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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粒星——晃月光【完结】

时间:2024-03-12 14:38:35  作者:晃月光【完结】
  游厉永远是她最安逸的港湾,将此事甩给游厉后,她安心洗澡躺下,看到陶戴文发的消息:晚安,宝贝。
  游星只觉得恶心作呕,她只是答应对方试试看,也庆幸才开始。她没回,不着急撕破脸,她要拿着铁铮铮的证据对峙,竟然想打着她的幌子做深柜男,恶心极了。
  ——
  游星醒来就接到李宥雨的电话,跟她说苏玉的的手术方案敲定了,明日心脏手术和骨折手术同台进行。李宥雨故意道:“周砚均高兴极了,特意打电话跟我说要通知所有牵挂奶奶病情的人,让大家放心。”她加重‘所有’两字上。
  言下之意,这通电话是周砚均让人打的。
  游星才不计较,她也很高兴,总算有个稳妥的方案,她收拾一番后直奔医院。
  周末,医院的人流量比往常大。游星没注意,和人撞肩,将人手里的包撞落,包里东西掉了出来,她一面道歉一面蹲下帮人捡起。对方是个女人,声音温和:“没关系,捡起来就好。”
  游星将笔递给对方,笑容滞了一瞬,试探性问道:“你是.......柳阿姨?”
  柳如言努力回忆她的容貌,有些眼熟但想不起人来。“你是.........?”
  “我是游星!十六年没见到您。”
  柳如言很是激动,“原来是游星,十六年不见了,都长成大姑娘了。”
  游星许久未见此人,她是游母的产科医生,也是好友。游星有些高兴,见到母亲的故人,并排和她往外走。“自从在我妈的葬礼见了柳阿姨的最后一面,后来再也没见过,一眨眼就十几年过去了。”
  柳如言感叹:“是啊,岁月不饶人啊。我当时随夫职业变动出国,走得匆忙,也没去看你一眼。”
  十六年未见的人,游星很恍惚,仿佛葬礼就是昨日,游母的味道没被时光冲淡,随着故人的到来而再次新鲜。
  两人坐在花坛前的走廊里,一同感叹当日。柳如言笑说她当年的调皮,回忆游母在世时的模样,说着说着总归到了绕不过的部分,“你妈妈真的很痛苦,也是因你们兄妹俩才苦苦撑着。最后撑不住了,还要将你们安置妥当了,才敢放心去。”
  “是,那毕竟是我妈。”
  “当时她怕你们难过,怕给你们造成阴影,还特意写了这么厚的信要我交给你们兄妹俩。”
  “什.........什么信?”
第73章
  看她的反应,柳如言愣了下,“阿越在临走前约我喝咖啡,并交给我一个信封说转交给你们兄妹俩。当时不解为何要让我一个外人来转交信件,等她做了傻事后我才恍然大悟。出殡那日,我将信封交给了你哥。”
  “信、信上说什么?”游星好像有些短路,听完话要反应很久才反馈情绪。
  柳如言摇头,信是给他们兄妹二人,她并未看过。她宽慰道:“我记得那天,阿越话里话外都是放不下你们兄妹俩。当时听着只当是做母亲的爱,后来才明白每一句都是告别。我猜信应该是和你们告别而写下。过去多年,看不看都不重要了,只要你们过得好,阿越就放心了。”
  十几年过去,那天和李越的最后一面,记忆深刻至今。
  柳如言记得李越那日精神不佳,神情举动都很沉,整个人像被抽了魂的空洞。她知道李越病了,便没深想,只当是常态。
  只有说起一双儿女时,她才回拢些精气神。
  李越说:“他们俩就是我在这个世界唯一的牵挂,有时候我都怀疑,将他们带到痛苦万分的世界上,该不该?”
  柳如言忙道:“是缘分才让你拥有这双儿女,如果不该,那他们去哪里见你?”
