语气娇蛮,分明是仗着他心里有她,趁此要挟他。
孟聿峥笑了,轻捏住她下颚,迫着她仰起头,二人呈交错纠缠的姿势。
他含着笑,道:“这就开始管上了?”
归要却抓住他的手,偏头咬了一口,他疼得轻嘶,听见她无比冷静的声音:“若是十点没回,第二天你就见不着我,往后你也见不着,我不会再待在这里。”
她的手慢吞吞地抚上靠近他心脏的位置,隔着一层薄薄的衣料,掌心渡来一阵温热,还有他心脏不似寻常速度的跃动。
手腕却忽然被人截住。
男人手掌宽大,扣着她的手竟丝毫不能动弹,反而被他愈发用力地印在胸膛上。
他低眸来寻她眼神,同她对望:“威胁我?”
她不说话,只将那只放在他心上的手握成拳,别过了脸。
然而刚别过去就被人扳了回去。
她还没看清对方,一个炽热的深吻便落了下来,伴随而来的还有他断断续续模糊不清的声音:“不在我这儿去哪里,嗯?”
他吮得她嘴皮子发麻,她也不爱他这样半试探的抗拒,她伸手去推他,没给回应。
两人这番嗔闹的推搡里,倒是将他骨子里那点无赖劲儿逼了上来。
他屈膝抵着她的腿,反手将她的两只手腕扣在头顶,空出的另外一只手往她衬衫底下直直探去。
归要睁大了眼,脱口而出:“孟聿峥!你干什么?!”
他嘴角却浸着诸多不正经,一边制着挣扎的她,一边不紧不慢地数落起来:“你说我怎么就找了这么个没良心的媳妇儿?上我的人,伤我的心,现在还想拍拍屁股就走人,没门儿我告诉你!你这辈子都是我的,你就是跑到国外,跑到天涯海角我都找得到你,我要定你了……”
归要咬牙,眼里全是隐忍的怒,他却丝毫不畏惧,无耻到没边,飞快地将她剥了个干净。
手被人缚住,可她腿没闲着。
归要这些年跟着方玲媛在国外练了一身的硬脾气,寻着了机会,二话不说就朝他踹过去。
那一脚踹在孟聿峥手臂上,疼得他直咧嘴,心想这姑娘留洋几年,如今这性子怎么还变得劲儿劲儿的。
踹得人疼死。
男人气力大,按着她直接全方位压制,归要没敌过,气得只能一口咬在他肩膀。
她倔,他也倔。
一个咬着不松口,一个挺着不后退。
孟聿峥忍得脖颈边青筋微微凸起,堵她必定于心不忍。
果然没一会儿她便松了口,双腿胡乱踢着,想踹开他。
孟聿峥翻了个身,从沙发上捞起她,将人抱在腿上,在她脸上猛亲一口,却发现眼前姑娘发丝凌乱,眼眸正嗔中带怨地瞪着他。
她一字一句地:“十点,回不回?”
这是最后通牒了。
闹了半天也不起作用。
明明是被束缚着地不着片缕地跨坐在他腿上,却愣是生出一股千军万马阵前坐的凛冽风范。
孟聿峥彻底服气,摁住她的腰贴向自己,无尽的妥协如同败将缴械投降,此刻他语调也沾上了那么点儿哄的意味:“我回,回来就是。”
借着月光他看清她白皙透光的身子,声音也不自觉哑了,吻过去之前,他想心悦诚服地痴道:“一切听从夫人指示。”
说完,便将她一把压在了沙发里。
事儿是在沙发上做的。
她手腕的细腻肌肤被皮带磨出两条深深的红色印子,解开的时候她闹了一通,在他身前身后留了几许同样的红印。
床上的男人最好说话,干了什么都能无条件原谅,孟聿峥耐着脾气,笑抓住她的手亲,说你这脾气如今怎么跟个小辣椒似的。
她气消了大半,却还是掐住他肩头骂他:“谁让你惹我生气?”
自己的身体不爱惜,将来若真有一天出事儿了怎么办?
