怀里的姑娘真心实意的心疼,让他一时哑然。
“现在已经不难受了。”他有点无措地抚摸着她的头发,嗓音低哑,“别哭,今天不想让你哭的。”
第42章 可乐和可可(一)
这天晚上, 他们聊了很久。
沈宜甜都没想到,原来她跟谢医生能有说不完的话,直到困极了, 才越来越小声, 最后不知不觉蹭着他温暖柔软的毛衣睡着了。
第二天醒来时,谢医生还抱着她,她有点羞涩又极为大胆地仔细描摹男人睡着的模样,醒来一入眼就是这样精致的面容,是一件极为令人愉悦的事。
正看得入迷, 他忽然睁开眼,彼此的目光恰好落入对方眼底。
他似乎还没完全清醒,下意识地凑过来吻她, 揉乱了她的头发。
这就导致直到出门, 沈宜甜的脸都是红红的, 幸福到冒泡这句话,在她这里有了真实的体会。
谢景和把她送到店里,才去医院。
周轩从昨天开始就一直替谢医生和老板娘提着心,去问裴律师, 被她呛了回来,没告诉他怎么了,哪知今天看到谢医生,他居然没有半分想象中的冷意,仔细看, 还有点春风化雨的意思。
他不敢置信,凑近了去看谢医生的眉眼, 硬是看出了几分愉悦餍足是怎么回事?
谢景和侧身避开就快凑到他身上的人:“你干什么?”
“昨天,老板娘没事吧?”周轩还是问了出来。
谢景和淡淡“嗯”了一声。
虽然他应得冷淡, 但周轩还是确认了,他们昨天不但没出什么事,反倒好像关系还更进了一步?
这时周轩才反应过来,他可能一直想错了一件事。
他觉得谢院长威严,在婚姻大事上恐怕不得不听家里安排,可是他却忘了,谢医生是谢院长的亲儿子,自来就是天之骄子,怎么可能没有自己的骄傲?
这样的谢医生,要是没有喜欢的人也就罢了,如果他真的心有所属,谁又能阻止得了他?
周轩顿时有些讪讪,人跟人的差距太大,他自以为站在谢医生的立场思考问题,但实际他却拿了自己的生命体验作为前提。
谢景和见他表情异常丰富,不过他好像一向就这样,本想走了,突然想起昨晚,他和沈宜甜说到曾被父亲监视时,小姑娘顿时义愤填膺地说:“你保留证据了吗?我让裴裴去帮你告他!就算是你爸爸也不能对你做违法的事!”
随后她还很义气地说:“我让她给你打八折!”
谢景和想到她一脸正义帮那位裴律师揽活儿的样子,眉梢不禁染上些许笑意。
本来就好看的脸,就这一丝笑意的点缀,周轩差点看呆了,就听他说:“上次你也加了那位裴律师微信吧?”
“啊?嗯。怎么啦?”周轩陡然听他提起裴律师,有点小心虚,没敢表现出来。
“如果家里有什么法律纠纷,可以找她,她是江大高材生。”谢景和顿了顿,补上那句,“熟人可以打折。”
周轩没料到谢医生突然说这个,虽然意外,心里却灵光一现。
他正愁找不到借口约裴律师出来,总不能次次都说帮她看牙,主要吧,裴律师对他的医术一向就不太看得上……
但是,他可以说有事要咨询啊!
要不是时机不对,他都想对谢医生道谢。
谢景和见他一脸确实有事要咨询的样子,自觉完成了小姑娘交代的,让他帮忙找案源的任务,走进了诊室。
-
沈宜甜忙了一上午,中午休息时,想到什么,去问裴裴:“你昨天有看到一个蛋糕盒吗?”
她后来有点困了,但是还记得,谢医生说起那个蛋糕盒时,有些不舍。
她明白,不论他们之间当时怎样一番你来我往,谢医生心里把那当成她送他的第一件礼物,他的珍藏让她很受用,此时也就能理解他的不舍。
但裴裴的回复让她有点头疼,她说:“有啊,掉地上了,我昨天打扫的时候扔了。这盒子怎么了,店里不是还有很多吗?”
