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八娘不好意思道:“哪有,陈熙才厉害,你不知道她做出来的吃食有多受欢迎,我帮她推荐介绍什么,我的一些生意都是她帮着推荐的,都是我沾她的光……”
夏二哥并不这么觉得:“妹妹怎么还妄自菲薄了,我觉得很好,陈熙不也说了很多遍你的糕点做得很好么,你既然信陈熙厉害,为何不信她的话,她是那种无缘无故会夸人的人么?实在犹豫,就直接问她,我觉得她不会介意。”
十八娘心里有了底,只点了点头:“那我到时候委婉的问问她看看……”
陈熙是还不知道,要是知道十八娘有这个心思,能开心得觉都睡不着。
但今天,陈熙睡得很香。
哪怕从早忙到晚一刻没闲着,她都不觉得累,只觉得值得。
哪怕是陆时砚依然不想看到她,看到她就扭过脸,她的好心情依然没有受到影响。
第二天夏二哥依然跟着一块进城帮忙,陈熙把这份好意记下,打算寻摸寻摸再送十八娘一个点心的食谱作为感谢——直接谢夏二哥,夏二哥肯定不收,她也想不出该怎么谢夏二哥这份雪中送炭的情义。
进城的路上,陈熙就想到了该送什么,等晚上回来就写出来给十八娘送去。
早上的生意依然很好,柳三娘身边的丫鬟还特意到南市这边来买钵钵鸡带回去。
陈熙觉得很奇怪,柳三娘买了那么多辣椒油,自己做也挺方便的。
丫鬟笑着道:“本就是来做客的,怎好一直麻烦人家。”
陈熙一想也是。
丫鬟又道:“而且,我家小姐今日就得启程回京了,这些是带着路上吃的。”
陈熙讶异道:“不是说十来日才返京么?”
丫鬟:“府里来信了,让快些回去。”
具体的她也没多说,陈熙自然也不会多问。
她只是很庆幸,庆幸自己把辣椒油当成了头等大事,昨天就给送了过去,要不然今日再送,怕是要赶不及。
她特意多装了许多:“谢谢柳小姐喜欢我家的吃食,我很荣幸。”
丫鬟付了钱:“我家小姐也说这趟没白出来呢,可是喜欢得紧。”
这让陈熙开心了足足一上午。
中午到县学那出摊时,脸上都一直挂着笑。
“学子们都还没下学呢,就笑成这个狐媚样子,给谁看啊!”
看到陈熙又来了,旁边一个卖包子的妇人率先冷了脸。
陈熙看了她一眼,没接她话茬,嘴上却也没客气:“笑迎财神爷哇,娘,你也得多笑笑,要不然财神爷派出来的散财童子看到都冷着一张脸,就被吓跑了,那可就得不到财神爷保佑了呢……”
那妇人脸色登时大变:“小贱人,你说谁!”
陈熙:“娘,先别弄柴火了,快把桌板放好……”
妇人气不过,三两步走到陈熙摊前,叉着腰大骂:“小贱人,你说谁!”
陈熙歘地掏出菜刀往案子上一拍:“干什么?找茬?”
妇人被她手里的菜刀唬了一下,目光微闪,但她不信陈熙真敢怎么样,板着脸道:“你吓唬谁呢!”
虽然觉得陈熙不敢,但她也没敢再当面骂人,谁知道是不是神经病一个。
陈熙拎起菜刀指着她:“买不买东西?不买就别挡着道!你家没生意,我家生意可好得很呢!”
妇人:“……”
被刀指着,妇人确实怯了一下,她哪里想得到陈熙瞧着柔柔弱弱一个小姑娘,居然真的敢拎刀子。
还当她是个惯会卖笑迎合的狐媚子。
但……
她主动挑的事,现在若自己灰溜溜地退缩了,以后还怎么在这片混。
一时间她自己把自己架在这儿,进也不是,退也不是。
见她如此,陈熙在心里冷嗤一声——欺软怕硬的怂货。
“不走是要买东西?买什么?酸汤饺子?酸汤面?还是钵钵鸡?”陈熙大声问道。
这会儿学子们还没下学,摊主们听到动静都探着头看热闹。
说实话,陈熙这一出,还真唬住了不少人。
说白了,做生意都有好有坏,羡慕别人生意好,那是人之常情,但羡慕归羡慕,你嫉妒找茬搞事情,确实落了下乘。
大部分羡慕,也不会做啥,能跑人面前找茬口出恶言的,本身也不是什么善良茬子,很多人心里也是看不惯的。
见总是嚣张得不行,欺负走了好几个小娘子的孟大媳妇,这会儿吃了瘪,不少人心里暗自好笑。
有被孟大媳妇欺负过的摊主,笑着附和了句:“是啊,买什么就说,站在铺子前挡着人可就不地道了。”
有人开了口,自然就有其他人也附和。
孟大媳妇,脸上青一阵白一阵,恶狠狠瞪着陈熙。
陈熙丝毫不惧,冷冷和她对视,手里的刀更是拎得稳稳的,动也不动:“到底买不买?哑巴了?”
