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驯化储君后我辞官了——东边的小周【完结】

时间:2024-03-10 23:03:48  作者:东边的小周【完结】
  “你可知玉儿在贡院的三天两夜里,你父亲的眼皮就没阖上过,眼睁睁从天黑熬到天亮,终日提心吊胆,眼巴巴等着刑部来人将咱们一家带走...呜呜呜,玉儿她年纪小不懂事,你这个当哥哥怎能由着她胡闹...”
  又是几声闷响传来,姜玉竹急忙推开雕花木门。
  屋内跪着一位容貌与她相仿的少年。
  少年弓着身子,缩着脖子,后背正挨着一道道落下的戒尺。
  此人,正是如假包换的姜家长子――姜墨竹。
  “父亲莫要打了,是我求哥哥帮我进贡院参加科考,整件事都是我的主意!”
  姜玉竹冲上前求情,想要拦下父亲手中的戒尺。
  姜老爷见女儿回来了,没有出言责问,声音反而降下了几分:
  “玉儿不必替他打掩护,长兄如父 ,他当初没能劝阻你,就是他的过错。你可知道,这个混帐东西还拿你下赌注,说!赌了多少银子?”
  姜墨竹战战兢兢抬起头,诚然道:“赢了...赢了八百两..”
  姜老爷没想到他这个蠢儿子还有脸回话,气得太阳穴都在突突跳动,当即扬起手中戒尺,狠狠抽打下去。
  “逆子,难道你妹妹就值八百两银子?咱们整个姜家就值八百两银子?”
  眼看拦不住父亲,姜玉竹只好扑上前紧紧抱住了兄长。
  姜老爷正在火头上,手上力气自然也下的重,即便瞧见女儿挡在儿子面前,可想收回力气时已经晚了,沉甸甸的戒尺还是落在姜玉竹纤细的胳膊上。
  这一下可如凉水掉进热油锅,炸开了响!
  原本坐着抽泣的殷氏猛然从红木圈椅上弹起来,三步并作两步走上前,一把夺抢过姜老爷手中的戒尺,二话不说狠狠抽打回去。
  “姜慎你眼睛长在头顶上吗?都瞧见玉儿扑过去还不收手!”
  “玉儿疼不疼,快坐下来让娘瞧一瞧,女儿家的皮肉最是娇嫩,可千万别落下伤疤。”
  姜慎一向惧内,他顾不及刚刚身上挨的板子,忙不迭跟着殷氏一起查看女儿的伤势,脸上满是愧疚,结结巴巴解释道:
  “我...我这不是没收住劲,这..这事全怪墨竹,他一个大男子汉,竟好意思厚着脸皮躲在自己妹妹后面。”
  姜墨竹哆哆嗦嗦站起身,踉踉跄跄几步走到扶手椅,瞧见父母围绕在妹妹身畔关切的模样,似是早就习以为常,一屁股坐下来,仰天长叹道:
  “有道手心手背都是肉,可我瞧咱姜家怎么像是练过铁砂掌,压根儿不要手心肉啊!啧...若非我们兄妹是孪生子,生辰就差上一日,我真疑心自己是被您二老捡来充数的...”
  殷氏横瞪儿子一眼,指着他的鼻子骂道:
  “天底下哪有你这样火急火燎的兄长,不到九个月就抢着出来,将母亲和妹妹丢在鬼门关口,我花了一天一夜才把你妹妹生出来,玉儿刚生出的时候,还不及巴掌大...”
  听到母亲重提旧事,姜墨竹自知理亏,闷头喝起茶,不敢再言。
  倘若此刻有外人在场,瞧见厅堂里容貌几乎一摸一样的两位少年郎,定会感到十分诧异。
  姜家,不是一子一女吗?
