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香若是遇险,三圣母作为母亲,又岂会不去救他。
“那要是沉香做错了事呢?”安钰略显着急道,“要是他做错了事,三圣母是否还会救他这个儿子,是否会原谅他?”
陆元却没急着回答,她盯着安钰,看着他的神情从急切,很快恢复平静。
安钰避开陆元的视线,端起杯子呷了一口茶。或许是冷静下来了,他转移话题道:“茶凉了,我去叫跑堂的换一壶热的。”
说完,他正要起身出去,陆元突然道:“我想会的。”
他怔怔地回头看着陆元。
陆元接着说:“三圣母会救沉香,但是原不原谅沉香,这就要看沉香是对谁做了什么事。如果是做了对不起三圣母的事,我想作为母亲,她还是会选择原谅沉香。”
毕竟少有亲生母亲会不爱孩子。
这句话陆元没有说,她觉得安钰应该懂得。
“是吗。”安钰眼眶有些湿润,他垂首抿了下唇瓣,再抬头时,湿意退去,他又甜甜笑道,“我去给姐姐换壶热茶。”
安钰拦下想要替他去的李德宜,而是叫上他,一起出去。
与此同时,楼下谈论的对象换了一茬,当下变成了裴子野。陆元听到这个许久未曾出现在她生活中的名字,忽地一愣。
三年来,他们只有短短几封书信往来,信里裴子野向陆元承诺,他日平定南蛮,一定带她来南蛮,来看一看这里区别于京城和兰都的自然风光。
这会儿猛然听见裴子野的消息,陆元迅速看向楼下,仔细聆听他们话里的内容。
“我听说宣平侯在南蛮屡立奇功,打得那些南蛮人节节败退。”
“对对对,我也听说了,好像宣平侯已经班师回朝了,大概过不了几天,就能到京城。”
听到裴子野快回京了,陆元再也坐不住,她起身叫上春桃和夏荔,准备回府。
只是刚开门,就差点和回来的安钰迎面撞上,她匆匆落下一句:“六公子,对不住了,府里有事,下次我请回来。”
陆元着急回去,没能听到楼下另外一个人说:“你这消息是几天前的,现在宣平侯应该离京城不远了,估计今日就能进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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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本不会写很长,毕竟是个小甜饼
大概十月中旬就能写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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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章 第二十七章
陆元走得突然,安钰愣神之际,她已经下了楼梯,即将走出大门。
李德宜见状,唤了声:“主子。”
安钰眨着眼睛回神,转头看向楼下快要望不见身影的陆元,赶紧追下去,叫道:“姐姐!”
追到门口,安钰对已经上了马车的陆元道:“姐姐,等等我,我送你回去。”
陆元刚要说不用了,安钰比她还等不及似的,忙叫来李德宜,让他把马车牵来,陆元无奈,也只好等一等他。
终于可以出发了,陆元本想吩咐车夫,让他加快速度早点回府,可转念一想,这还在京城城区,速度太快有违律法,也容易伤到行人。
她轻轻叹了一声,把嘴上合上,放下这个念头。左右裴子野还有几日到达,也不慌这一时。
马车上,夏荔瞥了一眼陆元,见她面色沉静,瞧不出在想什么,偏头又看向春桃,用眼神询问她,郡主这又是唱得哪一出。
春桃看着比陆元还要懵懂的夏荔,摇摇头示意她回去说,可在夏荔眼里,这倒变成了她也不知道。
夏荔心里实在好奇,忍不住问道:“郡主,是戏曲不好看吗,怎么着急回去呀?”
陆元看着夏荔满脸的求知欲,反问道:“前面在梨园里的时候,你都在做什么?”
“听戏呀。”夏荔不解,梨园除了听戏还能干嘛。
“听完戏呢?”陆元学她歪头,用她的语气问。
夏荔眨巴着眼睛,答道:“当然是听楼下的人说话。”说到这儿,霎时她双眼发亮,兴致勃勃地跟她们分享,她都听来了什么话。
说了很多,就是没有一件事是关于裴子野的。
陆元忽然明白了,可能是裴子野太久没有出现,一根筋的夏荔已经把他忘了。她连素未谋面的陶孟知都听了一嘴,偏偏没听到有关裴子野的半个字。
她和春桃对视一眼,紧接着一致地笑着摇摇头。夏荔毫无所觉,继续向和们说她听来的事。
不过不得不说,这方面夏荔的记性倒是挺好,能记个七七八八,还能学着讲述的人,讲得绘声绘色,把陆元她们都逗笑了。
马车停下,夏荔也没有说完。春桃拦下她,让她别说了,她却意犹未尽地看着春桃,但又怕春桃黑脸,舔舔唇瓣,嘟着嘴地跟在陆元身后下了马车。
后头安钰走过来,小心翼翼地问陆元:“姐姐怎么走得这么匆忙,本来还想请姐姐逛一逛夜市。”
他语气有些委屈,只是不等陆元道歉,他又慌张道:“我没有责怪姐姐的意思,姐姐有事要忙,我还这样,是我太不懂事了,姐姐不要怪我才好。就是好不容易请到姐姐出来玩……”
陆元还什么都没说,话全被安钰抢了去。
只是他这番话听起来怪怪的,陆元不禁眉头一皱,不过瞧着他稚嫩的面庞,又感觉可能是她想多了。
从小没了爹娘的孩子,缺少关爱,一旦遇到一点善心,可能就想紧紧攥在手里,生怕今后再也无法遇见。
道理是这么个道理,可陆元如今的身份和前世不同,无法再全心全意地对待安钰了。
她幽幽地叹一口气,一时深陷两难境地,不知如何是好。
既做不到对他视而不见,又无法完全心软,而且两世际遇完全不一样的安钰,还算得上是同一个安钰吗?
