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傅真来说,巴黎航班大面积停飞反而是个难得的好消息。
昨天学校发了通知,考虑到天气和出行原因,为让大家能够充分学习、交流,艺院本批次短期交换生可以推迟返校,只需要及时赶回去参加期末考试就好。
反正现在三哥也回不去,她决定带到明年一月 。到七八号再动身。
晏启山看了北大这则通知后,也难得地赞美了一下巴黎:“这里的雪下得真及时,但是希望罢工仅限于机场。”
傅真闻言,在窗前发出一声由衷的哀叹:“怎么可能,健身房都罢工了。”
这些天连日伏案写作疏于锻炼,要不是晏启山每晚辛苦耕耘,恐怕早就长赘肉了。
但她自己照了镜子,还是觉得,腰似乎肥了一圈。
本来就有人背后污蔑她专门练过那种技术,勾得三哥欲罢不能。要是她变成杨贵妃那一款的“丰腴美”,站在一起不仅显得她高攀,还会坐实这种谣言。
家里确实有健身房,但是在户外出出汗效果应该会更好吧?望着窗外积雪很厚的街道,傅真咬咬牙下定决心:“三哥,你快起来陪我出门慢跑。”
“NO。”晏启山老神在在地躺摇椅上,断然拒绝了她。
傅真简直不敢相信他如今居然敢对自己说不,一脸震惊地追问:“为什么?你不疼我了?”
“外面太冷了,我拒绝出门。”
晏启山半睁着桃花眼,灰色的眼眸闪着温柔幽暗的光,“你要是想运动,我可以做工具人。”
傅真没听懂他的暗喻,还傻傻的问他:“啊?你要做我的健身私教吗?”
晏启山微微一笑,神秘兮兮地说:“嗯。是啊。哥哥我有特殊的减肥技巧,你只需要躺着,一切交给我,包管你满意。”
“现在的私教进化到这种地步了吗?”傅真转念一想,感觉不太对,“你从哪里学的?”
晏启山仍是笑,还一副看傻丫头的表情:“从你身上学的啊。”
傅真呆呆地看着他。他这样开怀地笑起来真的是灿若星辰,蓬荜生辉,令人看一眼就满心欢喜、此生无悔。
晏启山抿了下唇,偷笑着催促:“快过来。哥哥今天心情好,再不过来,过了这村儿没这店儿了。”
没了在北京时的阴郁,他整个人呈现出一种疏云朗月正高楼的快意气质,仿佛一片疏林,一牙月,一座听风听雨听雪的高楼,风流,闲适,高洁。
傅真走过去,坐在他怀里,迷迷糊糊地亲了他一口:“哥哥我爱你。”
“嗯。哥哥知道。”他没有笑,但傅真觉得他的语气里,每一个字都带着那种哄傻瓜的笑意。
傅真这才反应过来,“我爱你,我你竟然取笑我!”
晏启山一边哈哈大笑,一边讨饶:“冤枉啊傅小姐,我取笑你,我至于搂着你才取笑嘛?快回来让哥哥亲一口。”
傅真重新走过去,握拳捶他:“你就是取笑我!我说我要运动,你专出歪点子。都是因为你,害得我这几天腿酸的要命。”
晏启山伸手把她拉入怀中,密不透风地抱住:“说你傻你还不承认,腿酸你还要出门在寒风凛冽中跑步?小心明天下不了床。”
“可我想运动嘛。”傅真很不服气,都是人,为什么晏启山就能拥有一身漂亮的肌肉?而她光长软肉。
晏启山洞悉她的心思,搬出生理知识低声安慰她:“生理构造原因,女孩子身上有点肉很正常。那种肚子瘦成平板的身材其实不怎么健康的。而且我也更喜欢你身上有点肉,没肉硌得慌……”
“你不许再说了。”他越说越不正经,傅真伸手捂住他的嘴,严肃地表示:“你喜欢胖的我不反对,但我只喜欢瘦瘦的自己。”
晏启山亲亲她脸蛋,警觉地改口:“你胖瘦我都喜欢。”
傅真乘胜追击,赶紧站起来,用力拖着他的手,试图把他也拉起来:“那你赶紧出来陪我出门跑步。”
晏启山当然不愿意她为了减肥出门挨冻,躺在摇椅上巍然不动,一边把她拉回身边,一边故意咳了几声:“家里有健身房,你做做瑜伽不就好了。这么冷的天出门指定感冒。”
听见他咳嗽,傅真立刻想起之前他被自己气得急性心衰的事。吹冷风、着凉都能诱发心衰复发。
看看窗外冰天雪地,寒风凛冽的世界,傅真一阵后怕,轻轻扑到晏启山怀里:“你胸口闷不闷?疼不疼?我不出门了,我在家里运动就好。”
她一下子整个人都慌了,情绪很低落。
晏启山见状非常后悔拿这个阻止她出门,连忙笑着说:“傻瓜,哥哥又没事,哥哥跟你开玩笑呢。”
“真的吗?”傅真抬起头,伸出纤柔白皙的手,摸摸他脸颊,又摸摸他胸膛,认认真真地打量他。
晏启山亲了亲她额头,“真的。你不是要运动吗?我觉得法式台球就很适合你。”
“法式台球?”傅真跟着他学会了高尔夫,保龄球,网球,但法式台球真的是第一次听说。
在她的刻板印象里,台球是街溜子装逼扮酷的道具,和晏启山这样的贵公子完全无法联系到一起。
晏启山拉着她下楼,往地下室走:“嗯,走吧。玩法很简单的,但体力消耗比较大,肯定符合你的需求。”
玩法简单,但又能消耗体力,那肯定能燃脂减肥。傅真抱着他胳膊,好奇地问:“这个是不是和国内的台球不一样?”
