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丽没有拒绝。
一路人二人都无话可说。
刘丽是不想说话,王杰是想说却不知怎么开口。
到了地方,王杰想开口说什么,大门直接被梁鸢甩了上去,他沉默了片刻,推车离开。
梁鸢几人帮忙把她的床铺铺好,“刘姐,茶瓶里有热水,你先拿去洗个澡。”
“太谢谢你们了。”
刘丽一时不知道该怎么感谢才好,只能不停地道谢。
“谢什么,我们还想着等刘姐什么时候盖好了房子,去你家蹭蹭饭呢。”
刘丽羞涩一笑,“好,我的手艺还不错,到时候你们想吃什么只管和我说。”
这段时间太忙没法盖房子,等秋收结束找一小块地盖上两间房子,在院里搭个鸡窝种上点菜,以后再也不用为吃住发愁。
曹晓星躲在被窝里瘪瘪嘴,笑成这个死样子,再过几天看她还能笑得出来。
村子谁家没了男人过不了几天就各种风言风语,寡妇门前是非多,刘丽虽不是寡妇,是非肯定少不了。
再加上汪小琴那个脾气,以后哪里会有安生日子过。
第二天梁鸢照旧起床跑步,却发现刘丽的床铺已经叠的整整齐齐,跑了两圈回来,就看她剜了两盆野菜,正蹲在压井旁清洗。
“刘姐,谁做饭谁忙活,不做饭就可以多休息会。”
刘丽手上的动作没停,“本来住在这里就挺耽误你们的事,能多做一点就多做点。这次要不是你们,我怕是连个住的地方都没有。”
第四十四章
梁鸢没再说什么, 而是蹲下身与她一起清洗。
她理解在陷入险境时,旁人能给的帮助有多难能可贵,所以才想着回报一点再回报一点才能让自己心里负担不那么重。
今天做饭的人这会才起床, 原本还要抽时间去挖野菜中午吃, 看到厨房里摆放着两盆洗干净的野菜, 激动地不知道说什么才好, “刘姐, 太麻烦你了。”
刘丽笑了笑没有说话。
早上吃饭的时候,张亮大概说了下刘丽居住的原因及时间, 刘丽也交上这个月要吃的粮食,知青点自然没有人反对。
又连续上了几天工,花生算是彻底拔完了。
这时大队分了几批人,一批就地摘花生,一批把花生秧拉到集中的地方,一批捡地里掉落的花生, 另外一批则晒、装玉米和大豆。
由于梁鸢和陈泽屿是第一年来, 所以分配的是最简单的摘花生工作, 只需要把花生摘下来放在袋子里,一天摘够规定的数量就好。
只要能完成任务, 可以蹲可以站也可以坐。
一大早陈泽屿就用自行车推着小板凳、筐和袋子, “鸢鸢, 要不要坐后面,我可以推着你。”
十月下旬的天气已经很冷了, 大早晨必须得套个厚褂子。
梁鸢缩了缩脖子, 鼻音很重, “不用。”
陈泽屿扭头看着她,手心自然的落在她的额头上, “没发烧吧。”
“没,就是普通的小感冒。”
曹晓星感冒后把整个宿舍都传染了,每天夜里咳嗽声此起彼伏,热闹得很。
“中午我去趟医疗点给你买点感冒药。”
梁鸢打了个喷嚏,摆摆手,“不用,多喝热水就好。”
主要原因还是早晚温差太大,等适应一段时间应该就好了。
好久没去县城,估计梁轩已经把厚被子寄了过来,等忙完这段时间就能去拿。
到了地方,陈泽屿把自行车扎在地里,找到合适的位置放下凳子,他们来的比较早,可以随意选位置。
刚坐下不久,大娘大爷们也都来了。
大家七嘴八舌,你一句我一句,别提多热闹了,说着说着,话题不知道什么时候歪到了汪小琴身上。
“昨天刘丽又打她了,听说脸都打肿了。”
“呸,活该!杀人家亲闺女打她算轻的了。”
“就是,再说以前她打刘丽那架势可不小,一报还一报!”
“看着刘丽瘦弱的很,没想到手劲还挺大。”
“这些年苦啊,好在现在都走出来了。”
当日刘丽在王家门口放的狠话,大家都以为是随便说说,却没想到每次只要见了汪小琴保准一顿揍。
这几天已经揍了四顿,导致汪小琴现在看到刘丽就像老鼠见了猫一样。
大爷扭脸问,“你俩准备啥时候办喜事啊,咱大队里好久没热闹过了。”
梁鸢没想到话题还会歪到自己头上,连忙笑呵呵打岔,“大爷,我们现在还小呢,不着急。您孙子多大年纪了?有对象了没?家里盖好房子了吗?准备出多少彩礼呀?”
