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群人围着火堆大声谈笑者,讲着怎么利用传言又骗了多少钱财。
一阵风略过,火苗跳动,几人却没有察觉。
忽然,紫色的电光闪烁,「末途真眼」闪烁,赤沙之杖抵在了他们的身后。
“束手就擒吧。”
大风纪官的声音冷冽,赤沙之杖上缭绕着雷光,而后其余风纪官快速上前,将几人都给捆了。
押解犯人回须弥城时,赛诺抬头看了一眼暗沉沉的天空。
星星都没有的夜晚,乌云厚重,却遮不住那轮诡艳的红月。
“赛诺,怎么了?”同行的风纪官问。
“没什么。”赛诺摇头,“我只是在想,好像很久没见到流星了。”
天有异象,责任心强的旅行者不会袖手旁观的,可是这么些天过去了,赛诺却没听到花卷的任何消息。
小吉祥草王也只说这异象并非坏事,让他们要扼制传言。
久不见流星,也不见那流星一般的人。
*
归离原与荻花洲一带是旧时魔神大战与仙魔大战的战址,有许多魔神残渣滋生的魔物。
魈能感觉到,自从月亮变成血红色后,魔物更加躁动了,就连攻击力也变强了许多,愈发频繁伤人。
他几乎没怎么休息,不是在除魔就是在去除魔的路上,和璞鸢就没干净过。
魔物死在他的长枪之下后消散,化作了粘稠的黑雾,可是那些黑气没有如往常一般向他扑来,而是消散了。
黑雾消散之后,月亮上笼罩着的红雾似更红了一些。
魈握紧了和璞鸢,立在望舒客栈的楼顶,遥望着蒙德城的方向。
晚风带着冷意,吹动了他鬓边的头发,也吹动了他衣上的飘带。
他知道最近派蒙都在璃月港跟着香菱,也知道花卷只身去了蒙德,甚至猜到了那天蒙德城的异象与她有关。
但近几日来都没有听到她的消息,帝君大人似乎也有些虚弱。
魈拿出了那朵清心,垂眸看着浅白的花瓣。
低头,吻了吻那支花。
*
西风大教堂里多了许多祷告的人。
修女在神像之下歌唱,光温柔地洒在她的身上,几片鸽子的羽毛顺着落下,歌声悦耳动听,抚慰着祷告者的心。
那道时常出现在酒馆的青色身影不见了,只剩六指乔瑟依然在门口演奏着诗琴。
风起地的大树下,神像依然伫立。
悦耳的琴声在诗人的指尖流淌,他睁开了双眼,抬头看向那片蓝天。
“第六天了。”
“这次又会多久呢?”
没有人知道月亮上会有什么,没有人知道月亮会变成红色,更没人知道那位解决了众多麻烦的旅行者去了哪里。
唯有神明知道她的踪迹。
往生堂的堂主向来古灵精怪,性子活泼,但实际心思细腻,泼精为人处世之道。
此刻的胡桃坐在往生堂门口河流的护栏上,晃着脚抬头看着天上的月亮。
“真奇怪。”
“奇怪什么?”接她话的是行秋。
胡桃指了指月亮,又指了指万民堂的方向,“天有异象,流言四起,花卷居然完全没有行动。而且最近几天派蒙都是跟着香菱,还总是一脸担忧。”
她一脸认真,“我怀疑花卷在瞒着我们干什么很危险的事。”
“就算是那也没办法。”重云撑着栏杆,幽幽叹了一口气,“她最有主意了,就像当初她非要去须弥留学一样,我们知道时她包袱和推荐书都准备好了。”
“花卷决定的事情,八条牦牛都拉不回来。”
胡桃撇了撇嘴,梅花瞳中满是担忧,“我今天问了香菱,她说花卷那天来找她时看起来状态不太对,好像还哭过。”
“虽然我会支持她的所有决定,但是她现在一点消息也没有,还把当成家人的派蒙托付给了香菱,真的很难不担心。”
她摸了摸下巴,“而且最近客卿的状态好像也不太对,总是走神,像是在担心什么。”
行秋:“她总不会瞒着我们,但是告诉钟离先生吧?”
重云:“倒也不是不可能,毕竟钟离先生比较可靠。”
胡桃翻了个白眼:“喂喂,重云你什么意思?”
