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朝愣了好一会儿,才大着胆子揽住她的肩头,把她拥进怀中让她整张脸埋在他的胸膛里。
任何语言都无法形容他此时此刻的感受。
他心里美得冒泡,恨不得让她一直偎在他怀里,又莫名涌现出了酸涩的情绪,想要止住她的眼泪。
“你是,”盛朝柔声问,“有不开心的事吗?”
“我养过一只小狗,”徐惊雨瓮声瓮气地开口,“后来,它被我爸爸妈妈丢掉了。”
天杀的李焱,推荐什么萌宠片!
怪他,怪他,没有事先打听清楚状况,人家丢了狗,你还带人家看小狗狗找主人的电影!
“你……我……”他一张脸涨得通红,半天憋出一句,“那以后你把我当成你的狗好了。”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你到底在说什么胡话!
盛朝想死的心都有了。
他应该问她想不想要狗了,他可以送给她一只新的,而不是发神经说我来当你的狗。
没想到这句话竟有意想不到的效果。
徐惊雨登时止住了眼泪,抬头看他。
盛朝咬咬牙,心一横,“汪”了一声。
徐惊雨:“噗嗤——”
她笑了,盛朝士气大振,又连续“汪”了好几声:“我其实挺有语言天赋的,学狗叫可像了。”
他几声狗叫入耳,哪里还能感伤得起来。
徐惊雨弯弯嘴角:“是挺像的。”
“我喜欢你。”盛朝乘胜追击直接告白,“你要是同意,我当你的男朋友也行,当你的狗也行。”
不拘泥格式,先将名分定下来再说咯。
“嗯……”徐惊雨沉吟片刻,掐住他的下巴。
盛朝被她压在座椅上,不得不仰头望着她。
徐惊雨低下头,电影结束后包间的灯是开着的,她借着光仔仔细细打量他的脸。
她从前会避免去看别人的脸,可能是因为徐锐和徐芮总是面目狰狞地对她说话。
这是第一次,她想要记住一个人的脸。
她的目光如有实质地落在了他的身上,仿佛一根羽毛从他的额头扫到下巴,挠得他心里痒痒的。
他们现在的姿势,是不是有点暧昧了?
她的脸越来越近,越来越近。
盛朝紧张地闭上了眼睛。
半晌,耳边传来了一声轻笑。
原来不是要亲他,盛朝红着脸睁开眼。
徐惊雨伸手抚摸过他脸上的每寸皮肤,干干净净的,没长乱七八糟的东西,不错。
她又吩咐道:“张嘴。”
张嘴干嘛?他心下茫然,却乖乖照做。
徐惊雨伸出一根手指,在他口中摸索。
好一口整整齐齐的牙,令她觉得舒适。
到底要摸多久啊?
虽然他是喜欢她摸他啦,但她这样在他嘴巴里搅弄,口水不断分泌几乎快兜不住了。
终于,徐惊雨点头:“好。”
盛朝喜出望外,差点一蹦三尺高。
不行,他要表现得稳重可靠一些。
“但是,我们得立个规矩——”徐惊雨和他定下暗号,“只要我说「乖」你就必须无条件服从命令。”
太简单了,盛朝快乐应声:“好。”
徐惊雨去卫生间里洗了手。
盛朝留在外面,乖乖等她。
“天色不早了,”盛朝开口,“我送你回家。”
下午的票买得不好,下次要约早上出门。
能一整天待在一块。
等把她送到家门口,盛朝弯下腰平视着她,央求:“你有了我可不许再有别的狗了喔。”
“嗯。”徐惊雨理所当然地接话,“狗狗只有一个主人,主人也只会有一条狗狗。”
盛朝的心落到了实处。
他回到家时,封泽正在楼下看书。
盛朝抱着双臂,故意凑到他面前:“哥,你知不知道今天是世界狗叫日,大家都要学狗叫的。”
“你听我给你学一个像不像。”
他中气十足地“汪”了一声。
封泽:“…………”
神经病。
第028章 乖巧
徐惊雨有了个男朋友。
与其说是男友, 不如说是任她逗弄的狗。
笨拙到让她没办法不起坏心思。
比如说,徐惊雨发现他纠结了一路,手在空气中张开握住重复估计有一百下,终于敢上来牵她时……她掐着时间抬手把散落的碎发拨到耳后。
抓了个空的盛朝:“…………”
早知道不犹豫了!