晏启山点点头,“对的。也叫开伦台球。专业性质比较强,规则清晰明确,每年有专门的国际比赛。而且,一共只有三到四个球。”
傅真一点即通,边随手打开地下室的灯和门,边说:“两种玩法嘛。肯定是三个球的更难。”
晏启山揉揉她脑袋瓜子,夸奖到:“聪明。”
“这是常识呀,”傅真意味着他,笑着打开了话匣,“比如,七弦琴比古筝难,技巧复杂的弦乐器基本是两根弦,三分损益律、五度相生律都比十二平均律复杂难学。”
“差不多。就好像电视上的新闻简讯,字越少,事情越复杂。”
傅真挽着他,穿过各种桌游设施,走到台球桌前。
桌上只有红黄白三色三个台球。她看了几眼心中就有数了,这台球桌没有球洞,肯定是击球得分制。
晏启山知道她向来思维敏捷,也没有急着讲解玩法。而是领着她转了一圈,顺着刚才的话题用激将法:“三球开伦,球少但线路多变,入门稍微有点复杂。你今天可以吗?”
傅真嗔怪地瞪他一眼,迈开猫步,“怎么不可以?小看我不是?请你直接示范吧。”
“那你过来,”晏启山摆好台球,拿起球杆,笑着示意她,“哥哥带着你打一轮。”
晏启山满眼笑意,傅真狐疑地说:“哥哥,你是不是又打算欺负我?我怎么觉得你这表情像窃喜……”
地下室开足了暖气,晏启山顺手帮她脱了外套,温柔地说:“怎么会呢?我就是特别期待看到你打台球时英姿飒爽的身影。”
“那我们开始吧。”傅真一脸认真地接过球杆,没有觉得有任何不妥。
晏启山开心地笑了笑,从背后抱住她,握着她的手,带着她俯身瞄准白球。
傅真这才觉察到,这法式台球,似乎有点不正经……这种打球姿势,几乎每次胸都要挨着桌沿,那比赛时周围的人到底是看球,还是看球?
三哥肯定是故意哄着她打这劳什子法式台球的!
果然,几分钟后……晏启山把球杆塞到她手里,自己特意走到台球桌对面,笑意盈盈地“激励”她:“这几杆都打得很漂亮,现在你自己一个人试试看。”
傅真只好拿着球杆,在男人无比灼热的目光中,俯身贴近台球桌……
晏启山呼吸一滞,失神地想:他的姑娘,有一双玉兰的胸线,真美。
第70章
圣诞节连着元旦跨年夜, 是国外最重要的年节,热闹程度不亚于国内的春节。
人在异国,看着周围邻居都开始布置圣诞节, 把家里的阳台、橱窗都装点上漂亮的彩灯,傅真也兴致勃勃地要入乡随俗。
昨晚出去吃饭时, 路过一户人家的别墅, 巨大的圣诞树在雪夜里闪闪发光, 和童话故事里的一模一样, 仿佛下一刻圣诞老人就会坐着驯鹿雪橇来送礼物。
那户人家温暖的橘色橱窗,令傅真隔了一夜都记忆犹新。
晏启山看她在巴黎小孩子一样开心, 不自觉地也把她当做小孩子一样宠:“圣诞节快到了?想要什么礼物可以许愿哦。”
傅真毫不犹豫地说:“哥哥,我想要一颗圣诞树!”
晏启山于是叫人送来一棵诺贝松。诺贝松外形特别童话,像很多条绿色的狐狸尾巴, 摸着也像狐狸尾巴一样蓬松,香味非常好闻, 有点像香水里的粉霜质地。
而且, 诺贝松色调是泛着银光的青翠,生命力旺盛很少掉松针,也没有很黏手的松脂。除了价格昂贵, 没有任何毛病。
平安夜当天, 傅真很开心地拉着晏启山踩雪步行去附近商店里买回蕾丝、珍珠丝带、金色松球、琉璃彩灯等装饰品, 花了整整三个小时, 设计了一个独一无二的香奈儿风圣诞树。
上面还挂着她自己织的圣诞袜, 自己烧的陶瓷偶人、袖扣, 自己绣的法绣胸针等。
晏启山夸奖她不愧是开美术馆自己做策展做周边设计的艺术家, 圣诞树都布置得如此富有艺术感。
傅真撒娇似的搂着他的腰,仰头笑说:“其实这都是因为我有哥哥用钞能力保驾护航啊。”
晏启山笑眯眯地亲了亲她柔软的红唇:“谁让哥哥爱你呢。再说了, 哥哥的钱不都是你的?”
