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卫说了个差不多,只觉得边上一道刀光似的眼神一直落在他身上,他脊背生寒,一刻都不敢多待,赶紧说了句:“那个,药交给姑娘,属下先告退了!”
暗卫忙不迭溜走了,屋外又只剩下卫衍和盛媗两个人。
盛媗看了卫衍的伤势,想了想还是道:“还是回世子哥哥你的屋子吧,你这衣裳得换下来,伤口也要擦药。”
卫衍低低“嗯”了声,说“好”。
胳膊上的伤碍不着行走,但盛媗搀着他他也不说,让她扶着他回房。
回了屋,卫衍换下衣裳,去盥室简单擦洗了一番,盛媗想尽快给他上药,便去帮他拿新的里衣。
打开柜子,盛媗随手拿了一件里衣正要走,一瞥眼,目光忽然定住了。
柜子里有不少衣裳,外袍里衬都有,而有一件寝衣,腰间少了一根腰带。
盛媗一时间愣在了原地,不由得想起之前端王用一根腰带蒙住了她的眼睛,而后来,那根腰带遗落在了她那里,到现在端王还未拿回去。
怎么这样巧,世子哥哥这里也有一件寝衣没有腰带。
盛媗脑子里空了一瞬,仿佛闪过了个什么念头,但她没抓住。
一根腰带而已,不见了也没什么稀罕的,再说男子的寝衣就那么几种样式,相似也很寻常。
没什么,巧合而已。
盛媗又看了那寝衣一眼,觉得自己多想了,她怎么会把两件事联系起来。
她拿了里衣,送去了盥室的隔屏上挂着,然后回到了外间等人换好衣裳出来。
卫衍只是简单擦洗,很快出来了。
出来的时候,桌边的人捧着药瓶,似乎在发呆。
“怎么了,在想什么?”卫衍轻声问了句。
盛媗回过神,没答这话,她赶忙站起身:“世子哥哥你坐,我给你擦药。”
卫衍笑了下,将寝衣脱下去一截,露出线条凌劲的肩颈和手臂,还有一半精悍的胸膛,也不可避免袒露出来。
盛媗目不斜视,给他擦药。
“盛媗。”卫衍忽然叫她的名字,“你是不是在躲我?”
盛媗擦药的动作一顿,片刻继续给他擦药:“世子哥哥你胡说什么呢,我为什么要躲你。”
“是啊,你为什么躲我?”卫衍问,声音压低了一截,沉沉的,有些闷。
盛媗擦药的动作不停,却慢了一些。
卫衍拖长了语调思索着“唔”了声:“是不是我哪里惹你不高兴了?”
“没有……”盛媗擦药的动作越发慢了。
她在犹豫,犹豫该怎么开口,总不能直接问“你是不是喜欢我啊”,要是问了,不管他怎么回答,以后她都不好意思和他见面了。
卫衍耐心等她措辞,过了好一会儿,等到药都擦完了,盛媗总算开口了。
她将药瓶封好,攥在手里用力抓着,好像这样抓着什么,能让她心里安心一些。
“世子哥哥,男女授受不亲。”她说,顿一顿,又道,“我和端王殿下在一起,世子哥哥虽是哥哥,但还是要避嫌,这难道不是应该的吗。”
卫衍一时没说话。
他本来以为按照她的性子,定会直言,可显然,端王是她搬出来的挡箭牌,她并没有说实话。
卫衍还要说什么,盛媗站起身来,将药瓶放下:“伤好之前,这药世子哥哥你要记得每天擦,别忘了。一会儿该天亮了,还能睡上一会儿,我先回去了。”
卫衍没来得及说什么,盛媗脚步匆匆出了门去。
等出了门,盛媗走到院子里吹了一阵冷风,才真正地慢慢冷静下来。
其实,就算挑明也没什么,无论卫衍是不是喜欢她,因为端王的缘故,她和卫衍都应该避嫌这是肯定的。
所以,就算挑明之后,两个人会尴尬甚至疏远,那也正好,没什么的。
可是……
可是,她方才为什么,竟然有一点舍不得呢?
呜呜,不知道多少人期待掉马,但是掉马应该是快结局时候的剧情,掉马了就基本结局了,所以还要很久哦,摸摸
第79章 喂你
两个人几乎在外面忙了一夜,晚饭时候又都吃得少,到了后半夜,自是又困又饿。
盛媗回了房,没多久有人敲门。
她以为是流苏,还心想这么晚了她怎么还没睡,一边疑惑,一边直接说了句:“进来吧,还敲门做什么。”
门外的人没立马进来,似乎低低笑了一声。
“那本王进来了。”
盛媗一愣。
她人在里间,正要去盥室洗洗准备歇下,没想到端王这时候忽然来了。
自从上次那一晚后,他已经很多天没来过了。
“殿、殿下?”
