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道吃醋的劲儿这么大,不仅蒙蔽了他的双眼,还将他的五感变得迟钝?
敖隐懊悔地闭眼,走到孟逐星身前,“对不住孟姑娘,我先前以为你是男子,我关心瑄儿才对你出言不逊。”
孟逐星愣了下,笑道:“不碍事,敖公子爱妹心切,也是人之常情。”
两人说笑开来,倒是看得一旁的敖瑄满头雾水,二哥不是说要她离孟公子远一些么?怎么他自己倒跟人家亲近起来?
她鬼鬼祟祟地走到敖隐身边,小声问及此事,就见敖隐神色复杂地叹了口气:“她是个姑娘。”
“嗯?!”
听到兄妹二人的悄悄话,孟逐星对傅绫粲然一笑:“怎么样,我乔装打扮之术颇有进步吧?”
傅绫意有所指道:“你有进步是一方面,另一方面则是因为他们一个粗心大意,一个别有所思,能看出来才怪。”
正说着,忽见前方闹哄哄的,一道白衣人影蓦地朝他们奔来,傅绫被梅霁眼疾手快地捞进怀里,孟逐星则慢了一步,被那人迎头撞上。
“哎哟!”
两人同时痛呼出声。
孟逐星捂着额头,那人则揉着胸口。
待看清来人的样子时,她登时愣住:“陆兄?”
陆承也满脸惊讶:“孟……孟公子,你怎么在这儿?”
旋即,他也看到了一旁的傅绫与梅霁,还有两张生面孔。
“陆郎!你等等我!”后面有女子声音传来,渐渐逼近。
陆承来不及解释太多,赶忙钻入几人身后躲藏。
傅绫使了个颜色,敖瑄等人帮忙遮掩起来。
不多时,一位身穿绿衫的姑娘跑了过来,她约莫十六七岁,生得很是活泼可爱,满脸焦急地问傅绫:“这位姑娘,你有看到一个身穿白衣,生得很是英俊的年轻公子经过吗?”
傅绫点头:“好像是上了船,游湖去了。”
少女面露失望,对她道了谢,转身离去。
待她走远之后,陆承方出来,对几人道了谢,理了理衣衫,擦去额上的细汗。
他下意识地看向孟逐星,见她并未看自己,心里有几分失落的同时,又有几分庆幸。
还好她没看到他如此狼狈的一面。
“阿承,方才追你的那姑娘是谁啊?你怎么如此慌张?”
陆承面色微红,“是、是我爹的一个故交之女,我只当她是妹妹看待,她却说想要与我成亲。”
傅绫笑着“哦”了一声,“所以,你是在跟人家相亲?”
“……”陆承脸上直冒热气,“嗯,我不愿来,我爹非逼着我,说就来见一面,不中意也不要紧,谁成想她会如此、如此迫切。”
敖瑄忍不住道:“这位公子本之源由蔻蔻群夭屋儿耳起五耳吧一整理,那位姑娘是不是爱慕你多时啊?”
“应该不会吧,在此之前,我们从未见过面,又何来的爱慕。”陆承看向傅绫,“这位姑娘是?”
傅绫介绍了敖氏兄妹,末了加了一句:“他们便是前日堕在太清观门口的神龙。”
一语既出,孟逐星与陆承都惊愣在地。
敖瑄则笑嘻嘻道:“不用怕,我们与你们也没什么不同,都是一样需要吃饭睡觉。”
陆承回过神来,“你们怎么会与孟公子在一起?”
傅绫道:“巧合遇到了而已,倒是你,方才就是因为人家姑娘说要与你成亲,你便偷偷跑了?”
陆承耳尖微红,“我知道这么做不对,但我着实不知该如何面对她,她缠着我要我的随身玉佩做定情之物,我对她并无意,又怎能继续给她希望,继续耽搁她?无奈之下只好逃了出来。”
“那你为何不直接与我说?”一道女子的声音蓦地响起。
陆承吃惊地转头,见到少女身着绿衫,正抱臂站在他不远处。
“楚姑娘……”陆承满面愧色,“对不住,方才是我太过失礼……”
楚昭玉抬手打断他的话,“欸,陆公子不必道歉,实不相瞒,我方才对你所说的话都是假的。”
“什么?”
楚昭玉狡黠笑道:“不过是我与友人打赌闹着玩罢了,若是我今日拿到了陆公子的玉佩,友人便输给我一百两银子。”
她耸了耸肩,“反正来都来了,就顺便赚点小钱,陆公子秉性谦冲,应该不会生气吧?”
陆承愣了一下,“所以,你并不喜欢我,也不想与我成亲?”