孟大媳妇气的不行,主要是觉得脸上无光。
可能是着急吧,也可能是乱了心神,她一下口不择言道:“你、你砍了我,你也不得好!”
陈熙:“那就是我的事了,砍死你,我偿命,一命换一命,公平得很,你敢不敢?”
正好十八娘也到县学这边,看到这一幕,吓坏了,立马上前,站在陈熙身边:“怎么了?”
话落就看向孟大媳妇:“欺负人也有个限度吧?咱们去见官,到县衙去,让大老爷评理去!”
一听要见官,孟大媳妇就更怂了。
旁边跟孟大媳妇一伙的趁机过来,拽了孟大媳妇衣袖,把她拽走:“郎君们下雪了,快回来做生意了,跟个……计较什么。”
陈熙则是把菜刀往案板上狠狠一摔:“嫉妒我家生意好,有本事把自己的东西做好吃一些啊,瞧我年纪小好欺负,想把我赶走,算什么本事,呸!”
她声音很大,是说给孟大媳妇听的,也是说给还怀着这种心思的人。
公平竞争,谁怕谁,自家生意不好就琢磨自己的东西去,搞这种龌龊小动作让人瞧不起。
十八娘搓了搓陈熙的胳膊:“别气了,我们堂堂正正做生意的,不怕这些,大不了就去见官,我让林哥儿帮你写状子!”
听两人时真的敢报官,其他有别的心思的人,登时歇了大半。
本就是摆个摊挣点钱补贴家用,可不是出来找麻烦的。
就连孟大媳妇都没敢再说什么,但心里不忿是肯定的。
陈熙自然也知道,只不过,她才不怕。
孟大媳妇敢过来跟她动手,她就敢动刀子。
真当她泥捏的啊!
“嗯,“陈熙冲十八娘笑笑:“我才不会被欺负,想欺负我,就得先问过我手里的刀。”
十八娘以为她是开玩笑的,并没有太当真,反而很心疼她,陈父陈母年纪大了,陈耀又……陈熙只能立起来。
当初她刚出来摆摊时,二哥默默护了她许久呢。
她突然也有点明白陈父陈母为什么非要陈熙跟陆时砚退婚了。
她家需要个顶梁柱。
“嗯,”十八娘也回了她个心疼的笑:“咱不主动挑事,也不能让人平白欺负到头上。”
看不惯陈熙的越发看不惯,只是不敢再说什么,只搁心里骂。
也有欣赏陈熙做派的,别的不说,还挺硬气,跟长相完全不符。
说这话的功夫,县学午间下学了,觅食的学子们一涌而出,众人忙着招揽生意,也没再关注陈熙。
陈熙也示意十八娘她没事,让她忙自己的就是。
瞧她神色如常十八娘才放心离开去找林琅哥哥。
一群结伴吃钵钵鸡的年轻学子,出了县学大门就直奔陈记小摊,一下就把小摊围的水泄不通。
陈熙正按着点单顺序给众位制作钵钵鸡和酸汤烩面。
“哎?这不是庆芳楼的新推出的钵钵鸡么?”有人路过说了一嘴:“这人胆子还挺肥,连庆芳楼的菜色都敢偷学啊?还明目张胆出来摆摊卖?”
和他一起的同伴也道:“庆芳楼昨天才趁着过节推出来的新品,今天就被仿上了?胆子确实挺肥!”
正在给食客装钵钵鸡的陈熙,听到这话,抬头朝两人看了一眼。
瞧着面生,也不太像县学的学子。
“瞧着吧,”第一个开口的青年对身旁的伙伴道:“庆芳楼很快就会找上门了,一个姑娘家家,学什么不好,学偷学庆芳楼的菜,真是……”
他说着一脸嫌弃地摇摇头,内里深意不言而喻。
另一人还在附和,而且像是捧着另一人一半,大力贬低嘲讽陈熙。
陈熙看着他们,紧紧咬着嘴唇,连睫毛都在不住颤啊颤啊颤……
一瞧她这个样子,两人登时又来了兴致,继续就陈熙偷学庆芳楼新菜一事大放厥词,还说给周围的人听。
看着周围人打量的神色,陈熙手都开始抖了。
孟大媳妇一伙,今儿生意依然冷清得很,瞧着陈熙生意还是这么好,眼睛都快嫉妒的充血,所以她们第一时间就听到了这两位年轻公子的对话,登时双眼一亮。
尤其是孟大媳妇,刚刚丢了个大脸,这下终于给她逮到了机会,像个见了腥的猫,登时就冲了上来,指着陈熙骂道:“原来你这东西都是偷学的庆芳楼,怪不得呢,整天搔首弄姿的,把这些读书人都给骗住了,你不光是个狐狸精还是个贼!呸!”
