时暮色被稀释,东方升起一线光亮,黎明即将到来,楚楚稍微探出头,观察着坡下的鞑靼。
那些人果然对沼泽地很熟悉,留下一个人看守,其余人翻身下马,徒步走了进去。
此时狐裘披风已经沉得就剩一个小片白色,领头的那个人抽出弯刀,够着往那小片白色上截了两下,对另外一个穿着羊毛皮袄的人说了什么,那羊皮袄点点头,掏出一袋子东西,递给那领头的。
领头的掂了掂袋子,哈哈一笑,向羊毛皮袄一抱拳,转身走了。
楚楚心中狐疑起来,抱拳行礼,不是中原的习俗吗?
还不待她细想,说时迟那时快,那刚刚还抱拳还礼的羊毛皮袄忽然猛地一拳砸向领头的,而那一拳头竟是赤手将那领头的脑袋砸开了花。
陡然生变,走在前面的几个人马上抽刀砍来,那羊毛皮袄一脚将一人踹进了泥地,转身夺了另一人的刀,手起刀落将人劈死,几招之内,数个身高体壮的大汉瞬间被他解决了。
前头看马的人见形势不对,上马想跑,被羊毛皮袄一个飞刀穿死了。
夜色淡如薄雾,太阳从地平线升起,阳光照在他身上,羊毛皮袄回首一望,摘下毡帽,擦了擦头上的汗。
楚楚瞳孔剧缩。
那人竟是蒋骁!
一夜种种种飞速在脑中闪过,楚楚忽然明白了什么——根本没什么鞑靼妖兵,是蒋骁买通了鞑靼人来杀她。
她真是万万没想到,蒋骁竟然为了妹妹做到这个地步。
她真的很想问,至于吗?冒着这么大的风险?!
紧接着,楚楚意识到另一个严重的问题,有沈煜在,蒋骁怎么可能敢做小动作?他既然能跑到这边来暗杀她,极有可能沈煜陷入了麻烦,甚至可能已经遭遇了不测。
想到这,楚楚感觉身子都凉了半截。正脑中一团乱,好死不死,这个时候,蒋骁忽然向这边望来。
楚楚赶紧将头一缩,紧张地屏住呼吸。
时间变得无比漫长,她握紧手腕,在心中祈祷着各路神佛真主上帝保佑。
半响无声,楚楚心中稍安,觉着蒋骁大概是已经走了。
她活动了下四肢,抬起头来,吓得大声尖叫。
蒋骁那张沾满了鲜血的脸,就在石墙上方看着她。
黝黑的脸上露出一个狰狞的笑容,蒋骁伸出那只还糊着脑浆的手向楚楚抓来。
蒋骁本以为躲在墙下的女子吓得像只受惊的鹌鹑,一把就能被他捏死,谁知手心忽然传来一阵尖锐的刺痛。
蒋骁咒骂着收回手掌,见手掌上竟然多了个血窟窿,那吓得满脸是泪的女子手里握着一把金色的小刀,趁着他查看手掌的功夫,竟是一跃而起,飞快地向坡下跑去。
蒋骁不紧不慢地在后面跟着,戏耍着猎物。
他知道舒嫔并不会骑马,草原一望无际,她凭借两条腿,能跑到哪儿去?往沼泽地里跑,不过是再拖延些时间罢了。
蒋骁人长得高大,就算慢悠悠地走着,和楚楚的距离仍在不断缩短。
楚楚越过地上的死尸,躲避地淤泥,向远处停着的几匹红马跑去,她不会骑马,但是事到如今,只有拼命一试。
眼看马匹越来越近,楚楚都马上要摸到马鞍了,身后忽然传来一声响亮的口哨,几匹大红马扬起前蹄嘶鸣一声,撒丫子向远处跑去。
楚楚绝望地一顿,听见身后传来蒋骁的大笑声。
“别白费力气了,乖乖受死,本将还能让你死得好看点。”
楚楚深吸一口气,停住脚步,转身看向蒋骁。
“我可有害你妹妹性命?”她大声问道。
蒋骁摇头,目光变得阴狠下来,道:“但你害她被陛下冷落,被幽禁,降位份,害她伤心!”
“那你就要杀我?!”楚楚,控诉道:“你为什么不去怪陛下?!”
蒋骁理所当然道:“玉珠心悦陛下,本将自己不能做让玉珠伤心的事。”
“那你他妈的就该让你妹妹不要再喜欢皇帝了,他不喜欢你妹妹,现在不喜欢,以后也不会喜欢!”死到临头,楚楚豁出去了,大骂道:“你就该让你妹妹改嫁,而不是迁怒他人,你妹妹长成熊孩子就是你给惯的!”