楚昭玉摇了摇头,“我怎会仓促嫁给一个初次见面的人?陆公子放心,家父与令尊那里自有我解释,今日之事你就当没发生过吧。”
说罢,转身而去,裙裾在空中微微荡起,留下一个漂亮的弧度。
傅绫与孟逐星、敖瑄对视一眼,大声议论:“所以,某人是被人家给耍了一通,自己还信以为真,担惊受怕地跑出了一身汗?”
“嗯嗯,就是这样!”敖瑄眉眼弯弯地附和。
孟逐星轻笑道:“这位楚姑娘也真是有趣。”
陆某人满脸窘迫,抬头看了看天上,咳了一声:“今晚月亮真亮啊。”
几人静默一瞬,不约而同笑出了声。
“……”
陆承:想死的念头从未如此强烈,想立马就原地去世。
好在众人也只是笑了一小会儿,见天色见晚,便依次送各人回家。
陆承与孟逐星并不顺路,但鬼使神差地,他提出要去送她。
孟逐星怔了一下,温柔笑道:“那就有劳陆兄了。”
她嗓音轻柔,听着叫人感到安心与舒适,将陆承方才的郁闷窘迫一扫而空。
到孟府门口后,陆承正欲离开,却听孟逐星忽地叫住了他,“陆兄,有件事我不知当不当讲?”
“你说。”
“陆兄眼下并无爱慕的女子对吧?”
陆承心口剧烈跳动了一下,弯了弯唇角,“没有。”
孟逐星展颜一笑:“我有个表姐品貌皆与陆兄相称,我将我她介绍给你认识好不好?”
陆承面色微僵,“……多谢你的好心,不必了。”
孟逐星不明所以,笑道:“陆兄慢走。”
陆承又开始烦闷起来。
第49章
翌日, 傅绫带着敖隐兄妹去戏楼听戏。
却没成想在楼上遇到了一位许久未见的熟人,她与从前一样风姿绰约,与一旁的年轻男子语笑嫣然, 正是珠夫人。
身旁的男人却早已不是之前那个男狐。
傅绫不禁纳闷, 在台上更衣歇息的时候, 她上前笑着问了声好,“珠夫人,有阵子未见了, 你也来这儿捧柳大班的场?”
“傅小姐。”珠夫人柔柔一笑, 看向身边的少年郎,“还不是阿羡,嚷嚷着说没见过柳大班的风采, 非要我带他来开开眼。”
“这位是?”
“我近日喜欢的人, 阿羡,还不快见过傅小姐?”
被唤作阿羡的少年面容清秀,清澈的眼神中透出一股羞涩, 看了一眼傅绫后便垂下眼来,轻声道:“阿羡见过傅小姐。”
傅绫笑着对他颔首,道:“珠夫人气色颇佳,看来并未怎么受之前那位的影响。”
珠夫人怔了一下,笑道:“哦……傅小姐说的是男狐阿篛吧, 我与他也不过好了一阵子,时日久了自然难免厌倦, 便撂开手了。”
傅绫没想到她会如此直白地说出来,还是当着另一个男宠的面。
“那我就不打搅二位的雅兴了。”
她回到雅厢, 便看到敖瑄眨巴着大眼睛,满脸好奇地探着脑袋, 似是在打量着阿羡那个少年。
见她回来,敖瑄忙不迭拉住她的手打听,“傅姑娘,那个人是谁啊?她旁边的公子长得好俊啊!”
傅绫道:“城内有名的贵夫人,旁边的是她新近的男宠。”
敖瑄颇为惊讶:“男宠?你们这边还可以这样吗?”
“有何不可?只要有能力,男子可以三妻四妾,女子亦可以左拥右抱,彼此之间你情我愿,不干旁人的事,也没什么好大惊小怪的。”
敖瑄仍有些回不过神来,“啊,话虽如此,但我还真没怎么见过女子有男宠的……”
她自小到大,常见的便是爹花心风流,在外面纠缠不清,娘将一切看在眼里,虽心有气恼,却也无可奈何。
敖隐凉凉地看了她一眼,“怎么,听你的语气似乎很羡慕?”
敖瑄面色一红,“怎么可能!我、我只是觉得有些惊奇而已。”
敖隐瞥了眼不远处的少年,“你喜欢这种类型的?”
“他长得很好看啊,而且看起来很温柔。”敖瑄露出几分少女怀春的羞涩,“这样秀气干净的少年谁会不喜欢?”
“那你要失望了,你的未婚夫敕英,是个长相寻常、性子粗鲁之人。”
敖瑄瞪大眼:“二哥,我真的有个未婚夫在吗?”
她一直以为是家里的兄嫂们在跟她开玩笑!
