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在魏钦动作稳重快速,没让明黛受太久的苦。
明黛眸中含羞的水汽变成了疼痛的眼泪,魏钦轻叹一声,使唤妙喜:“洗澡水凉了,你去水房吩咐再送热水来。”
妙喜“哎”了一声,扶正了明黛,匆匆忙忙地跑出去了。
明黛鼻尖红红的,瞅着魏钦:“好了吗?”
“嗯,等你沐浴完,帮你涂药膏。”魏钦手掌托着她的脚掌,起身未站直,视线与她平齐,看着她着实可怜的小脸,薄唇贴着她的眼睛,落下一剂轻柔的吻:“别哭了。”
明黛吸了一下鼻子,她才没有哭。
魏钦不扫她面子,她说没有哭,那便是他看错了。
明黛这才满意翘起唇角:“你快出去吧,我要洗澡了。”
早些洗完澡,才能好好的和他说话。
魏钦听着回廊上的脚步声,轻轻地放开她:“我在外面等你。”
明黛点点头,片刻之后坐在浴桶中,望着印在窗纱上高大修长的身影,忍不住捂了脸,撩水的动静都小了许多。
却又忍不住偏头看他,眼神细致地描摹他的身影,他一动,又忙调转开视线,却忘记他根本看不见她。
妙喜这回没有出去,而是如愿以偿地留在了房里,越发尽心地服侍她。
明黛拭干身上的水渍,穿上长衫比甲,系上褶裙,被妙喜稳稳地扶着。垫着脚尖一瘸一拐地坐到榻上,让她把创伤膏拿给她。
妙喜迟疑了一下,小声说:“钦大爷帮您拿药膏了。”
*
明黛老老实实地坐在榻上,一只腿横敲在魏钦腿上,眼神却提心吊胆的往窗外瞥。
魏钦垂眸,仔细地帮她涂完药膏,没抬头就知道她在紧张什么:“放心,不会有人来。”
明黛看他。
他薄唇微弯,拿了绢帕擦了擦手指,取过放到一旁的长袜。
明黛哪里还能再想别的东西,面颊比窗外落地还红,眼眸含着水光,伸手过去:“袜子我自己穿就好了。”
“无妨。”魏钦卷着袜筒套入她的脚尖,指尖划过她脚背再到她的纤细的小腿。
魏钦明显感到她小腿肌肉在他掌心跳动了一下,缓缓撩了眼皮看她,手上动作不停,勾着细绳在她小腿上绕了一圈,系上结微微拽紧。
明黛心如鹿撞,呼吸明显加重,她脸红红的,伸手拽了拽裙摆,睫毛频频颤抖:“那个,你这几日事情办得顺畅吗?”
直觉告诉她,她现在得要说些什么东西。
“嗯,老师平安到达了扬州。”
解道机直接住到了府衙官署,等老人家安顿好,也等她脚好了,他再带她拜访,他说着又取了另一只袜子,帮她穿上,她脚趾头悄悄地拨动,却忘了她正踩在他腿上。
魏钦眼底露了柔声,整理好长袜系带,又贴心地帮她拉好裙摆。
“我也一切安好。”魏钦幽暗目光定定地看着她,专注而深邃,唇角有淡淡的笑意。
明黛沉溺于他的眼神之中,唇角微动,却什么话都说不出来,是这样静静地看着他,好像就已经足够满足了。
魏钦将她的神情尽收眼底,心中泛起涟漪,握住她垂在身侧,微微泛着凉意但又汗湿的手心:“我们回家?”
明黛心跳错拍:“嗯。”
木樨街一处宅院,二楼灯火微暗,明黛呼吸急促,摸不清章法,脚掌结结实实地蹬到了魏钦肩膀。
一声呼痛,片刻后窗扇透出的光芒骤然明亮。
明黛坐在床榻上,裙摆堆叠,露出匀称细长的小腿,她嫣红着小脸,捏着绢帕,眼泪汪汪地盯着自己出了血的脚掌,不敢碰,再抬头看魏钦。
他黑沉着一张俊脸从落地烛台前走来,薄唇嫣红泛着水光,上身寝衣敞开,肩头印了一小块血迹。
那是她脚上的血迹。
魏钦深呼一口气,缓了缓气息,坐到她脚边,哑着声音:“我看看。”
明黛咬了一下唇,把准备擦脚底伤口的绢帕丢给他:“你先擦擦嘴巴。”
魏钦眉梢一扬,舌尖点唇,吃去沾在唇上的水渍:“不必。”
明黛心头一颤,脑袋嗡鸣不止,炸开了。
第八十四章
第八十四章
明黛脸红得仿佛要滴血, 震惊地看着魏钦:“你!你!你!”