孟聿峥撑着沙发椅背,低头看着下方的姑娘,薄怒中带着迷蒙的妩媚,像颗动人心魄的水蜜桃,甜、软、香、润。
是他最喜欢的她的状态。
他笑起来,捉住她的下颚,两人吻缠成一团。
那晚两人弄到很晚。
归要照例比他先睡去,沉沉一梦,短暂到她清醒过来的时候,方才凌晨。
枕边人睡得正香。
归要却没了睡意,在黑暗中睁着眼睛看了他许久。
这段日子发生的一切在她脑中一幕一幕地过,如同电影一般,每一帧看完,都仍然觉得值得。
她动了动身子,向他靠过去。
他睡眠一贯轻浅,察觉有人靠近,下意识地便将她迎进怀里,睡过去之前,顺便在她耳边亲了亲。
她窝在他怀里,许久不曾动弹。
良久,她终于还是将耳朵贴在他胸膛,听着他的心跳。
咚……
咚咚……
咚……
咚咚……
她默默数着,数到最后才发现没有计时器,唯一能确定的,是频率真的比一般人快。
心脏仿佛被人抓住,然后慢慢慢慢地揪紧、放松,再揪紧。
她以一种拥护的姿态抱紧了他,眼角有微微的泪花。
黑暗里,她对他轻轻呢喃道:“阿峥,你今后可以睡个好觉。”
我不会再走。
第73章
未得到研究生指标之前,归要的工作还算轻松。
是以她挑了个周末,带着茜茜在京城玩了一天。
那天陈南枫替茜茜办理转学手续,没跟来,归要便开着车,同茜茜将京城吃喝玩乐的地方都逛了个遍。
茜茜好像不论什么时候都亲她,十岁左右的姑娘思想格外独立成熟,言辞里尽是出人意料的见解,皮肤也嫩得出水,嗲嗲地叫她“小姑”,那声音褪去了南方呢喃的口音,无限贴近京中的腔调,听得归要一阵恍惚,以为茜茜是个土生土长的京城人士。
姑侄二人那天逛得很晚,晚上送茜茜回去的时候,小姑娘抱着一杯奶茶坐在副驾,瓮声瓮气地说:“爸爸本来是说想在离开前见见你的男朋友,可惜来不及了……”
前方路况微微拥堵,归要分神去听,听完却笑了。
“这段时间大家工作都忙,总会有空的,到时候带他回望城……迟早的。”
茜茜笑了,眼睛弯弯似月,说好,那我和爸爸在望城等你回来。
在望城等她。
她心头一动,这种被等着回家的感觉有种奇妙的陌生,仿佛已经是许多年都不曾有。
如此久违的感觉,严重缺失得就连孟聿峥都无法给予。
归要心中仿若一池温水静静地流淌而过,很安心,安心到她忍不住笑意连连,止不住地开心。
茜茜正趴在车窗上望路边风景,她想了想,问道:“茜茜,你当年离开爸爸也就两岁,怎么那天还记得爸爸?”
那事儿也是陈南枫后来告诉她的。
说那天茜茜从医院醒过来,见着他第一眼便叫了声爸爸,预想中应有的生疏是一点也没有,给陈南枫听得惊喜连连,眼眶一热,都忘了要回应。
陈南枫只当是自家闺女对他有印象没能忘了,可归要却不信。
她不信这种违背人类天性的奇迹。
果然,茜茜说道:“妈妈老给我看一张照片,就是她上学的时候,在课间照的那种……妈妈从小就指着上面那个男生说,那个是我的爸爸,千万要记住了,今后爸爸找来的时候,才不会牵错手。”
没想过是这个答案,归要握着方向盘的手渐渐顿住。
前方车流缓缓行动,夜幕降临,红色尾灯映照进车内,划过她错愕的脸上。
她听见自己的声音:“那妈妈她还说什么了?”
茜茜歪着脑袋想了一下,甜甜笑开,说:“妈妈还说,爸爸是这个世界上最光明磊落的人,最负责任、最好最好的先生,还说这辈子能嫁给爸爸,不后悔。”
那模样甚是天真。
天真得仿佛不知情姚陶如今已身患恶疾药石无灵。
她深深吸了口气,又慢慢地吐出,咬住下唇,忍住心中莫名泛滥的酸涩。
那些陈芝麻烂谷子的事儿,说到底,在这个小姑娘面前也是不知情的。
可若真要陈南枫去回想,也许就只有“不堪回首”四个字,又哪里还会稀罕姚陶如今这样的赞誉。
那天送完茜茜,她心事重重,同陈南枫站在楼下有过简短的交谈。
她问得很直接:“姚陶生病的事情,茜茜不知道?”
