边月大学学的是广告设计专业,还没毕业就成功拿到了国内一家一流广告公司的offer。
有一次因为部门业绩竞争,必须要拿下某家公司,但那家公司的对接人与竞争部门的负责人关系匪浅,边月在另找门路的时候发现那家公司的大boss是喻枫发小的父亲。
这次竞争关系到边月能不能升职加薪,对于边月来说,她对于这个行业没有多少情怀与热爱,当初选这个专业就是因为凡与传媒沾边的专业大学时期就能赚到不少钱,而她又需要钱。
但最后边月还是没有利用这层关系。
喻枫说他们都怕边月,他们哪里是怕边月,不过是因为喻枫才给了她足够多的尊重。
虽然经常在发小面前说讨厌边月,说边月烦,但几乎没有忤逆过边月,自个儿出去玩吃到好吃的、玩到好玩的第一反应也是给边月带回去,更别提凡有人靠近边月、想要和边月说话,先察觉到的必是喻枫不悦的眼神……
正是因为足够的清醒,边月知道她在喻枫圈子里的一切特权都来源喻枫,所以从喻枫家离开之后,边月一次也没有用过这些所谓的人脉关系。
他们说要走,其他人象征想的阻拦了几句,多灌了喻枫两杯酒,喻枫牵着边月起身,然后苏茉也站了起来。
李知宴原先还在跟着起哄,见苏茉站起来,不由跟着一愣,眼底的情绪晦涩不明,低头抿了一口酒,苏茉就在此时望向他,心中连最后一点妄想也消失。
苏茉在联姻之前就听说过关于李知宴的很多传闻,但她始终觉得传言是夸大其词,并不十分相信,或许不是不相信,而是她始终抱有侥幸,妄想李知宴会为了她改变。
这实在是毫无根据的妄想,在订婚之前李知宴都不知道她是谁,又怎么可能在因为订婚本就厌恶她的前提下对她有好脸色呢?
苏茉自嘲的笑了笑,在一片喧闹中走出了包间。
第47章
苏茉下车前边月与她交换了电话,邀请她有空来店里坐坐,苏茉笑着点头,双方都知道是客套话。
总有人觉得内向、外表看起来软绵绵的人好拿捏,于是不在意他们的感受,不在乎他们的想法,召之即来,挥之即去。
但其实这些表象并不代表什么,又不是在演电视剧,需要以淡妆浓妆彰显主人公心灵上的蜕变。
或许因为性格过于敏感,或许因为长相过于清纯,给人以软弱的形象,但这绝不代表某人就是软弱的人,起码边月觉得苏茉就不是。
在明知道对方对自己抱有天然恶意的情况下,依然主动出击,这不是软弱的人会做出的选择。
认清现实的苏茉不会再跟在李知宴身后,而她们俩目前的交情也不足以成为保持联系的朋友,所以边月觉得她和苏茉不会再见面了。
叹了口气,什么时候她也能这么果断……
还没想出个所以然,边月手机突然响起。心中有强烈的预感,连看来电显示的欲望都没有。
或是阿远打电话来说店里事,又或许是哪个需要帮忙的朋友,但最大的可能,还是她父母。
无非是为什么还不回来?什么时候回来?和相亲对象联系了吗?你觉得对方怎么样?有发展的可能吗?
少时读《项脊轩志》为那句“儿寒乎?欲食乎?”酸了吧唧掉了几滴眼泪;会因为一句在网络上看见一句广为流传的话而反思自己,什么我们总是对陌生人太客气,对亲近的人脾气太差……
现在却早没有了那样的心境,只觉得矛盾、割裂、痛苦。
她当然还是想念父母,旅程中一次又一次让喻枫早点回家其实诉说的都是自己的渴望,她没有办法让自己和父母都满意,没有办法疏解矛盾的心,所以一直选择逃避。
边月还是接起了电话。
那边只是传来很简单的问话,语气也正常,但边月一听见就条件反射的难受,心头莫名涌起一股火气。
好像父母的问候不是单纯的关心,而是想要借机窥探什么、控制什么。
“今天太晚了……也不回来了……”边月有气无力的说。
“昨天不是说今天回来吗?怎么……”
边月头疼地靠在车窗上,打断道:“哦,就是想在外面多玩两天,明天再说吧妈,我还有事。”
然后迅速挂了电话,扔开手机,看着窗外发呆。
过了许久,她转回头对喻枫笑了一下,“明天早上送我回家吧。”
任谁看了都是不想回家的样子,喻枫很难理解她的行为,紧紧握住她的手,皱眉道:“不想回就别回去。”
边月一怔,笑着反握住喻枫的手,还没说话,喻枫先用手堵住她的嘴,“你不要又说我任性、说我幼稚、说我没长大。”
“我没……”
喻枫笃定道:“你虽然没说,但你的表情已经出卖了一切!”
“……”边月无奈道,“行吧,你想说什么?”
喻枫捏了捏她的手,“我知道人一定有身不由己的情况,但现在又不是,你如果不想回家就不要回去,会有什么严重的后果吗?最坏的可能无非就是惹父母生气,可你真的不能承受这些怒气吗?”
