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音落,卫国公和柳氏的马车就出发了,卫南霜也放下帘子,马车跟上,最后头是卫稷和卫襄坐的马车,卫襄进是进了,但坐在马车里,依旧掀着帘子往外看。
卫襄越看越觉得眼熟,终于想起来:那护卫,怎么那么像媗姐姐!?
别人没见过媗姐姐的护卫打扮,他却是见过的,可是……
媗姐姐不是和世子长兄在一起的吗,怎么又和端王一起了?
*
盛媗还不知道自己已经被卫襄看出端倪了,回端王府的路上,她时不时看看卫衍,纠结了许久,才问出口:“殿下,今日东宫的事,是不是殿下安排的?”
盛媗已经摘了面具,卫衍偏头看她,能从她俏生生的小脸上看出明晃晃的崇拜。
这样的神采飞扬,让他想起当年她不可一世的模样,卫衍有些晃神,目光一时定住。
“殿下,”盛媗摸摸脸,“我脸上有东西吗?”
“……没有。”卫衍回神,别过视线。
盛媗凑近他:“那到底是不是殿下安排的?”
卫衍只得再次转目看她:“是。”忽然又问,“你是哪里不舒服么?”
盛媗在身上摸来摸去的手一下子停住,她的脸红了红,声音低下去,咕哝说:“有点难受……”
“怎么了?”卫衍皱眉,坐直了身体,眼神里带了认真。
盛媗的脸便更红了,声音也更低了:“我……束胸太紧了……”
卫衍:“……”
前倾的身体重新退回去,卫衍不大自然地移开视线看向车窗外:“难受就解开。”
盛媗一愣:“解开?在、在这里?”
卫衍转回脸看她,没说话,闭上了眼睛。
盛媗:“……”
虽然还是不自在,但盛媗实在勒得慌,还是决定解开。
“好了没?”卫衍听见一阵窸窸窣窣的动静,等动静停下,他问。
半晌没人回答,卫衍皱了皱眉,正要睁开眼,盛媗可怜巴巴道:“我、我解不开……”
“……”卫衍睁开眼,看见个勾着手委屈无措的人。
卫衍默了默,朝盛媗伸出手:“本王帮你?”
“嗯……嗯?!”
第48章 解衣(捉虫)
盛媗还以为自己听错了,但看到卫衍伸过来的手,就知道了他是说真的。
她是真的勒得难受,但也是真的不好意思。如果不是在马车上,周围没有人声,她或许不会这么纠结。
马车外商贩的吆喝声、行人的高声语,远远近近都从车窗飘进来,明明只是声音,还隔着一层侧帘,却让人有种随时会被窥见的羞耻感。
卫衍的手在半空停了一会儿,盛媗纠结来纠结去,半天没个答覆,他的手便收了回去,一副“本王看你怎么办”的样子,抱臂支在身前,恹恹道:“那你自己想办法。”
盛媗要是有办法早就动手了,还用得着在这里纠结?
“殿下,”盛媗咬了咬牙,果断低头,“还是殿下帮我吧。”
她说这话的时候,脸更红了,像抹了三层胭脂似的,着实吸人眼球。
卫衍看了她樱桃似的脸颊好几次,几乎要发笑,但到底忍着没笑出来,只抿了抿唇道:“过来些。”
盛媗低着头,老老实实朝卫衍挪了挪。
卫衍伸手,解她的腰带。
“殿下,你干嘛!”盛媗一下子将卫衍的手按住,惊恐地看着他。
卫衍一脸莫名其妙:“帮你解开啊。”
“我只是想解束胸而已……”盛媗高声起头,说到“束胸”的时候,又一下子声如蚊蝇,仿佛太大声会被外面的人听见。
卫衍无奈看着她:“小祖宗,护卫服这么紧,不解开怎么解里面的小衣?”
难怪某些人方才鼓捣半天一筹莫展,合着隔着一件护卫服,她还想将束胸直接变出来不成?
