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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细细阅读这则消息中的每一个字，脑海中渐渐理清了一切——
难怪汤姆近两年假期一直阻止她回伍氏孤儿院。
难怪六月份她在对角巷寄信给科尔夫人的猫头鹰飞回来时没有带回任何东西。
她那时以为科尔夫人太忙才没有回信，现在才想明白，是汤姆拦截了她的猫头鹰。
报道中写着这样的话语："据来自麻瓜世界的巫师称，伦敦及英国各大城市已经废墟一片，仅伦敦死亡的麻瓜数量就已经超过四万。"
下面还附了一张用麻瓜相机拍成的照片，昔日的城市已经满目疮痍，不少妇人孩童还蜷缩在冰冷的大街上。
这场景让莉蒂娅不免心生悲戚，她一瞬间心凉如水，直接抓着报纸冲出了寝室。
汤姆正在和奥赖恩、阿布拉克萨斯坐在沙发上交谈，她管不了太多，冲上去抓住他的衣领。
"也许他们都没有地方去了，也许他们都死了。"
阿布拉克萨斯和奥赖恩完全不理解她的话，但汤姆明白。他怕她在悲伤状态下说出什么不该说的事情，直接打横抱起她，准备把她抱回自己的寝室。
莉蒂娅还在不断地踢打他，汤姆给了奥赖恩一个眼神，示意他不要回寝室。
他把她放在自己的床上，莉蒂娅爬起来再次揪住他的衣领——
"我终于知道去年和今年你为什么不让我回去。"
汤姆紧抿着嘴唇不说话。
"四万人啊，也许，也许……"她说不下去了，掩面欲泣。
汤姆上前把她搂进怀里，一下一下抚摸她的长发安抚她："那不是你的错，莉娅，你也无能为力。"
"是，我是无能为力，但是我至少可以保护伍氏孤儿院不被轰炸。你从来不和我说，你永远在欺骗我、隐瞒我，我难道没有说过吗？我说过不要再欺骗我了！"
汤姆·里德尔想冷声反讽她，如果不是她从不过问麻瓜世界的事情，如果不是她沉迷于魔法世界，他纵是有心欺骗，也无从得手。
但他正要开口之际，莉蒂娅的情绪激动起来，这让她的心脏绞痛至难以呼吸，汤姆连忙取出药喂给她。
她匆匆咽下，一边平复一边还在质问他："你巴不得他们死吧？这样就没人知道尊贵的汤姆·里德尔先生曾经在孤儿院生活了十一年！"
很好，他简直是个蠢货，才允许别人这么说他。
汤姆·里德尔咬紧了牙，他的话像从牙缝中挤出来一样："你以为你的血肉之躯能抵挡麻瓜的枪炮火药吗？"
他百般阻止她回去难道不是为了她着想吗？结果瞧瞧吧，她就为了这些麻瓜来质问他。
"你至少应该让我保证他们的安全，我是救不了那么多人，但我至少能尽我的能力……他们会很害怕的……"她的眼神中满满都是悲戚和哀怜，但这却不是对他的。
"那你以为我不害怕吗？"汤姆·里德尔再次抱住她，他的声音似乎有些颤抖："莉娅，我也是人啊，我也会害怕……你以为我不怕你倒在炮火之下吗？莉娅，别那么对我……"
她在他怀中，渐渐安静了。
"我们一起回去看看，怎么样？"他询问她。
"什么时候？"
"就现在。"
莉蒂娅从他怀中离开，用一对湿漉漉的眼睛看他。
汤姆重复："就现在。"
她跟着汤姆来到了有求必应屋，沿着秘密通道走出去，汤姆一直紧握着她的手，担心她怕黑。
很快，眼前一片明朗，他们来到了一个画像后面。
汤姆挥动魔杖为他们二人施了个魔法咒，然后在画像中少女好奇的注视下缓缓离去——
在他们走后，这家猪头酒吧的主人走上前与画像交谈起来。
已经是九月份了，距离轰炸日期已经结束了四个月之久，但伦敦仍旧是一片废墟，将近一年的轰炸给这座城市带来的创伤将需要很长时间来修补。
战争仍在继续，只是轰炸告了一个段落，谁也不知道下一秒炮弹会不会降落在自己的头上，把自己炸得头破血流。
人们一片愁容，莉蒂娅牵着汤姆的手行走在这片废墟之上——
他们很快到了伍氏孤儿院，若不是那孤立在空地上的"伍氏孤儿院"的铁牌，莉蒂娅都快难以辨明这里。
房屋已经成了废墟，显然不能再住人，废墟旁边清理出了一片空地，扎了一个不大的帐篷，科尔夫人正从里面出来——
她看到莉蒂娅和汤姆呆愣了几秒，随后走上前去："小莉蒂娅，汤姆，想不到……想不到你们还活着。"
她瘦了，也老了，一步一步走过来，腿还有些瘸。
莉蒂娅有些哽咽："你也是，科尔夫人，你们还好吗？"
"还好，"科尔夫人点了点头，但她微微叹了口气："玛莎夫人七月的时候走了，她在为孩子们讨要食物时遇上了空袭，坚持了两个月，但还是走了。"
