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她这副表情,林慧丽了然地叹了口气,边喝着热呼呼的火锅汤恢复知觉,边话里有话的说:“我讲认真的,你俩做的时候戴套了没?你可清醒点,千万别被搞大了肚皮。他那样的家世,愿意给他生孩子的女人多的是。”
出于对好友的了解,傅真心里升腾起强烈的恐慌,不安地放下筷子,美丽的粉扑子小凸脸瞬间失了血色,“阿丽,你是不是有什么事情想告诉我?”
第23章
这家开在三里屯的重庆老火锅以浓郁的牛油香闻名。
菜单上, 咸蛋黄虾滑、干脆面牛肉滑、麻吉烧名声在外,新推出的战斧羊排和贡菜炸蛋又吸引一波老餮,因此生意十分火爆。
哪怕这个点是餐饮生意比较冷清的时间段, 店内生意照样出奇地好,三间两层小楼食客盈门, 人声鼎沸, 热闹得像菜市场, 她俩稍不留心就听不清对方的后半截话。
但此刻傅真听得一清二楚, 连复述都不必。
“珠雨在空间和人人都晒了她穿着赎罪同款绿裙子跟晏启山在北海道的合照。根据她的配文,一起去日本的还有个叫漫新的女人。字里行间透露出来, 这个漫新,应该是他没走过明路,现在还余情未了的前女友, 也是他家里看中的人选之一。 ”
“是吗?”傅真扯扯嘴角,淡淡地笑了笑。
林慧丽的目光饱含同情, “他和她们的来往并没刻意瞒你对不对?那是因为他们那个圈子, 同时有好几个女朋友跟人活着要吃饭喝水呼吸睡觉一样正常。珠雨她参加翻包活动,都晒了促排助孕的来曲、氯米芬和补佳乐了。志在借肚皮换饭票。”
那天在宿舍楼下遇到珠雨,三哥和她交谈时的肢体语言和表情, 看起来确实很熟稔, 很亲热, 一个撒娇, 一个顺着, 相处自然。
之前三哥带她一起去杭州耀莱处理事务那天, 司机是先去接了叶漫新。叶漫新全程和三哥说说笑笑都掌握主动权, 表现得就像个女主人,衬得她像个懵懂的小女孩。
她也生过闷气, 但三哥告诉她,和别人都只是公开场合正常社交,没有私下往来,他对她做的事,都是第一次。
可他花头那么多,玩得那么凶一点也不像无师自通的样子。而且,他要是真的那么洁身自好,那个只穿了比基尼的酒吧女DJ敢那么直接一屁股坐他腿上?
傅真面上不显,心里掀起惊涛骇浪,捏着调羹轻轻搅动瓷碗里的汤,默默压抑着许多令人万念俱灰的细节。
良久,又猛然想起许多事。
他总是用着迷的目光看着她,偷偷去小芝贿赂宝珠,为她雪天起降航班,为她在北大纪念讲堂李莹厅挨了一巴掌,任她予取予求,甚至亲自教导她如何在物欲横流的世界厮杀谋利。
哪怕他对她只有一点点喜欢,他给的也是其他人永远给不起的。
再也没有人比他更英俊大方了。
“阿丽,谢谢你告诉我这些。但这些天我和他每晚都保持通话,他人品贵重,待我极好,我相信他。”
傅真收回思绪,假装没发现好友不经意间流露的焦急企盼神色,语气和以前一样真诚坦率,但眼神却清澈得直视人心。
林慧丽躲开她的目光,大大咧咧地“嗐”了声,忙不迭低头拿筷子扒拉毛肚片,“我也就给你提个醒——我饿死我了,我吃火锅了,晏启山具体怎样还得你自己多留个心眼。跟我没关系。”
傅真莞尔一笑,拿漏勺帮她舀了份她最喜欢的紫薯球。勺底下雨般淅沥沥往下漏的牛油汤,依稀裹挟着她俩大一时在宿舍里从一起吐槽一个猥琐男开始的友谊。
吃完火锅,傅真没按原计划邀请林慧丽来家里小住。林慧丽也心照不宣地提出自己要赶紧回去。
春节期间北京各大庙会锣鼓喧天,人山人海,公交地铁根本挤上去,出租车不好拦还漫天要价。外面冰天雪地,零下二十度,很冷,傅真于心不忍,提出送她回学校。
林慧丽摇摇头,笑说,“这么贵的车,弄脏了我洗车费都掏不起,还是打的自在。”
“那你路上小心。”傅真点点头。她原本打算约林慧丽晚上去三里屯清吧喝酒唱歌,因此出门时穿得很少,这会儿正冻的瑟瑟发抖。
“嗯。你还是赶紧回去吧,别感冒了。改天开学了,我一定回请你一顿法式大餐。”
林慧丽挥挥手,认真地看了眼贵气逼人,从头到脚完全变了样的傅真。
为了美,她不再怕冷,也不再怕痛。
哪怕只是朋友见面,她依然郑重地一袭深V丝绒小黑裙,纤细笔直的腿,套了条很薄的黑色透明玻璃袜。
耳垂上特意打了低耳洞,挂着中式黑金漆器耳坠,稍微一动,摇摇欲坠。颈间光彩夺目的超长多层中古琉璃珍珠项链价格并不高,但是美,看着贵。
右手食指、名指上的两枚造型坚硬、素净的雾面几何金戒堪称点睛之笔,明明是暖色,却和她不经意间流露的真我一样清冷朦胧。
今日妆发也素净简约,脸上表情淡淡的,眼眶有些红,裹着松松垮垮的咖啡色貂皮大衣,站在门口风一吹,看起来娇贵又易碎,很惹人怜爱。珠雨确实没啥胜算。
辞别林慧丽后,傅真一路失魂落魄,在停车场差点迎面撞个满脸横肉的纹身男。踉踉跄跄醉醺醺的,嬉笑着伸手来拉她,“美女,要不要我带你去浪漫一把?”