  “我现在只希望他们健康成长,不会被欺负。尤其是星儿,她还小,我真的放心不下。以后要多麻烦你帮我照看照看。”李越放下咖啡时,手腕的玉镯碰到玻璃桌上,闷磕一声。
  柳如言笑道:“有你保护他们,怎会受人欺负。”
  “我对星儿严苛,就是为了磨炼她的抗挫折能力。都说穷养儿子富养女,如今这个社会对男人的宽容度太高,也不知哪个男的看着君子,实际人渣。所以我都不敢将星儿当温室里的花来养,生怕我在家里当成宝,一出去风吹雨打就将她摧残了。”
  “确实是,从小好好教育就行。虽不娇生惯养,但也不能太严苛了,童年该有的快乐不可剥夺。慢慢来。”
  李越苦笑:“慢不了,我家星儿天生就娇纵,无论我怎么凶怎么骂,还是不够坚强,爱哭,怕累。要是以后我不在了可怎么办?还有我家小厉,才十九岁,万一他在外留学遇到坏人,把他带上歧途可怎么办?国外的饭菜难吃,他是中国胃,吃不惯。”
  柳如言有个和游厉差不多大的女儿,也是随时牵挂儿身的母亲,“是这样,当母亲总会有各种担忧,会浮想联翩不测,其实都是想多了。孩子大了,总归要自由的,社会上磕磕碰碰正常,让他自己悟,莫要因此劳神伤心。”
  “有时候看到新闻孩子没了妈,有了后妈,亲爸也成了后爸。我就忍不住想,如果我没了,游国勇会不会虐待他们兄妹俩?那他们肯定会很难过,尤其是星儿。可我不想他们难过,这样我也无法安心闭眼。只要星儿和小厉开心快乐的长大,我更宁愿长眠,这样就没有痛苦了。如果哪天我真的意外了,我更希望让他们俩知道妈妈是开心的,没有遗憾,所以不必为妈妈感到痛苦。”
  柳如言知道她的状况,只劝她不要胡说,“你要哪天出意外了,小三岂不是做梦都要笑醒?怎么能便宜了她们,还没有□□和私生子的问题,游星游厉还没结婚生子,你这个当妈的,不好好陪着,岂不是失责。”
  李越出神,“你看,你们每一个人劝我,左一个当妈的,右一个孩子。那我自己呢,我已经好久没听到我自己的呼吸声了。”孩子是她的全部,也是她现在撑下去的希望。可她每一次听到别人开解她或鼓励她,都说什么母爱,责任,难道她作为女性活在世界上,每喘一口气都是因为生育这个使命吗?”
  柳如言摇头,“只有活下去才有希望,你要坚强,就算不为别人,为自己。”她知道面对病人,语言的力量很无力,她只能劝她好好吃药,好好配合心理医生。
  提及小三,“就算我有什么不测,自然也不会便宜她。”
  柳如言放轻声音,“游国勇还是没回家?”游国勇已经近半年未回过家,儿女撇下,一心寻温柔乡。
  “嗯,没回。”一想到黄锦霞,她就恨得咬牙切齿,“那个女人不知给他下了什么迷魂汤,当年被我捉奸在床,狠扇了几巴掌,竟然还敢回来。当初就该直接把她的脸划花,让她没脸没皮做狐狸精。她也是好心机,躲着将儿子生了长大后再带回来争家产,绝不可能!”
  只要说起他们,李越就会失了游夫人的优雅和体面,她恨不得将人双双绑了示众游行再浸猪笼。
  柳如言:“游国勇是个怂且蠢的男人,想办法把股份套在游星游厉兄妹身上,逼游国勇立字据绝不娶那个女人进门,更不能让那个私生子改姓游。然后再和他离婚。”
  李越虽做不到让游国勇白纸黑字写下有法律效应的字据,但她有其他办法,“不管什么办法,他们别想好受。”
  聊了一会儿,李越找机会将信封交给她,柳如言问为何不电话或直接给他们,但李越并未解释过多,只说过一个星期左右就将信封给游厉。柳如言又问:“他不是在留学吗,下个星期回家来?”