他拿到名分快一个月了, 结果每天只是陪她走走路, 连小手都没能牵上。
盛朝不免有些垂头丧气。
“我有点儿冷。”徐惊雨突然说。
五月份天已经热起来了, 不过中午和傍晚温差较大,这会儿荡着夜风带起凉意。
盛朝体燥,不觉得冷, 听她说才后知后觉反应过来,赶紧脱下外套披在她身上。
他心里不由得暗暗懊恼了一下。
太笨了, 怎么没早些发现她冷!
徐惊雨裹住了外套, 转头问他:“你冷吗?”
“我不……”盛朝想说他身体棒着呢, 冬天能单穿一件短袖在操场上打球。
结果没来得及说完, 就感觉手被人牵住了。
她握着他的手, 若无其事地塞进外套兜里。
相杰说女孩子的手绵绵软软的,但她的手骨节分明, 瘦削修长的手指充满力量感。
可他觉得是柔软的, 他的心软得一塌糊涂。
盛朝仿佛踩在棉花上走路,步子轻飘飘的。
“你这周末有空吗?”盛朝问,他连续三周约她出去, 可她总是说有安排了。
徐惊雨考虑了下:“有。”
“那我们去游乐园好不好?”盛朝发出邀请, 他思虑良久才定下来的好地方, 能玩一整天。
徐惊雨弯了弯唇:“好。”
盛朝的目光落在她的唇瓣上, 喉头动了动:“游乐园是早上八点半开门, 我们早点出发。”
徐惊雨答允下来。
为了不耽误时间,定在游乐园门口见面。
盛朝为此兴奋不已, 等到了周末当天,凌晨五点爬起来给自己倒腾了一身帅气衣服。
出门时不幸撞见了哥哥。
封泽的目光落在他脸上:“你要去哪儿?”
“………”盛朝回,“我找李焱他们玩去。”
也是,他没有哪个周末老实待家里的。
“还有一个月就是高考,”封泽淡声向弟弟提醒,“你能不能收收心好好学习?”
听哥哥念叨他便头疼。
“我学习,我学习,”盛朝嬉皮笑脸地边说边往后退,“我找李焱他们学习去。”
封泽皱着眉,给封如凝发去消息。
告弟弟的状。
盛朝一溜烟儿跑到了游乐园大门口,远远看见徐园,下意识地放慢了脚步。
成熟,稳重,保持住他可靠的形象。
他理了理头发,走到近前:“我们先去买票。”
“好。”徐惊雨很自然地牵起他的手。
和他十指交叉相握。
盛朝的心脏再次受到了一波冲击。
“你想玩什么项目?”盛朝和她手牵着手走进游乐园,眼睛不住地往旋转木马上瞄。
有双人座……他可以和她坐在一起,从后面拥住她,想到此处他的血气开始上涌。
“玩这个。”徐惊雨指了指另一处设施。
盛朝顺着她指的方向看去……跳楼机?
徐惊雨见他没应声:“你恐高?”
“当然不是了!”盛朝果断否决。
徐惊雨:“那我们去排队。”
周末的游乐园热闹无比,幸好两人到的比较早,排队排了十来分钟便到了队伍前端。
工作人员给他们扣上安全设备。
座椅缓慢地升上一百米的高空,往下看去,攒动的人头变成了一个个小黑点。
盛朝紧张地深呼吸一口气,转而扣住了她的掌心:“害怕就握紧我的手。”
徐惊雨想,她不怕,血液在血管内加快了奔流速度,她体会到前所未有的兴奋感。
其实,她一直都想跳楼。
站在高处时,总是会产生跳下去的冲动,站在大桥上俯瞰着平静的水面时,会有投身其中的冲动。
但是,她并不是想自杀。
恰恰相反,她一直努力地好好活着。
徐惊雨查阅资料,上面说,这是强迫症的一种症状,会反复产生某种违背自身意愿的内心冲动,且无法摆脱,却从不会付诸行动。①
现在,她来付诸行动了。
跳楼机在最高处停留整整两分钟,猛然下坠。
强烈的失重感袭上心头,肾上腺素开始飙升。
耳边是呼啸的风声,肺部的缺氧令她没能尖叫出声,徐惊雨睁大双眼,尽管眼前的画面一片模糊。
她摸向腰腿间的安全杠。
她在以一种安全的方式,不断地坠落。
而且,有人握着她的手。
捱过了漫长的十秒钟,座椅落回原点。
盛朝头晕脑胀地站起身,伸手想搀扶她下来,耳边传来了兴奋的女声:“我们再玩一遍吧。”
盛朝:“……玩!”
