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稷南的微信名就是本名,加完好友就自动显示在了通讯人那栏里。
紧紧挨在一个名字的下面。
程稷北。
齐郁的指尖一颤,心脏像被人狠狠地擂了一拳,痛地她只能张大了嘴,用力呼吸。
眼泪,不知道什么时候流出来,滑进嘴里,都是苦涩的味道。
又落在屏幕上,她抬手去抹,结果却不小心点了进去,还碰到了视频通话。
屏幕直接蹦出来一个提示窗口。
“对方没有加你为好友,不能视频通话。”
齐郁怔在那儿,眼泪都忘了去擦,继而,释然地一笑。
没有谁会在被狠狠伤过以后,还保留着对方的联系方式。
所有的决绝,都是为了保护自己,不会再一次受伤害。
她也该早一点从过去走出来的。
齐郁抬手抹干脸上的泪痕,指尖在红色的“删除”上轻轻一敲。
一切,就都结束了。
第13章 酬劳
手机蹦出一条来自“程稷南”的信息提醒。
齐郁随手点进去,发现是一条转账信息。
零的数量相当可观。
齐郁忍不住揉揉眼睛,确定自己没有眼花看错。
又小心翼翼地数了数。
十万块钱。
上次在车上,他扔给自己一张卡,这次,直接打了十万块钱过来。
一次比一次烫手。
犹豫间,对方又发过来两个字。
【酬劳。】
齐郁脑子一抽,手指不受大脑控制般地敲道:【包月?】
发过去的瞬间就想撤回。
这太不像自己,她又不是真出来卖的,还想讨价还价怎么着?
程稷南的动作比她还快:【次结。】
齐郁倒吸了口气。
实话实说,她不太清楚这个行情。
她也不会欠到跑去问裴然,包养那些小明星需要多少钱?
但瞧程稷南的手笔,可比裴然大方多了。
当然,裴家的家世也比不过程家,裴然又是个不干活只知道吃喝玩乐的,比不上掌握实权的程稷南。
可是……
她好不容易才将过去的一切都斩断,不想再和程家有一丝一毫的瓜葛。
她趴在床上,不知什么时候睡着了,直到被一阵急切的敲门声吵醒。
像夏天时突然而至的暴雨,噼里啪啦地砸下来,让人避无可避。
齐郁下楼打开门,就看见郑春芝满脸焦急地站在外面,旁边还有几个同村的人。
“城里来的考察团出事了!”
齐郁没反应过来,扭头看回室内,没找到程稷南的身影。
“婶儿,你说谁出事了?”
“考察团!就昨天在我家吃饭那些人!”郑春芝急的双手直比划,视线落在齐郁的脸上,恍然地一拍大腿:“就跟你在厨房唠嗑那位程总,昨晚还在你家住来着,我们都以为,是你男朋友呢!”
齐郁没顾得上纠正自己和程稷南之间的关系,同郑春芝一起来的人已经七嘴八舌地说起来。
今天一早,程稷南一行人就开了两辆车分别去考察地形去了,原本约好了中午汇合一起回来,结果怎么也等不到另一辆车回来,手机也打不通。
他们只好开车沿路去找,同时又派人回来找刘坤鹏增援。
刘坤鹏早就带着人去帮忙通路去了,郑春芝得了信儿,给他挂完电话,又找来一些人一起上山寻人,路过齐家,顺便叫上齐郁一起。
“这几天连着下雨,今天虽然放晴了,但山路不好走,希望别出事才好。”
郑春芝边走边念叨。
齐郁跟在她后面,给程稷南拨了三次语音通话,都因为信号不好,拨不出去。
明明她睡着之前还好好的?
才几个小时过去,怎么会突然变成这种局面?
他真的出事了吗?
齐郁心里烦的很,与其说自己是担心他出事,倒不如说她担心的是,他一旦出了什么事,万一有人捡到了他的手机,再从他最后给她的转账信息里,发现他俩的关系。
这就麻烦了。
她心事重重地样子引起郑春芝的担忧,忍不住回头开导她:“丫头,别担心啊,吉人自有天相,你男朋友一定没事的,婶儿我会看相,他一看就是大富大贵长命百岁的样儿!”
齐郁苦笑不得:“婶儿,我和他不——”
“找到了找到了!”前面突然有人大声喊着,呼哧呼哧地跑过来,众人正高兴,却见那人脸色不好,长臂直指后方山路。
“找到车了!应该是从山上翻下来的,没、没看到人!”