沈宜甜只好跟她说,没什么,随便问问。
店里自然有很多一样的蛋糕盒,可是她知道,这并不是一个盒子的事,第一件礼物的珍贵之处就在于,它被赋予了情感意义,后面哪怕补上一模一样的,也终究不是那一个了。
那样气度矜贵的人,旁人只以为他自小金尊玉贵,谁能想到里面还有那样的内情。
沈宜甜自己曾接受过精神科的治疗,觉得谢医生这个问题,像是母亲乍然离世叠加父亲苛责导致,她做不了别的,只能尽力对他好,所以就连一个蛋糕盒,她也想着怎么给他补上。
她敲了敲脑袋,暂时先不去想这件事。
到了晚上临近关店,男人走进了店里。
他们今天并没有约了见面,但就像心有灵犀一般,沈宜甜就是有一种感觉,他今天会来。
她抿唇一笑,让他在书吧坐下,然后在前台柜子里摸索了一下,忽然掏出一罐可乐和一碟各色糖果,放在他面前。
她再一转身,又拿了根吸管,轻轻放在可乐边上。
谢景和抬头,与她对视一瞬。
她的眼睛仿佛会说话,一眼就告诉他,他年幼时渴望过的那一杯可乐,那一颗糖,她今天全给他补上。
谢景和莫名的眼热,垂眸,遮掩住那些汹涌的情绪。
但她还嫌不够似的说:“以后我店里的蛋糕,你随便拿,随便吃。”
他的睫毛似乎轻颤了一下,随后抬眸,看着她说:“我还记得店里有监控。”
“嗯?”
谢景和动作慢条斯理,说的话却是:“否则真怕自己做出什么过火的事情来。”
沈宜甜憋了憋,脸慢慢变红了,嘟嘟囔囔地转身,坐回前台:“什么嘛……”
谢景和不再逗她,打开可乐,不紧不慢的,时不时喝一口。
沈宜甜偷偷观察着他的样子,一点也看不出他有什么甜瘾,甚至喝得比正常人还慢,好像要不是她特意准备了放在他面前,他根本不会去碰。
她想了想说:“或许你想喝冰的?”
喝可乐确实还是汉堡店的冰可乐过瘾,满满一大杯,里面盛满剔透的冰块,一动就发出悦耳的冰块碰撞声,杯壁上沁满遇冷凝结的水珠,捧在手里湿漉漉的,但喝一口却是冰爽。
尤其还要配上汉堡薯条,汉堡最好是辣的,薯条必须沾番茄酱,这时喝冰可乐,那才真的是人间美味。
沈宜甜暗自自责准备得不够合他心意,但还是小声说:“我想着现在冷了,你的胃也不太好,就没买冰的……”
谢景和几乎是瞬间就听出了她话里的歉疚,想说什么,一时没能说出口。
他昨天才亲口跟人说了自己的毛病,说完他们又跳到了别的话题上,以至于现在他不知道该怎么解释,这段时间,他这个问题好像都快好了?
就跟小时候突然有了瘾一样,最近又突然缓解。
从之前那个巧克力蛋糕开始,他清晰地意识到,这个曾深深困扰他长达二十年的问题,正在不药而愈。
很奇特,和他的胃病一样。
谢景和扶了扶额,要是这时跟她这么说,显得好像整件事都是他编出来的,谢医生难得的哑口无言。
隔了一会儿,只见那小姑娘都起身去冰柜里拿了一盒冰块,不用说就知道她想干什么,谢景和赶紧把人拦下:“不加冰,这样就很好。”
但他还得解释一番自己方才的沉默,他想了想说:“你就不担心,我是为了这些,跟你在一起吗?”父亲的话到底还是对他产生了影响,父亲知道她职业后的第一反应就是这个,那么,她呢?
冰块有些冻手,沈宜甜放下,搓了搓手,有些没明白他的意思:“这些是指什么?可乐?蛋糕?”
她觉得不可思议,但谢医生居然点头了。
“……那不是挺好?你放心,你这辈子的蛋糕我都承包了!”她这话说得格外阔气,单谢医生昨天给她的支票,都够天天不重样地带他吃遍最贵的甜品店,但她下一句又突然低下声去,“正好我也喜欢,喜欢吃我的蛋糕的人。”
谢景和顺势一本正经地说:“嗯,哪怕我的病好了,也会永远喜欢你的蛋糕。”
沈宜甜奇怪地看他一眼,有种他现在就已经好了的感觉。
但谢医生忽然牵过她被冰块冻得有点红的手,放在掌心捂着,她瞬间什么都顾不上想了。
这天晚上,沈宜甜去了谢医生家。
有了前一晚的经验,她心知今天也不可能发生什么,但问题就在于,哪怕他俩最后都会难受,就跟之前那两次一样,他们也还是想待在一起。
颇有点自作自受,偏偏还乐在其中。
到了他家,沈宜甜没看到上次那双小雪糕拖鞋,以为他收起来了,正想问他,却见谢医生自己换好了鞋,让她踩在他的脚上拖鞋,紧接着直接把她抱了起来。
她条件反射地攀住他的脖子,有些许茫然,难道今天的流程和她想的不一样?
