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利尔:“……”
怎么听起来这么熟悉。
听王子絮絮叨叨的形容这位公主,艾利尔心中隐隐浮现不妙的预感,他唇角微小的弧度渐渐降下去了。
到达城堡,侍女通报后,那位公主的身影,从远处的树丛中,逐渐显现,向他们走进。
艾利尔的嘴角往下,手指紧捏。
他微笑……这次是真的笑不出来了。
偏偏阿德里安还在那里体贴的做介绍,“这就是我的目前的婚约者,凛凛公主。”
艾利尔瞥了他一眼,目光冰凉刺骨。
这里找得到野猪吗?他当初为什么要救这个家伙?
凛绮走近了,停到他们面前,背后的绿水山林衬托的她眉目清秀,身形似松,一头棕发松松系在肩头,穿着简单的骑马服,干练清爽。
她的模样没有什么改变,依旧是棕发棕眼。
走过来时,她的目光就已经落在他的身上,站定后,更是一眨不眨的望着他。
她的表情很淡,是他熟悉的神情。
在异乡见到可以依赖的人,那种心情实在难以描述。
艾利尔感觉自己的心跳在加快,鼻子也开始发酸了,没法说话也好,他现在原本就不知道该说什么。
真的见到凛绮了,他的心中全是复杂的难过和愧疚。
上个世界分开的那么突然……他真的不知道该怎么面对凛绮,却又这么期待着与她相见。
他抬起眼睫,期盼的目光落到凛绮的脸上,咬住下唇,他的模样改变了很多,但凛绮肯定认得出来。
一时间,他的心中百感交集,恍若天地间只剩下他和凛绮。
偏偏还有一个王子在旁边叽叽呱呱。
艾利尔看看凛绮,又看看看王子,嘴角已经抿成一条直线,他紧绷着脸,尽量克制着情绪,尽管牙齿都快咬碎了,表面上还维持着冷淡的模样。
至少现在得保持冷静……他已经不是那个会躲在衣柜里哭的小孩了。
他极力克制着自己。
在凛绮瞥了他一眼,从他身边经过时,轻轻拉了一下她的手腕。
他这么多年的等待,仿佛都是为了此刻。
火山熔浆般蓬勃的感情,如同能够撕碎一切的飓风,到了她的面前,却只剩下克制的轻轻一触。
凛绮停在他面前,她的目光落在他的身上。
艾利尔轻轻垂下眼睫,极力忍耐住眼泪,勾出一个眼尾发红的微笑。
凛绮没有说什么,她一把抓住了他的手。
她的手干燥温暖,手掌有力,紧紧扣住他的手。
阿德里安无知无觉的走在前面,艾利尔的眼里只有凛绮,恍恍惚惚往前走,根本无法在意其他。
到了宫殿内,凛绮根本没管王子,直截了当的把他拉进了房间里。
完全不在意别人的看法,真符合她的作风。
艾利尔的嘴唇抿到泛白,他极力压抑着,因为过于努力的克制自己,肩膀一阵一阵颤抖,只有竭尽全力,才能勉强保持冷静,反倒没办法去在意其他了。
凛绮把他按到床边,他顺从的坐下了,床铺很柔软,他的手指下意识抓住床单,只觉得指尖一阵一阵发抖。
怎么就和她见面了,就这样和她两人呆在一起了,凛绮还在专注地看着他。
艾利尔抬眼,安静的房间,有着凛绮的气息的床铺,被风吹动的窗帘,一切都像是梦境一样,他有些恍惚。
“你……”
凛绮望着他的脸,房间里只能听到风吹窗帘,发出的微小的“啪嗒、啪嗒。”
艾利尔克制着,轻轻拉住凛绮的手,在她的掌心里写下那两个字。
【凛绮】
他注意到阿德里安称呼她是,“凛凛公主”,那么这个世界,也只有他一个人知道她的真名。
这既是她的名字,也是他们斩不断的羁绊的开始。
从她把真名写在他的手心,就注定他将成为她的所有物,生生世世无法分离。
第108章
与凛绮的相认,比艾利尔预想中的场面要简单许多。
凛绮的态度一如既往的干脆利落,她直接走出房间,如同一阵风一般来到会客室,阿德里安还在吃面包,凛绮直直走过去,反倒把他吓了一跳。
然后,凛绮就对阿德里安表示,她要把他留下来,他不会再跟阿德里安回去。
阿德里安还端着红茶杯,动作优雅。
热红茶烟雾袅袅,阿德里安微微扬起眉,盯着凛绮,神态不解,思索——
阿德里安恍然大悟!
