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驯化储君后我辞官了——东边的小周【完结】

时间:2024-03-10 23:03:48  作者:东边的小周【完结】
  像扬州这样富裕的州县,对石炭需求量巨大,是走私石炭最好的去处。
  可雍州却恰恰相反。
  不像扬州能走水运,雍州地势险峻,山脉综合交错,不方便运送石炭,故而当地百姓还是多以薪柴烧火取暖。
  若要把衢州的石炭走私到雍州,价格必然要翻上好几倍,普通百姓承受不起,可从伺察暗中搜查到的账目来看,每年流入雍州石炭的数目竟与扬州不相上下。
  这就很奇怪了,究竟是谁在做这个赔本买卖?
  “殿下,通过暗访,属下查到走私至扬州的石炭通过江南转运使秦元嗣,打上五谷和农具的幌子送往当地仓舍,后辗转流入黑市,谋得银钱一半进了秦元嗣和地方官员的腰包,另一半以飞钱汇入珍宝阁名下的钱庄。”
  书房内,周鹏正向太子禀告他这些时日调查到的情报。
  姜玉竹从文书中抬起头,她蹙眉思考片刻,水眸蓦然一亮。
  “臣想起来了,江南转运使秦元嗣是宸妃的妹夫,五皇子的小姨夫,五皇子平日里常常光顾珍宝阁,这二者之间不会不会有什么关联?”
  姜玉竹此前在审查院当了几个月磨勘官,要知朝中官员人脉复杂,就算一个七品芝麻官身后亦可能坐着一尊她得罪不得大佛。
  为了不开罪人,姜玉竹特意调查过那些官员有皇亲国戚的背景,听周鹏说起江南转运使秦元嗣的名字,她莫名觉得十分耳熟,脑中仔细一想,便回忆起秦元嗣背后的大佛。
  “借助珍宝阁里高价拍卖的珍宝清洗干净飞钱,这的确是个隐蔽又安全的法子。”
  冯少师手捋长须点点头,很赞同姜玉竹的想法。
  詹灼邺靠在椅背上,剑眉微敛,男子修长手指轻轻敲打椅柄,淡淡道:“周鹏,你去调查珍宝阁名下的钱庄。”
  周鹏接下命,又道:“殿下,流往雍州的那批石炭,伺察们怎么都查不到踪迹,无论是押运,陆运还是水运,来往驿馆皆找不记录,就好似凭空蒸发了一样。”
  “想不到孤的五哥竟还有手眼通天的本事,你继续去查。”
  “卑职领命。”
  詹灼邺挑了挑眉,看来这一次钓到的大鱼浮出水面,定能掀翻整个朝堂。
  姜玉竹同样是这般想的,她听了周鹏的禀报后,不由陷入深思。
  流往雍州的石炭,究竟都去哪了呢?
  “姜少傅?”
  听到太子唤她的声音,姜玉竹恍然抬头,这才发现冯少师和周鹏都已离开了,书房里只剩下她和太子二人。
  太子定定看着她,漆黑眸底涌动着她熟悉的情愫。
  气氛一下子变得有些微妙。
  姜玉竹不慌不忙拿出一盘梅子蜜饯,拾起两粒放入口中,眨巴着疑惑的大眼看向太子,脸上一派懵懂无知。
  “不知殿下唤臣有何事?”
  这段时日里,只要书房里没了外人,太子便会升起医道之心,强行为她治疗情伤。
  青天白日,朗康乾坤,时不时还会有议事郎前来觐见太子,每一次疗伤的过程都让姜玉竹面红耳赤又心惊胆颤。
  无奈之下,她想了个法子。
  只要她把嘴巴填满了,太子就不能逼迫着她“服药”了。
  詹灼邺看着雪腮一鼓一鼓,屁股压根没意思抬起来的小少傅,缓缓眯起了狭长凤眸。
  “好吃吗?”