  不过若是仔细观察,还是能发现被姜老爷和殷氏环绕的少年郎更俊俏纤弱一些。
  少年肌似羊脂,眉眼灵动,四肢修长,五官英气又不失娇媚,让人有种雌雄莫辨的惊艳之美。
  原来,当年怀有双生子的殷氏早产诞下一子一女,先落地的大儿子姜墨竹身体健康,可让殷氏历经九死一生诞下的小女儿姜玉竹体弱多病,自幼大小病缠身。
  姜慎为此聘请名医无数,可大夫们都对姜玉竹虚弱的身子束手无策,甚至还有大夫断言她活不过七岁。
  听闻此言,姜慎与殷氏更是对姜玉竹小心呵护,就连房门都不让她出了,生怕女儿一不小心感染上风寒,被阎王爷的判官笔给勾走了。
  直到兄妹二人五岁那年,姜玉竹悄悄与哥哥调换身份去了学堂。
  兄妹二人本就是孪生子,五官极为相似,加上五岁孩童正当雌雄难辨的年纪,此事足足过了小半月才被殷氏发现。
  在暴揍儿子一顿后,殷氏和姜慎惊讶地发现,断了小半个月汤药的女儿非但没有染上病,反而愈加康健,平日里苍白的面色都变得红润起来。
  姜玉竹奶声奶气表示她很喜欢听夫子讲课,听课的时候觉得胸口不闷了,脑子亦不觉得沉了。
  屁股被揍开花的姜墨竹当即表示,他与妹妹恰巧相反,一到了学堂就头晕耳鸣,如坐针毡。
  姜慎和殷氏见状,决定将错就错下去。
  自此以后,姜玉竹顶着兄长的身份去学堂,甚至参加乡试,考中举人。
  “当初你向阿爹保证,只在华庭书院读三年书,遂退学回家,安心随你母亲参加相亲宴,玉儿,你...你怎能诓骗阿爹呢!”
  面对父亲的指责,姜玉竹心中溢满羞愧,她咬了咬唇瓣,轻声道:
  “是女儿争强好胜,做了糊涂事连累全家,我明日就去贡院向主考官坦白一切,独自担下所有罪责。”
  “胡闹!你可知坦白后会有什么结果?大燕向来重视科举,一旦发现考生舞弊,一律先杖刑五十,轻则流放边疆千里,重则是要斩首的!”
  从小到大,姜慎从未对女儿说过一句重话,可姜玉竹这次闯的祸实在是太大了,大到哪怕他丢掉官职,散尽家财,也无力挽回当下局面。
  殷氏闻言,顿时慌了神,哆嗦着嘴唇颤声道:“这...这怎能算是舞弊呢,玉儿她是凭真本事考上的会元,她只不过...”
  话未说尽,殷氏急得落下眼泪。
  只不过是一个女子罢了。
  可在大燕,偏偏不准许女子参加科举。
  “哎...你倘若考上个普通贡生就罢了,大不了在殿试前,我想法子买通大夫,谎称你得了急症无法面圣。可会元不同,会试三甲的考卷要送去垂拱殿给天子过目,你一旦抱恙称病,皇上定会派御医前来查看,真到了那时候...你犯的就是欺君之罪!”
  姜慎脸上的表情说不出高兴还是苦丧。
  会元之位啊,放在他人家必是个光耀门楣,敲破铜锣的好消息,可落在他们姜家,却好似一道催命符。
  几人一筹莫展之际,在旁优哉游哉喝茶的姜墨竹冷不丁冒出一句:
  “既然不能抱恙躲开殿试,那便让玉儿在殿试上胡乱答一通,故意落选喽。”
  姜慎听了儿子的话,浓眉高高扬起,下意识想要训斥儿子信口开河。
  什么狗屁主意,当金銮殿是他喝花酒的地方吗?正所谓伴君如伴虎,倘若有一句话失了分寸,可不止是掉脑袋的罪过,抄家灭族亦有可能。
  姜玉竹却是眼睛一亮,她抬眸看向父亲,问道:“父亲,您可听说太子归京的消息?”
  提到太子这个人,姜慎扬起的眉毛瞬间落了回去,洪亮的嗓门亦降下几许,沉声道:“今日我休沐,还未听说太子归京的消息。”
  “那想必父亲还不知道,太子今日押解恒王之子入京,并且当着满城百姓的面,命人割下了赵世子的舌头。”
  “什么!太子割了赵世子的舌头?”
