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月不知该如何安慰,就见他扯唇笑了笑,“姐姐不用安慰我,来的路上我都想明白了。”
他抬起头,眸光看向远处的青云,“待你与年安哥成亲后,我就去蓟城投军。”
“姐姐先别急着阻拦,听我说完。”小山眸光坚定,“之前我一直待在镇上,没见过什么世面,但喜欢过香凝一场之后,我突然觉得人生有很多其他的选择。”
“可做的事有很多,我不想一辈子拘泥于小镇上,到了年纪娶妻生子,那样可一眼看到头的生活很无趣。”
明月看着他,“你说得对,不过你怎么想着去从军了?若是想见见世面,你大可去游历四海……”
小山笑了笑,有几分羞赧:“我觉得我性子太绵软了,去军营里磨练磨练也好,姐姐放心,如今国泰民安,过两年,我会安然回来的。”
见他主意已定,明月便也不再多言。
这边的话头刚止住,江年安就鬼鬼祟祟地凑了过来,没骨头一样倚在明月身上,低声撒娇:“姐姐,陪我去园子里堆雪人好不好?”
昨儿夜里下了一宿的雪,园子里积了不少,白皑皑的映着红梅,分外好看。
小山瞳孔震惊,明月面色微红,咳了咳:“叫旁人陪你去。”
“不要。”
小山瞳孔又震了震。
见年安哥眼里满是怨念,他忙打了个哈欠,佯作困倦,“姐姐,我先去睡了。”
说罢,也不及明月回答,便随小厮去了别院的厢房。
室内只剩两人时,明月戳了戳江年安的额头,笑问:“还要去堆雪人吗?”
江年安耳根微红,“要。”
外面比屋里冷得多,两人穿好衣裳又系上披风,江年安怕风大吹得头疼,还给明月戴上了风帽。
两人携手来到园子里,小径上的积雪已被清扫,假山、湖泊边犹有许多残雪。
江年安此时才流露出几分顽童天性,将雪裹成团儿,笑嘻嘻地朝明月扔来,后者不甘示弱,很快反击回去。
两人嬉笑追逐着,打起雪仗来。
打闹一会子后,明月脸颊红扑扑的,眼角眉梢挂着浅浅水珠,盈盈泛于睫上,梨涡浅浅,看得江年安心口直跳。
他捉住少女的手按在自己胸口,“姐姐你看,它是因为你才变成这样的。”
掌心下的胸膛坚硬紧实,隔着厚厚的衣衫,明月都清晰地感觉到他剧烈的心跳声,一下下似乎震动在她心尖上。
她抿唇轻笑:“怎么赖上我了?还不是因你一直追着我跑?”
两人此时立在一片假山后,明月被他逼倚在假山石上,笑意盈盈地望着他。
江年安被那双水汪汪的杏眼迷了心神,不自禁地低下头来,薄唇在触到粉唇之前,少女垂眸低颈,轻轻推开了他。
“大白天的,也不知羞。”
“这样天就黑了。”
少年抬手遮住她的眼睛,薄唇吻了下来。
掌心犹带有融雪后的微凉,明月眼睫轻颤,指尖紧捏着他的衣襟。
**
除了偶尔流露出稚气外,江年安看上去与之前并无二致,甚至铺子里的账本也翻看得利索,仿佛从未失忆一般。
见孙儿如此,外祖母心里也放松许多,身子也一日日地康健起来。
到江年安成亲那日时,已然恢复如初。
江家作为陵城富户,少主人成亲,排场自然煊赫非常。
成亲前夕,明月被安置在一处别院中。
翌日,江年安一袭红衣,骑着高头大马前来迎亲。
不过是一夜未见,他却想念非常,只想快些行完礼,他想好好抱抱姐姐。
迎亲队伍绵延数里,绕城一圈后,方将花轿抬入江宅。
江家二老端坐堂前,笑吟吟地受礼、饮茶。
在“送入洞房”的声音响起后,江年安按捺不住,在一众宾客的惊呼笑语声中,径直将明月拦腰抱起,直奔新房。
鸳鸯盖头下,明月的脸红得几乎滴血。
喜娘的吉祥话终于说完后,江年安掀开了那方遮挡他视线的红布。
少女姣好妩媚的面容一点点露出,柳眉如月,鼻尖挺翘,樱唇泛着淡粉,较平日里多了几分明艳,看得江年安不禁屏住了呼吸。
房里的丫鬟婆子早已退下,他有一整夜的时间慢慢欣赏姐姐的美。
“姐姐今日真好看。”
江年安低声夸赞,忽地又庆幸有那方红盖头在,若不然岂不是叫旁人看了去?
