扑通——!
两人齐齐倒地。
“!”
“杰,你是要杀了我吗!”
被实实在在压在下面的五条悟险些哕出一口血。
“噗。”
恶作剧成功的惠扑哧笑了出来,等抬眼间,便发现同样带有笑意的甚尔也在低头看他。
被摸头:“小鬼头,回家了。”
“……嗯。”
惠隔着手上已经浸透雪水的棉手套,在似乎还附有被触摸感觉的脑袋上跟着揉了揉。
“哈!惠你这个坏小子,被我抓到了吧!”
浑身上下都沾有稀松雪渍的五条悟直接从身后偷袭,两臂高举,如同拳击比赛得胜时的冠军姿态将轻飘飘的惠撑在头顶。
一时间他感觉自己似乎是来到了与地面遥遥相隔的外太空,有那么那么——的高,又离凝聚出雪花的云朵有那么那么——的近。
耳边很空旷。
以是,让他能够清楚地听见来自记忆当中的,母亲春野樱在今早喊他起床时所露出的忻悦笑声。
“今天会有很多人来为小惠庆生。”
“如恵み这个名字,也如我和爸爸所愿,你现在确实是个被爱围绕的孩子呢。”
第68章
定制的新正装被用在了这天。
但老实说, 那种穿在身上的拘束感让他非常抗拒。
习惯睁眼时的视野是被樱粉色所侵占的,也习惯妻子每天工作结束后身上所携带的复方药的苦涩味,那味道在家中不会扩散太久,很快就会随樱去洗澡而被沐浴露的芬香所覆盖, 就像现在。
背朝甚尔的樱仍遵从生物钟的作息在酣睡, 侧卧的姿势让她露出半截肩头, 此时在随着匀称的呼吸而微微起伏,压于身下的那只手松垮地搭在她凹陷的腰肢, 穿过千山万水,拖曳住这头的甚尔。
每次醒来都会有千奇百怪的牵手方式, 但比起这点还有更让人在意的——究竟是如何做到他与她都没有松开过手的?人在潜意识中能维持到这种地步吗?
甚尔也不清楚, 但他想, 自己足以适应这些的全部。
轻手撩走散落在枕头上的长发,而当甚尔抱住樱的时候, 眼尖的他立刻就扫视到了端正立在卧室内衣架上的深灰色三件套与女士西服, 其中就有他的……
如临大敌地闭上眼。
有些事情是必须说清楚的,哪怕已半脚迈进非术师的普通生活超过七年,但这不代表他能完全接受这里的所有潜规则与规章制度。
他本就不是乐于循规蹈矩的人。
“不可以打退堂鼓哦。”
声音从前方传来。
甚尔稍加用力锁紧臂弯,嗅到藏匿在樱发间的味道,那股洗发水留下的花香让他安心,可也同样让他无奈。
“刚睡醒就要说这个?”
“甚尔才是,又不是头一次穿了,不要总是来闹别扭和撒娇。”
啊……
那张更能显现出违和感的双人合照, 是在樱从筑波大学毕业时留下来的, 当是时, 甚尔可没想过还会有第二次、第三次……甚至更多。
樱平躺过来,仰面给他掰手指, 数道:“小惠的国小六年、国中三年,还有很久呢。”
若是这样算的话:“……让他去当术师也不是没有好处。”
至少国中过后的高中那三年,就再不会有什么,校内规定但实际上根本毫无意义的幺蛾子来给他添堵了。
“当术师吗,”捧住脸,樱倏然欢快地展开幻想,“岂不是未来就能在高专里近距离看小惠长大,那幅画面想想就好激动,真希望那一天赶快到来!”
耳边是其悦动难耐的话语,甚尔便也被调动起一丝笑意,他神情微松,单是说:“现在想还有点早。”
“我已经迫不及待地想看到——小惠在和同学结束体术课后的课间,偷偷跑来找医务室的妈妈寻求安慰了唉。”
“……?”
甚尔抬手将自己垂荡在眉目前的头发向后拨开,同时撑起上半身,去观察此时此刻的樱到底是什么样的神情。
有点理解不来这种恶趣味,他纠结了下才说:“背后哭鼻子被发现的话,会被笑话一辈子的。”
樱看过来,很是正经:“鸣人小时候也总会去找玖辛奈阿姨求抱抱诶。”
漩涡鸣人你可真是害人匪浅。
甚尔……
没有原则可言的甚尔能咋办呢?