  姜慎大吃一惊,就连正在低头喝茶的姜墨竹同样惊得呛上一口茶水。
  “今日太子与恒王彻底撕破了脸,朝中局势必然生变,父亲一直秉持着中立的态度,恐会受到两方势力牵连。不如在殿试上,我故意惹得皇上不喜,由皇上罢黜贡生之名,父亲亦会因此受到牵连,被上峰调离京城,咱们正好借此机会举家远迁,躲避朝堂纷争。”
  姜慎知晓女儿极为聪明,不然也不会一不留神就考上会元。
  他两年前从偏僻的漳州调回京城,多年未归京,昔日同僚早就在那场动乱后丢了性命。他初入鸿胪寺,遇上不少棘手事,若没有冰雪聪明的女儿为他指点迷津,想必他早就卷进党派之争。
  姜慎思虑片刻,点头认同了女儿的主意。
  姜家人丁单薄,不求大富大贵,但求平安顺遂。
  只不过君心难测,女儿在殿试上要如何表现,才能惹得圣上不喜,又不至于让整个姜家陪着掉脑袋,在姜慎眼中,这可真是比登天还难的问题。
  得知父亲的担忧,姜玉竹淡淡一笑,胸有成竹表示她会把握好分寸。
  天色渐沉,殷氏见夫君和女儿已有决策,她抹干眼泪,扬起笑脸:
  “我一会让管事在大院门口点燃炮仗,再请南狮戏班子来闹一闹,我儿高中会元,乃是光宗耀祖的大喜事!若是冷冷清清什么都不做,岂不让街坊四邻起疑心。”
  殷氏出去后,姜墨竹想跟在母亲身后悄悄溜走,却听父亲冷哼一声:
  “逆子站住!”
  姜墨竹转过身,耷拉着眉眼:“戒尺都断了两根,父亲还没打痛快吗?”
  “不是要打你,把你赌赢的八百两银子交给妹妹。”
  “父亲!!!”
  姜墨竹哀嚎一声,心疼地捂住腰间荷包,哭丧着脸商量:“我同妹妹五五分可好?好歹我出了本金啊!”
  “给你留下赌资作甚?还想去赌坊押玉儿在殿试上高中状元吗?”
  见父亲又开始吹胡子瞪眼,姜墨竹只好心不甘情不愿地交出厚厚一叠子银票。
  姜玉竹看到哥哥心疼的模样,忍不住莞尔一笑,悄悄凑到他耳边:“先放我这里,等父亲消气再还给你。”
  姜墨竹登时眉开眼笑:“还是玉儿够意思,到时候还我一半就好。”
  ―――
  入夜后,姜宅门口花炮升腾,五彩斑斓,响彻云霄,院中洋溢着欢声笑语。
  姜玉竹换上一身月色纱裙,手托香腮,半倚美人榻上。
  女子乌发如漆,肤白赛雪,美目流盼,皎皎月色倾泻在她袅袅婷婷的身姿上,犹似身在烟中雾里,如梦如幻。
  姜玉竹看向夜空中绽放的烟火,隐约能听到前厅传来父亲同僚的祝贺声,以及昔日里那几位眼高于顶的夫人们对母亲送上说不完的奉承话。
  虽然她瞧不见二老此时的表情,不过透过层层雕花隔扇,仍能听出他们语气中难以掩饰自豪和骄傲。
  夜空中的璀璨烟火渐渐落幕,女子眸底的星光亦渐渐暗淡下来。
  姜玉竹心底不由升起一丝妄念:如果她真的是男子,那该有多好啊!
第4章 殿试再遇
  十日后,大燕百余名在春闱上榜的贡生入宫参加殿试。
  宫内殿宇巍峨气派,重檐翘角,金龙盘柱,台楼环廊,一砖一瓦皆充斥着雄劲浑厚的帝王之气,让人心生敬畏。
  晨曦微露,琉璃瓦在晨光下折射出迷离金光,百余名贡生目不斜视,亦步亦趋跟随在礼部官员身后。
  “前面就是集英殿,圣上重用士人,会亲临殿试,你们要好好表现,莫要在殿前失仪,断送自己的锦瑟前程。”
  礼部尚书厉声告诫完,瞧见众位贡生们面露紧张之色,于是手捋雪白长须,放缓了语气:“圣上为政宽简,为人宽仁,你们若是有真才实学,定不会被淹没。”
  宽慰的话虽说出去了,可眼前的贡生们几乎都是头一次入宫,光是飞檐上鎏金狻猊流露出的皇家威严,都压得他们直不起腰。
  礼部尚书目送这群贡生步入集英殿,目光在一个步履闲适,身量纤弱的少年郎上停顿一瞬,挑眉感慨道:
  “如今的小辈们不可小觑,尚未及冠就考上贡生,在大燕还真是闻所未闻...”
