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京洛再无佳人(出书版)——乔维安【完结+番外】

时间:2024-03-11 14:35:17  作者:乔维安【完结+番外】
  西棠带着她往剧组西翼楼的休息室走:“青青,进来。”
  青青一边走一边问:“不妨碍你工作吧?”
  西棠笑着说:“不会,上一场刚刚拍完,现在是转场,这里都是文物,道具组和美工在重新布置摄影棚,要久一点儿。”
  两个人走到休息间里,这是剧组临时辟出的一间屋子,一切桌椅摆设均不能触碰,演员只能在地上放一张折叠椅,化妆品和道具服都摊在打开的大箱子里,屋里一团乱。
  西棠找到小宁给她备好的一大壶红枣茶,给青青倒了一杯,特别不好意思地说:“我们这工作环境太乱。”
  青青捧着杯子暖手:“没关系。”
  说完了青青才想起来,将手上拎着的点心盒子递给她:“瞧我都忘记了,舟舟给你的,今天他司机挨家送了几份,送到我们家时,本来司机要继续往你这儿送,我说下午我正好过来,就免了他这一趟了。”
  西棠愣了一下,笑容有点勉强:“是什么?”
  青青仍然微笑着:“芙蓉糕。他家保姆祖上是老旗人,做的点心比京城哪家老字号铺子都地道,她每隔一阵子就做一些,本来有好几样呢,他独给你挑了这一样儿,大概是知道你爱吃吧。”
  西棠心底微微触动,面上却依旧平静无波,只笑笑说:“谢谢了。”
  青青爽快地回:“谢他。”
  西棠脸上的笑容有点僵硬,愣了几秒提议说:“我们去花园里走走吧。”
  青青笑着说:“我看行,京城里好几个王府花园,就属这个最漂亮。”
  两个人在湖边的长廊上慢慢地走,南路的游赏区山石环水,冬天的树叶已落光,只剩下光秃秃的枝丫,上面挂着雪渣子。
  西棠寒暄着说:“怎么有空过来?”
  青青笑着答:“我跟同事过来,刚刚工作完了,就想说顺道过来看看你。”
  青青一向挺关心她的:“我以为你还在怀柔,没想到已经回了城里了,怎么回来了最近不见你出来了?”
  自从吴贞贞婚宴回来的那一次吵架,快半个月,赵平津再也不找她。
  西棠面色恢复了笑容:“我这儿比较忙,这个场地超级贵,大家进来后,工作几乎都没停过。”
  青青抬头看西南角山峰上的阁楼,倒也没怀疑她的话:“嗯,我们新年要在宋庆龄故居办个展览。”
  西棠估算一下,这个王府要用作电视剧拍摄,申请下来非常不容易,他们只能拍三天,主演都基本一天就只休息两个小时,摄制组更是轮流不间断地拍摄,加上前前后后,结束时刚好在十二月下旬,到时候这个宅子就另有用处了。
  青青热情地说:“到时候你如果想来看,我给你留着票。”
  西棠想了想,委婉地答了一句:“不知道到时候还在不在北京。”
  青青回头望了她一眼,拉着她在游廊边上的长椅坐了下来。
  青青拉着她的手,一直没有放开来:“西棠,我一直当你是朋友,你又回北京来,说实在,我挺高兴的。”
  西棠嘴角始终有一点点温柔的笑意:“青青,我很感谢你对我这份善意。”
  青青心直口快地说:“即使舟舟不带你出来,我们还是可以见面的。”
  西棠看着她,眼神是温和的,却轻轻地摇摇头:“青青,你知道的,如果没有赵平津,我们是没有什么机会再见面了。”
  青青望了一眼她的眼睛,里面的清楚和冷静让人害怕。
  青青半真半假地开玩笑道:“怎么会,西棠你成了大明星,不会不理我了吧?”