  姜玉竹忙点点头,眼睛亮晶晶的。
  “拿来给孤尝尝。”
  少年明亮的眸子里闪过一丝狐疑,迟疑了一会,才挪动着不情不愿的步伐磨蹭走过来。
  詹灼邺长臂一展,将想要放下盘子就脚底抹油的小少傅带入怀中。
  他拾起一块蜜饯,像逗弄小猫似的放在少年唇畔缠磨,直到对方嫣色唇瓣上沾上一层亮晶晶的糖水,才俯下身,一口含住独属于他的蜜果。
  “呜。”
  姜玉竹躲闪不及,就这样被夺走了口舌。
  太子刚饮过茶水,唇舌间还有淡淡的茶香,一个甜到发腻,一个清冽微苦,两种滋味在唇齿中相渡。
  詹灼邺不喜食甜,年幼时,冯少师曾给过他一块儿酥糖,他只尝过一口就扔了。
  那种甜腻的滋味对于他来说太陌生,味蕾上能品出甘甜,脑中却是一片空白,无力去感受这种味道。
  他的童年只有冰冷的白雪,呼啸的北风,锋利的刀剑和刻骨的仇恨。
  故而他头一次在小少傅身上尝到这种甜味时,招架不住上了瘾。
  怀中少年好似一块酥糖,咬上一口,美妙的滋味在舌尖融化,甜得身体战栗,诱得人停不下来。
  姜玉竹觉得今日的太子让她有些承受不住。
  男子清冷漆眸一点点染上醺色,落在面上的唇更滚烫了。
  “殿下,臣觉得...经过殿下这段时日悉心医治,臣的情伤...已然完全康复了。”
  太子的吻还在继续,细细描绘着她的眉眼,又辗转至玉颈,炽热鼻息喷洒在颈窝肌肤上,灼烧得酥麻微痒,使得她的声音颤颤巍巍,拖着一丝鼻音,听起来更像是娇嗔。
  埋首于颈间的男子哑声道:“病人身上的伤何时好,医者说得算。”
  姜玉竹:....
  察觉到搭在腰间的大掌缓缓朝上游走,她心中一凛,急忙按住了太子的手。
  詹灼邺抬起头,看到小少傅嫩颊泛着淡淡的绯红,一双水盈盈的乌眸怯生生看过来,浑身上下都在表达着抗拒。
  “那殿下以为...臣身上的病何时能医好?”
  男子眸底的热意消退下几分,手指抚过少年白里透红的粉颊,薄唇微勾,语气玩味:
  “少傅何时会主动服药,病便好了一半。”
  姜玉竹盯着凤眸含笑的太子,咬了咬唇,轻声问道:“那另一半呢?”
  太子垂下头,薄唇贴着她的耳廓低声说了几句,听得姜玉竹顿时瞪圆一对桃花眸子,脸色迅速涨红起来。
  什么狗屁人药合一,太子这个庸医只会下虎狼之药!
  ――――
  每月初十是姜玉竹休沐的日子。
  这日她回到姜宅,发现兄长从江陵回来了。
  姜墨竹在外奔波数月,原本白皙的肤色晒得黝黑,不仅身量长高许多,就连五官也硬朗上不少。
  兄妹二人站在一起时,不会再让外人分辨不清。
  为了避人耳目,姜墨竹这次回来时特意悄悄走的后门。
  姜玉竹为此感到心中愧疚,当初她为了进入大燕最负盛名华庭书院,占用了哥哥的身份。
  原本按照一家人的谋划,她在华庭书院念上三年学,随后辍学归家与兄长换回身份。
  可殿试上发生的变故让她不得不继续顶着兄长的身份生活,而被她占了身份的兄长连回趟家还要走后门。
  饭桌上,姜慎看着英气逼人的儿子和亭亭玉立的女儿,欣慰之余又感到忧心。
  “墨竹,你这几日就踏踏实实呆在府中,不要出去,免得给你妹妹添乱子,过上半月再回江陵。”
  姜墨竹点点头,黑黑的眸子闪着亮光,他一脸兴奋道:
  “爹娘,我这次赶回来,是有个非常重要的事情要告诉您二老,我...我不想再打理江陵的水粉铺子,我在江陵当地结识了几个志同道合的朋友,我们决意一起组建船队去海外走商。”
  殷氏听了儿子的话,当即皱起眉头,毫不犹豫出言反对。
  “不成,下海走商艰苦又凶险,咱家又不差银子,你若是嫌弃胭脂铺俗气,就去盘下酒肆饭庄经营,总而言之,我不同意你下海走商。”
  姜墨竹放下碗筷,苦心劝道:“爹娘,人各有志,有人选择读书考科举当官,有人通过练武入营当少将,我从小的梦想就是驰骋五洲四海,组建起大燕最大的船队。”
  面对儿子的一番雄心壮志,姜慎这一次站在妻子这头,同样泼起冷水。
  “你娘说的对,下海走商凶险重重,若是运气不好遇到海寇,你的小命就没了。”
  姜墨竹眼里的光亮渐渐黯淡下来,可他不愿放弃,硬着脖子道:
  “此事我已有决断,这次回京就是要来办印信和路牌,无论你们怎么说,我都不会放弃!”