盛媗准备解衣服的手赶忙放了下去,说话也磕绊了一下,是她自己都没意料到的紧张。
“嗯。”门外卫衍低低应了声,好声好气地问,“现在能进了么。”
“殿下进来吧!”盛媗赶紧低头看了一眼身上,见穿戴齐整,才出去外间。
卫衍推了门进来,手上端着宵夜,是来送吃食的。
盛媗出了外间,看到宵夜愣了愣:“殿下专门来送吃的?”
卫衍“嗯”了声,指了一下身侧的凳子:“过来坐。”
盛媗顿了一下,还是小声地应了一声,然后老老实实坐了过去。
卫衍便将一样一样的吃食从托盘里拿出来,摆到她面前。
盛媗问:“这么晚了,殿下还没歇息吗?”
“本来已经歇下了。”卫衍面不改色地扯谎,“听了暗卫的消息,担心你,所以一直在等你回来。”
盛媗没说话,好像在想什么,小片刻后才“哦”了一声。
哦?
只是“哦”?
卫衍瞥眼看她。
盛媗兀自有些出神。
端王一直在等她回来,那她方才去给世子哥哥上药的事情,端王一定也都知道。
他会生气吗?
不管端王生没生气,她自己反正居然有些心虚。
盛媗胡思乱想着,没注意到端王看她的目光,也没注意到匙勺里的汤羹还很烫。
她刚要喂进嘴里,手腕忽然被人捏住。
“很烫不知道么。”卫衍从她手里接了碗匙过去,“算了,本王看你是累迷糊了,本王喂你。”
“啊?”盛媗受宠若惊。
“啊什么啊。”卫衍睨她一眼,舀了一勺汤羹吹凉了些,命她,“嘴巴张大些,这回该“啊”了。”
“啊——”盛媗很听话地张大嘴巴,当真配合地“啊”了一声。
卫衍一边喂,一边忍不住笑了下。
男人戴着面具,盛媗看不清他面容,但唇畔的笑她看得很清楚。
这回男人的笑不再是以前那种带着戏谑的、散漫的笑意,两边唇角都朝上扬了一点,看起来便很温和。
这种温和,莫名有些熟悉,好像在别处见过似的。
“乖,再“啊”一声。”卫衍喂另一勺。
盛媗又一次很乖地“啊”了一声,但这回,男人的笑就和从前一样了,带了一点玩味,仿佛在逗弄一只小猫似的。
“……”盛媗不想他喂了,噘着嘴伸手,要把碗匙拿回来。
“怎么?”卫衍挑了下眉。
他的手很大,手指又细又长,碗被他整个握在手里,仿佛平白小了几寸,在他手心稳稳的,他手指一合,她动都动不了。
“我自己会吃。”盛媗小声抗议,掰他的手。
“可本王想喂。”他的手不松。
盛媗掰不动,哀怨地嗔他一眼:“我又不是小孩子。”
“可本王觉得就是。”卫衍道,语气不容置疑,可偏偏强势中又含着一丝笑。
盛媗一时分不清他是认真的,还是又在逗她。到底他是尊贵的皇子,她很多时候得去揣度他的心思。
想了一会儿,盛媗收回了手。
卫衍正要继续喂她,盛媗别过头去:“我不想吃了。”
卫衍舀起一勺汤羹,磕在碗边沿靠着,看着她,语气很温和:“还说不是小孩子,开始闹脾气了?”
盛媗转回脸看他,但只看了一眼,又别过头去,她小声地说:“一个人吃没意思。”
卫衍没说话。
她哪里是真的觉得没意思,不过是换了个策略罢了。
卫衍笑了一下,到底还是依了她。
“好——”他拖腔带调地应她,“陪你吃。”又低声哄说,“那再喂一口,好不好?”
盛媗没转回头,卫衍也不急。
等了片刻,果然她转过身,朝他不情不愿地张开了嘴巴。
卫衍笑,举着勺子却不喂:“啊——”
“……”
她无奈发出声音:“啊——”
“我们家盛媗真乖。”他故意道,狭长的眸子里全是笑。
明知他是故意在逗她,她脸颊还是不受控地发烫,等吃下这口,便赶紧抢了碗匙过来,将脑袋埋进了碗里,不让他看见。
或许是因为累的缘故,盛媗并不很饿,吃了小半碗汤羹,又吃了几块小点心,就有些饱了。
稀罕的是,端王似乎今晚也很有胃口,不知是不是心情好的缘故,比平常吃的多了一点。
盛媗自己吃饱了,便不由得想起卫衍来。
他受了伤,又是追人又是打斗,应该也饿了。
她方才没想起来这事,这时候也不知道他睡下没,应该送些吃食给他,填一填肚子。
但这些念头,盛媗是不敢在端王面前说的,好在,端王今晚也没打算留下过夜,看着她吃了东西后就离开了。
端王一走,盛媗就去给卫衍送吃的。
厨房刚给她做了吃的,果然还有人,她便又要了几样给卫衍送去。
偏房里还亮着灯,盛媗敲了敲门:“世子哥哥,你睡了吗?”