傅真吓得魂飞魄散,赶紧拔腿飞奔逃回车里,“砰”地一声关门落锁。
那人破口大骂,跑着追上来,“TMD,我跟你说话呢,你没长耳朵啊?”
得亏晏启山塞给她的是辆彪悍的黑色大G,女孩子开比较唬人。对方个子矮,看着也穷,追上来徘徊片刻,便骂骂咧咧地走开了。
“不识抬举,下次别让我看见你!”
因为力量体能等先天性条件的差异,女孩子对上男的永远处于弱势。
傅真又气又委屈,无法控制地浑身颤抖,明明想赶紧走,却脚软踩不动油门,手抖握不住方向盘。开足暖气抱着肩膀呆坐片刻,才浑浑噩噩的启程回三里屯。
路上多次走神,还超速行驶,被交警当酒驾飙车拦下来一通检查教育,“怎么开车的?还要不要命了?”
傅真这会儿看人民警察宛若看到亲人,当场嚎啕大哭:“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主要是刚才实在是太害怕了。”
“……”几位正义凛然的执勤人员面面相觑,把附近的女警叫过来处理。
女警三十许,是朵铿锵玫瑰,张嘴浓浓的热情老北京味儿:“遇到什么事儿了?慢慢说,不要哭。”
意识到自己失态,傅真立刻收住情绪,转身从车里找出三证递给她,“我没事。今天心情不好,刚刚情绪有点激动,给你们添麻烦了。我该交多少罚款?”
警察大姐接过证件,给她递了张湿纸巾,出示自己的执勤证件和执勤终端,亲切地说:“还没有超过10%,首违处以警告,扣零分。但您这个样子上路很危险,叫家人来接一下。”
傅真一怔,忍不住扁了扁嘴哭了出来,“我也不知道我有没有家人,大概是没有了吧。”
刚才她只是劫后余生豪迈地呜咽两声,这会儿是真的伤心地了,彻底暴露她本来面目——哭声格外敏感、纤细、脆弱,像一只受了欺负后嘤嘤嘤的波斯猫。
“听口音您是南方人。”警察大姐见多识广,立刻猜了个七八分,“您这是跟男朋友吵架了?要是您不好意思打,您拨过去,我帮您把他叫过来。”
傅真正想说他人在日本,手机走马灯便亮了起来。
她正要拒接。警察大姐一眼就看到了屏幕上备注的“他”,双目炯炯有神地盯着她,无声的询问,这是你男朋友打来的吧?
傅真只得按下接听,放到耳边。
“生气啦?”电话那头,晏启山笑了声,嗓音温柔又疲惫,“不气了好不好?我已经回来了。待会儿带你出去玩。”
任凭他怎么哄,傅真就是不出声,面朝墙壁缩在角落里抹眼泪。
晏启山什么也听不到,但直觉很准,说话声一下子紧张了起来,“你是不是哭了?你现在在哪儿?我马上过去接你。”
“我没事,你休息吧。”
听听他磁沉的绵绵情话,想想林慧丽那番话,傅真悲从中来,“谢谢你这段时间的照顾,我明天过来搬回学校住。”
晏启山被泼了一头冷水,脾气也上来了,恼火地打断她:“真真,我又哪里做错了,你告诉我不行吗?”
