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次我被带去岭南,见到了叶长风,昔日寄住在我家的那个哥哥,还记得吗?”温婵不动声色。
萧舜顿了顿:“嗯我怎么可能不知道他呢,他爱慕你多年却求而不得,你我成婚前,却连带你走都没有勇气,这样的一个男人也配被称为我的对手?怎么,他跟你说了什么,又往自己身上加了什么悲惨经历,好让你心疼他?叶长风这个人,有点真本事,带兵还算得了几分国公爷的真传,趁着大梁衰弱,没人管他,居然也在岭南打下一片天地来,婵儿,不论他说什么,都是为了离间你我,你不要信。”
她跟萧舜之间的关系还用离间,早就快要分崩离析了,温婵真是不懂,明明已经放弃了她们母子,现在却还要表现深情,这些男人说一套做一套也就罢了,总是悔不当初的样子,给谁看呢。
“他都跟你说了什么?”
“吉珠不是陛下的密探,陛下居然不知?”
萧舜有些尴尬。
“他想把我留在岭南,让我隐姓埋名,做他的妾室。”
萧舜顿时心头火起,叶长风算是什么东西,他的王妃,居然给别的男人做妾,这是把他的脸面丢在地上踩!
“你……你们,他没对你……”
温婵冷笑,瞥了萧舜一眼:“我跟叶长风什么都没发生,他忙着娶高家贵女和百夷圣女,对我有愧,连见都不敢见我一面呢。”
萧舜松了一口气。
温婵却并不打算放过他:“陛下现在问我的贞洁问题?难道不知,厉害城军入西京的时候,我让人单独送旭儿和娘亲他们出城,王府被洗劫一空,闯入王府的厉城军,可是很想尝尝我这个昔日王妃的滋味。”
萧舜脸色一阵青一阵白,根本不敢跟温婵对视。
温婵笑道,再次开口诛心:“陛下领兵多年不知厉城军的做派,他们劫掠惯了,打下一城,有多少姑娘夫人被糟蹋,曾经归属大梁时就是这样,如今这柄刀对着昔日的主子,便插的更狠,这种事,在你决定抛下我们母子时候不就应该知道吗。”
她说的云淡风轻,却犹如拿着尖刺在他心口狠狠的刺着。
“你,婵儿,我……”
温婵今日已经达到目的:“天晚了,陛下请回吧,恕妾身不送。”
她在赶他走,可偏偏萧舜是理亏的那方,连跟想跟她亲近亲近都没办法,只能黯然离去。
旭儿在外头玩疯了,回来时发现萧舜不在,还问父皇去了哪里。
温婵似笑非笑,盯着这孩子,忽然开口:“你不是我的旭儿吧,你是谁?”
第119章
“阿娘您说什么呢,我是您的旭儿啊。”
身材矮小的孩童对她笑眯眯,脸上那副天真幼稚的形态,甚至模仿她的孩儿的神态,都很像。
温婵轻叹一声:“作为一个母亲,若连自己的孩子都认不出,还算什么母亲呢。”
那孩子面色一变,现在已经不能说是孩子了,此时揭开假面具,神态很像成年人,他抱拳行礼:“此处人多嘴杂,夫人还是莫要深究比较好。”
温婵心中有了底:“你放心,此处我已经亲自查看过,隔墙无耳,你总要让我知道,你的旭儿现在在何处比较好。”
“请夫人放心,小公子在陛下身边,安全的很。”
“你不是萧舜的人,对吗?”
面前这孩子分明用着旭儿的脸,做出的表情却是一个老谋深算的成年人,叫温婵极为不适应。
“夫人聪慧,已经猜出属下是谁的人了。”
温婵冷哼:“吉珠也是姜行的人对吧,凭萧舜有能力在岭南安插自己的人手,战事都让他已经顾不过来。”
“萧舜自然能在岭南安插人手,只是都被姓叶的摘了出来,全军覆没一个没剩。”
“不是还有吉珠,她有双重身份。”
这人乐了:“没想到夫人倒是敏锐,您是怎么瞧出来的?”