重云摊手,“实话实说罢了。”
几人说了几个猜测,但又觉得不太对,只能看着月亮干瞪眼,想不出个所以然来。
至冬的风雪如故,凛冽而刺骨。
“女皇陛下似乎知道些什么。”
执行官「少女」哥伦比娅拢了拢衣襟,声音空灵缥缈,虽然动听,却给人一种抓不住的感觉。
冰之女皇睁开那双冰蓝色的眼眸看向她,什么也没说。
“而且,女皇陛下你的神力似乎被禁锢了呢。”
哥伦比娅似乎在笑着,声音里透着些许愉悦,“如果被其他执行官知道了的话,可能会发生有意思的事情吧。”
仙灵一族的哥伦比娅能敏锐感觉到冰之女皇身上来自天空岛的禁制,也感觉到了近来的红色月亮不简单。
她倒是没打算告诉她的那些同事,但是他们会不会发现,她就不知道了。
“哥伦比娅。”
冰之女皇开口,带着几分冷意。
哥伦比娅轻笑了一声,转身离开了女皇的行言。
行宫的大门缓缓关上,冰之女皇抬起头,目光穿透了行宫的穹顶,望向了天空上的那座小岛。
业火围困成的炼狱场里,「神」的候选人正在进行属于她的试炼——
橙红色的烈焰席卷而上,吞噬着缭绕的黑气。
少女裙摆无风自动,沾满了血迹,被巨斧和长枪撕裂。她高悬与半空,手中长剑散发着耀眼的金光,璀璨刺目。
“铛——”
清泠刺耳的声音响起。
少女的长剑挡住了神明的攻击,本就有了裂痕的剑也因为这一格挡而濒临碎裂。
花卷用尽全力将手中的长剑送进了「天理」的心脏,就如同上一次决战天空岛时,毫不犹豫站下祂的头颅那般。
旅行者之剑在没入「天理」的心脏时,顷刻碎裂,剑身缭绕着的金光迅速暗淡了下来,碎裂的铁块从花卷的手中滑落,坠向了业火。
「天理」那双幽深的眼眸看了她片刻,而后扬起了嘴角。
祂一挥手,花卷只感觉一阵剧烈的能量波动袭来,喉头涌上一阵腥甜,她还来不及抵挡便整个人都飞了出去,坠向了无边的火海。
身后的业火席卷而上,热浪朝着她扑来。
所以,还是不行吗?
还是要再来一次吗?
……好不甘心啊。
花卷的眼睛死死盯着王座之上的「天理」。
她全身的力气都被抽干了,连合拢手掌都做不到。
挣扎着想调用元素力,可是全身变得僵硬而寒冷,像是被寒霜覆盖了一样。
过往失败的结局蓦然在她的眼前闪现,如同死亡前的走马灯一样。
花卷看着自己一次次坠落到身后的业火中,被火舌卷席吞没,化为了灰烬。
一次又一次。
她从没为自己的选择而后悔,只是自责为什么自己不够强,没能达成故事的最终结局,以至于世界一次次重启循环。
为什么又是这样的结局……
……真的好不甘心啊,都到了这一步,却还是失败了。
花卷控制不住自己的坠落,就连视野也逐渐模糊。
却在已经被火舌吞没前,她看到「天理」的身形渐渐虚化,然后化作了一道道光粒子,逐渐湮灭消散。
背后扑来的热气和火浪也消失了,在一片耀眼的白光之中,花卷坠落到了一片花海。
皎洁纯白的花铺了整个地面,包裹着这个世界的黑色也在逐渐褪去,露出了澄澈的蓝天,血红色的月亮撤下了那一层红雾,随着黑夜消失,太阳占据了天空的位置。
鼻息间是花朵的香气,白云装点着蓝天。
似有能量托举着她,让她没有整个人摔在地面上。
「天理」消失了,漂浮在王座之后的六个十字架也崩溃湮灭,「神」的权柄再度归于神明之手。
柔和的光团笼罩着花卷,很温暖,温暖得像是母亲的怀抱。
那团光洗去了她身上的伤痕——肩上、腿上、手臂上,所有的伤口都消失了,在一场场厮杀中流逝的生机也逐渐充盈。
僵硬的身体重新变得柔软,混沌的思绪也连接上了大脑神经,她看着澄澈的天空,一时间没反应过来现在是什么情况。
花卷慢慢从花海中站了起来,她看着自己被治愈的伤口,还有身下柔软飘荡的花海,脑子一片空白。
这……这是什么意思?
她不是失败了吗?可是为什么「天理」消失了?