他怎么能这样呢!
魏钦神色自若,滚烫的掌心固定住她的小腿,低头帮她处理伤口, 用涂抹了药膏的纱布在她脚上绕了一圈:“别再乱动。”
明黛双手撑在身后, 望着他给自己上药, 听到他的叮嘱,面颊鼓了鼓, 她又不是故意乱动的!那还不都是因为他……
明黛哼哼两声,不满地说:“你要是不碰我,我才不会蹬到脚!”
魏钦闻言,唇角微勾,随手一抛,剩下的纱布连同药膏盒稳稳地落到了桌上的药箱里, 他没放开她的腿, 而是长臂穿过她的腿弯, 将她整个人捞近了。
明黛双腿搭在他大腿上, 凑得更近,气息都铺洒在一起, 她才看到他鼻尖也蹭到了水渍, 眼睛一烫, 都不知道看哪里才好。
实在忍不住, 捡了榻上的绢帕, 擦过他高挺的鼻子。
魏钦由着她心虚地擦去她情动的罪证。
望着她的神情, 扯唇笑了一声, 开始追究她的话:“方才不舒服?”
明黛一愣, 捏着绢帕,撑着他的胸膛, 闪躲着目光,恨不得找个缝隙钻进去
偏魏钦不依不饶,不肯她躲避,手指抚着她腰间软肉:“还是不喜欢?”
他身上清冽的气息将她包裹住,她又羞又急,偏又逃不开,憋了半天吐出几个字:“还,还行吧。”
魏钦似乎并不满意这个回答,从幼时起他每一件事情都做会到最好,还是头一回得了个“还行”的评价。
更何况是如此重要的大事,他想给她世间所有最好的,自然包括情事。
他脑中飞快地闪过她的情态,她分明是喜爱的。
不过只是回想她热情的娇态,都让他呼吸微沉,小腹紧绷,大抵猜到她口是心非的小毛病又犯了。
魏钦面上不显,却是拖长尾音。
“只是还行?”他手臂松,握着她的脚腕,倾身将她压在榻上,“看来是我做得不够好。”
说罢,他滑下身,手指卷起她的裙摆。
明黛才意识到他要做什么,有些傻眼,急忙忙揪住他的衣襟:“不是,不是,我很喜欢!”
她吼完一声,整个房间都安静了。
魏钦动作微顿,起身,双臂撑着她细腰两侧,低头认真地看着她。
明黛抬起手臂,捂住发烫的脸蛋:“所以不,不需要再试了。”
魏钦伸手将她的手臂拿下来,摩挲着她手臂,目光有有德望着她满脸潮红的小脸,亲亲她的耳朵,在她耳边问:“既喜欢,为何不想再要?”
不管明黛说什么,魏钦总能抓到她话中漏洞。
他贴着她的右耳说话,她听到的声音便显得轻飘飘的,让她忍不住仰头离他更近。
魏钦眉头微动,顺势含住她的耳垂。
明黛只要一想到他顶着这张冷情冷性的脸对她做了什么,现在亲她的这张薄唇又吻过……
实在受不了。
明黛细喘着气:“魏钦……”
魏钦低应一声,吻得专注,让她迷蒙着眼睛,跟随他沉溺其中。
她隔着轻薄的衣衫,感受到他胸膛的沁出细密的汗珠和因她而急促跳动的心跳,暗暗喟叹一声,其实是喜欢的。
明黛揽着他的脖颈,把他拉到面前,热乎乎的面颊蹭着他的颈窝,亲亲他棱角分明的下颚,低声呢喃:“我这几日好想你呀。”
魏钦听到这话,差点儿没把持住,擒着她的下巴,狠狠地吻了上去。
*
应五郎跟着甄安阳在瓜洲住了一夜,次日一早便着急忙慌地带着小厮赶回府城。
临近中午,应太太正和应五郎的母亲应母赵氏在正堂里一边说着话,一边等着传膳。
“我原先还看了几个姑娘,可瞧这怎么都不顺眼。”赵太太端着茶盏,摇了摇头,抿了口茶继续和应太太诉苦。
此刻她最在乎的便是应五郎的亲事。
“好不容看中一个,将要成事,又病了!”赵太太想到这儿心头冒了火,将茶盏重重地放到桌案上,心里觉得晦气。
应太太看了一眼她杯中茶汤:“世上好姑娘多,何必如此发愁?”
“要我说,还是你手段弱了,要是能拿捏住明黛那丫头,我现在哪里还会为五郎的事情焦心?”赵太太抱怨道。
提起明黛,应太太脸色稍显不悦,冷哼一声:“那丫头本事大,离了我甄家,还有别的好去处,我能怎么办。”
赵太太也想起近来听到的那桩故事,犹疑地问道:“那魏家大爷不是有些问题吗?”