  李越点头,仍旧未多说。
  见面后第二日,柳如言听说李越独自去了小三的家中,并且只有私生子在,随后小三也赶了回去,不知道争执些什么,李越做了傻事。柳如言听闻时难以置信,痛心之际认为李越真是做傻事,得不偿失。
  再隔几日,李越在报纸和网络上看到了“富太太泣血控诉振亚总裁抛妻弃子,联合小三逼死正宫!!!”
  ——
  游星回家时,游厉和谭斯羽都不在,她没打电话逼问游厉,独自走进游厉的书房翻找起来。以前来游厉家,虽是家人关系,但游星不曾随意逾距,不乱进房间,更不乱翻乱找。
  游厉的书房她每回进来都是借用电脑,或者找游厉谈事,并未趁人不在而翻找东西。
  游星将抽屉翻完,并未找到她想要的。书柜,抽屉,她都翻了遍,桌子上的书她也没放过,越翻越六神无主。地上散乱一片,皆是她随意丢掷,随后她兀然走进卧室,在两边床头柜翻找。
  游厉回家进到书房时,以为家里遭了贼,谭斯羽进了趟卧室,也是吓得一激灵,两边床头柜的抽屉被拉出,东西散落一地。夫妻二人连忙喊来住家保姆一问,却无异常,只说看到游星进了书房。
  游厉火从心中起,一面打她电话一面寻她踪迹。卧室没人,客厅没有,客房也没有,最后游厉在后花园的铁树盆栽旁寻到人。
  游星披头散发,双眼通红蹲着抽烟,一副受大刺激的模样,游厉见她这般,很火大但又怕她是遇到什么大事。不敢骂,语气生硬转弯,“蹲这里做什么,我不让你抽烟,你跑后花园来抽,受什么刺激了你?”
  游星喉咙沙哑,她猛吸一口,险些被呛到,“........信呢?”
  游厉何等聪明,立刻明了。他停顿一瞬,问:“.............什么信?”
  游星站起来,“你打算骗我到什么时候?”
  游厉不知道游星何时才会坚强起来,只有她在痛苦的汪洋里一浮一沉不愿自救,其实她离岸边咫尺近,可她就是不愿清醒过来。
  他很冷静,“没有信,你又听了什么风言风语,回来发疯。”
  游星拨弄被风糊了眼的碎发,“我今天见到了柳阿姨,柳阿姨说妈妈写给你和我的信,出殡那日她交给了你,可是我至此都不知有信的存在,你凭什么瞒我,我有知情权!”
  游厉仍不承认,游星没了耐心:“给我!”
  “不在了,十六年了,哪里还找得到。”游厉轻描淡写。
  游星力竭声嘶,“给我!”
  这个世界上,除了游星自己,最了解她的就是游厉。这些伤痛在她的心间不断结痂后撕扯冒血珠,又结痂,反反复复至今。
  游厉不知如何让她走出来,索性屏蔽一切。拿到信时,在葬礼上没落一滴泪的他却在深夜捂面痛泣。他怎敢给游星看,万一游星也想不开,自我折磨,若也做了什么傻事,他承受不住。
  游厉想过等她从丧母的痛苦中走出来后再给她,但无论过去多少年,她都停在原地。
  她像母亲,从母体里带出的多愁善感是基因所致,是个情绪繁多的人儿。母亲去世的打击,到后来在学校被霸凌的痛苦,单是这两点就足以将游星摧毁。
  伤害从未在她的心间消失过,只是累加,他好不容易才将人拉了回来,更是不考虑将信交给她。
  泪水风干黏住她的发丝,她不在意,“游厉,我知道你绝情冷漠,你的日子过得轻松快乐,妈妈的离去从未对你造成任何影响,你该吃吃该喝喝,该怎么潇洒,就怎么快活。我无法谴责你,但是我做不到你这般冷酷,你也没理由因为自己的自私和冷漠,就逼迫我忘掉那一切。”
  在她的话里,游厉成了没心没肺的人。
  “我冷漠绝情?是谁在管你,是谁在养你供你吃好穿暖?游星,我养了你这么多年,养的是白眼狼?这么多年,我一个人硬撑着将游家扛下来,在你嘴里成了吃喝玩乐享受人生了?你觉得只有像你这样活在伤痛里,听到想到过去,就有应激反应,这才是对妈的缅怀,才是对妈的尊重?”