“叶长风怕西京的人将我接回去,将岭南前往西京的路线全部封死,吉珠若真是萧舜的人,直接带我回他们总坛,自己的势力范围好了,可她一直到进了那客栈,都没认出同僚,一直都很警觉,我们被抓住,她为自保,只能承认自己在萧氏中的身份,我的猜测是这样的。”
“真是瞒不过您,怪不得陛下说若是您看出来了,也不必瞒着您,属下服了。”
得到肯定的回答,温婵已经知道,吉珠是想将她直接带回西京的,但中途有变,古里格居然判了大宣,投靠了大梁,而且他是违抗军令,被江南府大宣府君直接军法伺候,军棍都打折了一条,身上的伤惨不忍睹,古里格不忿,便带着人马投了萧舜。
而落入萧舜手中,大概是意外。
“这的确是意外,但陛下也并不打算让您回西京,如今不幸被萧氏抓住,您就暂且安心住下,相信不久之后,陛下便会来接您。”
“不让我回西京?”温婵面色一变:“难道西京生变?”
“陛下带着玄甲军倾巢而出,西京蠢蠢欲动,自然不太安全,所以一开始陛下的意思,是把您带去术临海上,但既来之则安之,此处虽然暂时是萧舜势力,但,很安全。”
温婵冷笑:“姜行难不成仗着我是萧舜王妃的缘故?曾经的旧情人便会留我一命?”
那人摇摇头:“不是这样,陛下的布置我等不太清楚,但他为了夫人已经做了许多准备,如今天下大乱,就算是陛下身边,都没有这里安全,等事情都结束,他会马上接您回去。”
温婵冷笑:“哦,他倒是不怕我跟萧舜旧情复燃,毕竟萧舜才是我名正言顺,有媒有聘的夫君。”
此人身上的冷汗都要冒出来了,无奈苦笑,很想说夫人跟陛下的矛盾,何必撒在他身上,他也只是奉命行事,而且留温婵在萧氏阵营,并不是陛下的第一选择,而是无奈之举,他垂下头:“陛下为了您,殚精竭虑,您被带走之后,陛下几乎熬尽了心血,您便是生气,等到见了陛下,亲自跟他出气也是使的,陛下也不会怪您,但您切莫因此气坏了身子,不然属下们定要被治个罪,因为没照看好您。”
“我没有跟你问罪,既然他说他身边都没有此处安全,那西京要乱了?他既然心里清楚把玄甲军全部带出西京,定会军心不稳,为何还要故意中计?”
温婵忽然蹙眉:“他是故意让人以为把玄甲军精锐全部带了出来,让人以为他没留后手,就等着西京要乱。”
豁然站起身:“我娘她们要怎么办?”
“请您放心,陛下早就安排好了,老夫人她们绝不会受到伤害。”
温婵沉默,已经信了他的话,姜行,有时虽然独断专行又很过分,但他说过的话,对她承诺过的,都是会做到的,为今之计,她也只能选择相信他,没有别的办法。
她坐下来,喝了一口茶,因为说了很多话,茶,已经有些亮了。
扮成她的旭儿的下属,在只有两人时,他毕恭毕敬,茶壶里续上热水,又给她重新倒了一杯。
“你用的什么功夫,缩骨术?”温婵难免好奇,能易容做暗卫密探,自然得是心智成熟的成年人,可成年人要缩成旭儿的体型,一定很难受吧,毕竟她的旭儿连半大少年都不算,只是个孩童。
“属下并非用缩骨,萧氏手里也不是没有能人异士,缩骨是能被探出来的,属下,是侏儒。”
温婵瞪大双眼,忽然惊觉自己这般惊讶的样子,显得很无礼,偏过头:“抱,抱歉,我不是有意问你的。”
她以为这是他的伤心事。
此人却很是坦然:“没什么觉得可羞愧的,上天让属下生成这样,属下也没办法,更不能怨天尤人,可陛下从不嫌弃我们这种走偏门的江湖人,从不以外貌出身取人,便如我这等微末之人,也能得到重用,陛下常说,英雄不论出身,这一点上,您倒跟陛下很想象。”
“我,跟姜行,很像?”温婵被吓得不轻。
此人却笑:“您跟陛下一样,头一回见了我,看到我身形,却并未嘲笑我,甚至还说了一声抱歉,像我这等人,不入流的江湖人,居然能得贵人一句抱歉,实在是……”
温婵并不觉得自己身份高贵,就能随意对奴仆非打即骂,甚至处置人命,可居然说姜行跟她有点像,这就叫人尴尬不已。
“大人跟在他身边,可知道我孩儿如今怎样了。”
此人情商极高,自然知道温婵想问的是什么:“不敢当,属下乃是夜行众朱雀部首尊,当不得您这一句大人,小公子,一直被陛下带在身边,并不知您,您被人陷害被带出西京之事,不仅是小公子,除了陛下陛下身边的林公公,玄甲军统领刘孙两位大人,还有我们夜行众青龙朱雀两部首尊知晓此事外,别人都不清楚,就连其他两部白虎玄武首尊都不知晓。”