“啊……”盛媗很不情愿地拖长了腔调,表示沮丧和不满。
如果是这样,那还需要端王帮什么忙,她自己解开衣服也能把束胸拆下来。
盛媗正要开口,卫衍冷不丁地已经解开了她的腰带:“啊什么啊,自作自受。下次别束了。”
护卫服一解开,露出里面单薄的雪白中衣,中衣松散,卫衍的手轻易探进去,绕到她背后帮她解里面的束胸。
男人的手灼热,后背像是忽然落下了一块烙铁,他的手在哪里,她哪里就被烫的不自在。
束胸里里外外裹了好几层,又裹得紧,卫衍为了方便动作,将人往怀里按了按。
男人宽大炙热的掌心不打一声招呼一下子烙在半腰,盛媗登时一个激灵,她本能想躲开他的手,身体就往前一窜,结果却正正好,结结实实撞进他怀里。
他没使什么劲,她整个人就牢牢贴在了他胸膛上。
卫衍动作一顿。
盛媗意识到自己的动作和卫衍的反应,立马感觉一把火从脚心烧了起来,一下子从脚到头将她整个人烧得滚烫。
“你、你快解啊……”盛媗一边催,一边试图将通红的脸埋起来。
但她整个人紧紧贴着他,低下头,下巴也只能搁在他肩上,她再怎么用力,也不可能用下巴在他肩上凿出一个窝然后躲进去。
肩上人的呼吸打在耳畔。
“……知道了。”卫衍应,喉头蓦地有些发紧。
束胸一解开,盛媗便感觉上半身终于得到了解放,整个人都仿佛松了松,但随即,她身体又一僵。
卫衍将束胸彻底从中衣里抽了出来,少了这里三层外三层的隔阂,两个人面对面贴着,很多东西便都一触无遗。
他的悍拔坚实越发衬出她的柔软纤弱,卫衍呼吸重了重,刚一重,胸口稍稍起伏,便感受到一阵绵软的波晃。
“好了好了!”盛媗慌里慌张地叫了声,她倚在他身上,被他沉沉的呼吸掂了掂,吓得一下子退开。
“好了好了……”盛媗退开后还在说,慌得都语无伦次了。
“还给我!”盛媗低着头,瞟眼看见卫衍手里她的束胸,一把夺了回来。
卫衍:“……”
他难道还会觊觎她一件小衣不成?
夺回束胸后,盛媗缩回原来的位置,不,应该说,离卫衍更远了。
两个人谁都没说话,马车里莫名有些热,卫衍撩开侧帘,转头看窗外。
盛媗又缓了很久,终于感觉脸上不那么烫了,这才想起来手上的束胸——等会儿回端王府,得用什么把它装起来,总不好拿在手上招摇过市。
盛媗悄悄看了卫衍一眼,见他的目光落在窗外,才又在马车里扫了一圈,但没找到什么匣子之类的。
最后没法子,她还是只能将视线投向卫衍。
“殿下……”盛媗一开口,脸上又开始发烫。
卫衍从窗外收回目光,转头看她:“嗯?”
他戴着面具,看不出神色,除了嗓音低沉得有些沙哑,听不出任何起伏的情绪。
盛媗默默吸了口气道:“殿下,能不能给我弄个匣子,我想把它装起来。”
卫衍目光下移,看了一眼她抱在怀里晃了晃的小衣。
他“嗯”了声,移开视线,吩咐阿右去买了个匣子。
*
太子的大婚仪典在午后,虽然白去了一趟,没在东宫久留,但回到端王府的时候,天色还是已经暗了。
马车在端王府门口停下,盛媗抱着匣子正要下去,卫衍忽然出声问:“今晚,还来暖榻么。”
盛媗平复了一路的心情,顿时崩盘。
“我今晚就……”盛媗边说边回头。
马车里,男人仍旧坐着,像是没打算起身,渐暗的天色让马车内愈发昏黑,他又戴着面具,整个人便融在了黑暗里,只剩半掀开的帘子外透进来的一点灯火,投映进他漆深的眸子里。
盛媗话音顿住。
看着那黑暗中仅有的一点亮色,她不知怎么,莫名有些心软。
等她意识到的时候,自己已经改了口:“……去。”
盛媗说完,马车里的人似乎笑了笑,盛在眸子里的两簇微光轻晃,温暖荡漾。
*
卫衍还有些事情,盛媗先回了松霖院。
沐浴完,看到自己随手放在桌上的匣子,才想起来束胸还没送回去。
盛媗看了半天的热闹,还被勒了大半天,这会儿好不容易沐浴完可以歇下,整个人倦倦的,不想动弹。
她自己爬到榻上躺了一会儿,又觉得卫衍回来,两个人看到匣子会尴尬,还是决定送回去。
她穿好衣裳拿上匣子,准备回一趟客房,可不知是不是匣子过于精致的缘故,她刚抱起来,突然想打开匣子看看。
阿右从哪儿买的这么个匣子,看着像是装什么东西的?
在马车上的时候,她太着急,马车里又昏暗,她没仔细看,这匣子里,原本仿佛是有个什么东西。
盛媗有点好奇,打开了匣子,将里头的东西翻了出来。
然后,她就愣在了原地。
匣子里的确原本就装着东西,是一件衣裳,而且……而且还是一件袒肩露腰的纱衣!
盛媗不是没见过秦楼楚馆,那里头的女子在楼上娇声揽客,她们穿的便是这种这里不遮那里不盖的衣裳。
这件更过分,薄得一层纱,穿了等于没穿。
阿右脑子被门挤了吧?怎么弄了这么件衣裳回来!
盛媗心道幸亏自己打开看了,不然这么件衣裳,要是被别人看见,那她岂不是说不清了。
“在看什么?”低沉的嗓音突然响起来。
“没什么!”盛媗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衣裳扔回去、盖上自己的小衣,“砰”一下合上匣子,一套动作一气呵成。
盛媗转过身看门口,脸上的笑有点僵:“没什么啊,殿下回来了呀。”
卫衍点点头,扫了那匣子一眼,似乎不怎么在意,提步往门里走:“不是来暖榻的么,还在这里晃什么。”
盛媗松口气,语气格外乖巧:“我这就去!”