他将来还有妻子,孩子,怎么可能都是她的。
但傅真不想破坏这一份温情,于是笑着摇摇头说:“我只要一小部分。”
晏启山沉吟片刻,点点头:“那另外一部分,等我们都死了埋在一起了,再交给我们的孩子来继承。”
傅真噗嗤一笑,点点他英俊的鼻尖:“想得还挺远啊年轻人。看在你这么黏我的份上,我决定帮你制作圣诞节烤火鸡。”
“嗯,男女搭配干活不累。”晏启山和她嘻嘻哈哈地笑着,搂着一块儿走厨房。
为了给火鸡上色、增加基础底味和水分,昨天已经用盐、红糖、黑胡椒、迷迭香、清水、白兰地腌制浸泡了。现在只需要切配菜、摆盘烤上就行。傅真其实只起到陪伴的作用。
晏启山将火鸡捞出控干水分,给火鸡肚子填充食物,并负责制作增加烤火鸡外层风味的黄油酱。
傅真挑了些自己爱吃的食材,孢子甘蓝、胡萝卜、土豆、南瓜块、玉米迷迭香,然后用盐和胡椒简单调味,绣花似的精心铺在烤盘上。
因为不赶时间,她极有耐心,动作慢慢吞吞,只求温柔优雅不求利索。
在别人面前这么干活肯定遭鄙视,但晏启山只会夸她,给她送上爱的亲吻,“慢些,小心伤到手。”
摆盘再怎么“优雅”都比晏启山先做好。
晏启山不让她干别的,她只好在旁边观摩。黄油酱就是在黄油里加一点百里香、鼠尾草、迷迭香、柠檬皮碎、橄榄油、盐、黑胡椒、蒜蓉,混合均匀。
火鸡肚子里的食材,是切块的香橙、苹果块、胡萝卜,肉桂粉、鼠尾草、迷迭香、百里香。
傅真看得跃跃欲试:“我也要试试。”
晏启山一边给鸡胸肉和鸡皮中间那里抹黄油酱,一边说,“那哥哥交给你一个任务,给火鸡外面抹黄油酱。”
傅真心满意足,拿着铲子画油画一样,给火鸡涂满黄油。
“蛋糕已经冰在冰箱里了,可以预料,我们只吃烤火鸡就够撑的了。”
“我再煮些南瓜粥和热红酒,慢慢长夜,光吃这些容易腻,而心理上会没吃饱。”
傅真想了想后说:“好吧,仪式感还是得有,要不我再弄个法式鹅肝配焦糖苹果。”
齐心协力准备晚餐总是令人欢喜,丝毫感觉不到时间的流逝。
等最后一道水果准备完毕,巴黎已经已经夜幕降临了。
傅真坐在摇曳的烛火和大花蕙兰前,看着晏启山,成就感满满地说:“这算不算我们俩一起完成了一顿年夜饭。”
晏启山笑着点点头,肯定地说:“怎么不算。圣诞节其实就是他们基督徒的大年夜。”
傅真突然眼前一亮,提议到:“那今晚我们一起守岁吧?明年你就三十二了。我也老了一岁,到法定年龄了。”
女人到了二十二岁,才能真正拥有对自己全部民事行为负责的权力,是真正意义上的大人。
但晏启山想的却是,他们相差十岁,她还这么年轻,却已经为他历经沧桑。要不是因为他,她这会儿应该依然过着简单快乐、充满希望的生活,而不是像现在这样,过早地经历情'欲的苦涩。
“来,为我们即将一起老去一岁干杯。”
晏启山笑了笑,用伤感的眼神注视着她,灰色的眼眸倒映着整个下雪的巴黎:“是我老了。你才二十二,依然很年轻。”
这话说的颇有我生君未生,君生我已老的凄凉遗憾意味,傅真忽然就哭了。
她流着泪抱着他,“哥哥,你别怕,你要是死了,我会陪着你的,我不会再找别人。你投胎时,一定要等等我,来生我们做青梅竹马同龄人。”
晏启山拿手指抹下眼泪,抱住她,笑着说:“小朋友真不懂事,净说些不吉利的话,我死了你就藏好钱找个新的好好过日子知道吗?”
“我不要!”傅真瞬间炸毛,气得泪汪汪地圆眼怒瞪,“你是不是不愿意和我一起去投胎?你是不是把来生许给别的女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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