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更是心里震撼。
她终于明白。
为什么自己被君恩,放在备选的位置,却一举录取了姜蝶珍。
因为创造性,才是设计的魅力。
她佩服又感动。
如果眼前的小乖,想要创立属于她自己的品牌。
她一定会百倍支持。
就是不知道姜蝶珍。
到底有没有以后,自立门户的念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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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的迎新会,举办地非常顺利。
地址是在君恩旗下的高空云端顶奢酒店,坐落在北京CBD里。
设计部的众人,拿着香槟去交际,和熟悉的人聊天。
只有姜蝶珍,一个人待着。
她坐在六十八层的落地窗下,在水流幕墙的光影中,端坐着。
身后是灯火葳蕤,繁弦急管的北京。
偌大都会,布景在她身后,却显得夜色温柔,浪漫不渝。
姜蝶珍并没有玩手机,她小口吃着车厘子。
她还在翻阅那本吴冠中老先生的《我负丹青》。
“艺术起源于求共鸣,我追求全世界的共鸣,更重视十几亿中华儿女的共鸣。”
“风格是作者的背影,形成绝非出于做作,是长期实践中忠诚于自己感受的自然结果。”
想来,之前自己不被大众喜欢的标新立异。
是不是因为并不深入人群。
不明白大家的感知和需求呢?
姜蝶珍能共情书里的一切,并且她也想通过反思,让自己成长。
这次,她想刻画一场雨。
记忆里的雨,八十年代,楼台烟雨中,蒙蒙如雾的湿润感觉。
邱芸回来了。
女人手腕有酒吧的荧光印章图案。
她给姜蝶珍递来一张餐巾小卡片,镶边是君恩的蓝白烫金字样。
“宝宝,有人想要认识你。”
她眨了眼睛,狡黠又俏皮:“这帅哥也是你们清华毕业的哦,现在是一线名模,拍腕表广告的。”
姜蝶珍还没反应过来。
她很懵懂地眨着眼睛:“谁呀。”
“姜蝶珍?”
深蓝色牛仔裤包裹着一双结实修长的双腿,出现在她眼前。
男人接近两米,肩膀宽阔,肌肉清晰可见,松垮套着一件冲锋衣。
他皮肤很黑,有种说不出来的性感。
“能记得我吗?我毕业那年,我们五道口体校和美院新生联谊,名单上有你的名字,可到最后你也没来。
姜蝶珍灵魂出窍了一小会儿,反应过来:“哦,那次,我姐姐在新闻报道的现场,遇到了连环车祸。她也受了轻伤,我买了一些她爱吃的山竹,去看望她了。
姚舒然笑了起来:“所以你明明在名单里,也缺席了,这就是对那次失约的解释吗?”
姜蝶珍点头,又轻柔摇头:“名字是我室友帮我填上去的,我很少交际。”
讲起这事,姚舒然有些怅惘。
事实上,他从联谊前的预告照片,就开始期待她的到来。
直到毕业,他都没有,要到她的微信。
姚舒然:“你记得吗,你大一那年从操场经过,我给你挡了篮球。”
“我兄弟都在起哄,说你会给我送水,和我发展一段姻缘。结果几年过去,你根本不认识我。”
就像那首诗:“别后相思空一水,重来回首已三生。”
那些荷尔蒙荡漾的黄昏。
她散落着湿润长发,在图书馆外喂完小猫,穿着白裙子抱着书。
经过他们的时刻。
青年挥汗如雨,在投篮成功,周围朋友的欢呼声中。
他频频回望球场网格。
在【无体育不清华】【争取至少为祖国健康工作五十年】的紫色标语中。
姚舒然只奢求和她,再见一面。
“我记得你。”姜蝶珍语速很慢。
她很轻地叫了一声他的名字:“姚舒然?”