他的目光一刹之间就复杂起来,他似乎误会了什么,眼神越过凛绮,看向了艾利尔,眸光迟疑不定,似乎正在斟酌。
一接触到这种目光,艾利尔心中就浮现不妙的预感。
果不其然,下一秒,阿德里安就放下了红茶杯,清了清嗓子,正色,“凛凛,虽然我总是对你有求必应……但是这样真的不好。”
“虽然他长得好看,但是强留人在宫中,是暴君行径,你……”
王子解救出被“强取豪夺”的他。
他坐得端正,腰杆笔直,语调正气凛然。
艾利尔听的眼前一阵阵发黑。
阿德里安的正义劝说,在他耳朵里就是毫无意义的叽里呱啦……不,简直和恶魔低语差不多,他到底想说什么,难道想把凛绮从他身边抢走?
艾利尔紧紧拉住凛绮的手腕,心中升腾起猛烈的不安,气急攻心——
他这么辛苦,坚持到这里是为什么?
艾利尔听到自己的后槽牙在咯吱咯吱作响,他咬牙得太过用力,牙根一阵阵发酸,终于压抑不住,气到浑身发抖,冲到王子面前,狠狠挥舞的手臂差点打中王子的鼻子。
他愿意啊!他愿意留在这里!
阿德里安转头看了看他,给了他一个“别担心,我来解决——”的表情。
他那总是表情充沛的脸上,此刻显而易见的充满了同情和了然,还有些许的唏嘘,他似乎已经了解了一切。
艾利尔与王子没有半分默契,无论怎么比划,都会被阿德里安理解成其他意思,说不定阿德里安还以为他想走的不得了。
看阿德里安那副不知道心领神会了什么的表情,艾利尔气到眼前发黑,兼之脚底剧痛,差点昏过去。
他还没有享受到因失语而从凛绮那里得到的怜惜和特权,就感受到了没法说话的不便。
当初那头野猪怎么没撞死他!
凛绮旁观了一会,在艾利尔浑身发抖,差点情绪失控痛击王子之前,撑住艾利尔的肩,将他揽到了身后。
她静静直视着王子的脸,“我想,他的态度已经很明显了吧。”
语调一如既往的沉稳。
她终于开口了!刚才她一直不说话,搞得他心惊胆颤——听到她开口,艾利尔的焦急委屈统统散去,就像是一下有了主心骨,他抓住凛绮的胳膊,紧紧缩在她的身后。
他在这个世界的脸虽然美丽,身体却很强壮,依偎在凛绮的身上的模样大概挺可笑。
因为阿德里安的嘴张得很大。
他似乎被震惊的说不出话,总是仪态优美的脸上,第一次出现这么奇怪的表情,怔了半天,摸了摸自己的鼻子。
凛绮瞥了阿德里安一眼,“那就这样吧,我带他离开了。”
她不再做多余的解释,说完,就利落转身的离开。
艾利尔用余光瞥了眼像是一条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的茫然大狗一样的王子,刚才的慌张思索已经是过眼云烟,他现在心情轻松,勾唇一笑。
这一笑中暗含的挑衅,这个脑袋里全是荞麦面包的白痴王子应该看不明白吧。
艾利尔跟着凛绮,得意洋洋地离开了。
离开了会客厅之后,凛绮立刻带着他回到了刚才的房间,走到门前,侍女们帮忙推开门,凛绮的房间,再一次缓缓对他展开,这样的场景,他连做梦都不敢幻想。
房间中央有一张大床,明亮的窗户边有一张实木的书桌,书桌上乱七八糟的堆着许多的羊皮纸。
除此以外,没有什么特别值得注意的了。
凛绮的宫殿,与她本人一样简洁利落,但到处都是她的痕迹。
艾利尔的心情刚才平复一些,又欣喜起来,一悲一喜之间,他感觉自己的意识都有些游离了,像是做梦一样,几乎不敢相信。
刚才他没有细看,现在才有心思细细打量,视线不留痕迹扫过每一处小角落,没有发现其他人留下的痕迹。
凛绮走到靠窗的书桌边,先对着窗外看了一会,像是在思索,又像是在出神,好一户,才转过身。
她双手环臂,随意倚靠在书桌边,姿态放松,“以后你就和我一起生活在这里。”
“明白了,就点点头。”
艾利尔把头点的和小鸡啄米一样。
凛绮凝视他许久,把视线转向一边,一锤定音,“那就这样。”
他就这样在凛绮的宫殿内住下来了。
下午他什么事情都没有做,一直盯着凛绮看,他到现在都很难相信,他又和凛绮在一个屋檐下了,而且她还要他一直留在这里,像是做梦一样——
到了晚餐的时间,侍女送来丰盛的晚餐,艾利尔小口小口的吃着精致的美食,一边偷偷瞥着凛绮的表情,烛光下,她的眉毛放松,视线随意落在餐桌上。
艾利尔陡然紧张起来,他攥紧叉子,调整了一下自己的呼吸,装作若无其事。
一直呆在一起的意思……是晚上也要在一起吗?
