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何尝不是她觉得奇怪的地方。
大四的时候他为了她在直播间唱过歌,买过画稿。
大三的时候,在运动会的场地把她背到了急诊室。
那么栗子蛋糕呢?
付行简他们说,他很早之前就开始学了。
是否也代表,他对她的喜欢,可以追溯到更早之前。
那是什么时候呢?
她明明是当事人,可为什么又一无所知?
霍蓁蓁顿觉大脑一片混乱,头顶的光线刺到眼睛里更是让人头晕。
她仰头,闷声喝完了杯子里剩下的酒。
没容得她做更多思考,主办方和各个杂志社的人接连过来向她道贺、留联系方式。
一个多小时过去,连她自己都记不清自己到底喝了多少酒。
终于应付完这些,她挎着背包踉踉跄跄下楼。
坐上出租车,慌忙闷头去背包里找手机想给游礼打电话。
双手都发着颤,背包没拿稳掉到了脚边,里头的东西也杂乱堆在地上。
她低头去捡。
拿到笔记本的时候,夹在里头的信件抖落出来。
写给霍蓁蓁
2018年9月10日
这两行字如同一道划过的闪电,在她脑海里炸出闷响。
这才反应过来,写信的人不是什么学弟,是复读所以晚她一年毕业的游礼。
她再次拆开这封信去看。
字字句句,不由都代入了他的语气和表情。
他最后说,他永远愿意做她画作的观众。
哪怕只是万分之一。
看到这里,霍蓁蓁眼眶里晕满的泪水再也难以忍耐,啪嗒啪嗒滴落在信纸上,将黑色的字迹染得斑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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霍蓁蓁来到颂声传媒的时候,整座公司大楼已经没几间屋子亮着灯了。
她朝临时约会排练室的方向跑,正要伸手去拧把手,门被朝里拉开。
翟诺和付行简先后出来。
抬眼见她眼圈红红的,两人都有些惊诧。
付行简先问:“蓁蓁,你怎么在这儿?”
霍蓁蓁挤出一个微笑,哭过的声音有些沙哑:“我找游礼。”
“他走了啊,”付行简拧了下眉,“说是去找你,没遇上吗?”
她摇摇头,脑袋仍还在发懵。
翟诺这时低声试探着问:“蓁蓁,你没事吧?你们……吵架了?”
“没有。”她揪了揪衣角,有些无措。
翟诺和付行简对视一眼,接着问:“那我送你去找他?还是先送你回家?”
她仍是摇头,没出声。
闷头尾在他们身后一起往外走了几步,她才吸了口气,轻喊一声:“诺哥,你不是早在游礼高中的时候就认识他吗,那他以前的事情,你应该都知道咯?”
翟诺抿抿唇,有些为难。
犹豫两秒,缓声回应道:“我大概知道你想问什么。我确实一直知道他有个从高中时候就喜欢的女孩,也目睹他为那个女孩默默付出了很多,但并不知道对方到底是谁。
直到去年,你出现在他身边的时候,我才猜到,那个女孩应该就是你。”
霍蓁蓁用手背揉了揉鼻尖,“他……他……”
已是极力在抑制自己哽咽的声音,最后却还是没能完整说出一句话来。
翟诺鼓着双腮呼了口气,试图先缓和她的情绪:“蓁蓁,我想你也了解他,他一直没让你知道这些,就是不希望你像现在这样。”
“前不久,我还问过他一次,为什么明明喜欢了你这么久,为你做了这么多,却不告诉你。”翟诺说。
霍蓁蓁终于抬眼,追问:“那他怎么说?”
翟诺笑笑,模仿游礼的语气:“他说,那些事情干嘛要让她知道呢?我喜欢她是我自己的事情,为她付出多少也都是心甘情愿。既没想过用那些微不足道的付出在她面前邀功,更不渴求她能因此就回馈给我同样的情感。”
“我只想她快乐,哪怕她永远也不喜欢我,甚至不认识我。”
本意是劝她不要因此自责。
没想到听完,霍蓁蓁却彻底忍不住啜泣起来。
她断断续续自言自语道:“我真是个傻子……我真是个傻子……我怎么会什么也没发现呢?”
她双手在抖,捧着手机翻了半天却硬是没拨出游礼的电话。
下一刻,游礼先打了过来。
她按下接听,和对面的人几乎同时开口。
“游礼。”
“蓁蓁,你在哪?”
听筒里的声音原本满是焦急,听出她此时情绪不对,他又慢下来,“蓁蓁,我来接你了,但是别人说你已经走了。”
出力咬了咬下唇,情绪缓和些,霍蓁蓁才答出一句:“我在你们公司呢。”
游礼立刻说:“那我现在过去找你。”
她“嗯”一声,没忘叮嘱:“我没事的,你开车慢一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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游礼赶到的时候,霍蓁蓁和翟诺、付行简一起站在路沿上。
远远见他的车过来,她便朝他挥了挥手,一副若无其事的模样弯唇在笑。
可才靠近过去,游礼已经望见她通红的双眼,周身弥漫的浓烈酒气也一并袭来。
他拧着眉问道:“你怎么会跑到这里来?”
霍蓁蓁应:“回去再说吧。”
她绕到副驾,扯开车门进去。
游礼看过去,对她此刻的反应实在摸不着头脑。
翟诺轻拍了下他的肩,低声说:“好好聊一聊。”
他“嗯”了声,也折身上车。
已是深夜,街上来往的车辆不多。
窗外只有闪过的街灯,在霍蓁蓁模糊的视线里团成橘色的光圈。
车厢内播放着钢琴曲,她坐直了些,伸手切换成游礼唱的《你踏雪而来》。
游礼放慢车速,朝她看了眼,终于开口打破寂静:“蓁蓁,你是不是哭过了?”