  殷氏气得摔了碗筷,一手捂着心口,一手摇晃着指向一对儿女骂道:
  “我这肚皮可是被那位路过的神佛开过光,生出的两个祖宗心比天高,一个妄想立下扶龙之功,一个做春秋大梦要当海上霸主...”
  “爹娘,你们从小都支持妹妹,为何就不能支持我一次?人为自己的梦想闯荡有错吗?妹妹可以,为何我就不可以?”
  姜墨竹红了眼眶,他猛地站起身,头也不回地朝外跑出去。
  “你个混账东西要去哪?”
  姜慎起身要追,却被女儿阻拦下来。
  “爹,让我去同哥哥说吧。”
  安抚完父母,姜玉竹先回到房里拿了一样东西,随即走进后院。
  以前住在漳州县城的时候,姜宅的院子很小,除了房屋前的几颗枣树,便只有姜慎为他们兄妹二人打造的一架木秋千。小的时候,姜玉竹时常和哥哥在夜里荡秋千。
  那时候,哥哥会站在她身后,一双小手用力把她推得老高,逗得她咯咯欢笑。
  她坐在秋千上,身子轻飘飘的,拂在脸上的风清清爽爽,天上的繁星好似都离着她近了些,近到触手可及。
  转头看向身后满头大汗的姜墨竹,她还会娇声催促道:“哥哥,再高点,我差一点就能摸到星星了。”
  “那你记得给我也摘一颗!”
  .......
  感受到屁股下的秋千轻轻晃动,姜墨竹转过头,看到身后正在推秋千的妹妹。
  他胡乱抹了一把眼角的泪水,清了清嗓子道:“咳咳,刚刚眼睛里进沙子了,你怎么知道我在这?”
  姜玉竹假装没看到哥哥泛红的眼角,走到他面前,把手里的木匣子塞到他怀中。
  “喏,这个给你。”
  “还是玉儿好,知道我刚刚没吃几口饭,特意给我送点心来...”
  姜墨竹边说边打开木匣子,可当他瞧清楚里面装的东西,登时惊得眼睛差点瞪出来。
  月光下,荷花纹红木匣子里赫然放着一叠厚厚的银票,每一张都是不菲的面额。
  姜墨竹惊慌地合上盖子,先是东张西望打量四周,见父亲不在,才敢压低声问道:“这...这是你贪墨的银子?”
  姜玉竹:...
  “不是。”
  “还说不是,你才当多久的官,哪来这么多银子?”
  姜玉竹莞尔一笑:“我在狩猎场上救了太子的性命,这是太子赏赐的。”
  “太子的命可真值钱啊...”
  姜墨竹感叹完,他再次打开木匣子,抽出一张银票迎着月光看了看,眼睛都冒出光,啧声道:“还是日升昌钱庄的银票,就算在海外也能兑换。”
  “对,正好方便你日后出海经商。”
  姜墨竹愣怔住,他放下手中银票,看着妹妹眉眼弯弯的笑脸,觉得有些不可置信。
  他结结巴巴道:“你...你...你愿意把这些钱借我建船队?”