为满足妻子的需求,他当然是会在旁助力这份期待的,或干脆让他去找点门道,搞些可以操控术师行动的咒符以备用在惠的身上,这也不是不行。
正在洗漱间刷牙的惠,寒毛料峭。
“所以,我去找孔时雨整点?”他如是说道。
“就别再为难孔先生了。你也知道在悟的阻挠下,如今诅咒师的中介业务并不景气,孔先生可是拐弯抹角提过好几次让悟给他留点活路了。”
“他不是正在和六眼的那两个后辈筹划开网店的事情?”
“是啊,因为悟无论如何都坚绝不松口,所以孔先生已经准备另寻商机了。他说很看好互联网的前景,就非要拉上七海和灰原。哦对,我也有入股,不过签的是老公你的名字。”
目光追逐于已经走下床且正在拉开窗帘的女子,甚尔眼角一跳。
他抖开被褥,站起身:“就算孔时雨受这个影响而失业,也不代表我——”
额,失业?
但他好像自打离开禅院家后,就一直都是无业人士,或者说是灵活就业人士。
咽下这段话的后续,甚尔转而问道:“怎么没跟我提及过?”
推开窗户通风,明净的晨光在朝她的容颜靠拢,卷起发梢的春风兀地拂来,似乎能看到樱花花瓣的翩然洒落,有些刺眼。
樱双手背于腰后,吐舌道:“我以为孔先生跟你说了。”
又赶紧摇晃手指在身前兜圈儿,连忙找补:“你们不是在前两天还一起去喝酒来着的吗。”
甚尔说:“那天全程都是在听夜斗发牢骚。”
似乎是就此立即联想出那副场景——酒精耐受性拉满的甚尔黑脸静听,打着酒嗝、又话不成句的夜斗哭诉“日和什么时候能想起我啊”。而有些人虽自称不喜欢饮酒,但每逢这种邀约,在大多数的情况下也还是会前往的。
脑中的画面,讨喜地让樱笑了出来。
伴随着她清亮的笑声,卧室的外面也同样响起一阵敲门声。
门外的惠:“你们再腻歪下去,入学式就要迟到了。”
还有附和他的玉犬:“嗷呜——”
从屋内转动把手打开门闩,随即映入樱眼帘的就是学校制服已服帖上身的惠,她双目跃然大亮,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俯身揽住根本没来得及做出反应的儿子。
这是什么更加清秀的缩小版甚尔!
与之贴脸蹭起来,感慨:“好帅气的惠惠,真可爱啊。”
惠:每当美美子看到玩偶时也会做出类似的反应,嗯……所以他是玩偶吗?
如果被樱得知他心中的这个疑惑,绝对会毫不犹豫地否定道:不是能动性较差的玩偶,是灵活又乖巧的猫咪啦。
任由摆布地被抱紧又亲了亲,直到樱吸够了这只黑毛碧眼的小猫,才恋恋不舍地松开手。
摸摸惠素来不服管的头发,使得其的凌乱程度更上一层。
樱站直身体问道:“早餐想吃什么?”
“来得及吗?”
他担忧地瞟了眼秒针不停的钟表。
有备无患的樱很是轻松:“来得及来得及,妈妈可以咻——地一下就带你和爸爸过去,所以不用担心尽管说。”
“……”
惠看向紧随其后踏出房门又正在满脸不爽给马甲系扣子的老爸,对方在听到这句话时,明显神情的不自然程度有在加深,父子俩对视一眼。
异口同声道:“烤面包就行!”
-
其实惠就学的学校就在筑波市研究学园地区的内部,甚至是夹在筑波大学与春野家的中间的位置,只要提前十分钟做好出行的准备,都用不上甚尔开车。
经济全球化的大势之下,曾被虚晃一枪而重创过的非术师的社会经济状况,在渐渐地向上勉强攀爬着,东京以外的地区都在有所回涨的房价是最明眼的体现,许久前单靠甚尔祓除特级怨灵所得到的酬金就能全款买下的一户建,现今再看,那估计是要再额外补贴不少钱的。
惠听此,马上便说:“等我入学高专后,也会努力接任务挣钱的。”
“嗯?”揽住他肩膀并行的樱在诧异过后,紧接着笑道,“咱家虽然做不到悟那样让你去大手大脚地花钱,但银行里的储蓄以及不动资产,还是足够让一家人都不愁钱花的。”
对此还没有固定概念的惠,有些狐疑:“是这样吗?”
跟他开玩笑:“比如爸爸的咒具,单是寄存在你影子里的那两把就可以再去买十套房了。”
“!”
