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偷拍?”席觅微走近了看了看那无人机,狐疑道,“有人监视我们?”
“这东西落下来后我跑过去蹲了好一会儿也没人来捡,可能是见事情败露,不敢现身,”谭涟挠了挠头,看向施律,“哥,你说会不会是施家那几个老家伙派人来的?”
施律拿过那架无人机看了眼上面的识别码,拔出储存卡后将它重新丢回谭涟手里,冷冷道:“是不是,去查一下就知道了。”
只要不是黑飞,无人机的所有者或操作者的信息便都是实名登记的;而如果没有登记就明目张胆在这闹市晃悠,不被谭涟砸下来也会被各种密布的反制设备打下来。
施家的人应该没这么大胆子监视到他头上,就算想知道他的动向也不至于用这么低级的手段。
可也不能排除底下的人去犯蠢。
“好,我这就去,我倒要看看是哪个家伙这么胆大包天!”谭涟一脸正义凌然地说完,又咧开嘴朝席觅微笑嘻嘻道,“席小姐,那我先走啦,你跟我律哥继续聊。”
说完便挥了挥手,拿着无人机麻溜地滚出了包间。
“你才回国三天,施家便有人开始跟踪你?”席觅微忍不住问。她一个小门小户出来的,也不在商界混迹,自然不值得施家特地派人跟着,这东西显然是用来对付施律的。
要真是这样,施家这水可真够深的,斗争如此白热化,若施律真娶了家里安排的人,岂不是连觉都睡不安稳?
施律见她白净的小脸上尽是担忧的神色,两弯细细的眉毛都快拧到一块了,不禁又想逗人,于是剑眉轻扬,睨着手中的储存卡懒散道:“这就怕了,要反悔?”
“有一点,”席觅微坦率承认,却又接着说,“不过合作既然已经谈好了,我不会反悔。”
在答应施律之前她便已经想到可能会面临的局面。豪门媳妇哪有那么好做,何况以世人的眼光来看,她这不叫高嫁,这叫越级飞升,从一个二流家族一跃跻身到京港顶级豪门圈,不仅施家人对她不会有好脸色,那些被她抢了老公的豪门千金和她们的家族见了她肯定也都咬牙切齿。
可她和施律本就是假夫妻,只要他答应她的事能做到就可以了。至于所谓的婆家人怎么说怎么看她并不重要;其他人的想法更是与她无关。她以前没想过往圈子里挤,以后也一样。
施律沉沉地看了她一会儿,抬手想碰碰她坚定的小脸又生生忍住,只正色道:“你放心,我不会再让任何人伤害或欺负你。”
他眉目如剑,鼻梁挺拔,唇薄而锋利,多年身居高位、养尊处优却又没停止过纵横驰骋,如今整个人都带着一种矜贵而骄傲的气质。听着这样的人对自己说着类似承诺或表白的话,席觅微心里腾起一股异样的感觉,好像他真的有那么在乎她,会竭力护着她似的。
果然好看的皮囊太容易让人误会,同样的动作帅哥做和普通人做,达到的效果却是大相径庭。
幸好席觅微作为一个漫画家,笔下画过的纸片人帅哥数不胜数,饶是施律五官帅气逼人、骨相优越堪比3D建模也依然能够保持理智。
饱满的卧蚕将大眼睛挤成弯弯的月亮,她打趣道:“看来只要成为了施太太,我马上就可以在京港横着走了。”
施律亦勾唇轻语:“是得马上让你成为施太太。”
“啊?”
“施家那几派着急让我站队,”施律扭头看向窗外的碧蓝晴空,眯了眯眼睛,“却又担心我站队,恐怕已经按奈不住了。我建议我们在被察觉之前尽快领证,以免有人从中作梗。”
那架无人机大概率不会是施家的人派的,但不管是不是,于施律来说都算一次助攻,也给他敲了个警钟。施家打他主意的人是不少,可外面想跟他抢人的显然也大有人在,只有领了证,让她成了他真正的妻子,他的一颗心才有处安放。
席觅微思忖片刻,而后心一横,贝齿轻磕道:“你明天有没有空去民政局?”