明月抬眸打量着少年,他今日穿了一身红衣,非但没显得有半分轻佻,反倒越发衬得他面如冠玉身姿颀长,剑眉星目间满溢柔情,正目不转睛地看着她,仿佛眼里只容得下她一人。
她心尖一颤,轻咬朱唇,“你方才也太急.色了些。”
今日的事传扬出去,外人还不知会怎么拿他们说笑。
“旁人如何议论与我们何干?”江年安猜透她的心思,笑着取下她头上沉甸甸的凤冠,牵起她的手走到桌边,“姐姐想必饿了吧?咱们先吃点东西。”
明月一大早便被叫醒沐浴、更衣、梳发、施妆,之后便端坐在床上等候,又在轿子上坐了半日,滴水未进不说,身心还一直紧绷着,此时松懈下来,方觉腹中一片饥肠辘辘。
江年安体贴周到,为她斟茶倒水夹菜剥虾,直将她喂饱后,他才快速用了些饭。
一双黑眸直勾勾地盯着她,意图明显。
明月有些紧张,“要不我先洗个澡?”
虽没出汗,但脸上施了浓妆,身上的衣服也格外束缚人,她想换上寝衣,或许能放松一些。
“好啊,我和姐姐一起。”说着,江年安揽住她的细腰,径直走到隔壁房间,“喏,我还特地叫人在房里造了浴池,十分宽敞,保证姐姐洗得舒舒服服。”
明月却被那方宽敞的池子给惊了一下,热气腾腾,仿佛一瞬间回到了山上林中的那片温泉池,旖旎暧昧的记忆随之在脑海中翻涌。
她咬了咬唇,他不会是想在池中就……
江年安却没想那么多,脱衣踏入池中认真清洗起来。
明月慢吞吞地解着喜服……
虚惊一场,少年只是温柔亲了她一会儿,便细心为她清洗、擦拭,怕她着凉,将她裹得严严实实后,方抱回床上。
体贴周到的,一点也不像失忆。
明月面色红红,手指抚上少年英俊的眉眼,渐渐滑落至脸颊、鼻梁,最后落在薄唇上。
少年眸光晶亮,依恋地蹭着她的手,薄唇轻启,轻舔了一下她的指尖。
见她杏眸微微闪烁,耳根越发红嫩,少年越发兴起,湛黑的眸子直凝着她,缓缓将细白的手指含入口中。
明月的脸越发绯红,被他炽热的目光盯得浑身发烫,想垂眸躲开,少年却十分霸道,抬起她的下颌逼着她与之四目相对。
眸中泛起一层水雾,少年舌尖舔尽指尖的水光,眼尾泛起红。
“姐姐的手指也香香的。”
少年话音未落,身子便低了下去。
在明晃晃的龙凤喜烛下,解开了少女的腰带……
良久,他抬起脸,唇边一片水色。
明月红着脸望着他,心跳得快要蹦出胸口,见少年慢条斯理地起身漱口、净面,复又覆到她身上,薄唇亲了亲她的鼻尖,哑声道:“姐姐要是疼的话,就咬住我的手。”
骨节分明的手指递到她唇边,明月下意识地张开了口。
江年安唇角微弯,衣襟大敞,俯下.身来……
第44章 醉酒
明月是迷迷糊糊间被江年安轻声叫醒的。
少年声音里满是怜惜, 还带着些不情愿,“姐姐,外面的丫鬟说咱们该起床了, 要去给外祖父、外祖母请安。”
听到这话明月登时睡意全无, 忙直起身欲下床,却冷不丁脚下一软。
“姐姐当心!”
少年扶住她的腰肢,低声道歉:“昨夜睡得迟了些,累到姐姐了, 都是我不好。”
明月面颊一热, 见外面已然天光大亮, 不知是什么时辰了, 便顾不上与他计较这些,“先去梳洗更衣罢,请安要紧。”
成亲第二天, 作为新妇,她总要谨守规矩才是。
江年安一面为她穿衣一面小声嘀咕:“请安也不差这一时半刻的,姐姐迟些去,他们也不会见怪。”
明月笑道:“不碍事,请安回来了再小憩补眠便是。”
两人梳洗罢, 穿好衣裳, 去了上房给二老请安。
外祖母见明月面露倦色,不禁嗔怪地说了江年安一句,“浑小子也不知怜香惜玉些。”
江年安面露薄红,抿唇笑了笑。
两人从上房出来时,身后的丫鬟们抱了满怀的礼盒, 不外乎是金银翡翠各色饰品,江年安并不在乎这些, 但是见姐姐似乎还挺喜欢,因此便也都笑着谢过收下了。
方穿过游廊,明月便觉身子一轻,她低呼一声,下意识地圈住了少年的脖颈,头顶传来他低低的笑。
“我瞧姐姐走路似乎都有些不稳,还是由我来抱着罢,地面湿滑,若是姐姐再跌了跤,岂不是白受罪?”