只是前世的朝夕相处不是假的,陆元还是狠不下心来对待这一世的安钰,她耐心安慰他几句,让他别多想。
可说到何事让她这么匆匆离去,陆元本能地不想提裴子野,借口陆锋来信,怕有急事耽误,才疾速回府。
安钰神情渐渐松快,扬起甜甜的笑容,向陆元讨了别的时间,再相约出来游玩。
得到首肯,他恋恋不舍地与陆元道别。
目送安钰马车远去,陆元正要叫上春桃和夏荔回府,身后传来一个熟悉又陌生的声音:“陆元!”
陆元闻声向身后望去,一个风尘仆仆,身着戎装的男人向她奔来。
男人双眼灼灼,嘴角的弧度自见到陆元后,就没有落下过。
他跑到陆元面前,神情殷切,唇瓣嗫嚅了几下,最后却化作一声喟叹,只能笑着盯着她的眼睛。
随后他不由地喃喃道:“陆元……
陆元怔怔地看着男人快跑几步,临近她时,又放慢脚步,一步一步挪到她面前,嘴里不断叫着她的名字。
她晃了下神,过会儿清楚地知道眼前的人不是幻影,而是实实在在地站在她面前。她两眼弯成两道倒挂的残月,轻声叫着他:“子野,你回来了。”
镇北王堂屋,陆元和裴子野相对而坐。
陆元仔细打量着面前的裴子野,从他越来越分明的下颌角,慢慢描摹到他坚毅的眼神。
只是裴子野一触及到她的视线,眉眼瞬间柔和下来,仿佛含着一汪泉水,倒映着陆元的身影。
“子野,你何时回来的?”陆元问,“之前在梨园,我还听人说你们大军还要几日才到京城,没想到今日就见到你了。”
裴子野回答:“其实今日就到了,现在大军在城外,等候陛下召令。我说府上有些事儿,请假跑过来的。要是圣旨快到了,会有人来通知我。”
想着陆元的话,裴子野疑惑道:“刚才在门口,看到好像有人坐马车离开,是你新交的朋友?”
说着,他试探道:“是哪家的小姐,不知道我认不认识?”
陆元摇摇头,说不是,但一时又不知道该如何形容安钰的身份,她想了下,实话实说道:“是禹王殿下。”
“禹王?”裴子野一怔,随即惊呼,“先帝的六皇子,安钰?”
“是他,没错。”望着裴子野一脸的震惊,陆元不解道,“怎么了,禹王他有什么问题吗?”
问题大了去了,安钰那王八蛋还真是阴魂不散,前世缠着陆元,今生还不肯放过她,难道想一招鲜吃遍天下。
可是一看到陆元的毫不知情的模样,裴子野到了嘴边的话,不由地咽了回去。
要他怎么说,说她前世的养子安钰狼心狗肺,千万要远离他,但说出来陆元如何会信。
不说她有没有上辈子的记忆,就算有,一个常伴身边十余年的养子,一个突然蹦出来毫无交集的野男人,如今不过短短几年的交情,能比得上养子更值得她信赖?
裴子野眉头紧锁,唇瓣抿成一条直线,欲言又止地看着陆元。
然而,当他打算问问陆元,如果他说安钰有问题,她会不会相信他时,暗一来报,说召令来了,最好现在动身回军营,否则可能会耽搁时间。
听到暗一催促,陆元比裴子野还要急切,她起身拍拍裴子野的肩膀,让他赶紧去,别误了时辰,有什么话等有空闲了再说。
裴子野背着陆元,悄悄瞪了暗一一眼,转头却冲陆元笑得十分人畜无害。
他连忙应好,让陆元别紧张,他知道一条捷径,快马过去很快就能和大军汇合。
说完,走到大门口,翻身上马,裴子野背对陆元,朝她死劲挥了下手,就攥着缰绳,两腿夹着马肚子,俯身向前方疾速而去。
陆元站在门口,远眺裴子野驾马离去。
这一次她没有率说回府,而是由春桃过来,提醒她:“郡主,宣平侯已经走远了,咱们进去吧。”
陆元颔首,神情有再见裴子野时的激动,也有两人匆匆相遇,还没来得及问问各自的境况,就不得不短暂分别的苦闷。
没见到人时,还不会怎么想,一见到人,马上又要面临分别,尽管清楚之后还能再见,可人刚走,心底就止不住惆怅和思念。
这一刻,陆元像是明白了什么。
夜幕降临,春桃伺候着陆元就寝,想着短短一天,京城里两个对陆元最殷勤的人差点碰上面了,心底莫名觉得惊涛骇浪。
她望着陆元,看她像是还不困,想了想,便和她聊道:“郡主今日见到宣平侯,是什么心情?”