“你之前说人是脆弱的生物,可我觉得很多人并不脆弱,而是他们觉得自己脆弱。不管是我妈也好,还是你也好,为什么总喜欢把自己困在不舒服的环境里?放心好了,做出一些取悦自己的选择世界并不会毁灭。”
“也不要一直想着别人会怎么样,你考虑自己就好了,难道别人不会为自己考虑吗?”
“而且我不是和你说了吗?”喻枫情绪有些激动地抱怨道,“把你不想做的事、不想说的话全部推给我去做、去说,我永远愿意为你解决一切问题!”
边月被他一番慷慨激昂的发言震惊的说不出话,虽然经常安抚喻枫说没把他当小孩、当弟弟,事实上,边月就偏爱他性格里的任性、孩子气,可她怎么也想不到,自己会被这些充满孩子气的话语一次又一次的温暖、治愈。
不管是小时候还是现在,也许并不是因为喻枫缠人才难以拒绝,而是因为趋光是本能,而她贪恋温暖。
“你就是没把我说的话当一回事儿!”喻枫生气地做出总结陈词,松开边月的手,恶狠狠地别过头。
一套连招下来,边月满腔难以言说的心绪被他弄得七零八落,那些名为感动、惊讶、解脱的情绪也被冲散了不少。
想笑又怕喻枫更生气,强忍着戳了戳他的手臂,喻枫不为所动,“我错了。”
不理。
“对不起。”边月又戳了戳。
还是不理。
“我从没觉得你幼稚、任性。”
当然是假话,他在边月心里永远是小孩儿,可谁说小孩儿不好?他任性、真诚、不会内耗,虽然偶尔会迷茫、会怀疑自己,但不会放弃希望,即使被半路抛弃,仍然会一个人走到终点。
世上有很多劝人孝顺,劝人奉献,劝人无私的道理,这些当然都是很好的质量,可不管是作为父母还是作为儿女,我们都只是人而已,偶尔违背这些美好的质量、偶尔自私、偶尔取悦自己无伤大雅。
所以呢,喻枫告诉边月,不要太苛责自己,允许自己有私心,允许自己有做不到的事,允许自己像小孩儿一样,能任性的、心无旁骛的获得自己想要的一切。
对于喻枫,边月的确想不到比小孩儿更准确更真诚的形容词了。
边月没有继续说话,眼看就要到家了,喻枫沉不住气,“才哄了三句话就没耐心了?”
“你不仅没把我说的话放在心上,你还没把我放在心上!”
边月笑看着他,仍旧没说话。
前排的司机都快憋疯了,油门越踩越猛,就盼着赶紧把这俩祖宗送到家,好让他一个人放声大笑。
“现在连哄我都这么敷衍!”喻枫下车前抱怨了一句,连车门都没关就往前走。
边月对司机说了句幸苦了,提着包包下车,拐弯走进一楼大厅就看见喻枫站在电梯门口。
“电梯没到。”不是在故意等她。
边月按了下电梯按钮,门立刻打开,没等喻枫解释,就善解人意地说:“我知道是刚到的,走吧。”
“……”
电梯里,一人一个角落,站的仿佛素不相识,边月主动去牵他的手,喻枫的手顿了一下,似乎想甩开,但最后又只是任由边月牵着。
很快到达楼层,两人一起走了出去,边月领先喻枫半个身子,走了几步发现后面的人不动了。
喻枫并不看她,别别扭扭道:“你都不多哄我两句。”
略带撒娇的语气,边月心软的一塌糊涂,松开手,喻枫一愣,去抓,没抓到。
边月抱住他的腰,踮起脚尖轻轻吻在他的嘴唇上。
正要退开,腰间猛地一股力紧紧箍住她。微张的唇齿给了对方可乘之机,全身的血液灌冲颅顶,舌尖与舌尖抵死缠绵,灼热的气息借由口腔传遍全身。
声控灯早以熄灭,黑暗空旷的走廊流动着动情的喘息,难耐的吸气……
“还生气吗?”
边月紧紧贴在喻枫身上,脸颊还泛着潮红,一双眼睛因为情欲而涟漪漫漫,喻枫没忍住,又吻了她一下才小声道:“不够。”
气还没喘匀,边月低低地笑了出来。喻枫似是恼怒,掐了边月的腰一把,听见边月带着笑意的声音:“明天你替我回家,把我们……都告诉他们吧。”
“不藏了?”
边月靠在他胸膛上,“亲都亲了,总得给你个名分。”
话音刚落,边月脚下一空,喻枫把她拦腰抱起,边往家走边兴奋地说:“那我们什么时候结婚?要赶紧定下来,后面还有好多是事情等着安排。”
“度蜜月你想去欧洲吗?冰岛怎么样?瑞士也行……要不都去吧?”
“度蜜月起码一个月,我爸又要陪我妈,明天让陈烨重新安排一下日程。”
“……”边月无语地看着他,直到喻枫把她放在沙发上才试探着道,“你的思想……是不是太跳跃了?”