陈南枫顿了一下,点点头。
归要陷入沉默。
良久,她才轻轻叫了一声哥。
陈南枫抬头。
夜色四合,他背后有一盏白色路灯,笼得他身形高大,愈发坚毅挺阔。
“姚陶会和你回望城吗?”
陈南枫嗯了一声。
“那你会和姚陶……”
“不会。”陈南枫回应得斩钉截铁。
归要微愣。
陈南枫很快给出这样自相矛盾行为的理由:“她活不过今年,茜茜这些年跟着她,毕竟有感情。”
归要点点头,说知道了。
“哥。”她又叫了他一声。
等到陈南枫再次望过来的时候,她才鼓起勇气将那些话说出口:“不要一辈子甘心困在望城,现在有许多提升自己的渠道,你可以去自考,去函授,然后带着茜茜再回京城来,我能罩着你们,但你一定要把自己拽出来。”
她的意思是,在力所能及的范围里,救救自己。
她天资聪颖的哥哥,不能始终颠沛流离。
陈南枫听了这话后在原地站了很久,幽暗的夜看不清他的表情,只知道后来他笑了一声,摸了摸她的头,道:“傻姑娘,哥哥知道了。”
那些话大概是入了陈南枫的心的。
考大学一直是陈南枫心中的遗憾,好像总有一股力量,在他想去实施的时候,便站出来阻挠他的脚步。
可那之后,也不该再有顾虑了。
日子磕磕绊绊,却也终归是越过越好的。
譬如陈南枫更加刚强的心性,譬如归要回国前瘦得一把骨头,渐渐的,竟然也被孟聿峥喂养得日渐丰腴。
孟聿峥是有那个本事的。
听说他家中在她搬进去之前,是有一只边牧犬的。
那只边牧被他喂养得十分神气,也特别聪明,能模仿人看人脸色,有时候使唤起来毫不费力,这些年孟聿峥一人独居,全靠这边牧陪伴。
可不知怎么的生了病,如今一直寄养在孟聿峥的母亲那里。
送去的时间也巧,正好是他们俩和好的前一天,就跟精心算计好了似的。
归要这段时间忙着,一直没问过这个问题。
那天正好是京城天气回暖的节点。
学生们个个身体力壮,褪了厚重寒衣服,换上轻便春装,鲜艳到招人眼地走在校园大道上,个个脸上洋溢着蓬勃的青春。
周五上课向来心情轻松美丽,加之那堂课是最后一节选修,今后也不必再奔波于两校区之间,这么一想,愈发神采奕奕。
临近下课,手机发来消息,是孟聿峥。
他说他来拜访某位校领导,此刻就在医大,问她何时下课,两人一起回家。
归要回他一句“快了”。
低头打字时,底下却忽然有个学生调皮地调侃起她:“归老师,您别是在给男朋友回消息吧?”
当日归要同那位豪车男主的事儿在校园闹得轰轰烈烈的,直到现在都时不时被人饭后闲余提上一嘴。
于是这话一出,立马引来全班学生的拱火起哄,大家全都笑嘻嘻地吆喝起来。
这里面有许多非本专业的学生。
原是因为学生们都是冲浪选手,当时事儿一出,从次日上课起,几乎回回上课都能莫名涌进来许多陌生的学生。
全是慕名而来,专程来瞧瞧这位传闻中的美女老师。
也就是归要平时低调,不声张也不附和,平时有孟聿峥的消息也从不课上就回,今儿是心情好,被他们逮到了。
她脸上有淡淡的笑意,想着就这么最后一节课,今后也不一定还能见着这群孩子,索性也把话说开,点头承认了。
果不其然,学生们哄闹开来,全都开始问东问西,都快到下课的点了,竟也没几个准备起身离去的。
归要被问到最后,觉得实在有些荒诞。
都说是老师拖学生的堂,怎么到她这儿就成了被学生拖堂了。
下班要紧,她也开始不着痕迹地转移话题敷衍了事。
“最后一个问题,”她晃了晃手指,直截了当地说道:“回答完我就走了,你们最好自己想想问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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