她独特的咬字发音,带着回忆灰茫的感觉,还有不太确定的矜持。
让男人的心脏不由得一颤。
她的腔调。
就像一首情诗。
比黑塞的笔触柔一点,比波德莱尔的疯狂要善良一些,比聂鲁达的山川湖海,更充满希冀。
“我家楼下的地铁站,往太和桥方向。有一个巨幅海报,是去年夏天你为Cartier蓝气球石英表,拍摄的广告。”
姜蝶珍陷入回忆:“如气球般轻盈,如其守护的凸圆形宝石般湛蓝。”
她打开手上的餐巾小卡片,轻柔笑道:“我每次拿着行李回家,都觉得这行字很美,就记下来了。”
第一次,她的眼瞳中,有他的身影。
姚舒然回忆里。
他在篮球架下,青春桀骜,被所有人欢呼喝彩,意气风发的画面。
并没有被她定格住。
反而因为一些别样的机缘巧合。
让他没有唐突佳人,拥有搭上话聊天的契机。
第一次,他庆幸自己是个模特。
能够拍摄巨幅海报,贴在地铁的显眼位置。
被她记住。
姚舒然心里甜蜜,和她继续闲聊起来。“你在哪个部门呀。”
“苏娜姐门下的晚礼服、婚纱定制。”
姜蝶珍并没有阖上手里的书,垂眼打算继续看。
姚舒然侧头加上她的微信,笑着说:“我在六楼,你以后可以找我,我给你做模特。”
“学长你太贵了。我请不起。”
姜蝶珍闻言,小声推辞。
“那我给你团个券,今年,先送你免费十次。”
姚舒然在她的目光中。
男人抬手,端起桌上那杯她一口没沾的香槟酒,一饮而尽。
他沉溺在她的注视里,只觉得这杯香槟,带着甜蜜馥郁的果香。
酒不醉人人自醉。
姚舒然:“这杯酒就是前期投资!好了,现在已经有十次机会了。”
姚舒然随手摘下,酒店的芬得拉白玫瑰。
他用车钥匙,在上面镌刻了一张小小的爱心。
“梵高也有一幅《白玫瑰》,绿叶青瓶,花繁叶茂。”
姜蝶珍看着鎏金瓷瓶发愣。
没来由地。
她想到了给她包好景泰蓝瓷瓶,让她做礼物恰到好处的那个人。
想到那个人,今天和她掌心的触碰。
她有一些微微的脸红,心里也甜甜的。
姚舒然没注意她脸红,心思在别处,一副心不在焉的模样。
他还在竭力和她找话题:“你说梵高笔下的「白玫瑰」,是不是也是这个品种啊。”
姜蝶珍笑着说:“梵高很穷,颜料很廉价啦,他不会用迈巴赫的钥匙,做画笔。”
“十辆迈巴赫,也买不起一幅梵高的画。”
姚舒然感叹道:“只可惜梵高生前,口袋空空。”
“我很欣赏他的人格剖白,比画更昂贵。像细碎冰晶,脆弱到用手一捏,就划出很多小血口。”
“在梵高的苦痛又贫瘠的人生中,能在疯狂中,留下那种绚烂美景,这才是举世传奇。”
姜蝶珍眼睛亮亮的,虹膜很浅,像小狐狸一样失真。
黑发,红唇,配上她雪白的大衣,美得不像真人。
男人掏出车钥匙。
大概都有几分自我标榜,想要在异性面前,博得好感的意思。
姚舒然也不例外。
他倾慕了几年的女生近在咫尺,透过白玫瑰的花瓣。
他几乎能嗅到那个人身上混着清冽感冒药味的,甜腻的发丝香味。
他想讲欲.望,讲情潮。
她却满眼,只有艺术。
他把迈巴赫钥匙收起来,望向远处交际来往的人群。
姚舒然把视线收回来。
男人做出邀请。
他用一种只有两人,才能听到的灼热声音说。
“你要不要和我一起吃个夜宵。我把你的朋友们也叫上,算是感谢他们牵线,让我认识你。”
姜蝶珍被他的目光烫到,一时之间不知道怎么拒绝。
第14章 .独处夜
夜宵没有成行。
因为一行人落座酒吧, 喝起了第二轮。
姜蝶珍本来想借着感冒的名义,早点离开。
可是姚舒然在她身边,一直和她讲话。
他情真意切地恳求她, 再聊聊学校里的事。
他都毕业了, 对那段短暂的荣光, 甚是怀念。
酒吧的光线, 随着声浪变幻莫测。
上楼的时候。
姜蝶珍没有踩稳台阶。
姚舒然正在身后,吆喝人打台球。
男人看她跌倒, 下意识扶了她一把。
姜蝶珍垂下眼睛。
她看见他还捏着那支白玫瑰。
脱水后花瓣已经半枯萎了, 微黄的边缘正卷着边。
就像她本人一样, 苍白,病弱,又恹恹的。
姚舒然把她扶稳,解释道:“我的朋友在赶来的路上, 你再留一会儿, 他们都想看看你。”
她刚在角落坐定。
感冒加重, 鼻腔被堵住的感觉, 让她眩晕。
耳膜被遽烈的声浪撩得刺痛。
但姜蝶珍已经没办法走掉了。
今天是姚舒然的生日。
他的朋友都赶来给他庆祝。
为了照顾她, 姚舒然还特意准备了甜牛奶。
姚舒然隔着人群, 大张旗鼓地递过来:“你喝点这个, 还是温热的。”
姜蝶珍喉咙实在难受。
她喝了一口,发现里面,有低度数的酒精。
但是此刻,她没有其他缓解喉咙痒意的办法了。
姚舒然的兄弟们个子也很高。
他们举着两个蛋糕一路走到卡座:“嫂子呢,我要看!”