“什么什么心情?”陆元侧身躺在床上,看向春桃,不明白她这话是什么意思。
春桃咬了下唇瓣,思量着陆元白日里在梨园的表现,还是决定问一问她:“就是觉得郡主对宣平侯,似乎有些不一样。”
这时候夏荔走进来,她听到陆元和春桃在讨论裴子野,紧跟着加进来,接过春桃的话说:“怪不得郡主戏没听完就要走,原来是得知了宣平侯的消息。”
听着夏荔好似看破一切的语气,春桃乜了她一眼,没好气道:“怎么哪儿都有你,我们白天就知道了的事,你偏偏要到了晚上,等见过宣平侯后才能看出来。”
陆元津津有味地看着她们斗嘴,可惜夏荔的天赋全点在手上了,没两句就气呼呼地嘟着嘴,让陆元来给她评评理。
无辜卷入战局的陆元颇有种父母吵架,问孩子站哪一方的诡异感。她怕殃及她这个小小的鱼池,打了个呵欠,把事情敷衍过去。
在场的只有夏荔以为她真困了,当即咽下委屈,嘱咐陆元早点休息,就走出房间,到耳房准备入睡。
今晚她当值,要早早歇下,免得陆元半夜有事叫她,她没能及时清醒。
夏荔脑子动得少,见她心甘情愿地出去,春桃知道她又没把刚才的争论放在心上。
摇摇头,不去想夏荔,春桃把注意力放在陆元身上,问她今后是什么打算。
如今满打满算,她们和裴子野也认识了三年多,对于对他的为人,以及对陆元的上心程度,这几年春桃一直看在眼里。而且最重要的是,陆元对裴子野,好像也不一般。
闻言,陆元像突然开窍了一样,没有多想便领悟了春桃的言下之意。
不过今后有什么打算,眼下她脑海混沌模糊,摸不清方向。
如果最后生命还是如前世一样,终止在二十八岁,那她帮裴子野摆脱上辈子的命运,往后余生,裴子野会不会过成第二个陆锋。
陆元平躺在床上,两眼放空,呢喃道:“走一步,看一步吧……”
第28章 第二十八章
自古以来,北境一直有匈奴之患。历朝历代,修长城,派兵驻守,就是为了不让匈奴过境,欺压北方百姓。
正所谓:“但使龙城飞将在,不教胡马度阴山。”好在大周有镇北王陆锋镇守北境,才让匈奴不敢越境,
虽不时受匈奴王庭骚扰,但一有名将威名远播,二有如今互市,以中原特有产品和匈奴百姓以物易物,连成边境贸易线,形成了相对和平的局面。
然而,南方丛山峻岭之中,生活着一群南蛮人,屡次下山侵扰平民百姓,积年累月,已成南方之祸患。
可时至今日,南方却不比北方,有优秀的将领可以威慑到那群南蛮人。以至南蛮人虽规模不大,但如杂草一般,斩不断烧不尽,
再加上多沼泽,多瘴气的地理环境,使得南蛮易守难攻,每年投入进去的军费,就像是投进了一个无底洞,却又不能不打。
南方南蛮即北方匈奴,已成朝廷的另一个心头大患。
好在这一次与南蛮的征战,去了个裴子野。尽管没有将南蛮悉数根除干净,可这也是几十年来,称得上是大捷的战果。
皇帝安琛接到捷报,连连叫好,多次在朝堂上夸赞裴子野少年英豪,不坠父兄声望。最近又恰逢南方军回京述职,他便让人备好庆功宴,打算在宴会上,一一进行论功行赏。
一旁的大内总管黄德发见他高兴,想到长公主的嘱托,便提醒道:“恭喜陛下,又得一名猛将。但咱们的小英雄宣平侯裴侯爷,好像庆功宴不久后,就到及冠的年纪了。”
他点到为止,引导安琛自行联想。
“及冠?”安琛偏头看向黄德发,不由倒吸了一口气,摸着下巴琢磨,“及冠了,就是成年了,是个大日子。这次他又立了功,的确该好好操办一番。”
黄德发笑着附和:“是啊,陛下,及冠可谓是男子人生中的一件大事。”
说着,他面露惋惜道,“可惜宣平侯幼年失怙,家里没个长辈坐镇。也不知道谁来为他取字,他可有找到人选?”
“你说得也是,既然如此,那就由朕来给他找这个人。”安琛双手背在身后,缓缓走了两步,低头沉思,试探道,“你说,找秦盛如何?”
秦盛乃当代大儒,历经三朝,门生无数,曾经还做过先帝的老师。让他来给裴子野取这个表字,既不算辱没了裴子野,隐隐还有些抬高了他的身价。
“会不会有些过了?”黄德发问,“而且裴侯爷作为武将,让秦学士来取字,身份上差别甚大,是不是不太合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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