她的声音不大,音色清丽婉转,还带着介于少女和女人之间的那种娇软和甜美,可话的内容却叫施律心神为之一怔,大脑空了两秒才启唇应她:“有。”
“那明天你就跟我去结婚……”席觅微话音已落才反应过来自己是在跟施律求婚,刚恢复白净没多久的俏脸又是“唰”地红了个透,连忙低了头磕磕巴巴地解释,“我是说可、可以把证先领了,这、这样施家想阻拦或胁迫你也不成了……”
“好,”施律重新走近她,极力地压抑着要将这个不断地搅乱他的人紧紧拥入怀中的冲动,眼神却再不能伪装,眸中弥散着燃烧的柔情和爱意,修长的颈脖上喉结上下滚动一周,随后才轻声重复她的话,“我明天,就跟你去结婚。”
“你……”席觅微羞愤地抬起头想要怒斥他故意欺负人,却发现他正轻笑着看着自己,那双总是冰冷沉静的眸子里好似有星光闪耀,锋利的唇也微微仰起,嘴唇右侧竟然浮现一个很小很浅的圆形梨涡,若非他离她极近否则很容易忽略掉。
原来这才是施律真正笑起来的样子。
这个淡漠冷酷的人笑起来竟这么温柔?
席觅微突然觉得有些热,转身走回放棋盘的坐榻上坐下,端起已经凉透的茶一口喝了才重新冷静下来,说:“具体时间你定,微信上告诉我,我先回去了。”
浑身的血液在短暂地沸腾之后重归平静,施律也恢复了一贯的从容不迫,闻言道:”协议我会让律师做好,明天一同带去,不过今晚你先别回席家。”
“为什么,”席觅微不解,“我的户口本还在家里。”
“那你回去拿到告诉我便离开,”施律解释道,“我只会给他们一小时商议还你股份的事,你若在家,难免有人会把火撒在你身上。”
“就算走了,下次回去他们依然会朝我发火,”席觅微低头自嘲地笑,鬓边滑落一缕青丝,含水的眸子里满是落寞,“只要提出要拿回股份,我就必然会跟我爸决裂,没关系的。”
席振海的生意这几年一直在亏钱,不还她股份不止是柳芸一个人的想法。到时候父亲大怒,柳芸在一旁煽风点火,她遭受谩骂都算轻的,甚至早已做好在这一天挨巴掌的心理准备。
可那本就是母亲的东西,被辜负她的人霸占了那么多年,凭什么不能要回来!
“我有关系,”施律走到她身前,骨节分明的手指轻轻绾住那一缕长发将其重新别回她耳后,神色晦暗不明,幽深的黑瞳中闪过一抹狠戾,“除了股份,我会要求席家把你成年后拿过的分红也全部吐出来,少一个子都不行。”
“明天领证的事暂时保密,你别让人发现,”拇指依然停留在她乌黑的头发上极轻地摩挲,他垂着眼睫柔声道,“其他的,交给我。”
其实就算发现了也无妨,该给她的,席家无论如何要拿出来,否则就算榜上了他这条船,他也照样能让他们沉海里去。
只是已经委屈了她这么久,他不想再让她独自面对任何不公的指责。
席觅微一愣,她成年到现在已经七八年了,席家在大伯接手后发展迅速,每年的分红越来越多,八个点的股份虽然不算多,可粗粗一算便是两三个亿。
这么多现金别说她爸一下子拿不出来,就算是大伯加上席家其他的股东亲戚要凑也够呛的,可听施律的语气,他完全不打算给回旋余地。
席觅微惊讶地看着这个于她而言依然陌生、可明日便要成为她丈夫的男人。他英俊、冷漠、凌厉,却显然非常护短,她还没有成为施太太,他便已然要将她护在羽翼之下。
送这么大一个人情,他找她联姻,真的只是为了摆脱施家对他的钳制么?