第二遍下来时,他的双腿发软,辨不清东西南北了,再玩一遍的话他大概会当场吐出来。
不能吐……吐了今天还怎么接吻啊!
他的脑子在攀升和降落中搅成了一团浆糊,晕沉沉的却不忘惦记着重要的事。
“我们去玩别的……”盛朝甩甩脸,勉强恢复了清明,“游乐园还有好多有意思的项目。”
徐惊雨意犹未尽地点头:“嗯。”
十分钟后,盛朝抬头看向鬼屋的招牌。
…………不行,不行!
他不恐高,只是坐跳楼机有点儿头晕。
但是鬼魂什么的,是不是太过吓人了。
工作人员好心提醒排队的游客:“鬼屋是恐怖向的,十六周岁以下的未成年人、孕妇、患有心脏病或者身体状况欠佳的人不建议入内哦。”
徐惊雨蹙眉:“非常恐怖吗?”
盛朝听闻此言,顿时挺直了腰杆,伸出一条手臂,“如果你害怕的话可以抱住我的胳膊。”
徐惊雨当真抱住了他的手臂。
好的,他行了,而且特别行。
盛朝昂首挺胸地带着她进去。
胆量仅仅维持了不到三秒钟,走进鬼屋是一条长廊,长廊尽头立着两个鬼脸娃娃。
下一秒,鬼脸娃娃以不可思议的速度冲到他们脸前,盛朝吓得闭上了眼睛。
世界上是没有鬼的鬼只是上古时代人们迷信的产物科学已经证明了鬼魂是不存在的我们要树立正确的人生观价值观世界观摒弃莫须有的鬼神论……
盛朝在心里疯狂地默念。
他摸瞎走路,竟然能走得笔直笔直的。
徐惊雨觉出了几分好笑。
好容易走出长廊,一拐弯正好对上个三角头的屠夫,盛朝的心跳差点儿骤停。
徐惊雨伸手挥了下:“是全息影像。”
当然是假的,盛朝强迫自己冷静下来,跟着从屠夫将落下的大刀中间穿过:“太假了,完全不吓人。”
他大踏步往前几步,入目不是漆黑的瘦长鬼影,便是半空中来回飘荡的白色幽灵。
关键是,幽灵从他的身体里“穿”过时,皮肤表面真的会漫上阴气森森的湿冷触感。
“你别害怕,”盛朝改变姿势,两只手揽住她的肩头,把她整个人护在怀中,“全部是假的。”
到底是谁在害怕?
徐惊雨微微抬眼看他,某人的小表情实在精彩纷呈,比花样百出的全息影像要有趣许多。
若是这会儿有双冰冷的手猛地拉他一把,徐惊雨想,他有可能会吓得直接跳到她的怀里。
可惜鬼屋内部不提供此项服务。
眼见要走到鬼屋出口时,屠夫、鬼影和幽灵从徘徊状态猝然变成狩猎状态,狂追上来。
压迫感太强烈,两人不约而同加快了步伐。
“咔嚓”一声,前方的天花板打开两扇,一具血滋呼啦的尸体恰好掉在前方,发出一声巨响。
不是全息影像,是一件逼真的道具。
徐惊雨拽着他,想从尸体上方跳过去,不料能没拽动——盛朝直愣愣地站在原地。
徐惊雨:“怎么了?”
“我……”盛朝张了张口,明明清楚它是假的,可目光却不受控制地落在道具上。
为制造恐怖效果,道具绑了血袋,在沉重的冲击下,血袋破裂开来鲜血汩汩地流到他的脚边。
黏腻的血液将他的脚牢牢固定在原地,刺耳的刹车声混合着金属碰撞的动静重新在耳边响起。
他试图走过去,却迈不开步子。
一双手捏住了他的下巴,把他的脸掰过来,他对上了女生沉着冷静的眼神:“看着我。”
盛朝懵懵地望进她的眼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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