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满意,”储司寒抬手,穆让会意,将自己的配剑递给给储司寒,“本王亲手宰了你,才能泄了心头的怒意。”
自己已经按照他的意思做,没想到他还是不放过自己。
裴和下了床给储司寒跪下来:“小生知她不是我能肖想的,我们本也只是见了几面而已,有些好感,也没到生死相随的地步,我是家中独子,上有父母要等我给他们养老,我还有自己理想抱负未实现,我想活着。”
“我已经将她忘了,也给自己定了亲事,今日更是按王爷的意思做了,她以后怕是厌恶我都来不及,王爷为何一定要对我赶尽杀绝?”
“我对您没有任何威胁不是吗?”
储司寒的剑抵上他胸膛,剑尖一滑,皮便剥开,往肉里去:“你该死!”
“她惦记过你你就该死。”
“要怪就只能怪你当初肖想过她,勾引过她,让她记得过你,本王只希望你永永远远消失在这世上,一次都不要再被她看到。”
他要她下半辈子,眼里只有他一人。
有东西坠落的声,储司寒回头,不知何时,宋知枝去而复返,不知听见了多少。
第62章 春日长
其实, 以储司寒的武功,可以立刻就结束裴和的生命,又那里轮的上宋知枝从他手里救走人, 夺走他手里的剑?
是对上她眼睛的一瞬间, 心脏忽然的收紧, 他怕了。
他害怕在她的眼睛里,看到害怕, 厌恶。
裴和胸前被戳了一个洞,血汩汩的流着, 他头发上一瞬间爆出了大片的冷汗,唇色苍白,他近来似乎过的很不好, 眼睛下有乌青, 疲惫消瘦,透着一股子子颓废萎靡,宋知枝一认识他的时候,他身上有一股子蓬勃的少年朝气,和眼前的人差距很大。
让人感觉到过的不好的那种怜悯。
宋知枝朝储司寒伸手:“药。”
她看他的眼睛从来是软乎乎的, 何曾这样冰冷过, 储司寒莫名心口一滞,说不清是疼还是嫉妒, 心脏被什么东西撑着,要爆了。
“本王今日一定要他死。”他说。
宋知枝执着的朝他伸手:“药。”
两个人对面而站,离的很近, 他却觉得他们之间隔了一条河, “要想本王给你药,除非本王死, 杀了本王或许你能拿到药,宋知枝,你想选择谁?”
有没有一次,她能不为了裴和和自己作对?
宋知枝知道穆让身上有药,于是直接去他怀里掏,穆让朝后退着,药朝储司寒一扔,储司寒接住了药,手张开,那药摇摇欲坠,他绝不允许宋知枝以后再可能见到裴和一眼。
他要这个人永远消失在世上。
宋知枝眼看着他要毁了药,用剑对着自己的胳膊刺去,储司寒没有任何犹豫,怕她伤到,选择徒手抓住剑,血顺着剑蔓延出来,淋漓滴到地上。
宋知枝看一眼他的手,拿走他另一只手上的药,蹲下去给裴和上药。
储司寒看着她细致的给裴和上药,说不清是心里痛还是手上痛,又或者,手上的痛缓解了心里的痛,他攥着剑的手不自觉收紧,血大面积涌出来,他没觉得痛,只觉得心里痛快了一些,没那么疼了。
“王爷不可,”穆让托起储司寒的手,“您快松开,手若是伤到神经会废。”
宋知枝此时也给裴和上好了药,她不知他还攥着那剑,“你快松开。”
“不要你假好心,你自去关心你的情郎。”
储司寒手一松,剑落了地,推了她一把,宋知枝被推着往后踉跄了两步。
她垂着眼睫,看到狼狈的裴和,苦涩一笑:“那次宫宴,我进了牢里,那个酷吏对我用刑,他要我按照他的说辞认罪,我没有做过,我不愿意认,可他还是要对我用刑,是不是对你们这些贵人来说,我们的命都不是命?”
“裴哥哥做错了什么呢?是你先不要我的,我没有地方可以去,汁源都在抠抠峮寺二耳弍五9幺四七他怜惜我,愿意给我一个容身之所,他对我有恩,后面又被我连累受伤,我想救他又有什么错呢?”
“裴哥哥,这药你拿着,是我牵连了你,害你受这些无妄之灾,可我注定没办法还你,以后,你便当从没认识过我,好好去过你自己的日子,你走吧。”
裴和摸捏着药瓶子,最后看宋知枝一眼,嘴巴张了张,想说什么,最后又吞回去,只有一个字:“好。”
有些道别并不需要言语,一个眼神就懂了。
裴和转身离开,宋知枝问:“王爷满意了吗?”