七月，正是这个暑假，如果她当时回来，那么一切都还来得及。
她已经难以分神去责怪汤姆，脑海中想起这位夫人对她和汤姆夜间交谈的宽容，想起她偶尔带给自己的小蛋糕，那一定是她省吃俭用才买来的。
"她一生无子无女，我草草把她埋了，现在这时候啊，哪有什么功夫能送葬啊。"
"孩子们呢？"莉蒂娅问。
"好多都去参军了，剩下一些小的整天吃不饱，穿不暖，但好歹能活着。政府也没钱，现在房子也没了，熬一天是一天吧。"科尔夫人的语气平和，像被这战争折磨得麻木了一样。
莉蒂娅看着眼前的废墟，曾经就在这里，她与汤姆讨论过"能力"的使用，佩里小姐在阳光中轻梳她的头发，玛莎夫人笑吟吟地把藏在身后的小蛋糕放到她的小手上，她坐在草坪中的大树前享受美好的午后，任格林在她和汤姆面前爬来爬去……
现在一切成了废墟。
莉蒂娅举起雪松木的魔杖，对着科尔夫人念道："昏昏倒地！"
随即，她紧抿着嘴唇，面上一片古井无波，她将魔杖杖尖指向了眼前的废墟："修复如初。"
在修复咒后，完全无损的伍氏孤儿院已经取代了那一片废墟。
"法律执行司的人马上就要来。"汤姆说。
她使用了魔咒，触动了踪丝。
莉蒂娅·里德尔收起魔杖，静立在伍氏孤儿院门前，她的神情冷淡——
"那我就在这里等他们来，"她无所谓地抚摸自己的魔杖：“但在那之前，会有一个人先来。”
第46章 如此的包容
她的话音刚落，他们的不远处就走来一个又高又瘦的巫师。
汤姆·里德尔幽幽看了莉蒂娅一眼。
莉蒂娅微微一笑："我不做没把握的事情。"
说这句话时，她黑色眼眸中盛放的泪水不可控制一般地滴落下来，她满脸都是晶莹的泪珠，看起来悲伤至极。
那巫师越走越近了，他穿着紫金色的西装，面容越来越清晰——
是邓布利多。
莉蒂娅乳鸽归巢一般扑进邓布利多的怀中大哭。她的哭声是细弱而哽咽的，这样安静又可怜的哭声让人们无法生出厌恶的心理。
"教授……我没有想到，我没想到战争这么残酷。我实在忍不住，我用魔咒修复了我的家，"她抬起埋在邓布利多怀中的脸，但双手仍旧紧紧抓着他的衣服："我会被审讯吗？我会被抓到阿兹卡班吗？我永远也见不到哥哥了，也永远见不到您……"
她像个迷途的孩子，小脸苍白，泪盈眼睫，让她整个人看起来将要破碎。
也许是她话中的"家"，亦或"见不到您"这样的字眼激发了这位强大的白巫师具体而真切的真情。
邓布利多用修长的手指抚摸她的头发："不用担心，莉蒂娅，不会的。第一次在校外使用魔法只是警告，没关系的。"
她的眼神放松下来，但马上又担忧起来："我会被记录下来对吗？我害怕……"
她的面容显得非常怯弱。
"不用害怕，莉蒂娅，如果你不想被记录下来，当然可以，你只要一会待在我身后就好。"
汤姆觉得邓布利多此时的表情非常陌生，他从来都知道他的妹妹是邓布利多最喜欢的学生，但没想到邓布利多对待她竟然如此包容。
很快，魔法部的人就来了。两名巫师在看见邓布利多时显得有些惊讶。他们嗫嚅着开口："邓布利多先生……我们在这里发现有未成年的小巫师使用魔法，需要……警告并且记录。"
莉蒂娅正被邓布利多护在身后，这让这两名魔法部的职员只能将眼神投向一旁静立的汤姆。
"我想你们搞错了，是我使用了魔杖修复了一栋麻瓜房屋。"邓布利多说。
他已经不再年轻的面孔竟然在这时散发出几分正当少年的意气风发，好似时间流转，而他唇角带着淡淡的弧度，悲伤满足地像在弥补遗憾。
"可是，我们明明……"男巫师还想再说，但他的女搭档快速拉了下他的袖子和他交换了个眼神。
"既然您这么说，那就没事了，是我们搞错了，邓布利多先生。"女巫师最终这么说。她完全了解现在魔法部对邓布利多的态度，黑魔王的势力越来越强大，所有魔法部的官员都在请求邓布利多出手。
如果这时候他们二人就因为小小的踪丝问题拂了这位强大的白巫师的意愿，他们至少将失去这个职位。
魔法部的职员走后，莉蒂娅从邓布利多身后出来，她的面容中全是悲伤："很多人都死了，教授，还有玛莎夫人也死了。"
邓布利多并不知道玛莎夫人是谁，但他能够猜测到是孤儿院的职工。
"逝者不会再来，最重要的是现在。"邓布利多像在劝慰她，又像给自己说。
在邓布利多难得追忆的眼神中，汤姆微微看了莉蒂娅一眼，她的妹妹正同邓布利多站在一起，她的身躯相比起邓布利多当然很小，但有那么一瞬间，他竟然觉得他们并肩而立，而自己与他们遥遥相望。