姚舒然拍了一下男生的头。
他往姜蝶珍的方向瞥了一眼, 语气轻快:“我和她现在,八字还没有一撇呢。”
酒吧全场灭了灯, 合唱生日快乐歌。
在蜡烛的光晕中。
姚舒然的声音有些低沉,带着青年人的肆无忌惮和张扬。
“好幸运能再次遇见你。”
他在姜蝶珍耳畔低声说:“我希望明年,你也在我身边。”
他的朋友,围着她坐了一圈。
在酒精里,在那些男生你一言我一语地拼凑中。
她懵懂反应过来。
姚舒然喜欢了她整整四年。
“然哥大学的时候,就是个网红,追他的女孩子,可是一茬一茬的。他一直没恋爱,你知道为什么吗?”
“他是真的喜欢你,委托你好多朋友来搭桥,他知道你爱吃听涛园的麻辣香锅,去偶遇了你好多次。”
姜蝶珍真的没印象。
她不知道如何回应这种感情,茫然地拿起来一个车厘子,又被奶油呛到。
她颤抖着眼睫,难受地咳嗽着,仿佛肺叶被人拧紧。
“你喝点,润润喉咙。”
姚舒然放下台球杆,在她的身边似有若无地叹了口气。
“那些旧事都过去了,最重要的事现在你在我身边。”
他把生日皇冠,戴到姜蝶珍的头上。
姚舒然凑近她,几乎要凝视她的眼睛。
“你愿意做我一晚的女朋友吗。”
姚舒然手指上的烟雾,袅袅上升,缭到了姜蝶珍的头发上。
意识到不妥,年轻男人随手扬了烟灰。
“对不起,但是你现在身上有我的味道了。”
周围人发出“哇哦”的欢呼。
要知道姚舒然那张有压迫感和冲击力的英俊脸颊,近在咫尺。
这本来就是一种单方面的绝杀。
“同意他,同意他!”
姜蝶珍揉了揉眼,坐立难安。
只觉得周围气氛燥热,宛如即将喷发的活火山,令她不安。
她在声浪里用力呼吸着,尝试让自己清醒一点。
但此刻,就像在寂灭的火山灰里游泳,她感觉窒息。
“姜蝶珍?”
酒保抱着一束蓝紫色的小苍兰,走到卡座前。
他的语气带着疑惑和质询,“谁是姜蝶珍啊。”
“嗯,是我。”
眼前一个黑长发,穿着白色大衣的女生站了起来。
醺风把小苍兰的花香,吹到了她的身上。
蓝紫色光影一圈一圈地,在她身上荡漾。
姜蝶珍耳朵和脸颊很红,却是那种病态的潮红色。
就像被欲念的窑,烤过的瓷器。
“花束里有张卡片,你一定看。”
戴着鸭舌帽的酒保,如此叮嘱道。
“嘘——”
“好了没啊——”
周围玩兴十足的年轻人,都开始嗔怪起酒保打扰他们狂欢。
一群人还等待着,姜蝶珍对姚舒然的请求,做出回答。
卡片的颜色很好看。
是被那个人持在手中,说“水色倒空青,林烟横积素”的青蓝。
在酒吧昏暗的光下,几乎无限接近于,她亲手调制出来的色泽。
姜蝶珍心尖一颤,细白的手指划开卡片边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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