齐郁心里猛地一惊。
第14章 事故
众人赶过去时,果然见半山腰上,一辆商务车倒翻在那儿,从山路沿着翻车的地方,两旁的树都被撞地乱七八糟。
可想而知,车翻时的力量该有多大。
一车人全无踪影,车门大开,血迹从座椅蔓延到地上。
齐郁的心扑扑直跳。
在没有找到车之前,她还认为这些人大惊小怪,也许只是因为山里信号不好才失联。
结果亲眼看到车祸现场,齐郁才真的害怕起来。
默默在心里祈祷,千万不要有人出事。
众人四散开去,漫山遍野的寻人,郑春芝和齐郁在原地等待。
她打量着齐郁的脸色不好,眼睛直愣愣地盯着手机屏幕,不知道在想什么。
她劝了几句,说只看到车没看见人也是好事。
找了一会儿无果,大家商量着留一部分人在山上继续找,另一部分人沿路去卫生所看看。
齐郁跟着郑春芝又下了山,眼见着手机的信号慢慢恢复,她忙又拨了过去。
电话响了半天,就在她以为对面还是无人接听的时候,低沉的男声从听筒那边传了过来。
齐郁不确定是不是他,小心翼翼地确认:“程稷南?你在哪儿?”
“医院,不对,”他笑了一下,“你们这里应该叫卫生所吧?”
听他的语气,应该是没什么事。
齐郁松了口气:“我们这就过去。”
临时集结起来的搜救队解散了,两个人折返回去通知还在山里的那些人,其余的人都各自回家,齐郁和郑春芝则赶去卫生所。
郑春芝以前就在卫生所工作,一进来就拉住熟人打听情况。
村里的卫生所规模不大,条件和设施都很简陋。
齐郁没走几步,就看见程稷南站在廊檐下抽烟。
她犹豫着要不要过去。
既然已经确定了他没有性命之忧,她也该回去了。
程稷南回头见她杵在那儿,似乎并没有过来的意思,眉心一蹙,夹着烟的手就朝她在的方向勾了勾。
就像召唤宠物狗似的。
自己在他眼里,可不就是个召之即来,挥之即去的物件么?
她自嘲地一笑,朝他走过去,在他面前一站定,视线就落在他缠着纱布的手臂上。
“你受伤了?”
他轻描淡写地“嗯”了一声,捻灭了烟,目光落在她的脸上,打趣道:“我没当场死掉,你是不是挺遗憾?”
齐郁古怪地看着他,没承认,却也没否认。
程稷南又点燃了一支烟,收敛了刚才玩笑的神色,往身后的廊柱上一靠。
“我没想到,你会给我打电话。”
齐郁皱了皱眉:“人命关天,生死皆是大事。”
程稷南被她一板一眼的回答逗笑了,发自真心的乐起来。
齐郁却并不认为自己说的话有那么好笑。
她来这儿,又不是给他消遣的。
齐郁转身就要走,手腕却被他一勾,人就定那儿了。
“你、你干嘛?别人都看着呢!”齐郁紧张急了,想甩开又甩不掉,余光瞥见路过的人都往这儿看,急的小声嘟囔。
“拉个手而已,你怕什么?”程稷南站直了身子,说话间就靠了过来,“要不要让他们看看我怎么亲你?”
齐郁瞪大了眼睛:“程稷南,你疯了!”
他不管不顾地低过头,唇瓣在她耳边轻轻擦过。
“钱怎么不收?嫌少?”
第15章 求情
齐郁伸呼吸一口气:“是不是只要我收了,你就放开我?”
程稷南看她大气不敢出的样子,淡笑着不说话。
齐郁被他拽着,只能单手摸出手机,费力地解了锁,再调出聊天窗口。
“咚”地一声信息提示,钱已到账。
手腕一转,她险些把屏幕怼到他的脸上。
“满意了吗?”
语气又急又凶,似乎下一秒就要咬人了。
程稷南“嗯”了一声,松开她的手腕,转而捏起她的下巴,飞快地在她的唇上亲了下。
“乖。”
然后拉着齐郁就往外走,在门口碰上了助理林楠,从他手里接过车钥匙。
“程总,都办妥了。”
程稷南点了下头,将齐郁塞进副驾驶座位里。
车子发动的时候,齐郁还有些懵,隔着车窗看见郑春芝追出来,被林楠拦住。
调转了车头开出不到一百米,又见到刘坤鹏风风火火地往这儿赶,见到程稷南的车,反应了一下转身要追,程稷南却直接将油门踩到底,将对方远远甩在了后面。
齐郁扒在车窗上回头望,直到人彻底看不见了,才回过头来。
“你要带我去哪儿?”
程稷南瞥了她一眼:“回去收拾东西,回稷城。”
齐郁愣愣地看着他,又有些想笑。
他以为自己是谁?
想让她去哪儿就去哪儿,想让她做什么就做什么?
齐郁坐直了身子说道:“我还有事儿没办完,没打算回去。”
程稷南轻笑一声:“项目黄了,一分钱你也领不到,你还留在这儿干嘛?”