  西棠也笑了:“不会。”
  青青立即说:“那就好,得空我约你出来。”
  西棠依然在笑,却仍是摇了摇头,声音轻声细语的,却带着一股溪水的清净:“青青,我们的世界,不太一样。”
  青青趴在栏杆上,一张纯净的圆脸儿,她一毕业就结婚了,这么些年过去了,她容貌似乎仍绕停留在二十出头的样子,西棠都不禁有点羡慕她,青青依旧在跟她絮絮说话:“我家里就我一个女孩儿,小时候整个大院里都是野猴儿一样的男孩子,我一直没什么女性朋友,当时你离开北京,也没有告诉我一声,我还问过你同学呢。”
  西棠有点歉意:“嗯,当时忙忙乱乱的,没来得及跟你说一声。”
  青青试探着问了一句:“当时舟舟已经出国了,你为什么不留在北京,继续拍戏?”
  西棠轻轻地说了一句:“嗯,我妈生病了,我得回去。”
  青青关切地问道:“阿姨现在身体没事了吧?”
  西棠客气地对她笑了笑:“没事了,挺好。”
  欧阳青青自然也是玲珑剔透人,她不愿深谈的意思已经很明显了。
  青青转而笑着说:“最近不见你来吃饭,舟舟每次都自己来,匆匆忙忙的,话都说不上两句。”
  提起他来西棠也不知如何是好,只好囫囵地答了一句:“他估计挺忙的吧。”
  青青点了点头:“他们公司好像近期在争取一个全球竞标的能源项目吧,风险好像挺大的,前期准备的注入资金太大,连朗佲都说,舟子这次有点冒进了。上个周末晓江未婚妻回国来,带出来跟大家正式见面,他快十点才过来的,匆匆扒了半碗饭就走了。”
  赵平津的事儿她插不上嘴,西棠只好微笑:“陆晓江未婚妻怎么样?”
  “人挺好的。”
  “西棠——”青青终于问了一句,“你对舟舟,还有感情吗?”
  西棠愣住了一秒,嘴角仍有笑,但还是沉默了好一会儿,才轻轻地说了一句:“我跟他之间,选择权从不在我。”
  青青的母亲跟周老师是校友,常常有空一块儿在王府半岛喝茶,她自然是知道赵家在筹备婚事的。
  他们之间的事情,也的确不是她能够过问的。
  青青终于不再追问:“我看到你们剧组的新闻了,你演的是大公主?”
  西棠谈这个显得轻松多了:“嗯。”
  青青有点唏嘘:“原著小说我看过啊,大公主最后结局挺悲惨。”
  西棠小声地跟她透露:“编剧重新写了,结局是好的。”
  青青瞄了她一眼,笑了:“真好,那我就放心了。
  赵平津下班时已经近八点,方朗佲托人给他从福建带了几盒好茶,他过去对方家里坐会儿。
  方朗佲不是长子,上头还有一个哥哥子承父业在沈阳军区工作,他清华毕业后进了新华社,后出来做独立摄影师,方家对这个小儿子溺爱成分居多,他一直活得比较自在,两口子结婚后从家里搬出来,住在天鹅湾的一套两层复式小楼里。
  保姆将赵平津领了进来。
  方朗佲正在工作室里,闻声走了出来:“来了啊,正好,吃了饭再走。”
  赵平津低头换鞋:“不用,我从朝阳门那边过来的,一会儿还得回公司开会。”
  方朗佲冲着楼上喊:“青青,舟子来了!”
  青青在楼上应了一声:“哎!”
  脚步声噔噔响起,青青从楼上跑下来。
  方朗佲在一楼客厅着急地说:“慢点儿!慢点儿!”
  赵平津斜睨了方朗佲一眼:“这是有了?”
  方朗佲摸了摸头:“还没,这个月奋斗过了,结果还不知道,这万一我儿子正在成形呢?”