储司寒绷着一张脸,“穆让将她带回去。”
“回去?”
“您这次欲将我关在那个院子多久?再要换一个什么样的宫娥来?”
储司寒别开脸,不看她,流着血的手攥成拳头。
房中死一样的寂静,只有不知名的鸟落在院子的树上鸣叫。
宋知枝看见他指缝淋漓落的血,还是走过去,捧起他的手,指缝手背鲜血淋漓。
她在血污的手上用嘴对他呵气,呵了许久,他的手终于张开,她看见横穿掌心的剑痕。
他感觉到掌心不时擦过的温柔细腻,回头,就看见,她垂着眉眼,细致给他包扎。
包扎完,储司寒伸手牵她宋知枝却退一步避开,开始摘耳上,手上的首饰,一件件全部摘下来,搁在案几上,“一直都想替自己解释的,但总觉得空口白话太没可信度,好像是在狡辩一样,我总觉得,比起嘴,心才更懂一个人,现在,我想正式跟您辩解一下。”
“宫宴,集市上,西苑遇见的刺杀我都很抱歉,可我对您问心无愧。”
“以后不要随意杀人,无辜的人一次次被牵连进去会怨恨,怨愤会制造更多杀戮,王爷您保重,王府我就不回去了。”
宋知枝屈膝,朝他行一礼,从他身边走过,离开。
她一次也没有回头。
储司寒走过去,将那些首饰拿起来,他给她的所有东西,她都不要了。
连他这个人也不要了。
穆让说:“王爷,您无形中受她影响太深,分了也好。”
那些首饰似乎还带着她的余温,储司寒用那只干净的手一样样捡起来,用干净的帕子包着,揣进怀里。
他才跨出门,寻影找了过来,那件事有眉目了。
储司寒略沉吟一瞬,吩咐穆让:“派几个人暗中跟着她,别叫她有危险。”
留下这句话,储司寒同寻影一道离开。
王巧慧和孙佳莹一起将孙扬葬了才回家,远远的就看见家里门口蹲着一个人,小小的一只,不用看脸都知道是个大美人,不是宋知枝又是谁。
“舅母,我没地方去,你能不能收留我几日。”宋知枝曲着腿蹲在地上,有些疲惫无力,上次元宵见面的时候,幸好遇上舅母,知道他们现在的住址,这也是她今日敢离开储司寒的原因。
孙扬拿宋知枝卖了不少银子,再加上之前王府给的一百两,这些钱随着孙扬被抓,都落在王巧慧手里。
王巧慧将宋知枝扶起来,“说什么傻话,现在你舅舅没了,舅母家就是你家,我巴不得多个女儿陪我,以后你们两一块给我养老。”
“好啊,”宋知枝没什么精神说笑,她现在最想的是睡一觉,“我和佳莹以后一起给你养老。”
王巧慧用药匙开了门,她赁了个铺席,开了包子店,这铺席后面还带个院子,王巧慧和孙佳莹就住在这里,生活和开店都很方便。
左右邻居不少人打探的目光都落在宋知枝面上,王巧慧随手就将门关上,这个侄女的颜色太过出众,她走到哪里,都是一道风景线,王巧慧无比庆幸,自己当初没有回村里种地,听了裴和的建议,也没有选择租金便宜的平民区,而是在这颇为富裕的平康坊开包子铺,宋知枝那日若是没了依靠,再这里总会有她落脚的地方。
赚钱不说,最重要的是治安好,住着安全,连宋知枝也能安稳住在这里。
这要是回村里,怕是连个觉也不能好好睡。
王巧慧推开一间朝阳的东厢房:“这是你的房间,被褥什么的有现成的,我这就给你铺上。”
王巧慧从柜子里拿出来干净的被子给铺上,孙佳莹兴致勃勃的给宋知枝看自己的储钱罐,“我们现在开包子铺,我天天有肉吃,还有钱存,你看你还缺什么,我去给你买,杂货铺这条街上,可方便了。”
“什么也不缺,”这房间连许多日用品都有,“舅母,你是知道我会回来吗?怎么还给我备着房间?”