一连四问,大爷根本回答不出来,连忙转移话题。
因着上次帮他们弄压井那事,梁鸢四人很得村里的大爷大娘喜爱,只是他们很操心四人的婚事,没事就喜欢乱点鸳鸯谱。
陈泽屿把凳子往她身边挪近,“鸢鸢,晚上我和亮哥一起去逮野兔子,你去不去?”
梁鸢把手里的花生扔进筐里,“就我现在一会一个喷嚏的,不怕把兔子吓跑?”
“也就是凑个热闹,估计逮不到。”
农忙前,张亮一行人就去逮过一次,可惜兔子跑得太快,他们根本追不上。
梁鸢又打了个喷嚏,“算了,我还是在房间里睡觉吧。”
“也行,我要是逮到了就送给你。”
梁鸢扫了他一眼,“你可悠着点,别踩到了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
有人为了方便会把用的工具像什么钉耙、锄头、镰刀等放在地里,之前就有人不小心踩到,结果送到医院缝了几针。
陈泽屿嘿嘿一笑,“放心吧。”
中午陈泽屿还是跑了趟医疗点,可惜最近感冒的人颇多,医疗点到处都挤着人,他干脆多骑了几十分钟去了县城医院买感冒药给梁鸢送过去。
忙到晚上九点所有人才下工。
陈泽屿把工具一放,拿上手电筒跟着张亮等几个知青逮兔子。
“十二点前逮不到咱们就回去。”
其他人点头同意。
上次去的是大队西头,这次去的是大队东头,这里有条河据说淹死了不少人,平常人们晚上根本不敢来这里,几人都接受过教育,自然不信那些鬼呀神啊的。
卢林峰搓了搓手臂,“亮哥,我咋感觉有点不对劲啊。”
另一人也缩了缩脖子,“我也觉得阴森森的。”
张亮一巴掌拍在他的后背上,“一个二个怂蛋,陈泽屿年纪比你们小,一点都不带怕的。”
几人一看陈泽屿眼里闪着兴奋的光,不想被他看轻,于是昂首挺胸跟在张亮身后。
有人惊呼,“那有兔子!”
陈泽屿眼疾手快已经追了过去。
他只想着追上兔子没想那么多,可惜兔子跑的太快,追了许久才堪堪抓到一只,刚准备返回时,突然听到一阵怪异的声音,远处的玉米杆还在晃动着。
再回头,身后空无一人。
难道真的有鬼?
不对,书里说那些都是假的。
陈泽屿关上手电筒,别在腰后,一手捏紧兔子,另一手捡了根棍子。
越往玉米杆晃动的地方,声音越奇怪。
陈泽屿屏住呼吸,悄悄的靠近,而后突然跳了出来,原本地上赤/裸的男女吓的呆愣了几秒,很快抱着衣服跑,他的眼神好,认出了那人是隔壁大队的男女知青,再回想起方才二人干的那事,脸色突然爆红。
他正是血气方刚的年纪,小伙伴谈论这事的时候他听过一耳朵,但从未亲眼看到过。
脑海中突然幻想,若有一天他和梁鸢……
只要一想,某个地方就发生了可耻的变化,身体更是发热滚烫。
他坐在田埂上歇了好一会才返回去找张亮。
“陈泽屿,你可真行啊!公兔子还是母兔子呀?”
“等明天咱们再来一次,争取再逮一只,等产了崽,就能宰来吃。”
“这兔子可真肥。”
“兄弟们咱们回去吧!”
张亮站出来,“依次报数,人齐就走!”
“一,二,三……八!”
张亮皱眉,明明只有七个人,怎么平白多了个人,安耐住心里的不安,又报了一遍确确实实是八个人。
他站在最前方一个个数,加上自己只有七人。
难道,真的闹鬼了!
这时大家也都意识到不对劲,开始死命的往回跑。
刚到村口遇到了个拿着拐杖的老大爷,“你们去哪了,怎么这么晚才回来?”