孟大媳妇以为自己掌握了真理,登时趾高气昂,脸上的得意不要太明显。
和孟大媳妇经常组团欺负新摊的几人,也一窝蜂冲出来,指着陈熙大骂。
陈熙强压住翻涌的情绪,甚至还两手交握,不让自己手抖得太厉害。
在别人看来她这个样子,就是心虚害怕了,孟大媳妇几人更得意了,互相看了几眼,以眼神示意,这次一定让陈熙灰溜溜得滚蛋!这么想着都摩拳擦掌,准备大干一场。
陈熙压根没看孟大媳妇她们,而是看向刚说话的两个年轻公子:“你们刚刚说,庆芳楼是昨日才推出的新品钵钵鸡?”
她嗓音也有些抖,听着十分紧张。
两人今天是来县学找人的,见她问,还以为她要耍赖,点了头道:“是的啊,昨日还有今日去过庆芳楼的都知道,你要不信,就自己去庆芳楼一问便知,我们也没必要撒这个慌,只是姑娘,你这学人新菜,不太好吧?”
“何止是不太好!”孟大媳妇逮住机会:“完全就是不要脸!偷东西的贼!”
陈熙自动屏蔽孟大媳妇的吱哇乱叫,只是看着那两个年轻公子。
听完他们的肯定回答,她轻轻点了点头。
很好。
她嘴角更是激动地忍不住上扬,眼睫颤得也更厉害了些,这一天,终于来了!
第29章 主动
陈熙激动地还没来得及说话, 孟大媳妇先嚎上了:“人家一看就是公子哥,会污蔑你!你个不要脸的贼!”
陈熙被她吵得心烦,她抬头看她一眼:“你等会儿再叫, 吵得人耳朵疼。”
孟大媳妇一噎, 再加上还有点怯陈熙刚刚拎刀的气势,嗓音就不自觉顿住。
但很快她就反应过来, 偷学庆芳楼新菜的又不是她, 她怕什么啊!
但陈熙已经转过了头不再看她, 继续对那两位年轻公子说道:“可……我家的钵钵鸡三天前就开始卖了啊!庆芳楼今日才推出,怎么就是我偷学了他们的呢?公子定然是弄错了。”
这话一说, 那两位年轻公子便愣了下。
“是啊,”正在点单的学子也有人替陈熙说话:“我昨天中午还在陈记买了一份钵钵鸡,但我是听朋友推荐过来尝的, 朋友是大前天来吃的,怎么还先推出的,偷学后推出的,这完全反了吧?”
吃过陈记钵钵鸡的人不止一个两个,就连周围摆摊的都知道, 陈记确实是几日前就开始卖钵钵鸡了。
孟大媳妇这个时候也回过神了,她天天盯着陈熙, 什么时候开始卖的钵钵鸡她当然也清楚。
只是刚刚心中怒火太盛, 一听到人说陈熙偷学庆芳楼, 一下就上了头,都没顾上分析这里头的道道。
这下好了, 她成个倒打一耙的了。
两位年轻公子甚少到县学这边来, 上次来还是中秋节的时候,压根不知道陈熙摆台的情况, 他们两人互相对视一眼:“是么?”
陈熙还没说话,周围的学子就替她回答了。
陈熙笑吟吟看着两人:“是的,这些学子们都可为我作证,不过我看两位公子面生,估摸着是不知道我早就开始卖钵钵鸡了,两位要不要尝尝我家的钵钵鸡?”
两个年轻公子笑了笑:“世上竟有如此巧合之事。”
他们倒不是在意,只是觉得庆芳楼这样大的酒楼,推出的新品,竟和一个小摊一样,不太合常理。
孟大媳妇自然也想到了,再加上她不想放过这个绝佳的机会,脑子里顿时灵光乍现,一脸激动地指着陈熙:“你是三天前才开始卖钵钵鸡的,一定是你提前偷了庆芳楼的食谱,故意赶在庆芳楼推出新品前开始卖,这样摆脱自己是个贼的嫌疑!要不然,你一个小丫头,哪来的本事,跟庆芳楼推出同样的吃食,庆芳楼可是御厨传人建立了几十年的酒楼!你肯定是提前偷的!好心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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