被震撼到地低下头盯住自己脚下的影子,又隐晦地瞥向甚尔,惠微微沉默了片刻:“……我还以为,老爸他光是赌博就——”
“喂,那只算作是闲情逸致。”
甚尔立刻脑瓜崩警告。
笑吟吟地看着这个殊不知何时就已长到自己胸前的孩子,樱也没想到还有这么层误会在,她和甚尔都只是习惯于当下的生活所以很少会购买奢侈品放在家中,毕竟从认识起两人对生活质量的需求就半差不差,不少电子产品与智能家居都还是在发现有需求时才购置的。
于是她继续给惠科普着:“先不提爸爸赚的钱,可不要小看能作用于旁人身上的反转术式在咒术界的地位。”
话不用说完,惠就已了然地点头,他当然知道偶尔会有陌生人通过孔时雨联络自己的父母,平时大人们聊这些的时候没有避讳过他。
不过樱有点纳闷,她歪头问道:“就算没有明确说过这些情况,但咱家看上去应该也算不上是什么会出现经济危机的样子吧?小惠不用操心这些事的。”
惠:“……”
甚尔:“你看我干什么?”
“都怪老爸。”
“啊?”
感觉受到无妄之灾的甚尔扯起紧扣在喉结处的襟口,跟樱对视着解释:“我没做过多余的事。”
如梦幻般的晚樱仍绽放在通向群青天空的枝头,惠身着灰蓝短裤,一丝不苟的深蓝色西式外套上还佩戴有铜金色的校徽,如此装束走在没有尽头的道路的内侧,而他翠绿的眸子被这一切衬映得似真正的春天。
他抿唇笃定地说:“怪老爸。”
“……再说就要给你点教训了啊。”
难得出席在春野惠校园活动中的樱,略显兴奋,拉住斗嘴的父子俩在校门口的校牌旁还合影好半晌,直到前来逮人的教导主任匆匆赶至,这才从意犹未尽的樱的手下夺走了惠。
没有跟自己合影的重点对象后,樱只好作罢去看视野内海拔最高的那座主教学楼上的钟表时刻,在得知时间确实已经不早时,便拉起甚尔的手准备前往目的地。
“似乎又该去洗照片了。”
“注意有道牙石。”
“嗯嗯。”
甚尔寻找着通向校内礼堂的指示牌在前领路,而被他牵在身后的樱则沉浸地翻看着相机里的照片,两侧不时有其他的学生与家长路过。
直到两人落座于举行入学式的大礼堂时,樱都还在捣鼓手中的相机,时不时又会发出非常小声的惊呼,诸如“这张里的惠惠也太可爱了”、“哇,出镜的老公好帅”、“怎么还有悟”、“这张还在跟杰扮猪嘴……他们是什么时候把咱家相机拿走的”。
眼见身前的位置已快满员,其中稀稀落落的交谈声也在随之被渐渐地压低,观至此景,甚尔侧头贴近正捂嘴且身周泛出小粉花的樱的耳根。
低声道:“要开始了。”
“!”
闻言,樱立即抬头,准备就绪地举起相机,跃跃欲试。
见到此景的甚尔不禁哑然失笑。
并不复杂的开场白与校长、教师代表的讲话后,所被春野夫妻翘首以盼的便是——
“新生代表,春野惠。”
“是。”
似乎在不久前,还只是个被抱在怀里都需要他谨慎地控制力道的糯米团,牙牙学语时也要牢牢箍住他的手指借力,这才能小小地、一点点地向前迈出一步又一步。
而彼时高台上站得笔直的男孩,正在不怯场地脱稿发言。
甚尔从未想过惠能做得如此优秀。
此时的心里,与刚刚得知春野惠要作为新生代表讲话的樱,发出了同样的惊讶与赞叹——
我们的小惠竟然在术师与非术师的两个轨道双开花!
第69章
在升上国小三年级的这年, 父母将卧室与书房通通移上了二楼。
而春野惠也被顺水推舟地安排进一楼中那间带有独立洗漱间的主卧室,面积更大且采光绝佳,甚至还能向外连通半扇的阳光房,美其名曰是彻头彻尾留给他与式神们的空间。
至于他过去所居住的那间子供室, 被顺道整成和室客房, 留做当御神子三姐妹来留宿时住的专属房间。再排除步入式壁橱、改造的书房、储藏室、两间独立浴室和五条悟的房间, 他家还处在空闲状态的房间已所剩无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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