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叶煦不说,她自然也不会上赶着去问他是不是喜欢自己。
但是在那之后,秦桢也开始注意和叶煦之间的距离,不再像过往那般满不在乎,也会时不时地跟他提及不要常常来她这儿,要早点儿找个互相喜欢的姑娘成婚。
可叶煦置若罔闻,至今尚未婚配。
叶煦视线落在步伐微急的秦桢身上,在她踏过门槛之时,问:“秦桢,要不要跟我走。”
秦桢步伐停滞了下,良久,她轻轻地叹了口气,转过身面对叶煦。
叶煦眸光灼灼地望着她,不疾不徐地道:“他这段时间出京的频率不太频繁,京中搜寻的时候也越来越多,可能已经注意到你也许就在京中,你要不要跟我走。”
在此之前,秦桢也听乔氏担忧地提起过这件事,她也不瞒着叶煦,“离京的事情我有考虑过。”
“我可以——”
“叶煦。”秦桢截断了他的话,看了他许久,看清了他神情中漾起的笑意,像极了多年前的自己,道:“我已经麻烦你很多了,若再厚颜无耻地要你带着我离京,下辈子也还不清了。”
叶煦抿着唇,也明白秦桢的意思,是在拒绝。
沉默须臾,他道:“我等你,若是哪日你想离开了再和我说。”
闻言,秦桢哑然。
等待这个词实在是太熟悉了,曾几何时她也等待过个不会回头看来的人,等到寒了心伤了神方才惊醒过来。
“不要等一个等不到的人,不好。”秦桢嘴角微微漾起,纤白的指尖悠悠地反指着自己,神色间毫无悲伤之意,早已放下过往的她把自己当作例子,对他道:“我就是那个等不到的例子,会抬头看来的人早早的就会抬起头,不会的人只会装作视而不见的往前走。”
“叶煦,我尝试过等待的滋味,不好受。”
就像是用根绳子拴着挂在前头的佳肴,它在告诉奔波而来的求者,再努力一会儿再等待一会儿,总有一天会获得想要的,于是求者再往前继续迈步,可是也不会有到的那一日。
秦桢尝试过等待的滋味,她不愿他人因自己而成为下一个她。
说完,她眸光一落不落地盯着叶煦看,想要看看他有何反应,看到他忽而笑起来时也是怔在那儿。
叶煦望着她,微微摇头,眸中满是笑意。
就连拒绝人的秦桢,也都学不会咄咄逼人,而是慢声细语地诉说着,认认真真地拒绝,甚至不惜以自己作为例子去劝告他人,这样的她怎么不让人怜惜,又怎么不让人心生欢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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湍流不息河流跃过漫在河底的石子,忽而飘过河流的石块荡起阵阵涟漪。
河流边缘,逸烽喂食着骏马,视线时不时地掠向注目望着湍急河流的自家大人,微微叹了口气。
自打少夫人坠崖后,大人领着他多次出京,沿着静河将四下的村庄翻了个遍都没有听闻过少夫人的消息,他和鹤一也曾谈过,若真是坠入静河中,如此湍急的河流莫说是人,就是尸骨也是寻不到的。
连他们都知道的事情,大人怎会不知道。
然而大人还是一次次地出京,搜寻着散落在静河各地的村庄,这次也是听闻有处村庄隐于静河下游的山林高处,得知消息的他们连夜出京。
两日的脚程,他们只用一日就赶到山脚。
要不是长时间奔波马匹需要休息,这时他们恐怕已经在山上。
细微的步伐声响起,逸烽顿时凛神警惕地看向声源处,睨见熟悉身影时才收回了长剑。
探路而来的暗卫和逸烽对视了眼,拱手对着沈聿白的背影道:“山上确实有处村庄,村庄中的人并不多,属下问了村庄中的幼童,说是两年多前确实有个女子出现在村庄中。”
闻言,负手而立的沈聿白转过身看向他,薄唇抿紧,“她在哪儿。”
逸烽也是一愣,一时之间未能收住眸底的惊讶。
“我们来得不巧,听说是清早时那女子就进山中采摘去了,说是要傍晚时分才会回来,属下已经问清那女子的住处在哪儿。”
是否要去那儿等着。
暗卫没有将这句话说出,也怕等着惊到了女子。
沈聿白眸光掠向山上的村庄,沉声道:“带路。”
逸烽和来人对视了眼,哑了哑声,望着已经翻身上马离去的身影,忙跟了上去。
村庄位于山上,多年来村民们自给自足,甚少有下山的时候,对来访的外人也甚是警惕。
一行人抄着近道上山时,已经收到幼童消息的村民举着火把和镰刀守在了入口处,见到他们时纷纷敛起神色严阵以待,还有些许胆小的孩童也手握着镰刀躲在后头。
站在最前头的男子单手抬起护着身后的人,尚能听懂山下言语也多少能说上些的他磕磕碰碰地出声问:“你们是什么人,怎么来的这里!”