  赵平津累到懒得说话,只无奈地举头望天表示了自己的心情。
  青青挪了挪沙发上的抱枕:“你们先坐会儿,舟舟,我让阿姨多添一个菜。”
  赵平津坐进沙发里,靠着沙发捏了捏鼻梁:“不用了,我这就走了。”
  青青坐在他身边问说:“品冬姐生了吗?”
  赵平津的堂姐赵品冬,他大伯的独生女儿,大学毕业后去了美国,嫁了一个华裔美国人,早两年已经办了移民。
  赵平津依旧是疲乏的样子,漫不经心地答:“没呢,快了,月底吧。”
  青青笑着说:“去年春节见过她一次,转眼就又快一年了。”
  赵平津声音有点沙哑:“有什么快,我这一年到头忙得不见日月,青青,你今天见过她了?”
  青青在一边笑着看看他:“西棠?嗯。”
  方朗佲给他递了一杯茶:“青青说她在后海那儿拍戏呢,你不去看她?”
  赵平津接过茶,神色停了一秒,说了一句:“我挺忙,算了。”
  青青接过杯子,给方朗佲泡茶:“你托我问的事儿,我问了。”
  赵平津用眼神示意她继续。
  青青耸耸肩说:“她说她妈妈生病了,她要回去照顾。”
  赵平津神色依旧是淡淡的,也没有说话。
  方朗佲松了口气:“听起来很合理啊。你上次不是查过吗?”
  赵平津神色有点郁郁:“嗯,她出院之后在北京休养了一阵子,还去了你俩的婚礼,后来就回老家了。”
  青青忍不住追问:“那西棠跟我说的是真的了?”
  赵平津不咸不淡地回了句:“她妈妈是生过病,她确实是在老家待过好几年。”
  赵平津的确差人查过,当时她跟他分手之后,就跟他这边的人切断了一切联系,她离开北京时是悄无声息的,没有任何知情人,倪凯伦替她处理了她当时所有的电影合约事宜,解约赔偿的财务上没有任何问题。他还查过她母亲生病的事情,只是她家住址上的户口本名字在仙居甚至杭州各大医院都查过,不管是她的名字还是她母亲的名字都没有任何病历记录,看起来似乎唯一知情的小地主,负责调查的人找了个女孩子假装黄西棠的同班同学去住他的酒店,他媳妇儿一无所知,那小结巴嘴严实得很,只介绍人去她家吃面。
  青青冲着赵平津眨了眨眼:“我还问了句你没交代的,你想听吗?”
  赵平津举着茶杯的手停顿了一下:“什么?”
  “我问了她你俩的事儿——”青青停顿了一下,望了一眼依旧不动声色的赵平津,又望了望身旁给她递眼色暗示委婉点儿的方朗佲,她一回头,搁了杯子,一字不动地将原话转告了,“她说,你跟他之间,选择权从不在她。”
  赵平津眼底微微一颤,显然是听明白了,他皱了皱眉,脸色有点苍白。
  方朗佲看了他一眼,赶紧打圆场,笑着插了一句:“我倒觉得西棠现在挺好的,性格比以前安静多了。”
  青青拉了拉丈夫的手臂:“你懂什么,那是她跟我们在一块儿,能不安静吗?
  你没发现,她基本不跟我们打交道,话也不说,能躲则躲?”
  方朗佲纳闷地说:“这我倒没注意,为什么?”
  青青有点难过:“西棠说,我们跟她是不同世界的人,”
  方朗佲望了一眼倚在沙发上的赵平津:“嗨,这结论下得,真是,你妈当年没少给人上老虎凳辣椒水吧?”
  赵平津淡淡地瞥了一眼方朗佲,到底没理会他的调侃,人依旧沉默着,脸上晦暗不明。
  青青忍不住问了一句:“舟舟,你到底想把人家怎么样?”
  赵平津脸色依旧不太好,懒懒地说了一句:“我能把她怎么样?”
  青青可不放过他:“你结婚后,她怎么办?”