喻枫一拍脑袋:“诶,把订婚典礼忘了!”
“……”
彻底没救了。
第48章
边月遇见难以解决的问题时惯用拖延的方法,虽然没什么用,但至少能获得短暂的喘息与快乐,所以边月乐此不疲的拖延。
可是最近,边月发现了比拖延更有效且快乐办法,就是把所有问题都推给别人去解决。
一身轻松,所以边月晚上睡得格外的香,早上迷迷糊糊被亲醒,看见穿着正装的喻枫,他说他先去公司一趟,中午回来陪边月吃饭,然后去她家。
边月含糊应了一声,立刻闭上眼睛,喻枫又亲了她一下。
听见离开的脚步声,关门的声音,边月再次放松的进入梦乡。
过了四五分钟,在床上翻滚两三次,脑子越来越清醒,没有事等着她去做,有大把的时间睡觉,反倒是睡不着了。
硬生生磨蹭到十点多,实在憋不住想上厕所,总算舍得离开松软的大床,梳洗完百无聊赖地巡视一遍所有空间,然后立刻抱着手机躺倒在沙发上。
边月点开了一部之前收藏了没看的喜剧,二倍速看了十多分钟,感觉嘴巴有些寂寞。
冰箱里倒是还有那天买的新鲜瓜果蔬菜,但边月懒得去处理,况且看喜剧吃这些东西有什么意思,看快乐的片子就应该吃快乐的食物。
点了暂停,一骨碌翻起来去找零食。她不知道喻枫放哪儿,总归不过是柜子里,角落里,床底下,边月相信只要她多找一会儿,就不愁……就不愁没事干了……
所以喻枫到底把零食藏哪儿了?!
她甚至连书房都没放过,半点零食的踪迹都没发现。
再次瘫在沙发上,摸了摸肚子,想着反正又不饿,要不等喻枫回来吃饭再吃吧——
完全忍不了。
若是没起这个念头还好,一旦起了念头,脑子里就只有吃了,其他东西再进不去半分。
她回房间找了件外套穿上,她要下楼去便利店里买零食。
也许是少年时对零食可望不可及,压抑了太多对零食的渴望,边月对吃零食有种莫名的执念。她经常购买大量的零食,然后在一个悠闲的午后借着一部电影或是电视剧把零食全部吃完。
在她的字典里,没有延迟享受四个字,就好像这次不吃完,下次就没机会了,即使吃到最后味同嚼蜡,即使胃胀的难受,她也要把所有的零食吃进肚子里。
是以她虽然经常买零食,但家里却从来不屯零食。
心满意足的提着一大包零食走出便利店,看见有两个人独在步行出入口,正往小区里张望,边月正想绕开他们,那俩人忽然回头——
“月月!”
边月愣在原地,刚才看见背影有些眼熟,但她怎么也想不到会在这里看见父母,所以并没有把那两个背影和父母联想起来。
“你们怎么会在这里?”她震惊地连称呼都忘了,质问脱口而出。
两口小跑到她身边,“你这孩子也真是的,好几天也不回一次家,都不知道我和你爸多担心你。”
“那年我就说一毕业就赶紧回家找个工作,你看看,没人管着工作辞了开个酒吧也就算了,还整天夜不归宿,都不知道在鬼混什么!”
李问兰白了他一眼,边挽住边月的手臂边道,“孩子都大了,你别老说她。”
又看向边月,“不过你爸说的也有道理,那个酒吧不行就关了,正经去找个工作,你难道还能一辈子开酒吧不成?你一个姑娘家家的我们是真不放心。”
同样的话在不同的时间、不同的地点重新排列组合,不厌其烦地说。
明明已经多次讨论过这个问题,明明已经明确表示过就算酒吧倒闭她也不会重新去找工作,她的父母还是一有机会就要说一遍。
边月真的觉得和父母沟通是一件很困难的事,因为那根本算不上沟通,他们只是想让你按照他们的想法去生活,所以完全不在乎你说什么。
边月提线木偶般跟着李问兰走了两步,然后再次问出了刚才没有被回答的问题:“你们到底是怎么找到这里来的?”
“害,多亏了你表弟,”李问兰边走边道,“你还记得你留在家里给我看电视那个平板吗?去年你表弟来家里,说你的账号还登录在上面,用那个账号就就可以找到你。”
李问兰说的很轻松,仿佛并不觉得这是什么需要隐瞒的事。
“本来我和你爸年初就想来找你了,结果那时候你出去玩了,自己开店就是这点好,时间自由……”
后来还说了什么,边月什么也听不清了,脑子嗡嗡的,眼前一片天旋地转,几乎使她站不住。
松开李问兰的手臂,扶着树干蹲下,胃里翻江倒海,一阵恶心。
扔在地上的大袋零食,泛红的眼睛,生理性溢出的泪水,不断发出干呕的声音……只要一想到自己一直在被窥探,心脏就像凭空生出数以万计的蚂蚁,难以抑制的恶心,难以控制的颤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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