花瓣随着轻柔的风飞舞着,柔软的香气安抚着她疲惫的心灵,花卷下意识地挪动脚步朝着没有终点的前路走去。
不知走了多久,无边的花海里出现了一道光构成的门。
花卷看着那道门良久,这才走上前,穿过了那道光门。
当花卷踏出那道门时,眼前的景象几番变化。
她站在了天梯的最后一阶,阶梯的尽头是王座,王座之上放着属于她的神冠。
如同她之前看打开的那样,神冠上镶嵌着一颗宝石,黑曜石般的宝石上有着三朵花瓣的刻纹,就如同她的眼睛那样。
那顶镶嵌着宝石的神冠飞到花卷的面前,稳稳地落在了她的手中。
脚下云海翻涌,空灵的吟唱不断在她耳边回响,暖黄色的小精灵围绕着她飞舞,像是在为她庆祝。
花卷抬起手,暖黄色的光粒子在她的掌心跳跃——这是属于她的能力,光。
「天理」选定的七执政代表了构成世界最基础的七种元素:风、岩、雷、草、水、火、冰。
而七元素之外,还存在着世界最本源的两种元素。
光与暗。
暗是光的背面,是和光相互对立而又相互交融的两种元素。
代表暗的是深渊教团。
代表光的是花卷。
而从深境螺旋中走出来的是花卷。
也是她走到了终点。
以凡人之躯登临神位,成为「王座」的新主人,光之魔神。
——「恭喜你到达终点。」
无机质的声音在她耳边回荡。
恭喜你到达终点,为自己和世界赢得了未来。
往后的故事,只属于这个世界,只属于你。
花卷举起神冠,戴在了头上。
太阳自天边升起,驱散了漫漫长夜。
循环结束在了第四十九次。
自此,新神诞生。
时间的齿轮继续转动,主线之外的故事,由所有人继续书写。
天空岛的光芒刺破了黑夜,驱散了蒙着月亮的那一层红色血雾。
提瓦特大陆上所有人都听到了鸟儿的吟唱,齐齐鸣唱着神圣又动听的歌谣,庆祝着这个世界的新生。
有人从睡梦中苏醒,披着衣服推开了门。
他仰起头,看到的是归于平静的夜空。
星河璀璨,长月温柔。
……
天空岛上。
坐在王座上的花卷看着眼前又弹出的,她无比熟悉且痛恨的任务面板。
[【最后的任务】:请做出你的选择。
——「命运」]
发布任务的不是人,而是维系着世界运转的核心代码,「命运」。
这一次,她再不会被强制进行选择,身体也不会被操控。
一阵刺眼的白光闪过,任务面板之上浮现出了八面水镜,温和的暖色光自水镜之后摇曳,连接着水镜与任务面板。
水镜里是花卷再熟悉不过的面庞。
花卷看着那八面水镜,明明才过了几天,但杀缪麻痹了她的感知,此刻她竟有种恍如隔世的感觉。
她看着任务面板,冷不丁地开口:“说起来,你让我做了这么多尴尬的事,能不能化成实体让我砍一剑?”
油腻的台词,奇奇怪怪的眼神戏,还有那些光是想想就让花卷原地抠出一座璃月港的尴尬事,现下知道自己那些悲催的日常来自于谁,花卷当然想要砍一剑出气。
不,她不只想砍一剑,她还想要逮住它,逼着它把强制自己做过的那些事都做一遍,然后自己用映影机录下来,一年三百六十五天,一天二十四个小时在它面前循环播放。
洞悉花卷内心想法的「命运」:……
化成实体让她砍一下是不可能的,被她逮住让它做一遍那些它看玛丽苏霸总文学中学到的任务更是不可能的,毕竟它自己都只是一段代码,发布任务也只是为了增加花卷和这个世界的羁绊,让她愿意作出踏入试炼场这个选择而已。
诡异的沉默了一会,那道冰冷无机质的声音再度响起。
—「你很排斥那些任务吗?」
花卷面无表情地看着任务面板:“难道我应该喜欢吗?”
—「……」
—「问问你的心,做出你的选择吧,花卷。」
那道声音沉下之后,任务面板和水镜却没有消失,而是静静地立在花卷的面前,等着她做出选择。
可是要怎么做出选择呢?
花卷坐在属于她的王座上,看着穿过云层的太阳,看着脚下翻涌的云海,一时间陷入了沉思。
「命运」说:问问你的心吧。
喜欢是放心不下,是时常牵挂,是念念不忘。
比喜欢多一点的是爱,比爱多一点的是你爱的人。
那,你爱的人是谁呢?
你的心会告诉你答案。
“今天似乎会有个好天气。”花卷喃喃自语。
这么好的天气,第一个想到要分享的人是谁呢?
花卷眨了眨眼睛,“啊,我第一个想要分享的人是派蒙诶……”
毕竟这样的好天气,一看就很适合打扫卫生晒被子什么的。
莫非她的真爱是派蒙?
……好像不对。
“唔……”
王座伫立在云海之巅,漂浮的塔楼环绕着王座。花卷托着下巴看着太阳拔开云雾升起,看着柔和的阳光逐渐变得刺眼,又看着翻涌的云海染上了橘色。
风在她的耳边呼啸,云朵穿过她的侧脸,黑色的发丝飞舞着,飘荡着,刮过她的脸颊。
周围的一切都在随着时间流逝,独独她是静止的。
那八面水镜依然同任务面板一起浮在她的面前。
花卷想起了很多事——
她想起了年幼的自己因为无聊,一个人跑到无妄坡玩,结果遇上了暴动的魔物。那时候的她还是个孩子,根本没办法躲避或者击杀魔物,甚至被吓得呆站在原地,看着迎面而来的巨斧逐渐靠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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