傅真不说话,泪流满面地哭。
“先生,她情绪不太稳定,您还是过来一趟吧。这里是三里屯……”警察大姐一边拍拍傅真安慰她,一边接过电话,给晏启山报了地址,简单地讲了情况。
其实这个红绿灯口离他家四合院“颐和公馆”挺近的。
他是行色匆匆,一路跑过来的。傅真远远的看到他模糊的身影,刚才被强行压下去的情绪全奔涌了出来,蹲在地上越哭越委屈。
周围停下来围观的过路行人看她长得又乖又漂亮,忍不住劝到:“哦哟别哭了别哭了,大妹子,你看他多喜欢你啊,满脸焦急,这么冷的天,大衣里头只穿了件睡袍,光着脚丫子蹬双拖鞋就跑来找你了。”
“他不喜欢我。”人哭的时候,越劝越伤心,傅真抬起头,上气不接下气地抽噎着,脸上挂着两滴清灵灵的眼泪,“他一点也不喜欢我。”
“瞎说,我哪里不喜欢你了?”晏启山笑着把她拉起来,抱在怀里,安抚地摸摸她后脑勺儿,扬声向周围道了谢:“谢谢大家照顾我女朋友,给大家添麻烦了。”
看到晏启山俊美靡丽的模样,大家也了然了,帅成这样,又这么贵气,多半是“一环”哪家高不可攀的大院子弟,难怪小姑娘患得患失伤心到这个地步。
“没事没事,小姑娘嘛,你年长些,多哄哄……”
傅真一直被他藏在怀里。众多八卦的目光,都由他一力应对。
……
不多时,交警队撤离,群众散去。
晏启山将她抱回车里,系上安全带,拔走车钥匙。然后自己倚着车门,淋着鹅毛大雪,在外头沉默地吸烟。
日思夜想的男人就在身边,却不再和以往那样亲昵,傅真有些不知所措。
她正要推开他,下车跟他理论。却在不经意间猛然发现他左肩靠前一点的位置似乎受伤了,贴着纱布,上面还渗出了一丝新鲜的血迹。
原来他是因为这会儿握不住方向盘,又不想让她走,所以才避着她?
傅真立刻从驾驶座那边下了车,三步并做两步从车头绕过去,趁他不备,一把掀他睡袍的一角。
睡袍里侧红得刺眼。傅真瞬间泪如雨下。
“别哭啊,你一哭我就慌神。”晏启山抬手揽住她,笑说,“你要是心疼我,就赶紧的亲我一个。这些天你不在身边,我可憋坏了……”
不等他说完,傅真便拉着他的手,垫起脚尖,吻住他柔软干燥的唇,笨拙地伸出舌头,深入痴缠他的呼吸和体温。
远处酒吧,有人弹着轻灵柔和的木吉他,缓缓清唱忧伤的多利亚小调——
Tell him to find me an acre of land(请他为我找一块栖息地)
Parsley, sage, rosemary and thyme(种上欧芹鼠尾草迷迭香和百里香)
Between the salt water and the sea strands(在海水和悬崖之间)
……
是夜了。漫天大雪里,三里屯灯火阑珊。
偶尔有人路过这昏暗寒冷的街角,哇哦一声发出艳羡的惊呼。但晏启山毫不在意,就那样倚在车门上,顺从地交出主动权,直到她伸手解他的裤子……
“真真,回家再……好吗?”
第24章
大雪簌簌地下。三里屯五光十色的霓虹笼罩在白茫茫的浓雾里。
北京本就冷, 夜间温度忽然骤降,风呼呼直吹,原本从国贸漫步而来行人纷纷快步避入室内, 街上越发地空旷,只剩荷枪实弹站岗、巡逻的武警始终不畏严寒。
傅真越想越委屈, 不依不挠地勾着他CK的松紧带, “不好, 我就在这里。”
她情绪激动, 晏启山没办法,单手搂着她的腰, 往自己身前一合,低声下气地说:“真真,你看我像是有别人的样子吗?”
扎心的场景一幕幕走马灯似的, 在她脑海里不断地耀武扬威。傅真仰头迷迷瞪瞪地看他片刻,再度红了眼眶, “怎么不像?你又不让我检查。”
“我没有不让你检查。”晏启山把搂在怀里, 摸摸她头发,瞅准时机,一把将她抱回车里。
他这一动, 伤口裂开了, 血在睡袍上洇开。
这一定很疼吧。
傅真掉着眼泪, 到底没忍心这个节骨眼跟他掰扯杭州酒吧女DJ、珠雨、叶漫新……都怎么一回事, 也没敢告诉自己他路上遇到了猥琐男。
天气很冷, 他穿得又单薄, 回到颐和公馆后直接病倒了。
趁医生过来给他重新包扎, 傅真上前询问是什么伤,被搪塞是“皮外伤”, 更多信息无可奉告。
原来,他连怎么受的伤都不愿意对她坦白……
那晚,傅真像个讨不到糖吃的小孩儿,哭着坐在他肚皮上,一边送胯扭动,一边委屈地逼问他,“你有没有和别人这样过?有没有?有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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