他想到这里,心跳的就非常厉害,明明只吃了半饱,却因为过于紧张,什么都吃不下了。
到了夜晚,凛绮果然不让他离开,她还给他准备了睡衣,让他去洗澡。
凛绮的浴室很大,他在浴缸里加了玫瑰花瓣。
用指尖挑起蓬松的长发,赤红发丝间散发着若有若无的鲜花香气。
他仔仔细细的审视自己,确保没有任何瑕疵后,才套上睡衣,忐忑地走出浴室。
因为是完全没有想象过的状况,又发生的过于突然,一贯的心机与从容都消失了,他只能紧张的走到凛绮的面前,像是牵线人偶一样听候她的下一步指令。
凛绮拍了拍床,叫他躺在旁边的位置。
艾利尔顺从的躺下,侧身面对着凛绮,这张铺着厚厚的床垫的柔软大床上,放着两个枕头,他一躺下就感觉自己陷入了柔软鹅毛之中,视线范围受限。
他想看凛绮的脸,看见她的时候,不安茫然的心情才能安定下来。
艾利尔刚想挪动,凛绮按住了他的肩膀,从他身上跨了过去,没过多久,她就回来躺下,非常自然的贴到他的怀中。她的头,贴在他的胸膛边。
艾利尔一下僵硬了。
他的眼珠乱转,心跳失速,一时间连手都不知道该往哪里摆,甚至下意识的屏住了呼吸。
心跳的声音太大了,耳边全是鼓声般的心跳,他害怕凛绮已经听见。
为……为什么忽然这样,他们可以这样躺在一起吗?
艾利尔紧张的脑袋都已经开始僵硬,无法转动了。他的脑海里,只有从耳朵内传来的,越来越清晰的心跳声。
太奇怪了吧这样。
因为过于紧张。手足无措,他下意识的垂下视线,看向凛绮,向凛绮索求帮助。
反应过来之后,又猛然咬住下唇。
这样的反应实在是丢人。
他已经不再是需要凛绮来监护教导的小孩子,为什么不论遇到什么事情都会下意识的去看她的表情?
他已经不再是十七岁了——
艾利尔深吸一口气。
这样的夜晚,这样的气氛,似乎什么都不做,反而成了错的。
要怪就怪凛绮吧,她怎么能这么坦然的靠过来?这样自然的贴在他的胸口?难道到了现在,凛绮依旧把他当做小孩子来看?
这样想着,委屈怒火,与不知名的情绪,交融在一起。
艾利尔僵硬了许久,鼓起勇气。
低下眼,就能看到凛绮的发顶,她散开的棕发蓬蓬的散在他的手臂上,看起来毛茸茸的,但并不柔软。
从他的角度,还能看到她的鼻梁与直直的睫毛。
他迅速凑上去,蜻蜓点水般亲了亲凛绮的耳廓,一触即离。
没有想到,凛绮立刻反应了过来。
她一下支撑起身,左手压住他的肩膀,右手扣住了他的下巴,微眯起来的眼睛,一寸不离的迫视着他。
距离实在是太近了,她压在上方的呼吸,轻轻撒在他的脸上。
借着月色,朦朦胧胧的可以看见凛绮的脸。即使在这样的情况下,她依旧是像平时那样冷淡的表情。
被她逼近的压迫感实在是太强,艾利尔有一瞬间忘记了呼吸。
在这种极其近的距离下,凛绮还是这样冷淡的表
情,艾利尔定定的看着她的脸,感觉越来越不妙。
这种仿佛会被咬住喉咙的压迫感,竟然让他在慌张恐惧中,隐隐的升腾起了些许的兴奋。
艾利尔无法理解这种感觉,他僵在原地,差点将自己的下唇咬烂,竭力的克制着胸腔内,忽然升腾起的,极痒的酸楚痛感。
凛绮扣住他的下巴的手并没有用力,但是无法挣脱。
“你什么时候偷喝的?”
她凑上来闻了闻他的嘴角,询问的语调和平常一样淡淡。
艾利尔的大脑一塌糊涂,完全没办法思考,只能僵硬着,呆呆地望着她。这种陌生的感觉让他觉得惶恐。
凛绮盯着他看了好几秒,大约是发觉根本问不出什么,就又躺了回去。
她竟然,就这么,像是无事发生般,躺回去睡觉了!
艾利尔很想大口大口的呼吸,但是他根本不敢,他藏在被子下的手把床单抓出一条一条褶皱,几乎把柔软的床单绞烂。
他现在就连呼吸都有负罪感。
恍如刚从一个奇异的梦境中脱离出来——对,并不是美好的,而是光怪陆离,危机十足的梦境。
手心,后背,额头,都渗出了汗。
他呆呆盯着天花板,像一条死鱼,一动都不敢动。
因为连呼吸都压抑,胸口那种仿佛正被利爪撕扯的酸楚,根本无法缓解,几乎让人发疯。
这一晚,什么都没有发生。
隔天,似乎是误解了他昨晚的行动,是想要和她说什么,凛绮开始与他一道学习手语。
他就这样住进了凛绮的宫殿内。
同吃同住,相伴出行,他几乎每时每刻都和凛绮在一起。
这样的生活,过去他想都不敢想。
凛绮对他的态度,也比过去温和了许多,她会花费很多时间在他的身上,目光也常常落在他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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