黄了?
不是早上还去考察地形吗?虽然出了意外,但最多也只是暂时搁浅的问题,怎么好端端地说黄就黄了?
齐郁心里好奇,却也没多纠结。
虽然这个项目成了,她会分到不少补偿款,可以填补一下秦家的窟窿。
但按她自己的意愿,并不是很希望拆迁,毕竟那套房子是爷爷奶奶留给她的,有纪念意义。
“谁说我是为了拆迁款才回来的?我是回来扫墓的,而且我的车还没修好,最快也要明天才能回去。”
程稷南皱了皱眉,思考了下,痛快地应道:“行,那就明天。”
齐郁一滞。
不是今天还是明天的问题,是她压根就不想和他一起。
但她能说吗?说的清楚吗?
回齐家的路上,路过汽车修理铺,齐郁想要问一下她的车修没修好,结果老板不在,一个主事儿的都没有,一问三不知。
齐郁本来就抑郁的心情更烦躁了。
偏偏程稷南在旁边又毫不在意地说了句:“一辆车也没多少钱,修不好就算了,我送你辆新的。”
齐郁冷眼看向他:“在你们眼里,是不是什么都可以用钱买的到?包括人?”
程稷南并没有否认:“难道不是?这世上所有的东西都有它的价值,只不过,价值的高低取决于它在对方心里的分量,和那个人的能力,仅此而已。”
齐郁自认道不同,不相为谋,懒得和他争论这个。
一天没吃东西,东跑西颠的,她早就饿了,路过杂货店买了泡面准备回家煮。
结果前脚刚进院,后脚就有人来敲门。
程稷南示意她不用理会。
齐郁听出是郑春芝和刘坤鹏两口子的声音,心里虽奇怪,还是没听他的,过去开门。
门一开,门外的夫妻俩就扑通一声跪下了。
“程先生,求您高抬贵手,放了我儿子吧。”
第16章 无门
齐郁被他们这一突然的举动吓了一跳,转头去看程稷南。
他似乎早就料到了这一出,不疾不徐地掏出烟盒抽了一支叼在嘴里,用打火机默默点燃。
他不开口,气氛就有些尴尬,刘坤鹏和郑春芝又把求救的目光转移到齐郁的身上。
齐郁不清楚内情,又因为牵扯到刘源,出于本能,不想掺和这事,可又不好让他们就这么跪在门口。
她赶紧扶两人起来,让进院子里,随手又带上了门。
程稷南终于开了口,话却是对齐郁说的。
“我饿了,进去煮面。”
不知道他是真饿了,还是找个理由让她躲出去。
齐郁借故要走,却被郑春芝一把抓住胳膊,人又跪了下去。
“丫头,是我那不争气的儿子犯浑,昨晚多喝了几杯就找不着自己家门了,这个天杀的孽障,尽给我闯祸。可是不管怎么说,咱们一个村里住着也有二十年了,你从小没了爸,妈又改嫁,婶子我可是把你当亲闺女疼的呀!你一定要帮婶子救救你哥呀……”
郑春芝说着说着就哭起来。
刘坤鹏也跟着一起求,五十多岁的汉子哭天抹泪的。
齐郁被他们哭地头都疼起来,可双手被郑春芝攥着,又脱不开身。
“你们凭什么觉得,求她有用?”
程稷南一开口,俩人瞬间都停止了哀嚎。
齐郁缓了口气儿,头一次觉得,程稷南的声音可真好听,宛如天籁,还是带着佛光的那种。
三人齐齐转过头,在旁边看够了戏的男人敲了敲烟灰,轻蔑地一笑:“这事,我说了不算,她说了更不算,要求人,出门左拐,花钱找个厉害点的律师,没准能少判几年。不过我建议你们有钱还是留着自己养老,毕竟这种儿子留着也没什么用。子不教,父之过,你们做父母的不会教,国家帮你们教。”
话落,他捻灭了烟,双手插兜看向齐郁,下巴一抬:“做饭去。”
郑春芝和刘坤鹏呐呐地看看他,又看了看齐郁。
她忙把手背到身后,冷硬地说道:“婶子,小时候你是没少照顾过我,我很感激,所以我从没跟你提过,刘源当年对我做过的那些毛手毛脚的事。你说你把我当亲闺女,我也想反问一句,如果真是你亲闺女,夜里睡觉有人跑去撬她的门意图不轨,你会怎么样?”
齐郁说完,也不看那俩人的反应,转身进了厨房。
齐郁专注地盯着锅里的面,不知道是不是被热气蒸的,脸上泛起潮意。
听见靠近的脚步声,她忙用手背飞快地抹了下,去拿碗盛面。
两个人谁也没提刚才的事,默默地把面吃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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