卫衍回来也没多久,刚净了牙还未歇下,听见敲门声,还有点诧异,这么晚了,药也上了,她过来做什么?
“还未睡下。”卫衍很快应了声。
屋里的人回话完,很快打开门,盛媗立马将吃的奉上,脸上的笑有点贴心又有点尴尬:“世子哥哥你一定饿了吧,忙了一夜了,吃点东西再睡吧。”
原来是为了这事。
卫衍:“……”
可是他刚刚已经吃过了。
“其实我不饿。”卫衍想了想,委婉说。
盛媗收了笑,眨了眨眼:“不饿?”
“嗯。”
盛媗不太信。
她刚跟卫衍说了避嫌的事情,他是不是不高兴了?
她现在来送吃的,也好像有点欲拒还迎的意思……
的确是她考虑不周。
盛媗脑子里一会儿想是不是自己刚才太狠心,一会儿怪自己来得太突兀了,脸上的表情跟着风云变幻。
卫衍看在眼底,半晌轻咳了声:“那,你放着吧,我一会儿就吃。”
盛媗回过神:“行……”
她还是觉得他有点勉强。
果然是被她伤心了吗?
“世子哥哥……”盛媗温温吞吞道,“你受伤了,要不我守着你吃?若有什么不方便的,我好搭把手。”
其实,她是担心他生她的气,赌气不肯吃。
卫衍一愣。
他哪能看不出她的想法,一时竟不知是该笑还是该哭。
“世子哥哥?”
“也——行。”卫衍犹豫着道。
他犹豫的时间很短,“也”字拉长了音调还在迟疑,说“行”的时候已经一脸欣然了。
盛媗觉得他的表情有点怪。
……
吃完东西,盛媗了了一桩心事,走得很干脆:“世子哥哥,你早点睡哦。”
他没生气就好。
卫衍点头微笑:“嗯。”
睡是不用睡了,再有一个时辰天就亮了,等天亮再睡吧,反正早饭他也吃不下了。
*
翌日。
不止卫衍,盛媗也没去吃早饭。
她倒不是吃撑了,她是太困了实在爬不起来。
端王从不和他们一起用饭,所以早饭,只有卫襄和魏思茵大眼瞪小眼,两个人为了抢最后一块桂花糕,还险些在饭桌上打起来了。
当然,这些呼呼大睡的盛媗浑然不知。
卫衍倒是知道。
他一贯少眠,睡的虽晚,但还是和平素一样的时辰醒过来。
但他懒得管那两个小孩的事。
辰时末时,玄羽悄声到卫衍屋中禀事。
“主子,抓到钱庆了!”
卫衍并不意外。
昨天回来之后,他思来想去,莺娘已死,账本已毁,正是两边人马最懈怠的时候,如果钱庆真的在寿城的话,很可能趁此机会从城中脱身离开。
他于是派人盯住了几处城门,今晨果然抓到了人。
玄羽道:“钱庆在寿城待了多年,他在这城里认识的人可不少,这回若非主子提醒,他找了旧识伪造路引,又乔装打扮混在三班衙役的人里出城去,属下等险些竟真让他蒙混过去了。”
昨晚莺娘和账本一个没保住,众人俱铩羽而归,而今一早,却峰回路转,玄羽当然高兴。
卫衍却并没有什么笑意,只扫他一眼:“若让钱庆也从你们眼皮子底下出了城,那你这个左领使的人头,留着便也无用了。”
玄羽顿时笑意一收。
卫衍这才脸色好了一点:“看守莺娘的人处置了吗?”
“已经处置过了,皆领了重罚。”
“好生让他们长些记性,再有下次,便是死路一条。”
“是!”
卫衍提步朝门外走:“钱庆人呢。”
“已经带回来了。”
卫衍点点头:“去看看。”
出了门,他脚步又顿了顿:“她睡醒了吗?”
玄羽立即会意,但他回来匆忙,也不知盛媗醒了没,只好毕恭毕敬道:“属下立马去查探。”
“若醒了,就告诉她钱庆的事。若没醒,便让她多睡一会儿,等晚些时候她醒了,再去审问钱庆。”
“是。”
第80章 钱庆
玄羽一直在偏房外守着,盛媗起身洗漱完,玄羽同她说了抓到钱庆的事,她连忙就去找卫衍,要去一同审问钱庆。
钱庆就被关在宅子一处简陋的耳房,盛媗和卫衍进去的时候,他也没被绑起来,就坐在木桌边上,不知在想什么,低着头似在出神。
听见推门声,他很快回神,十分警觉又有些拘谨地抬起头朝门口看。
盛媗看到他,进门的步子顿了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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