她在想什么,施律一眼就看穿了,她只想与他演戏,他相陪便是。
“你我相识不过几天便要去领证,可见是天雷勾地火,爱得一发不可收拾,我既然爱你,自然要帮你拿回你的东西;在席家人眼里,你算是找了个靠山,”施律缓缓弯腰靠近她耳畔,轻声道,“而明知你回去会难做,我这个做未婚夫的提醒你避着点有什么不对?”
他离得太近,呼吸扫在耳畔,传来一阵酥麻,灼热的气息让席觅微瓷白娇嫩的肌肤染上了一层薄薄的红,如同云烟一般慢慢渲染散开。
席觅微紧张之际,只想躲开这难耐的痒意,下意识便伸手去推人,碰到施律温热结实的胸膛才想起这人是她理论上的未婚夫,往后这种亲密的时刻还多的是,要是自己都这么抗拒,还怎么骗过别人?
于是硬着头皮继续让手掌贴着他的胸膛,没敢用力推,只颤着睫毛道:“我知道了。”
她本意是不惜让施律贴得更近,可他们身量差有些大,她又坐在椅子上,看上去像她主动去迎合他,乖巧地靠在他怀里与他耳鬓厮磨一般,纤纤玉指轻放在他胸前,身上幽静淡雅的清香萦绕鼻尖,颈边碎发柔散在凝脂般的肌肤上,让人忍不住想要一亲芳泽。
她的主动让施律呼吸微滞,在心跳重新快起来之前直起身退开,坐回了棋榻上。
棋盘上的棋还是之前的样子,他再走两步便可将她彻底将死,可他又哪里舍得?花了这么久才哄着人与他结婚,他要他们之间也只有“和”这一个结局。
第12章
从衡月阁出来,席觅微打算按计划先回席家拿户口本,然后就回云鹤山庄。
可一进门柳芸便张罗她准备吃饭,说大伯和伯母要过来吃饭,有事找她,便只得跟着进了饭厅。
吃饭时,众人的话题时不时就往她身上带,虽然没有之前说的那么露骨,可很显然,他们都想知道施律找她到底有没有别的意思。
席觅微也没让他们失望,说他确实对她有好感,明天还约了她出门。
“真的?哎哟我女儿真争气!”席振海一听,立马给席觅微夹了一筷子菜,笑眯眯地说,“我就说嘛,小微这模样打小就招人疼,那施律见了肯定也是欢喜的。”
不管对席觅微的态度有多不满,席振海对自己女儿的样貌是极有信心的。
她小时候被他带去参加聚会,在场的人见了都要夸她比洋娃娃还漂亮。尤其是那一对遗传自她妈妈的大眼睛,上下睫毛都极浓密,眨眼的时候水汪汪的,别提多灵动可爱,配上一张粉嫩的小脸和嘟嘟的樱桃小嘴,轻易能把在场所有人的目光都吸引过去。
那时候她多乖呀,胆子又大,再多人都不怯场,见人就奶声奶气地喊叔叔阿姨,小嘴说个不停,一会儿夸叔叔帅,一会儿夸阿姨漂亮,惹得一堆人抢着要抱她、给她包红包,还有想认她做干女儿的。
只可惜她妈去世之后,这丫头就越来越叛逆,无论他和柳芸对她多好都不领情,时不时就把他气得血压飙升、心脏病发作。
可也不得不承认,女儿这张褪去了稚气的脸是越发的美丽,那对眼睛更是像猫的眼睛一样漂亮有神,似乎一眼就能看透人的心思,又带着一丝天生的懒散和高傲,好像谁在她眼里都不过是俗物。
加上席家这么多的悉心养育,虽然画的是小孩子看的漫画,可到底也跟艺术沾点边,如今整个人出落得越发仪态万方、气质出众。
看着吃相文雅大方的女儿,席振海又想到曾有很多人夸席觅微条顺盘靓,虽然脸蛋更像妈妈,可那极佳的身材比例和大长腿显然是随了爸,顿时又生出一股自豪来:我席振海的女儿,的确有被施律一眼看上的资本!瞬间便又很是瞧不上那个花天酒地的什么温晗了,
席振海在满脑子幻想亚坤集团全球执行总裁恭敬地喊他爸爸的画面时,坐在主位的席振云开口了:“施律还有没有说其他的?”