但察觉到他的目光后，莉蒂娅转过头对他露出个略显狡黠的笑容，这让他重新安心下来。
回到霍格沃兹后，汤姆以为莉蒂娅至少会再次因为玛莎夫人的死和他争论，但令他惊诧的是，莉蒂娅再也没有提起玛莎夫人。
她既没有提起，他也绝不会主动提及让这件事情又成为横贯在他们心中的尖刺。
他已经非常烦忧了，对于斯莱特林密室的寻找耗费了他大多的心神，然而却是一无所获。
也许密室的入口藏在他一般不会靠近的地方，比如女生寝室，女生盥洗室，或者邓布利多的办公室……
他不得不想办法让莉蒂娅和他一起。
她会同意吗？或者再次对他的行为表示不理解？
他应该怎么诱惑她同意呢？
他应该用带她回孤儿院来交换她和他一起寻找密室的，但他那时竟然完全忘了。
汤姆·里德尔这时竟然发现，他已经没有可以用来要挟诱惑莉蒂娅·里德尔的事物。
他好像完全拿她没有办法。
又是一次夜游，又同样没有收获。汤姆·里德尔走回了斯莱特林休息室，他曾经怀疑密室的入口就在这间休息室里，但他把它翻遍都没有找到任何可疑的地方。
人在极度焦急的情况下是有些发疯的。
汤姆甚至疑心自己没有细细查找，他决定再找一次。
一向梳地齐整的额发被他一把拂上去，他深刻而冷峻的五官显露无遗，有种将要发疯的诡异美感。
"你在找什么？哥哥。"是莉蒂娅的声音。
他抬起头来，莉蒂娅正穿着睡裙站在女生寝室入口，她看起来也一夜未睡一样，精神状态有些不好。
汤姆下意识抚好自己的头发："魔杖不知道掉哪里去了。"
他还不能让她知道，他还没有足够的筹码让她同意。
莉蒂娅缓缓走来，站在他身旁："又一次。"
她这么说，语气有些惋惜，是又一次的欺骗。
"阿布拉克萨斯和我说了很多。"
她无心询问，但已然知晓。情陷的少年人极力想告诉心仪之人更多。
"所以呢，你准备阻止吗？"
那个斯莱特林密室的传说，一旦打开，霍格沃兹的泥巴种就会被消灭。
他的妹妹一向仁慈，当然了，她当然会阻止他这样的做法。
在他内心极度的撕裂状态下，她开口——
"不，我反而会帮助你。但前提是，”她微微沉吟，随即说出自己的条件：“由我们一起进入密室。"
她的神色冷淡，面容漠然，汤姆·里德尔此时竟然疑心她比自己还要无情。
第47章 我向你道歉
"当然了，你不能指望我像你这样发疯地找。"莉蒂娅说。
汤姆幽幽注视着她："你只要帮我留意就好。"
他说完这话，先一步坐到沙发上，他已经很累了，这时靠着沙发按压着眉心。
莉蒂娅坐到他旁边："哪怕要找，也不能急于一时。如果这样下去，你迟早被人生疑，尤其是邓布利多。"
她这样的话引发了他心中一直对邓布利多存在的忧虑和恐惧，汤姆按压着眉心的手停滞了——
"他难道和你说什么了吗？"
"当然没有，不过，我希望你最好晚上可以好好休息，或者至少不要夜游那么长时间。"
她话音刚落，汤姆·里德尔好像抓住了什么似的，他睁开了黑眸，注视着她："那你就来监督我。你和我一起夜游，然后你来控制夜游的时间。"
他提出了这样的提议，这本来对他的行动是不利的，但是他的脑海中闪现出这种想法，马上急切地提出了。
莉蒂娅没有回答，她在沉思，随着她沉思的时间越长，汤姆竟然觉得自己的心跳也剧烈颤动等待着。
终于，莉蒂娅开口了，她说："好。"
这让里德尔微微扬了个笑，他按住她的肩膀让她面对她，然后用大拇指轻柔地摩擦她的眼下，尽管那里早已经没了面对断壁残垣时的泪水："我向你道歉，莉娅，"他看她动人的眼眸，忍不住再次补充来讨得她的欢心："我也向玛莎夫人道歉。"
莉蒂娅有些惊讶，她的嘴巴因哑然而微微张着，显得非常可爱。
汤姆微不可查地吸了口气，等到那熟悉而着迷的味道充满他空荡的胸腔，他缓慢开口："我们走前我送给了科尔夫人一件魔法道具，如果她能够把它放在孤儿院的话，哪怕以后再有炮弹扔下来，我们的家都会没事的。"
他记住了她对邓布利多描述孤儿院时的用词："家"，然后同样这样向她描述来取悦她。莉蒂娅当然知道他也许对孤儿院并没有多少真心，但至少他是真心求得自己的原谅。
哪怕自己并没有再向他表示自己的失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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