温婵一愣:“我记得,兰月将我偷出来时,是弄了一具身体作为替换的,明面上,温贵妃已经死了。”
这位朱雀部首尊很想在温婵面前,说一说自家陛下的好话,他是有点真本事的,也善于察言观色,摸清了陛下的喜好,眼前这位夫人,将来定有大造化,不然陛下也不会费这么大力气,就为了护她周全。
“当时您停灵在昭阳宫,陛下就秘不发丧,一直在昭阳宫守着您,白天就算去处理政事,晚上,晚上就跟您睡在一处,当然事后我们才知道,那是替身,不是您的身体。”
他知道的不是特别清楚,只是实现接到要易容成小公子的任务,跟林公公打听详尽,不止这些,他还亲自照顾了那位小公子一番,除了完成任务,为的就是有一天能在这位夫人面前卖好。
“陛下是真的爱您,我们也就算了,就连林公公都没见过,陛下为哪个女人如此痴狂。”
“……”这话说的她好像一个红颜祸水,而且话题越来越惊悚,她死了,姜行还守着她?难不成跟她的‘尸体’睡在一起?她汗毛都要竖起来了,一开始姜行强行把她囚于骊山行宫,就总感觉他有点病病的,但后来随着她态度软化,此人慢慢变得正常。
还是说她从前看到的那些,根本就是假象,是他掩饰过的样子?
“我可当不起这个祸国妖姬,你们陛下,从前可有流落西京过?易容啊,化名什么的。”
朱雀部首尊摇头:“这个属下便不知了。”
他看温婵若有所思:“您有什么话,等见到陛下,直接问陛下就好了,陛下对您一片真心,有什么不能让您知道的呢。”
他也跟她说了别的事,原来宋兰月联合的,便是孙昭仪,她就说,若是宫内没有策应,宋兰月是很难偷天换日,至于她那个替身影子,姜行倒是没杀,也没打草惊蛇,现在要麻痹岭南,自然不能叫他们听见风声。
而冤有头债有主,将温婵掳走这件事,他始终要找罪魁祸首问责的。
朱雀首尊还要假扮旭儿,去睡了右厢房,这也是按照萧舜吩咐的,毕竟他们这种皇室,孩子从出生就不与亲娘同住的。
这也免去温婵尴尬。
这一晚她翻来覆去并未睡着,想着朱雀首尊说的那些话,她死了,姜行真的疯了?
再深厚的感情,也会随着时间而消磨,难道她与萧舜曾经就不是恩爱夫妻?可如今进了面,对于这位夫君,她心中毫无波动,早就没了昔日的恩爱情谊。
她以为,她假死,虽非她所愿,但也足够姜行冷静下来,重新思考他们之间的问题,作为一个帝王,在她这位前朝王妃的处置上,总是坏处多过好处的,他,太过冲动了。
第120章
“给夫人请安。”
眼前这位四十多岁,仍然面皮白净,做文士打扮的男人,是萧舜的军师。
他有两位比较倚重的军师,一位姓刘一位姓季。
虽然福州水师也姓季,但两人的季可不是一回事,季军师出自西京本地的拒马季氏,是个也传承了百年的小家族,而福州水师的季家,是完完全全的泥腿子出身,季大都督完全是因为擅水战得了成帝青眼才发家的。
面前这位是那位年岁大一些的刘姓军师,自温婵嫁给萧舜,他便跟在萧舜身边,如今这还是两人第一次见面。
他不叫主母,不叫王妃,不叫皇后温婵倒还能理解,萧舜并未正式册封,可偏偏叫一声夫人。
这些男人都当她是什么都不懂的傻子,可以随意唬弄,叶长风是如此,萧舜身边的军师也是如此,大抵只是因为,她是女子,还是个被争来抢去,万事不由自己的女子。
温婵心里明白,为什么这些人只叫她夫人,而萧舜也默许他们这样。
“刘军师?应该称呼您光禄下大夫大人,您来女眷后宅,私自见我,有什么事?”
温婵非常冷淡,先前她做王妃时,自认乃是萧舜一派的萧氏主母,对萧舜这些亲信属下不说关怀备至,至少也是明面的礼数和节日大大小小的礼,她都是备足的。
身为主母,对待萧舜这些下属,送礼也应该说是赏赐,可她却坚持以跟各世家交际一般,给足了这些人面子,现在她不想给面子了。
对待军师拜见,都未还半礼,仍旧懒懒散散躺在藤椅上,说话也并不客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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