几人见到人提着的心终于放了下来,和他打了个招呼,“逮兔子去了。”
“赶紧回去吧,这么晚了别在外面瞎晃悠。”
张亮问,“大爷,您贵姓啊,这么晚了怎么不回去睡觉。”
大爷乐呵呵道,“叫我马大爷就成,我睡太多了,睡不着。”
“那我们先回去了。”
陈泽屿本想把兔子给梁鸢,见她宿舍灯已经灭了,便直接拎回去塞在床底下。
第二天刚起床就听人说村里有人去世,每个大队村子虽多,大都沾亲带故,去吊唁的人不少。
“人怎么突然就没了?”
“早晨喊人吃饭,打开门发现人已经凉了,估计半夜就去了。”
“马大爷年纪都这么大了,该享得福都享了。”
“也是,平常最喜欢搬个小马扎,坐在村口。”
“唉,以后再也见不到了。”
“……”
陈泽屿刷牙的动作一顿,与昨夜几个逮兔子的人对视一眼,话都说不利索,“难道咱们真的……”
见到鬼了?
张亮哆哆嗦嗦,“都是假的,咱们接受过教育,不能相信那些旧思想、旧迷信!”
其他人附和道,“就是就是。”
话是这么说,但表情却不是这么想的。
一向话多的陈泽屿从上工开始就沉默不言,梁鸢喊了他一声,“不是去逮兔子了吗?没逮到?”
“逮到了,回去拿给你。”陈泽屿犹豫了开口,“鸢鸢,你相信……”
算了,梁鸢胆子也不大,还是不拿这事吓她了。
梁鸢觉得他很不对劲,追问了句,“相信什么?”
“没什么!”
梁鸢眨眨眼,捣了捣他的腰,“快说。”
陈泽屿这才把昨日的事情都说了一遍,当然忽略掉遇见的那对玉米地情侣。
梁鸢若有所思的托着下巴,她之前不相信鬼神之说,可穿到这本书后相信了几分,可昨天那么多人同时见到一个鬼魂,她是不信的,“要不,中午我们去看看?”
陈泽屿心情十分复杂,“还是算了,别吓到你。”
“我不怕,难道你怕了?”
陈泽屿最听不得她用激将法,当场答应了下来。
中午下工后,二人特意从马大爷家过,只见外头有人用木头做棺材,有人熬黑漆,有人哭丧。
不知道陈泽屿看到什么,脸色突然变了,低头小声道,“鸢鸢,我又看到了马大爷。”
梁鸢顺着他的目光一看,那里确实有个老大爷坐在马扎上。
今天是阴天看不出有没有影子。
梁鸢安抚性的拍了拍他的手臂,“你站在这里等我,我去看看。”
“别去!”
陈泽屿担心那“鬼”会伤害梁鸢。
梁鸢仰起头笑了笑,“别担心,没事。”
只见梁鸢绕过众人,走到马大爷身边,竟蹲下身和他说了什么,马大爷还朝他所在的方向望了望。
陈泽屿虎躯一震,难道……梁鸢能和鬼对话!
第四十五章
恍惚间, 梁鸢竟然带着马大爷走到他面前。
陈泽屿脸色发白,额头上冒着冷汗,一把拽过梁鸢并捂着她的眼睛, 振振有词, “妖魔鬼怪快离开!妖魔鬼怪快离开!”
梁鸢哭笑不得, 一把扯过他的手落在面前之人的身上, “这是死去的马大爷的孪生兄弟。”
带着温度的?
活着的?
人!
陈泽屿这才知道自己闹了笑话, 马大爷是双胞胎孪生兄弟,长相十分相似, 平常没事就一起搬个马扎在村口晒太阳。
昨天这个马大爷感觉心里堵的慌便坐在村口吹吹风,哪知看到几个小年轻去河边,那条河以前淹死过不少人,马大爷担心他们年轻气盛做傻事,便提了个醒。
“马大爷,您节哀。”
马大爷嘴角扯了一抹笑, “八十多岁的年纪, 该享的福这辈子已经享受过了, 我不伤心。”
与马大爷分别后,二人往回走。
“鸢鸢, 你是不是早就知道他们是双胞胎?”
梁鸢确实第一次见, 只不过她观察到马大爷面色红润有光泽, 哪里像个死去的人,交谈后才知道死去的是他的兄弟, “你们几个胆子这么小, 要我说还是别再去逮什么兔子了, 再吓出个好歹连个地方治病都没有。”
陈泽屿不自在的摸了摸鼻子,“我想再抓一只配对, 到时候在院子里搭个窝,你想怎么养就怎么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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