  赵平津回了句:“她该干吗干吗去。”
  青青站起来,不高兴地瞪了他一眼:“男人要是翻脸起来,还真是心狠手辣。”
  赵平津木着一张脸,没有应她的话。
  青青转身上楼去了。
  剩下两个男人在客厅。
  方朗佲赶紧给他添茶水:“唉,你别怪她,青青一直很喜欢西棠。”
  赵平津手里握着那盏青花茶杯,慢慢地转了一圈,闲闲地道:“青青心眼好,谁不喜欢?”
  方朗佲不以为然:“不会,谁好谁不好,她还不懂?这些年你们的女朋友,见谁她这么真心喜欢过?”
  赵平津怔了一秒,然后漫不经心地说了一句:“我早该知道,她就是太招人喜欢了,留着就是个祸害。”
  方朗佲心底一寒,竟没敢接话。
  客厅里重新陷入了安静。
  赵平津掏出烟盒:“我能抽一支不?”
  方朗佲看他脸上难掩的疲惫:“抽吧,一会儿青青下来,挨骂的肯定是我。”
  打火机叮一声,香烟的青雾淡淡地弥漫开来。
  方朗佲转移了话题:“你大伯还没出院?”
  赵平津拿过烟灰缸搁在手边,依旧懒懒地靠在沙发上:“没呢,还要做个全面检查,他乐得撂挑子,说要清净几天,我姐快生了,也没敢告诉她。”
  方朗佲在一旁慢悠悠地喝茶:“你自己公司那个项目呢?”
  赵平津深深地吸一口烟,压住烦闷的情绪:“还在做。”
  方朗佲想起来赶紧告诉他:“上回吃饭那会儿,老高也问起这事儿,说是这一块上头压得也挺紧的,你还是得当心点。”
  赵平津点点头:“知道。起了头了,就没有半途撒手的道理。”
  方朗佲笑笑道:“还好西棠在北京,不需要你去上海了。”
  赵平津弹了弹烟灰:“最近北京事儿多,上海那边是老钱负责了,我一个月回去一趟跟家族基金的人开个会。”
  方朗佲说了句:“一个人顾三边儿,你也真够可以的。”
  赵平津眼前烟雾缭绕,刺激得眼睛有点发疼。
  一支烟抽了一半,他动手摁灭了。
  方朗佲说:“我上个周末回家吃饭,听我哥说起来,你爸最近动作有点大呀。”
  赵平津不置可否:“他的事儿我管不着。”
  方朗佲试探着说了句:“局势多变,站队也不是太明智。”
  赵平津倒不忌讳谈这个:“他也是正常工作而已,这也没法子避嫌,要说站队也还不算吧。”
  方朗佲见他不介意,索性也放开了说了:“以后到你这一代,专心经商了,不如明哲保身的好。”
  赵平津眉头微微蹙着:“哪有那么容易,你看当年我没进部队,我家老爷子嘴里没说什么,但心里终究落了遗憾,毕竟是端过枪杆子夺过天下的,留恋一些,也是难免的。”
  方朗佲点点头:“这也是。”
  赵平津从烟盒重新掏了支烟,想想又忍住了,皱着眉头跟方朗佲说:“中原集团内部各种派系根深蒂固的,一整个董事会办公室,正事儿不办,精力都用来内耗了。”
  方朗佲有点奇怪:“郁家不帮你?”
  赵平津阴沉着脸:“帮什么,一日没在结婚证上签字,郁家那位老爷子一日就是隔山观虎斗。之前我一直在工程部,还没体会出来,今天开会决策呢,吵得沸反盈天的,他老人家从头到尾一言不发,最后拍了拍我肩膀,说了句‘年轻人,慢慢锻炼’。”
  方朗佲笑了:“这话儿,意味深长啊。”
  赵平津不满地说:“我大伯班底下的人,一样很难差遣,那些老家伙们不见利益绝不松口,我现在就是往死里干活儿的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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