盛媗往里间走,走了几步,忽然觉得不对,身后的脚步声怎么停了?
“嗒”一声,锁扣开合的声音。
盛媗脚步一滞,急忙转头。
卫衍站在桌边,已经打开了匣子,正举着那件纱衣打量。
“别看别看!”盛媗冲过去,“不许看!”
卫衍没打算和她抢,任由她将衣裳夺了回去,又将扔衣裳、盖衣裳、关匣子的动作重来了一遍。
卫衍站在一旁笑,盛媗合上匣子,就看见他眉眼俱弯的模样。
盛媗心道,笑个屁笑!
“又不是我买的!”盛媗觉得卫衍是在笑她,“那是阿右买的,他脑子被门挤了!”
“我当然知道是他买的。”卫衍道,“所以,你慌什么。”
“我……”盛媗一噎。
她没注意到端王没自称本王,她正羞恼得厉害,恨不得把他给打一顿。
卫衍不紧不慢朝盥室走,走到屏风边上的时候停下脚步。
他转过身,看她,慢悠悠道:“这时节穿正好,再等一段时日天越发凉了,可就穿不得了。”
盛媗一愣,反应过来跳脚的时候,卫衍已经去了盥室。
盛媗气得发疯。
这个端王!要不是他是皇帝的儿子,她一天打他八百回!
盛媗气鼓鼓地在外间转了两圈,最后怒气实在无处发泄,只能恨恨抱着匣子回客房去。
哼,她才不要给他暖榻!冻死他冻死他冻死他!
……
两刻钟后。
盛媗鬼鬼祟祟地回了松霖院。
第49章 轻嗅
盛媗发誓,她绝对不是一个小气的人,她也绝对不是被小狐狸和流苏赶出了门,才迫不得已来松霖院的。
好吧好吧,看在今天端王帮她出气,揭穿了太子的真面目且还特意带她现场看戏的仗义之举,她就勉强原谅他一回吧。
卫衍还在盥室,主屋门口冒出个小脑袋,贼头贼脑看了一圈屋内,确定卫衍还没出来,这才走出来。
盛媗大摇大摆但轻手轻脚地进了屋,进了里间,手脚敏捷地上了榻。
在软乎乎的宽榻上安安稳稳躺下,盛媗松了口气,还好刚刚她气呼呼地走他没看见,现在灰溜溜地回来他也没看见,不然,她多没面子。
面子保住了,盛媗又觉得不能让端王以为她好欺负,所以,她还是得生气。
她刚才气呼呼走的时候是真的很气,这时候想生气,却又没那么气了,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回客房一趟、发现流苏和十四胳膊肘往外拐比端王还气人的缘故。
虽然端王看着冷冷的,但其实是个很好的人。
他没有赶她走,还愿意教她吹笛,天黑会接她回家,杀人的时候会捂住她的眼睛,他还会在她月事的时候细心叫人准备汤婆子和生姜红糖水,也会默不作声帮她揭穿太子,还带她亲眼去看……
盥室传来脚步声。
盛媗发散的念头顿时打住,这时才反应过来,她本来是想生气的,怎么越想越气不起来了?
气还是得生,得让端王知道她也不完全是个软柿子。
心里没酝酿出恼意,盛媗就在脸上挤出来,但一时之间又拿捏不好表情,耳边脚步声却越发近了,情急之下,她使劲一提被子一翻身,将自己整个人先蒙进了被子里。
卫衍出了盥室,就看见榻上裹着个小粽子。
卫衍知道她已经回过客房了,方才在盥室,他好一会儿没听见外头的动静,就知道她定是气走了。
本来以为她回去后不会来了,这会儿看到榻上的小粽子,他心里竟有点高兴。
“睡了?”卫衍站在榻边问。
盛媗蒙在被子里,有点气闷,但坚持着没发出声音也没动,认真装睡。
然而下一刻,带着澡豆清香的新鲜空气就扑面而来。
被褥被卫衍扯开,他用的力道不大,刚刚好比她攥着被子的力道多两分。
哪有人睡着了手还在用力攥被子的,盛媗手里一松,知道他看出来了,装不下去只能睁开眼。
本来以为又要看见卫衍调谑的笑,结果盛媗一睁眼,男人的确在笑,只是并不戏谑。
他薄唇抿着,没一点弧度,只有漆深的眸子里露出一点温和近乎纵溺的笑意。
“簪子都不摘就睡了?”卫衍伸手,从盛媗头顶摘走被她遗忘的簪子。
盛媗后知后觉,看着卫衍手里的簪子眨了两下眼睛。
卫衍将簪子随手放到榻边的矮几上,问盛媗道:“你是打算半夜刺杀本王么。”
盛媗:“……”
盛媗:“我可不敢。”
卫衍嗤笑了声:“是不敢,而不是不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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