“我又不是神仙,怎么会知道你会回来呢,”王巧慧说:“你爹娘都是,唉,终究是我们家欠了你,以后你和佳莹都是我女儿,手里现在宽松,就想给你备个房间,有时候希望你能用上,有时候又希望你用不上。”
王巧慧始终忘不了郢王那吓死人的气势,还有后背那道鞭痕,宋知枝跟着他吧,尊贵自然是尊贵,但心里也不踏实,就怕这富贵那日又没了。
宋知枝心里暖暖的,“谢谢舅母。”
孙佳莹拍着胸膛:“还有我,你这房间里头还有很多东西都是我给你买的。”
“也谢谢佳莹。”
“好了,你姐姐累了,给你姐姐休息一下,你去准备一下,晚上给你姐姐做好吃的。”王巧慧说。
孙佳莹舌头舔了舔唇瓣,眼睛都亮起来,这个她最在行了。
被子前两日才晒过,暖融融的还有阳光的味道,宋知枝向来沾了枕头即着,躺在枕头上,脑子里不自觉闪过储司寒那张贯穿血口子的手。
翻来覆去好久,才迷迷糊糊睡过去,这一觉醒过来天已经彻底黑下来,院子里飘着肉香,灶房亮着光,不时有舀水的声,踩着楼梯蹬蹬瞪的声。
是孙佳莹,“姐姐,饭好了,你醒了没?”
宋知枝撑起身子,“我这就出来。”
一打开门,一盏漂亮的虾灯杵在脑门上,孙佳莹的脑袋歪着从灯笼旁露出来,“瞪蹬蹬,惊不惊喜,喜不喜欢?”
第一盏灯被舅母踩坏了,第二盏宋知枝道是玩了几下,很快也坏了,没想到这盏宫灯最后是孙佳莹给她买来了。
宋知枝吸吸鼻子,“特别惊喜。”
孙佳莹的手艺还是一如既往的好,肥鸭肥鸡都做的很好,吃完了饭,两个小姑娘就一起在院子里玩灯,两个人都是话痨,脑子同样不太够,最简单的游戏也能玩出很多乐子。
做包子得半夜起来,孙佳莹不能太晚睡,于是各自洗漱睡觉,宋知枝也准备半夜起来帮忙,于是也早早上床,王巧慧却敲了门进来,“你今日为何回来?以后还回去吗?”
宋知枝摇摇头:“就分开了,我不回去了。”
“是因为裴公子吵架了?”
宋知枝摇摇头,又点头,是因为裴和,也不是因为他,“总之我不回去了。”
王巧慧打开手里的包袱,里头十元一只的银子,足足有二十多只。
“舅母,你……抢钱庄了?”
“这一百两是你第一次回来的时候,那个送你回来的人给的,就是白天王爷身边那个年轻的心腹,那时候钱在你舅舅手里锁着,那个人不让我们同你说,另外这些,应该是你舅舅上次将你卖给船上那几个人的钱,这些都是你的钱,我还挪用了十两,赁这院子的钱,开这包子铺,我私自挪用了十两。”
所以,上次将他放出来的人,其实是王爷吩咐穆让做的吧?
一百两,足够他下半辈子衣食无忧,所以,其实他也安排了她的下半辈子的。
又想起来他手心的那血痕,也不知他有没有给自己上药。
王巧慧:“这些银子都是你的,你自己拿着吧,算起来这些其实你的产业,你不要有负担,好好在这住着。”
“不,舅母看着比我看着好,”宋知枝只拿了一只十两的银锭子,“这个我拿着。”
“那舅母先替你存着,其它的事情,你自己决定。”
宋知枝捧着那枚银元宝,他给过她铜钱,还给过她一枚金元宝,两次离开都很突然,铜钱留在了王府,金元宝在戏园子给她打赏了。
她离开了他,现在,又有他曾经给的银元宝。
次日,宋知枝抱着银元宝醒来,天光已经大亮,她将银子放在枕头下面,匆匆穿了衣服洗漱好,去了前头的铺席,包子店里坐满了人,宋知枝就跑过去给人打热粥,很快包子卖完了连粥也不剩了,陆续还有顾客过来,王巧慧只好笑着赶客人,待最后一桌客人也走了,王巧慧直接关了店门。
孙佳莹扭着微微酸的腰肢,“奇怪,今日的生意怎么这么好,包子卖完了也就算了,怎么连粥也没了。”
王巧慧的目光从宋知枝的脸上扫过,心里大概清楚,嘴角抽了抽,“可能是你做的包子越来越好吃,越来越多人喜欢?”
孙佳莹眼睛里都是铜钱,闪着金光:“那我今夜多做一点,这样我又能多赚……很多很多钱了!”
做包子也是个辛苦差事,但相比做农活又轻松很多,王巧慧和孙佳莹都很知足,有稳定的收入,不用风餐露宿,外面的吃食可以随意买来改善生活,完全没有忧愁啊这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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