她常住仪真都听说那魏家大爷虽是个有能耐的,年纪轻轻便金榜题名,但少年时可做了不少荒唐事,要不怎么传出他有疯病的话。
应太太眼中划过讽刺:“那魏大爷得了癔症的传言还是从他魏家传出来的,可不是我们这些外人胡说,你多住些时日,且等着看吧!”
“她放着甄家应家的好日子不过,偏要去攀附魏家,将来可有她后悔的!”
应太太最知晓明黛的性子,她可不是个会忍气吞声的主。
“她和五郎的婚事没有成,说不准还是一桩好事。”
赵太太想起明黛嫌弃应五郎的模样,气血上涌,愤愤地点了头。
她说的是,就算如愿娶到了明黛,依着她的性子,只怕她也会搅得家宅不宁。
不过赵太太气不过那明黛凭什么敢瞧不上五郎。
“她本不是甄家的女儿,这些年白吃甄家的,白用甄家的,受尽了宠爱,就算作为回报,要求她嫁给五郎也是不过分的。”赵太太说。
这话应太太自是再同意不过了。
否则凭着她明家女儿的身份体面,哪里能享受这泼天富贵:“应家这样好的去处,她不要,是她不知好歹。”
“她眼皮子浅,根本不知有多少人想求着与我们两家结亲都寻不到路子!”赵太太点点头,觑了一眼应太太。
“不提五郎了,明珠的婚事怎么样了?”
“不着急,明珠我自有安排!”应太太对她的小心思一清二楚。
正房隔开的碧纱橱内,甄明珠刚要推开隔扇门,就听到了外面母亲和舅母的话,她可不是明黛,她听得分明,默默捏了捏拳头。
又听外头传来嘈杂声,她拉开一条门缝,望过去,一张丑陋猥琐的面庞闯进眼帘。
甄明珠又悄悄的将门关起来,忍住作呕的冲动,浅呼一口气。
“阿娘,姑母,你们可要为我做主啊!”应五郎跑进正堂,依偎到赵太太身旁,没了在外的嚣张气,微小的眼睛挤出一滴眼泪。
赵太太瞬间从椅子上起来,又急又怒:“谁欺负你了!”
应五郎没说话,看向了应太太。
赵太太立马说:“你别怕,尽管说出来,你姑母必会给你做主!应家的少爷,甄家的表少爷竟然叫人欺负了,传出去岂不是笑话一桩!”
应五郎上回被打的事情着实诡异暂且不提,这次她非要询个究竟!
应太太十分疼爱这个侄子:“你母亲说的对。”
应五郎这才哭嚎着说:“明黛那个死丫头,让魏家的那个叫魏钦的打我!”
“这儿,这儿,上回的伤就是魏钦打的!”
应五郎指了自己的断胳膊,和脸颊上残存的淡淡的青色,怒气冲冲地喊道。
“你是说明黛让魏钦去仪真打你!”赵太太上回是亲自带人寻找打应五郎的人的下落,找不到,自是先相信了是应五郎遇到了脏东西。
她向来是对应五郎的话深信不疑,可是如今猛一听是明黛指使人打他,觉得有些离奇,更何况还牵扯到魏家大爷。
“是我先认出魏钦,又想到明黛那死丫头好像又要嫁给他,就猜测打我之事肯定是明黛的主意!”
应五郎嚷嚷道。
还是应太太先开口:“五郎猜测得对,就是了!为了报复我们,明黛做得出来这种事!”
而那魏钦难道是什么好人不曾!她可听说他离家的这些年在外头不是走得征途。
有了应太太的话,赵太太再没别的话:“那妹妹看此事要如何处理!”
赵太太想到应五郎被凑得面目全非的模样,恨不得将明黛抽筋扒皮了。
应太太转身坐回正首座椅:“自然是好好问问她。”
甄明珠靠着隔扇门,犹豫了半响,还是没有出声。
偏偏是脚底受伤了,明黛只能安安分分地待在家里养伤。好在魏钦给她用的创伤膏十分管用,不过几日已经在慢慢愈合了。
等她走路时感觉到不到疼了,就在家里待不住了,坐着软轿出了门,先去了一趟小梅花巷,祗园将要完工,只剩下一些草木正在种植修剪,不需要她时时刻刻地盯着,她便早早地回来。
想起有段日子没有逛街,明黛便转道去了翠华街,走至一半,跟在轿子旁的百宜,给默默走在后面的曹成使了使眼色,随后上了前,在软轿旁说:“姐儿,甄家的人找来了。”
明黛正悠哉悠哉地盘算着先去哪家铺子,担心时间不够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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