谢医生没再问她怕不怕,径直略过之前给她准备的房间,把她放到了自己床上。
沈宜甜只躺了一秒,懵懵地坐起来,一天不见,他要改走开门见山单刀直入路线?
很快,她就发现自己想错了,谢医生告诉她:“你的东西昨天被父亲的人搬走了,我今天下班只来得及拿回几件衣服。”
沈宜甜脑子还有点发懵,只是在想,他既然拿了衣服回来,干嘛不顺便把拖鞋拿回来?
不过谢医生没给她提问的机会:“你在这里洗澡吧,我去旁边洗。”
他说完就出去了,沈宜甜一个人发了会儿呆,一头雾水,不知道该怎么做,想了想,试探地打开他的衣柜看看。
只见衣柜里,半边全黑的衣服,另外半边却挂上了属于她的浅色衣衫。
不难想象,这里之前,应该整个衣柜都是黑色的。
沈宜甜一瞬间闪过很多思绪,拿了条睡裙进去洗澡。
热水把雪白肌肤烫得泛红,刹那间,她猛然明白了谢医生的意思。
昨天谢院长找人把属于她的东西搬走,意义不言而喻,就是不认可她,可谢医生却以自己的方式反抗他的父亲。
把她的拖鞋拿走了,他就直接抱她上楼,那个欧式公主房没法再住人,他干脆直白地与她同床共枕。
这是属于谢医生的叛逆,就跟他不选颌面外科,不去德国一样。
这时想到他总穿黑衣服,沈宜甜仿佛也有些了然。他大约除了当医生,当时并没有其他选择,在医院总是一身白大褂,医院之外,他就非要一身黑。
沈宜甜想到这里,忍不住轻笑,好像窥见了谢医生心里的一角。
她匆匆洗完澡,跑出去扑进谢医生怀里,眼睛分外明亮:“我想到了,等过年,送你一个新年特定款蛋糕盒,好不好?”
第43章 可乐和可可(二)
又是过年。
谢景和笑得无奈而宠溺, 她总是不经意地流露出一些孩子气,好像时间都以年为单位进行计算。
可是因为她,他已经对过年有了前所未有的期待, 这份期待已经足够多, 所以他得寸进尺:“不能早一点吗?”
也许是因为刚洗完澡,声线里带着浅浅的鼻音,沈宜甜硬是听出了一分委屈来。
她立刻改口:“圣诞节,给你的圣诞节礼物。”
时间一下子近了不少,谢景和满足地眯了眯眼眸, 又多了一个值得期待的节日。
-
得益于谢医生的指点,周轩一点不耽搁地约了裴羽。
要知道之前让她去医院看牙,还得费尽心思哄她过去, 但一说有法律事宜, 裴律师居然空前痛快地答应了。
就连他得寸进尺地说约在医院附近的咖啡店, 她也没有什么异议。
要知道,除了她之前找自己问谢医生的事主动约了咖啡店,后面他好不容易克服恐惧觉得能跟她坐下来喝咖啡了,人却约不出来了!
他们约在星期天, 周轩心急如焚地好不容易等到这天,早早就在咖啡店门口等着,等裴律师的车在马路对面停下,他一眼就认了出来,再看到从车里走出来的人, 他忍不住在原地踩着小碎步,一心等着她过来。
但裴律师还没过来, 她往自己这边看了一眼,好像看到了什么令人惊愕的东西, 整个人呆愣在了原地。
周轩确认她不是在看自己,左右回头看,没发现什么特殊的,来来往往的都是行人罢了。
他正奇怪着,却见裴律师猛然转身,以迅雷不及掩耳之速回了车。
周轩:“……”他只好赶紧穿过马路,跑到她车边,疯狂敲她车门。
不是,他这好不容易把人约出来喝咖啡啊,怎么刚下车就又回去了?!
就在他一脸焦急地喊她开门时,车门好像细微地动了一下,他若有所觉,试着一开,车门就打开了,他迅速上了车:“裴律师,你这是……”
话没说完,对上裴律师的脸色,他自觉地闭上了嘴。
她的脸色异常糟糕,妆容都遮不住她的失神惶恐,可她是小有经验的律师,什么能令她如此反常?
“你是生怕别人注意不到这里吗?”裴羽冷冷地说,“下车,走人。”
这时周轩已经没了喝咖啡的心思,但有些放心不下:“你现在这样,还能开车吗?”
他们的目光不约而同地落在了她的手上,在轻微发抖,这个状态,开车确实太危险。
裴羽低下头,默不作声,周轩小心翼翼地打量她,壮着胆子说:“你要去哪儿?要不,我送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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