蒋骁完全没听见去,冷笑一声,道:“这些就不劳娘娘费心了,等你去了地下,玉珠自然就什么都好了。”
楚楚紧紧握着匕首,她心知今天这条命是要交待在这了,但临死前,她非要给蒋骁几下子。
可是事情并没有按照她预想的发展。
楚楚看着蒋骁的身后,匪夷所思地瞪大眼睛。
蒋骁发现了她的异样,狐疑地转过头,可他头还没有完全转过去,就惨叫起来。
只见那倒在地上的尸体不知何时摇摇晃晃地站了起来。草原风声大,蒋骁注意力又在楚楚身上,竟是一点也没听到动静。那尸体眼珠通红,身子一顿扭动后,忽然以非人的速度移动过来,一口咬在了蒋骁的脖子上。
紧接着地上的几具尸体都动起来了,纷纷扑向蒋骁,蒋骁力气奇大,忍着痛将一人脖子捏断甩到了地上,可马上剩下几具尸体也扑上来了。
“操!”
蒋骁是在战场上见识过妖兵的,脸色立即就不对了。
他找来的这些鞑靼并不是真正意义上的草原人。在草原上有一些游牧人是汉人和鞑靼的混血,他们既不属于汉人也不属于鞑靼,被两头不待见,渐渐形成了自己的部落,蒋骁遇见过这些人几次,发展过几个线人,有些互利互图的关系。
他实在想不明白,这些人怎么会变成妖兵。
形势容不得他思考,蒋骁力气再大,也无法一人对付五六个力气同样不小的妖兵,几个来回便落了下风。
“你们没看见吗?!那还有个人呢!”
蒋骁指着楚楚大叫,一个妖兵抬起血红的眼睛望向楚楚,果然松开了蒋骁向她狂奔而来。
楚楚赶紧发足狂奔,但那妖兵速度太快,几步便马上要追上了她,她惊慌失措脚下一绊,猛地摔在地上。
那一刻,楚楚只有一个念头,自裁吧,用这把小匕首,如论如何都比被妖兵咬死强。
可奇怪的是,在她倒下之后,妖兵却忽然不动了。
血红的眼珠迷茫地越过楚楚,四处扫视了一番,又掉头张牙舞爪地向蒋骁扑去。
楚楚:“??”
蒋骁:“??!!!!!”
第37章
所有鞑靼人都像看不见楚楚一样,嚎叫着向蒋骁扑去,转眼间蒋骁已经被发疯的鞑靼人淹没。楚楚躺在地上一动不敢动,看着蒋骁挣扎怒吼。
地上的杂草将她的脸扎得生疼,楚楚稍稍将头动了一小下,看见那些杂草,忽然明白“妖兵”为何不攻击她了。
这片沼泽地覆盖着大量的低矮枯草,而楚楚白色狐裘之下穿的是一套暗黄的长袍,和杂草颜色相近,正好形成了掩护色,而那些“妖兵”貌似视力不好,楚楚躺在草丛中一动不动,他们看不见,而身高一米八还身穿白色羊皮袄的蒋骁自然成了目标。
想通了这点,楚楚在心中骂了声活该,维持平躺的姿势缓慢地向远处移动,远离蒋骁和妖兵。
此时天光大亮,北风渐渐变缓,休息了一夜的秃鹫在高空中盘旋着,蒋骁的吼叫和妖兵的鬼嚎回荡在荒芜的沼泽地上,凄厉得渗人。
楚楚咬着牙向高坡上移动着,祈祷蒋骁和妖兵来个两败俱伤同归于尽。
当蒋骁和妖兵都倒下的时候,楚楚终于爬到了高坡上的断壁后。
她连滚带爬地躲到土壁后面,大口地喘息几口后,探出头望向沼泽。
楚楚本以为蒋骁便是再善战,也没办法一人对七八个力大无穷的妖兵,谁知他竟是几乎干掉所有妖兵,此时此刻,正在和最后一个对峙。
最后妖兵正是领头人,他一只胳膊已经被蒋骁砍断了,两个眼珠子也被掏没了,可依旧死死咬向蒋骁的喉咙。
蒋骁也已经是强弩之末,他脸上被咬下去一大块肉,胸膛上血肉模糊,两条腿已经陷入泥潭中,要不是妖兵不放手想咬死他,人已经陷进去了。
眼看妖兵马上要咬上蒋骁的脖子,蒋骁忽然大吼一声,他放弃抵抗,直接让妖兵咬上自己的脖子,而这样一来,便空出了双手。
喀拉拉一声,妖兵的脖子被扭断,之后又是极其残忍血肉分离声,竟是蒋骁将妖兵的脑袋给扯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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