尽管身后的丫鬟婆子们都低着头,明月还是觉得一阵脸热,想挣脱他下来,反倒被他抱得更紧。
少年手臂如铁,将她牢牢禁锢在怀中,偏偏他还不觉有错,俊朗面容上挂着惑人的笑意。
“姐姐再乱动,等会回去可就不能歇息了。”
“……”
明月只觉少年仿佛一夕之间变了个人。
眼角眉梢不经意间,流露出丝丝缕缕的邪气,与那张英俊的脸融在一起时,叫人莫名地心口乱跳。
“姐姐好好休息。”回房之后,江年安将她按在床上,自己则翻看起账本来。
明月忍不住问:“你、都不累吗?”
昨夜直到后半夜,两人方睡下,他又是主动出力的那方……怎么好像一点儿都不疲倦?反倒还如此精力充沛?
反观她,腿软脚软,方才在上房还险些出了丑。
胡思乱想了一会儿,明月眼皮越发沉重,不知不觉睡了过去。
见她睡熟,江年安轻手轻脚地将火盆拢旺了些,继续看账。
暮色时分,明月方酣睡醒来,一睁眼便看到少年正满脸认真地盯着她。
她声音带着几分刚清醒时的沙哑绵软,“怎么了?我脸上有什么东西吗?”
“嗯,有东西。”江年安说得认真,明月忙伸手摸了摸,一片光滑细腻,“没有啊?”
少年眸光奕然,唇角弯弯:“有一张特别动人的美人脸。”
明月怔了一下,笑着直起身,“油嘴滑舌,我睡了多久,怎么天都黑了?”
“也没多久,左右闲来无事,姐姐多补点眠也是好的,这样好有力气与我一道去游船。”
明月眸露诧色,“外面这么冷,我们要去游船?”
江年安揽住她的肩,“船上很暖和,听说琴湖湖心岛上有几株红梅开得极盛,颇为好看,趁着岛上还有积雪,咱们也去踏雪寻梅秉烛夜游。”
见他说话与从前别无二致,明月不禁又怀疑起他是否已经恢复正常,于是问:“你还记得时疫那会儿,我去城西看你,我们在桥下做了什么吗?”
江年安面露茫然:“什么时疫?”
“……”
意识到他的记忆还是十分错乱,明月心下微微失落,笑道:“没什么,小事而已。”
兴许过阵子他便会突然想起来也说不准。
晌午时,江年安便吩咐下人备好车马、游船,将明月裹得像只小粽子后,他方笑着将她抱上马车。
到琴湖后,明月搀扶着他的手上了江府的游船。
船只宽敞明亮,舱里拢着四五处火盆,犹担心明月会冷,江年安还塞了好几个暖烘烘的汤婆子给她。
“姐姐,其实这些东西都比不上我。”
明月透过窗子看着湖上的夜色,没有理他。
江年安继续道:“真的,姐姐若是不信,大可比较一下。”说着,他径直握着明月的手探入他腰间。
明月触到一片温暖紧实的肌肤,蓦地转过头,“怎么、怎么会这样?”
少年笑得狡黠:“我想姐姐可能会想摸,所以提前在这里剪了一条缝,手可直接钻入。”
“……”明月又心疼又好笑,“大冷天的,你也不怕凉到肚子。”
她想缩回手,却被少年按住,“我的小腹说,喜欢姐姐的手。”
明月见他眸光晶亮,说得一本正经,忍不住笑了,便倚在他怀里,由着他握着。
泥炉上烫着酒,烫好后,江年安给两人各斟一杯,哄着明月饮下。
“姐姐这酒不辣,还有点甜,你尝尝看。”
明月平日里鲜少饮酒,只因她酒量奇差,喝少许便会面红,整个人都呆呆的,问什么答什么。
之前曾闹过一回笑话,之后在外面吃饭她便不再碰酒。
如今除了船夫,船里只有他们两人,除却血缘,年安是她在这个世上最亲之人,她对他再信任不过,因此便多喝了两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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