“比如,”秦素替丈夫将话说得更直白了一些,“有没有提到施家想让他尽快成婚的事?”
这是显然也去打听过施家那边的消息,席觅微轻轻一笑,红唇微启:“是说有好几个备选了,都是跟施家有生意往来的人家,不过施律好像都不是太感兴趣。”
“那是……”柳芸试探着问,“想跟咱们家联姻?”
此话一出,饭桌上其他人都屏住了呼吸,原本一声不吭愁眉苦脸的席一跃都随着其他人一块看向了自己的姐姐。
“不知道,我跟他才认识多久,”席觅微低下头,握紧筷子小声道,“哪好意思问这个?”
席振海见女儿的样子和之前大不相同,忙道:“那你是怎么想的?万一他真要娶你,你可不许跟以前一样玩失踪、放鸽子知道吗,否则我打断你的腿!”
“施家不比其他人家,”席振云也道,“施律跟我的项目也还没有谈拢,小微,你知道轻重。”
“知道,我不是答应了明天再跟他见面么……”席觅微说完这句话,假意害羞地放下筷子道,“我有点事要回云鹤山庄,晚上不回来了,明天直接从那去跟施律见面,你们慢慢吃。”
说完便抿着嘴站起身,快速地扭头出了饭厅。
身后传来席振海爽朗的笑声,其他人也是说着“姑娘大了,有自己的心思了,到底是留不住”之类的话,一片其乐融融。
席觅微懒理他们的调笑,快步回了自己的房间,过了一会儿,她换了套宽松的改良中式宽袍大袖汉服出了门,端着杯子假装去接水,借故把正在打扫卫生的阿姨支开。
爷爷当年把公司交给了大伯,大伯在离公司更近的地方重新买了宅子,席家其他亲戚也早已分家别居,宽敞的祖宅只剩下席觅微一家在住。平时家里人少,吃饭在主宅一楼的小饭厅,可今天大房也在,晚饭在出门右手边的大饭厅吃。
大伯在场,席一跃是不敢吃到一半就离席,跟过来缠着席觅微的。
确认人都不在这边之后,她悄悄上了三楼,来到了席振海的书房,户口本就在书房的一个保险柜里。
保险柜密码原本是白惠如嫁过来的日子,她去世销户后就改成了她逝世的日子,柳芸曾经想改,还被席振海怒斥过。
也幸好她那个渣爹还算有点良心,对她妈心里有愧,否则她现在可能连户口本都被柳芸拿捏在手里。
席觅微抽出自己的户口页,放进宽松的衣襟里,将户口本按照原样又放了回去,关好保险柜后快速出了书房,回到二楼客厅接了一杯水,在沙发上又坐了一会儿,确认没人察觉她上过楼后才起身回房。
从车库开了车出门时,席一跃已经从餐厅出来了,拦在她车前红着眼道:“姐,你明天能不能别跟施律约会?”
“让开,”席觅微不想跟他纠缠,连火都没熄,“我的事你少插手。”
“你又不喜欢他,为什么要答应他?”席一跃不听,道,“我不许你去!”
“谁说我不喜欢他?我喜欢得不得了。”席觅微冷冷丢下这一句,打了方向盘车头一偏就扬长而去。
“我不信!”
瞥了眼后视镜,懒理握着拳头无能狂怒的便宜弟弟,席觅微踩下油门直奔云鹤山庄而去。明天就结婚这个决定是做对了,早点离开这一家子的掌控和纠缠,她也少犯点恶心。
云鹤山庄这处宅子是白惠如结婚那年,白家给她的嫁妆之一,闹钟取静,坐落在江州寸土寸金的富人区,小区所有别墅都是徽派建筑的古典风格,青砖灰瓦、白墙绿院,车库全部在地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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