沈聿白眸光平淡地看过在场的男女老少,身上的衣着打扮鹅裙以污而耳期无儿把以更新本文和山脚下的村民们都不甚相同,但个个干净整洁,心中清楚他们都是久居深山老林之中,绝大多数人从未离开过这座山。
他看向最前边的男子,慢声道:“我来找个人。”
男子皱眉,“谁?”
沈聿白顿了顿,“我的夫人。”
男子拧着眉思考了下,用他听不懂的言语对身后的人说道着。
不多时,举着镰刀等各式工具的村民们渐渐放下手中用来伤人的物品,不解地对视着,其中一女子不知道说了些什么,众人也开始讲起了话来,声音愈来愈大,看来的眼神也不似适才那般温和。
听不懂他们言语的沈聿白被四下而来的吵杂声闹得微微蹙眉,眸光一瞬不落地看着适才那个男子。
男子不知听人说了些什么,直到感受到背后忽而冒起阵阵寒意,倏地转过身来,他久居山中没见过太多弯弯绕绕的事情,心性单纯地脱口而出:“我们这儿没有你的夫人,两年前来的那位姑娘并未成亲。”
闻言,沈聿白薄唇微抿。
跟在身后的逸烽见状,心中着急但又怕那男子听不懂,也只能不急不忙地将事情稍稍吐露了些许。
他说一句,那男子翻译一句,身后的村民们惊呼一声。
明明是尤为严肃的事情,这个场景下倒显得滑稽许多。
逸烽眸光略见自家大人愈发冷冽的神情时,话语也不自觉地收了些。
男子意犹未尽地盯着他看,察觉到他的视线时无意识地看去,噙着笑的嘴角霎时间收敛。
他轻咳了声,道:“你们的事情我知道了,但是你们还是不能进去。”
忙活半天说得口干舌燥的逸烽顿住了,“为什么。”
沈聿白目光微沉,定定地看着男子。
男子义正言辞地道:“那姑娘都跑到山上来了,自然是不想见你们,我们要是没有经过她的同意放你们进去,那不是伤害了那位姑娘,这样不好。”
身后的村民们也不知是听懂没听懂,都在点着头认可他的话。
沈聿白微微抬手,拦住踏步上前的暗卫,“我们就在这里等。”
傍晚时分回来,等到傍晚时分就是。
就算是明日回来,那也等到明日。
男子闻言,和其他村民对视了眼,把沈聿白的意思原封不动地告诉他们。
余光瞥见道戴着薄纱帷帽的纤细身影时,静伫在原地的沈聿白倏时抬眸望去,呼吸微促。
“桢桢。”
被唤到的女子不疾不徐地回头,看到这儿有这么多人时怔忪住。
男子忙高呼道:“莺莺,你的夫君来找你了。”
“我哪儿来的夫君。”
名唤莺莺的女子悄然掀开遮盖在身前的帷帽,露出张皎白而又陌生的容颜。
往前迈了步的沈聿白停下步履,凛冽的眸光斜斜地看向满脸错愕的男子,“这位姑娘是何时来的。”
男子挠了挠头,“两年多前。”
两年多前来的,孤身一人,常年戴着帷帽,身着山脚下村民的服饰,和暗卫传回的消息分毫不差。
但却不是秦桢。
沈聿白紧抿着唇,沉眸不语。
找到位毫无消息的人谈何容易,如果这么容易就能找到,过往三载岂不是和玩笑般。
静河周遭的村庄都已经寻过,都不见踪迹。
秦桢怕冷,不可能北上,可为了以防万一,他还是去了趟漠山,除了漫山遍野的雪色,不再见到一人。
南下的几大城中也都未遇到过她的身影。
这时候,身后传来阵阵脚步声。
“大人,圣上召您回京。”
第32章
“姑娘,我们不等叶公子吗?”