  姜玉竹跟随众人步入辉煌瑰丽的集英殿,只见大殿内整齐摆放百余张木桌,每张桌案上置有笔墨纸砚,桌角还有一张檀木名牌,书写着每位贡生的姓名。
  贡生们按照名牌陆续找到自己的位置,却没有一个人敢落座,耐心恭候皇上亲临考场。
  “皇上驾到!皇贵妃娘娘驾到!”
  随着内监尖细着嗓子通报,一道明黄色的身影从内殿踱步而出,男子身材魁梧,气宇轩昂,身着绞金龙袍,浓眉方脸,神采奕奕,年约五十左右,正是大燕的耀灵帝。
  跟随在耀灵帝身后登上金阶,是一袭海.棠色华裳,满头浮翠流丹的皇贵妃娘娘。
  “拜见皇上,皇贵妃娘娘。”
  集英殿内的贡生们齐齐下跪,姜玉竹混在人群中,不露声色地行叩见礼。
  “诸位贡生免礼罢。”
  耀灵帝看向殿内乌泱泱的贡生们,龙眉舒展,唏嘘道:
  “今年通过春闱的贡生不仅比以往多了不少,就连年纪都小上一圈,瞧着他们一张张朝气蓬勃的面孔,不由让朕觉感慨自己老了。”
  皇贵妃柔声道:“陛下正值壮年,日日躬勤政事,使得国泰民安,百姓们安居乐业,才能供养出这些学业优异的贡生,继而为陛下效力,使得大燕蒸蒸日上。”
  “哈哈哈,还是皇贵妃最能哄朕开心。”
  听到耀灵帝的称赞,皇贵妃白皙的面颊涌上一抹红晕,浅浅一笑:“陛下又拿臣妾打趣...”
  见皇上与皇贵妃举止恩爱,倒是让集英殿内心情紧张的贡生们舒缓不少。
  礼部官员走上前禀报吉时已到,还请陛下翻转计时沙漏,容贡生们开始答题。
  耀灵帝听到礼部官员的话,并为言语,浓眉微蹙,目光看向殿外。
  恰在此时,殿门口传来响亮的通报声:
  “太子殿下驾到!”
  殿内众人齐刷刷转过头,只见鎏金雕花门扇向两侧拉开,金色晨光下逐渐显露出一道颀长挺拔的身影。
  男子一袭玄色织锦缎袍,衣领和袖口具用金线绣有暗纹,在日光浮动着一层流光,倒映在他深邃的五官上,尽显矜贵淡雅。
  可他那双漆黑深幽的i丽双眸,却冰冷到极致,让人不敢直视。
  殿内的温度仿若因此人的到来骤降下几分,众人鸦雀无声,默默注视着太子殿下步入大殿。
  “儿臣来迟了。”
  詹灼邺躬身行礼,腰间佩戴的华琼玉i随着他的动作碰撞,发出泠泠撞击声,在静谧的殿宇内异常清晰。
  耀灵帝盯着太子俊美的面容,微蹙的浓眉舒展开来,眸光柔和,温言道:
  “你这几日与大理寺卿彻查赈灾银款去向,两头奔波,实在是辛苦,既然到了,快来帮朕翻动沙漏,好让这些贡生们开始答卷。”
  “儿臣遵旨!”
  詹灼邺面色淡然,他拾阶登上金殿,修长手指搭在沙漏上,手腕翻转,琉璃沙漏里的金沙开始缓缓流动。
  下一瞬,殿内响起哗啦啦翻阅纸张的声音,殿下的众位贡生打开考卷,开始认真审阅题目,思忖片刻后,挥毫落纸。
  殿试只有一个时辰,考得是贡生们的临场发挥能力,满腹经纶的贡生们需要根据考题,迅速完成一遍文藻华丽,内容朴实的文章来打动圣心。
  詹灼邺端坐在赤金云龙扶手椅上,眸光淡淡扫向殿下奋笔疾书的贡生们。
  很快,他的目光便落在一人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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