她浅笑着,并没回答这个问题,反倒跟着音响里的歌哼唱起来。
到单簧管间奏的部分她才停下,侧过身看向他,“其实这一段原本就是为我设计的吧?这首歌,你是什么时候写的?”
他沉了口气,答道:“是,从一开始我就没想过找别人演奏这一段,就是为你预留的。至于这首歌——”
余光从她脸上滑过,他才一五一十说:“其实很早之前就开始构思,真正成型,是在临时约会那场告别演出的现场,时隔已久再次见到你之后。”
“很早之前,是多早?”霍蓁蓁问。
她挪了挪身子,迫切想要一个答案。
问完,她又收回视线,自顾自说了句:“抱歉,安全要紧,你先开车吧,到家再说。”
游礼“嗯”了声,安抚她:“累的话先睡会儿,到了我会叫你的。”
霍蓁蓁没再说话,偏头望向右手边。
玻璃窗上映出游礼的侧脸,并不清晰,可她好像还是窥见他此时因心绪翻涌而闪烁的双眸。
在她还想方设法要试探他的喜欢是否真心时,原来他早已经在背后默默守候了她这么久。
而他什么也没说,还是甘愿接受这份所谓的“考验”。
在面对她的犹豫和迟疑时,他该是怎样的心痛难忍?
这些年望着她背影走过来的日日夜夜,他又该是怎样的孤寂难捱?
她没再往下想,只觉得心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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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达楼道口,游礼咳了声点亮声控灯。
看霍蓁蓁迈步往前,他也跟上去。
屋门推开,霍蓁蓁摘下肩上的背包随手往柜子上放。
回过身才见,游礼已经给她拿好了拖鞋,正半蹲着往她面前放。
他仰起头看过来,“先把鞋子换下来,我给你泡杯蜂蜜水喝,你今天应该喝了不少酒。”
她垂眼和他视线交汇,后知后觉“哦”了声,脱下鞋子将双脚往拖鞋里套。
游礼这才起身,从她身侧经过,正要往厨房去。
“游礼。”
霍蓁蓁伸手抓住他的手腕,将人扯停在原地。
游礼“嗯”了声,后退一步凝眸看向她。
她没说话,只拖着脚步往他身前凑。
最后双臂一抬,圈住他的脖颈将人紧紧抱住。
没预料到她会是这样的举动,游礼身子一僵,愣愣站在原地没动。
深呼吸之后,只低低说出一句:“蓁蓁,你想问什么,我现在都一一回答你。”
她闷头在他怀里倚靠一阵,又将胳膊收拢了些。
接着站直,踮起脚一点点朝他右耳边靠近。
她想问的的确很多,可混沌之中,一下子又实在不知道该从哪里问起。
这一刻,望着他耳后这颗痣,她觉得一切已经明朗,还需要问什么呢?
抽泣几下,霍蓁蓁往回挪了挪,温热的唇裹着落下的泪一起覆上他的。
游礼被灼得颤了下。
刹那,他瞪大眼睛看向眼前的人。
她紧闭着眼吻得认真,悬下的长睫在光影下微微颤动。
几秒后,她将双唇稍稍移开。
一双眼眸亮晃晃盯过来,带着未平的喘息,问出一句:“游礼,和我做吗?”
游礼一愣。
到这一刻,他才反应过来,她从刚刚到现在的反常到底出于什么?
是因为祝尚融吧,是今天和祝尚融发生了什么,所以她才会哭,才会喝那么多酒。
那么下一刻,她是不是要说,两个月的期限到此结束。
他沉声反问:“霍蓁蓁,你知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她扯着唇在笑,眼眶里的泪却愈加汹涌,“你不是喜欢我吗?那为什么不吻我?”
说着,她将双唇重新吻上去。
游礼下意识后退,她也步步紧跟。
不仅没有结束的意思,反倒吻得更加用力。
有那么一瞬,游礼想过摒弃所有理智,捧住她的脸颊回吻下去。
可他也知道,如果自己真的那样做,就将永远失去待在她身边的机会。
分神的这半秒,霍蓁蓁齿间猛得朝他下唇磨过。
血腥味和酒精味混杂,在口腔内席卷而过,又直冲大脑。
游礼彻底清醒过来,他扶住霍蓁蓁的肩将人往后推。
强迫自己吞下此时心口发酵的痛感,抬手为她擦净脸颊上的泪痕。
颤抖的话音中满是无奈,“霍蓁蓁,你知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你知不知道我是谁?”
喉咙也被扯得生疼,游礼吞了下口水,最后抛出一句:“我不是他。你喝醉了,早点休息吧。”
话音落,他没回头径直走了出去。
一门之隔,一个不眠夜。
他在想她。
她也在想他。
第55章 你踏雪而来
天际渐渐漫出光亮, 一阵风从窗口吹进来,卷过霍蓁蓁脸颊两侧的发丝。
她倚在沙发上,反手将头发拨开, 起身走过去仰头看天。
晨间的风还带着丝丝凉意, 她不禁颤了颤,头脑却也随之更加清醒了些。
一整夜过去, 所有杂乱的念头最终凝成一个结果。
就是要快点去见游礼,把她的想法告诉他。
花了五分钟洗漱完, 换下身上满是酒气的衣物,霍蓁蓁推开门就往外跑。
人已经出去好几步,才注意到门边角落里蜷缩的人。
游礼坐在地上, 听见开门声时抬头朝她看。
不是头一次这样的四目相对, 但他此时的模样实在过于疲惫,一双眼睛红通通的,有一夜没睡的红血丝, 也有哭过的痕迹。
唇角还有被她咬破, 流了血结出的痂。
霍蓁蓁脚步顿下,低声问:“你一直在这儿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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