毕竟每次提及,都是像说笑般,爹娘从未认真地跟她说过此事。
敖隐颔首:“是真的,他不仅长得不符合你的要求,人品亦低劣好色,我知道你定然不会喜欢他,所以才带你跟我一道出来。”
“二哥,我真的要嫁给他吗?我不想!”敖瑄急得眼睛都红了,不自禁握上了敖隐的手,“求二哥帮我想想办法!”
敖隐眸光落在两人交握的手上,微笑道:“距你们的婚期还有小半年,在那之前,我定会帮你想到法子的,别担心。”
傅绫看了敖隐一眼,觉得他在此时告知敖瑄婚约一事,似是别有用心,转念一想,若换做是她,她恐怕早就将此事和盘托出,使得敖瑄彷徨失措,不得不依赖于她。
忽然得知自己有了婚约,还是嫁给一个品行低劣之人,敖瑄登时没了玩乐的心思,神色恹恹地伏在桌案上。
敖隐摸了摸她的发顶,温声道:“累了?不若咱们现在便离开,寻个僻静的去处躲一阵子,慢慢再思考对策。”
“嗯,都听二哥的。”敖瑄对傅绫笑了笑,“这两日多谢傅姑娘的热情款待,日后有机会我们兄妹一定会报答。”
傅绫笑道:“不过是举手之劳的事,敖姑娘不必见外,之后我与师父还是会长居锦城,只要二位愿意,来日咱们有的是机会见面。”
三人出了戏楼,来到太清观,观中众人听说二龙要离去潜渊,纷纷来到山崖边送行。
敖瑄与众人道了别,随兄长一道化作龙形,一声长啸,闪着银光的龙身在空中盘旋数圈后,消失在浮云中。
直到天空中什么也看不见,众人方收回目光。
成礼忍不住问:“五师妹,这两条神龙到何处去了?”
傅绫耸了耸肩:“我也不清楚。”
正说着,她见成守扛着铁锹走了过来,在崖边不远处开始挖起坑来。
“三师兄,你这是做什么?”
春日还未到,眼下也不是种树的时候啊。
成守边挖边道:“我打算在这里栽一株树,取名‘飞龙神树’,日后到咱们观里来烧香的施主们,也多了个拜神许愿的好去处。”
“……”傅绫有些哭笑不得,“你这样做,会有人信么?”
成礼道:“五师妹有所不知,咱们道观门口,先前两条神龙堕下的地方,三师兄已立下了一块石碑,写着‘卧龙福地’四字,已然吸引了不少人前来参观跪拜呢。”
傅绫着实没想到还可以这么操作,她不禁道:“三师兄,不如你还俗去做生意吧,你脑子这么活,不愁发不了财。”
成守嘿嘿笑道:“不瞒你们说,我确实有这个想法,不过得先积攒些本钱。”
道观里这两日仍有络绎不绝的人前来,观中水井辘轳最为忙碌,从早到晚不曾停歇。
太清观因此赚了不少银子,都被成文一一记录在册,扣除修葺屋顶、门窗的花费,仍余下许多,封存在箱中。
时值十月初,白日里秋老虎发威,仍有几分热意。
这天,梅霁兑现了曾答应过傅绫的事。
房门紧闭,只他们二人在,他赤着上身,亲手为她制作桂花蜜饯蒸糕。
新鲜采摘的桂花浸水洗净,以蜂蜜配以各色果子,裹在面团中,在蒸锅上蒸熟。
做法并不复杂,但梅霁却耳根泛红,额上却出了一层细汗。
一枝洁白细软的羽毛,落在了他的胸膛上。
握住羽毛的手纤细小巧,玉甲泛着粉白,露出的一截腕子白皙如玉。
“师父,你好像很热的样子?”手的主人轻笑出声,手腕左右转动,羽毛随之而舞,拂过起伏不定的胸口。
最后落在那樱桃红上,调皮地打了个圈儿。
梅霁喘息倏地一沉,“我不热。”
“师父又何必嘴硬?”傅绫灵活地钻入他怀中,笑盈盈地仰起头,指尖划过他的鬓边,勾起一抹水珠,“这亮晶晶的,是什么?”
梅霁耳尖愈发红了几分,“这,不是因为热。”
“哦?那是因为什么?”
羽毛下滑,抚上他的腰腹。
梅霁身子轻轻颤抖,“绫儿你……明知故问。”
傅绫眉眼弯弯,杏眸中满溢笑意:“师父,你不说,我便什么都不知……”
梅霁忽地俯身吻住她的唇,堵住了她的笑音,半晌之后方松开她,黑眸泛着雾气,凝着少女泛着绯色的面容:“那里,能不能解开?”
“可师父还没做好蒸糕呀。”傅绫佯作无辜,“方才咱们不是说好了,做好之后,才可以放过师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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