  “我当然愿意,还有公凭和路牌,我也会托人帮你办好,不过你要答应我一个条件。”
  “莫说一个,十个百个都不成问题!”
  船队的公凭可不好办,出海走商固然危险重重,不过牟利极大,市舶司每年只会放出十几个名额,其中多半名额又会被世族大家的亲信占去,像姜墨竹这种新组建又没有背景的船队,定然是毫无希望。
  姜墨竹原本想央求父亲托人在市舶司疏通关系,看看能不能让他们的船队捡个漏。
  想不到这件对他难比登天的事,在妹妹眼中不过是小菜一碟。
  难怪天下的读书人数十年如一日寒窗苦读,只为有朝一日金榜题名,荣登仕途,连带着亲人都能鸡犬升天。
  姜玉竹收敛起脸上的笑意,正色道:“你下海走商的前三年,只能做大燕北面海域的生意。”
  她提出这个要求是有原因的,近十年来,北凉一带被太子整治的一派太平,就连附近海域上的海寇都被收拾得服服帖帖。
  虽然北面海域上的岛国不算富裕,鲜少有船队通商,不过她从周鹏口中听说那些岛国上有不少特产是大燕没有的,正所谓物以稀为贵,兄长他们若是运气好,没准还能挖到一条财路。
  除此之外,姜玉竹还有一个私心。
  自古以来,皇家夺嫡之争向来是激烈又残酷,成王败寇,输的一方注定没有善终,姜玉竹身为太子近臣,二人同舟共济,生死与共,太子若是在这场战争中输了,她和整个姜家都要陪葬。
  狡兔有三窟,仅得免其死耳。
  当姜玉竹听到哥哥想要组建船队下海走商,她心中豁然一亮,若是哥哥的船队成立起来,她可以借着商队在海外行商之时,悄悄安置落脚地,姜家日后亦多了一条后路。
  听过妹妹的建议,姜墨竹满口答应下来。
  “至于爹娘那边,我会帮你去游说,其实方才爹娘说的那些话,并非是他们不愿支持你,他们只是不想你走上这条艰辛又危险的路。”
  “爹娘的担忧我都懂,只是...”
  姜墨竹站起身,拉过妹妹坐在秋千凳上,轻轻推着她的后背,一下又一下,就像二人小时候常常玩耍那样。
  看不见妹妹那双清澈的眸子,他心中渐渐凑足了勇气,闷声道:
  “只是我从小不学无术,不像其他人家的兄长那样有本事,没办法当个大官或将军护着你,为你日后在婆家撑腰,兄长能做的就多多赚钱,成为大燕最有钱的商人,给你准备最气派的嫁妆,让那些王子皇孙都争相抢着要娶你....哎,玉儿你怎么哭了...”
  见妹妹突然转过身抱住自己,泪眼朦胧,纤细的肩膀一颤一颤,姜墨竹顿时慌了神,手忙脚乱地擦拭妹妹脸上掉落的一串串金珠子。
  “可是后悔将私房钱全给了我,其实组建船队用不了这些钱...”
  “哥哥要组建船队,就组建大燕最大的船队!”
  姜玉竹紧紧抱着兄长,心里觉得十分踏实,二人身上流淌着一样的血脉,彼此相依时,总会给对方带来亲情的抚慰。
  “哥哥,对不起,这些年来我占着你的身份活得潇洒痛快,害得你不能正大光明活在阳光下...”
  姜墨竹轻轻擦拭净妹妹脸上的泪珠,捧起她鼻头微红的小脸,笑道:
  “我本就不爱读书,你为我顶了这项苦差事,我才能到处游历玩耍,活得好不快意,人并非顶着名字才算正大光明活着。况且,是哥哥对不住你在先,若是我当年在母亲肚子里少抢你的吃食,你也不会生在那一日...”
  若不生在那一日,妹妹就不会从小遭到世人畏忌与白眼,明明生得花容月貌,聪慧过人,可到了待嫁的年纪,却连一个提亲的媒人都没有。
  “娘胎里时,你我都未开智,你怎能把这件事揽到自己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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