闻夕望着烟雾中单薄的身影,合拢门扉时禁不住问。
昨日叶煦离去时,正巧今日他也要去趟璙园,可以相邀着一同过去。
“不用麻烦他。”秦桢淡淡地说着。
于知己,叶煦是位很好的朋友,好到她都觉得这世间不会再有像他这般的人,可若是论爱人,心中倒是有种怪异之感。
跟在她身后的闻夕轻轻地叹了口气。
自家姑娘的性子虽然变了许多,不再像之前那般闷着,可也封起了那颗曾经剧烈跳动的心,也不知道到底是好还是坏。
现下不过朝阳初升的清晨时分,袅袅吹起的烟火散在周围,过往来人笼罩于朦朦烟雾中。
她们踏过缭绕烟雾来到璙园,璙园也早早地就已经开门做起生意。
随着祁洲这个名号,璙园也日渐水涨船高,往来做生意或是采买玉石玉器的客人日益繁多,清晨时分园中就已经有十来位客人候着。
戴着帷帽的秦桢经过正门时瞥了眼里头三三两两围坐的陌生面孔,步伐未停地走过,拐了道弯在偏门前停驻。
叩了叩门扉。
不多时,门扉被人推开。
李掌柜又惊讶又欣喜,“听到这扇门响了,就知道是姑娘来了。”
秦桢取下帷帽。
斜斜朝阳懒洋洋地洒落,白皙小巧的容貌闪烁着光芒。
“来看看玉石。”她踏过门槛走入雅院,眸光不疾不徐地扫过四下,“最近有好一些的料子吗?”
“好料子自然是有,但是要看姑娘要哪种。”李掌柜挥挥手示意跟来的小厮去取毛料,“这些时日雨水多,运送玉石入京的镖行都耽搁在路上,新一点的料子倒是没了。”
这些年璙园若是来了新料子,或多或少都会先送去给秦桢瞧瞧看看有没有看中的,是以当前园中的料子,多是她掌眼过的。
“也不一定要新料。”
秦桢掠过的眸光忽而停滞须臾,落向院落正中央的位置。
高台之上架着块晶莹剔透的和田玉,白如羊脂。
细碎阳光穿过玉石,露出内里细腻幽绵的纹路,摸上去时阵阵温润透过掌心递入心间。
秦桢没有见过这块和田玉。
不等她开口,李掌柜就道:“这是今日清晨有位藏家卖给园中的玉石,不过……”
“不巧,这块玉石已经被本公子定下。”
畅意轻快的嗓音打断了他们的话语。
秦桢循声回眸望去,只见一公子摇着折扇走来。
视线对上时,那公子愣了须臾,改口道:“听闻君子都有成人之美的作风,我今日就姑且当个君子,这块和田玉就让给姑娘了。”
那双肆意的眼眸慢条斯理地扫过。
感受到他的眸光,秦桢微微蹙眉,婉拒了他的好意:“既然这位公子已经定下,我再看看其他的去。”
“哎,姑娘。”男子见她要离去,连忙叫住她,“你叫什么名字?”
闻夕上前拦住男子的脚步,“公子,自重。”
话音落下不久,背对着她的秦桢明显感觉到她似乎是顿了下,轻轻地告诉她,叶煦来了。
不等秦桢作何反应,耳边传来叶煦熟稔的嗓音。
“苏霄。”
下一瞬,适才拦下她的男子应了声。
苏霄恋恋不舍地收回目光,抬眸看向台阶之上的叶煦,“大清早的,叶兄怎么也在这儿。”
“闲来无事逛逛。”叶煦看着那道背影,前去院中敲门没人回复时就知昨日的话吓着了她,“你又怎么在这儿。”
“新看中了块和田玉,不过这位姑娘也看中了,想着让给姑娘呢。”苏霄道,回眸定定地盯着跟前的背影,怕和她没有交集又怕言语过激将她推得太远,“姑娘,我没有别的意思,就是想着你要是想要可以让给你。”
闻言,秦桢转过身。
靓丽的眼眸一闪一闪的,掠过他们两人。
叶煦和苏霄相识,且听起来关系还算是不错的样子,想来也不是什么极坏的人。
良久,她道:“玉石也讲究缘分,今日我晚了公子一步,它和我的缘分便没有那么深。”
和她有缘的玉石自然会落到手中,比如珑吟,没有缘的,就算是落到手中也会被人夺回去,比如那份生辰贺礼。
苏霄还是第一次听说这样的话,心中升起了淡淡的,与男女之情无关的兴致,“姑娘这么说,这块玉石和我倒是有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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