第74章
  “是不是蒙蔽了自己,就真以为放下过去是对妈妈的尊重?游厉,葬礼上笑迎客,和人谈笑风生的是你啊,和游国勇如出一辙的自私,冷漠。那一刻我真的怀疑你是不是妈亲生的,真的很恶心,很膈应。”
  她当时哭得昏过去,跪在灵堂不肯走。而游厉,在吊唁口沉默着迎客,要接受宾客的三两句的安慰并给出反应,要冷静引导宾客去处。偶尔扯了嘴角应付,不知怎么成了游星口中的谈笑风生。
  当十九岁的他撑住塌下的天,将她严实护在身后,却成了一句句淬毒的冷箭,他没有接话,意味不明地盯着她看了一会,转身进了屋内,没一会,他回来了,“我是自私冷漠,让你恶心膈应。如此,你也别认我这个哥,信拿走,你也滚。”
  信封抛掷过来时,带起一阵风,“谁稀罕。”
  ——
  游星收拾东西回了自己住处,关了手机,足足两天,谁也不见,谁敲门都不开。游厉担心得不行,满腔怒火只化为担心,让谭斯羽给夏知桐打电话。夏知桐赶去她家,在门口站了两个小时疯狂砸门却得不到一点动静。
  夏知桐越想越害怕,连忙报警。门口一堆救援人员乒乒乓乓欲暴力拆门时,她才缓缓将门打开。
  一身酒气,不修边幅的人落入夏知桐眼底时,她愣了下神,暗自松口气,满是愧疚将跟救援人员表达谢意。等人遣散后,屋内只剩两人。
  客厅皆是东倒西歪的酒瓶,夏知桐见状忍不住斥责:“你这是做什么,将自己折腾成这样,身上一股味。和外界断绝联系,你知不知道大家都很担心你,尤其是你哥。”
  游星两天没开口,嗓子沙哑,“他不是要和我断绝关系吗,管我干什么。”
  夏知桐默了默,平日她和游厉吵架,她无条件站她这边,但这次,她看不到游星的成熟之处。
  夏知桐几番措辞,怕用词不当刺激她。“终究是血浓于水的两兄妹,哪有那么多隔夜仇。你哥担心得很,想过来又怕刺激你,激化矛盾。”
  她俯身从茶几捞来游星的手机,“给你哥打电话,报个平安。”
  游星陷进沙发里,将头埋在抱枕中,瓮声瓮气拒绝。
  她的头昏昏沉沉,这两天,脑子不受控,胡思乱想。夜里睡不着,只能靠酒精的麻痹。但梦里也逃不过胡思乱想,梦到好多过往的事,不同场景,人物和事件的杂糅,排列组合出现在梦中。醒后头疼欲裂,痛苦不堪。
  “为什么不打,真打算老死不相往来?”
  游星不说话,寻了个借口:“手机关机了。”
  夏知桐将自己手机拿出来,直接拨出游厉的号码递过去,电话接通后对方开口,游星不说话,游厉喂了几声,夏知桐无法,只得自己应话:“喂,游哥,她没事,让我给你说别担心,她不是故意不接电话,电话关机了而已。”
  得是真朋友,夏知桐才会主动为她润色。
  游厉‘嗯’了一声,停顿几秒,“她是不是在旁边?”
  夏知桐不说是也不说不是,游厉又道:“让她接电话。”
  夏知桐将电话默默递到她的面前,游厉的呼吸声传过来,静了一会儿,他才开口:“游星。”
  游星不答声,他继续道:“下午忙完,五六点我过来找你。”说完,他自行挂了电话。
  夏知桐收了电话,问她:“吃东西了没?”
  对方摇头示意,夏知桐叹口气,又解锁手机为她点外卖。吃了些东西,游星涣散的眼神终于拢了身,兀然寻来遥控开电视。有些声音,才显得房子没那么空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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